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25 07:20
晚上,我穿着羽绒服,盖着大棉被,抱着木头模特,心下忐忑不安。冰冷的气息依然很肃杀,幸亏这些准备还算充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能否熬过这个寒冷的夜晚。
不知过了多久,我昏昏沉沉地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可能是我在入睡前一直在思考问题,这时候大脑仍然未停止工作,依稀间我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象这样睡觉得坚持几天呀,如果一两个月,我就该成冰山上的来客了。”朦胧之中,我居然唱起歌来:花儿为什么这么红,为什么这样红,红得象火,火,火,我要火。
突然一缕似玉石相碰的声音:“七天即可,不用担心。”声音虽小,却字字清晰。
我呆了片刻,头脑从混沌中清醒了一些,说道:“是你在说话吗?你到底是谁?”
“以前的一切,你全想不起来了吗?”清泠的声音有些幽怨。
“恕我愚钝,真是前生的事吗?”我心中不由很是愧疚。
许久,四周一片寂谧,恍惚中我又闭上眼,思维再度混乱淡弱。
忽然,隐隐约约,前度的声音又在歌唱:“苍苍槐畔观音寺,身后生前事渺然。
旧日精魂寻己遍,三生石上话因缘。”反反复复,一共唱了三遍。声音素雅飘旋,低缓却偏又清越,余音淼淼不绝,最后渐渐远去,终于彻底消逝不可得闻。
我暗暗吟诵了一遍,心中突地一片豁然,愁思杂虑象风卷残云一样,瞬息间就不留一点痕迹了。虽然还是有些寒凛,但是前所未有的宁静围护着我,我抛开了一切,完全放松,沉沉睡去,梦也没有半个。
中午时分,我醒了。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有一种流光溢彩的质感。身边已经空了,她并不在。
我趿拉着拖鞋,来到阳台上。她站在光线最强烈的角落里,毒烈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隐然有一圈绿青色的光晕。我心里一动,她似乎很爱晒太阳,是否这有助于她恢复呢?
我撕开一盒齐思瑾给的“玉溪”烟,回想起昨天夜里听到的话语。赶紧找了一杆笔,在便笺上写下那首禅味十足的七绝,反复玩味。看着“苍苍槐畔观音寺”的“槐”字,我突然想起,以前曾经托人鉴定过那只手镯,就是槐木做的,是巧合吗?
前思后想,仍然没有个头绪。于是起来活动一下身体,虽然还是有些发虚,但已经没有昨天那种令人恐惧的眩晕感了。
打开手机,一会儿工夫,就飞进来好几条短信。都是小胡发来的,说孙老头儿要见我。
我将电话打到办公室,是孟姐接的。她说孔小姐已经来过三次了,好象孙总有什么要紧的事,而我一直关机,他们都很着急。
“真要把老头儿急死才好呢,也算为社会除去一个安全隐患。”我小声嘟囔道。
虽然十分不情愿,我还是迅速打车来到公司。办公室里,小胡与小陈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见我进来小陈说道:“张经理,可把你给盼来了,昨天济南那家厂子来了好几个电话,说他们的货怎么还没收到。”
“上个星期就发货了,走的铁路快运。他们那个破厂子管理混乱,管这个事的人来回换,货站给他们打电话也不去取,有一回居然压了一个月。”招呼我过来,就这点烂事,我心里是一阵厌烦。
“他们那个老板不是跟孙总挺熟的吗,直接就把电话打给他了,你和小叶都请假了,这个事我们又都说不太清楚,孙总就急眼了,发了一通脾气。”小陈解释道。
“你们刚才辩论什么呢?什么调整机构,增加效率的,怎么你们哥俩是要当总经理助理了,还是办公室主任呢?”我问道。
小胡压低了嗓音道:“我听说最近公司要有大动作了,说是管理部门要重新调整,人员变化会比较大,许多人可能要充实到生产和销售上去了。”
小陈显然还是不服气:“其实我看就是精简机构,减员增效。咱们公司也有几年没动过了,你看看现在的情况,有的人忙死,有的人闲死。”
“不要看闲死的人,那些人咱们可比不了。哼,精简机构,也就是说的好听。你们俩是不知道,孟姐是老人,应该有印象。在你们来之前,搞过不止一次,结果啊,就以咱们公司的管理水平,可想而知……”我忍不住说起风凉话:“怎么说呢,就跟女人减肥一样。”
“越减越肥是吧。”小陈接口道。
我笑道:“还没那么简单。这女人减过肥上称一量,挺高兴,是掉了几斤。可仔细一瞅,这腰上、肚子上的肉是一点没少,更倒霉的是仅有的那么一点胸,倒给减没了。”
“张寒松,说谁减肥呢,别乐了,孙总找你呢。”孔小姐站在门口,俏脸生寒。
走进孙总有如篮球场的办公室,我不由生出自己很渺小的念头,也许这就是他们将办公室设计得如此宽敞的初衷吧。
孙总面色沉静如水,鼓胀的眼皮松弛地耷拉着,令人只能沮丧地放弃想要窥探他内心想法的企图。我将济南厂家的事情言简意赅地汇报了一遍,然后说近日得了重感冒,需要请几天假。
他这才抬眼扫了我一下,而后靠在椅背上,缓慢而低沉地说道:“你脸色确实不太好,要注意休息,不能凭着年轻力壮,就没有节制,要不然,到我这个岁数,就有你受的了。”随即他话锋一转:“公司最近有个思路,准备要对几个管理部门进行一下调整整合,工作职责权限有可能要重新划分。物流这一块,向来是公司的重中之重,你对你们部门今后的发展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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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5 07:20
“承如您刚才所言,物流工作非常重要。我认为,目前物流部的人手还很缺乏,需要继续补充人力资源。现在有些工作就是受制于人员短缺,一直没有很好地开展下去,比如说对客户的事前调查、产品性能价格比的全国性比对,还有追踪调查等等。”我小心翼翼地答复道。
孙总表情没有一点变化,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谈话就结束了。
心情沉重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见待客位上坐着一个熟悉的大胖子,老颜。我心里恨恨地想:汉奸的命是大啊,车都断成两截了,他居然连点皮外伤都没有。
我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呀,老颜,今天怎么这么悠闲啊,你不是说要告小日本吗,怎么样了?”
老颜面无愧色,语气亲切诚挚一如往昔:“兄弟,你是不知道啊,事情可没那么容易。我听一个朋友说,在南方出过一起和我这事差不多的。车主也去告了,结果咱们的技术监督部门,出了份报告,完全站在小日本这边。说这个系统未发生异常,那个系统也未发生异常,就连车身断裂也符合图纸和有关标准要求,这官司还咋打呀。”
小胡插言道:“都正常,那么大的一辆车怎么会折呀?”关于老颜出车祸的特大喜讯,以及前因后果,我曾经详细地给同事们讲过,所以他们也很关注。
“你知道毛病出在哪吗?那份报告里有好几个依据就是厂家出的,甚至连一些检测仪器都是厂家的,还有好几个日本专家参与了鉴定,这还能有个好吗?”老颜忿忿不平,连脸上的肥肉都抖个不停,物伤其类,看来动了真怒。
“老颜,你要不告了,那你的车不就白搭了?太便宜他们了!”我试图煽风点火。
他双手一摊,“没办法,谁让咱是弱势群体呢。肯定输的官司,我是不会花费精力的,有这个时间,我又能挣出一辆车来了。”随后他满脸歉意地望着我道:“兄弟,那天晚上我真是喝高了,你就原谅哥哥这一回。”
我笑得很放肆,“哎呀,老颜,你跟我虚呼啥呀,咱俩啥关系,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就是打进敌人心脏的一颗钉子!”
“兄弟,你啥意思啊?”老颜有些不快。
“那六条猪崽不是日本人吗,差一点就让你给整死,他从车里出来的时候,那小脸白得,就跟日本艺妓似的,脸上最少抹了五斤白灰。”我笑道:“他现在还好吗?”
老颜默然。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直呆在家里。除了与公司通过几次电话外,与外界基本上失去了联系。
夏天里抱着冰疙瘩的滋味并不好受,想象中应该是寒暑相抵,其实却是双重考验。身体外热内冷,有时酷暑难当,而有时却又料峭严寒,此种两个极端的诡异情景,真是哭诉无门。好在有药物辅助,虽然痛苦不堪,倒也一直坚持了下来。
在家里与寒冷作战的时候,我与歆馨也展开了新的一轮冷战。她曾经给我发过来一个措辞强硬的短信,暗示了会以分手为惩戒手段之一。当时我刚起床,正头沉眼花,想也没想,就回复过去:随你便,大小皆可。她的回复更快,也很温馨:可耻的流氓!
到第七天时,我终于舒了口气:曙光就在前头了。
傍晚,齐思瑾又来了,“你女朋友挺厉害的啊。”聊了一会儿,她好似无意间说道。
“怎么这么说呢,她那天对待你们挺客气的。”我有些奇怪,想不到她目光如此敏锐。
她神态娇媚地轻瞄了我一眼,道:“不错,那天她对我和姓叶的小姑娘都很好,态度又礼貌又亲切,可是他对待你的态度可算不上温柔吧。”
我笑道:“你真是目光如炬呀!她这个人其实心地善良,也很直爽,对待生人呢,表现得象个淑女;可要是熟人了,直率的那一面就暴露出来了,越熟就越淋漓尽致。”
“哦,是这样的?”她扬起修长的眉毛,表示惊异。
我说道:“给你讲一个她的轶事吧。有一次,我们参加市里的一个学习班,结束后组织者返利,搞了个聚餐。她单位的代表就与我同一张桌,不过我们互相不认识。
当时他和我的座位隔着一个人,这个人与我们俩都很熟,就给我们介绍了一下,我这才知道他是我女朋友的同事,不过我没提及,在喝酒的时候就在一起闲聊。
他说最近真倒霉,让一个女人给打了,而且特别狼狈。我们当然就问是怎么回事。
他说前天去财务部办事,财务有一个姓卢的女孩,性格有些泼辣,不过平常关系与他不错,经常开几句玩笑。
我一听这不是歆馨吗,不过我没吱声,听他继续白呼。
他按照国际惯例,又和她开了个玩笑,可能有点过,玩笑中加了点颜色。然后,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抄起桌子上一个墨水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狠狠地砸在他的脑袋上。当时就是血花飞溅姹紫嫣红鲜血淋漓。”
“啊!伤重不重?”齐思瑾惊叫起来,关切地问。
我很满意她的表现,说道:“在场的人也都吓坏了,赶紧过来检查了一下,准备往医院送,连救护车都叫了。结果,他除了被砸起一个大包外,什么事都没有。”
齐思瑾很奇怪,“怎么会,他不是被砸得鲜血淋漓吗?”
我笑道:“歆馨扔过去的是个红墨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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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5 07:21
我们相视笑了一阵,我继续道:“当时我们笑得都不行了,那个哥们儿挺不高兴,就骂我们:你们还笑,有没有一点人道主义!我这是招惹哪路神仙了,倒了这个大霉,让个狠毒娘们儿给羞辱成这样,真是奇耻大辱!你们说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吗?
我怕他再往下说,话就难听了,于是接口说:兄弟,消消火。你的遭遇确实很令人同情,不过要说倒霉,比起我来你这点事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那个家伙一听我这么说,顿时就来神了,嗓门也高亢起来了,透着高兴喜庆,非得让我讲一讲。”
“你有什么倒霉事,比他还厉害?”齐思瑾也很好奇。
我故做神秘地说:“当时我就说了一句话,他立马就甘拜下风,哑口无言了。”
“哦?”齐思瑾有些怔怔地盯着我。
“你刚才说的那个狠毒的娘们儿,她是我媳妇儿。”我淡淡说道。
齐思瑾愣了一会儿,大笑起来,“我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那个人肯定都傻掉了。”
笑够了,她突然正色道:“‘金蝉计划’要抓紧进行了,你要帮帮我,前一阶段的效果不错,但若是后续手段跟不上,就前功尽弃了。”
我抚着下巴,盯着她的眼睛说:“小齐,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的事我越想越奇怪,不就是不想和小虎搞对象了嘛,有必要整得这么复杂吗,不会是耍我吧。真要是这样,后果很严重啊!”
她妖娆地一笑,应该说她的笑容有点魅力,使得略显平淡的五官生动起来。“寒松,你放一万个心,我不会害你的。事情确实很复杂,以后机会成熟,我会详细地解释给你听,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望着她妩媚真诚哀求的表情,我叹口气,无话可说。
送走她后,我就上床睡觉了。搂着僵冷的模特,浑身打着冷战,很快便将齐思瑾带来的忧虑抛到北冰洋里去了。
睡到半夜,我醒了,口干舌躁,热汗淋漓,这是几天来头一次有这种感觉。我觉得有些异常,伸手在旁边一摸,果然她已经不在了。
难道是大功告成了?我边想边下床,来到阳台上。可是她也不在阳台。我有点慌神了,急忙将屋里的灯全打开,仔细搜查,她却毫无踪影。
我跌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心里不断地盘算:她把伤养好了就走了?还回不回来呢?想想还是不死心,又跑到阳台上,凝神向楼下观察,黑沉沉的看不清楚。索性穿了衣服,下楼找了一圈,全无踪影。
我沮丧地回来,躺在沙发上,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走就走吧,留下来也是怪吓人的。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之时,房门似乎开了一下,一阵清凉的微风轻轻吹过我的脸颊,感觉很舒爽。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抬头看了一眼,厚重的防盗门依然紧紧地关着,并没有异样。想起她来,轻叹了一声,爬起来准备回卧室继续睡一会儿。
忽然脚底下轻轻地滑了一下,地面上好象有水。怎么会洒上水了呢?我低头细细观察,客厅的瓷砖上居然淅淅沥沥地有一串水通向阳台,象是脚印,浅淡而纤长。
我心中先是一惊,然后又是一喜:是她回来了?随即我便否定了这个念头,不对,她穿着我的旅游鞋,不会留下这种脚印的。
窗外的夜色依旧浓烈幽深,我轻轻地向阳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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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5 07:22
第十九章:妖气
我屏着气息,蹑手蹑脚地来到阳台门边,警觉地探头扫了一眼,角落里似乎有一个人影,我赶紧又缩了回来。
是她回来了?我抹了抹脑门上的虚汗,心砰砰地乱跳,凭着这一瞥,我觉得应该是她,不过她出去干什么了?
反正只要是她,就不会对我有伤害的。想到这里,我伸手按了一下墙壁上的开关,明亮的灯光顿时将阳台照得纤毫可见。
我站在门口长舒了一口气,果然是她。随即心生疑窦:地上的水脚印从何而来?我一个大步跨了进去,咦,她怎么光着脚,我的旅游鞋哪去了,那可是花了我三百多块钱呢。
她赤着纤削的脚,沙滩裤上有一大片水迹,而且还有水正顺着腿往下滴。天哪,她大半夜的,跑到哪玩水去了?还把鞋给丢了。
我站着发了半天愣,嘴里念念叨叨,而她却依旧昂然而立,不动声色。虽然心里有太多的疑惑,我最后还是用毛巾给她擦拭干净,然后又给她换了一件运动短裤和一双网球鞋。在做这项清洁工作的时候,我发现她的手臂上,被那只怪鸟爪出的黑色的疤痕,纵横交错,很是恐怖。心内不由一痛,又再次想起高树奇的老婆,她好象是叫宋春吧。看来,明天应该去找找她,再弄一盒“花魂精”来用。
第二天,我以无上的毅力从床上爬起来,一连在家休了六、七天,老孙头儿恐怕要气疯了。前两天,孔小姐受他的指使,来过一个电话,话里话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再不去上班的话,也许就不用去了。
在班车上,遇见了销售部的老文。
“唉,你怎么坐这趟班车,你家不是在海滨吗?”我很奇怪。
“昨天去老丈人家了。寒松,你咋了,脸色不对呀。”老文很关切地问我。
我推搪道:“感冒发烧咽喉炎,折腾好几天,真他妈的痛苦。”
老文看着我的目光有些狐疑,过了会儿,他压低了嗓音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脸色表面红润,可里面透着一股青黑色,不象是感冒啊。”
我心尖一震,强笑道:“最近这一拨感冒是病毒性的,都这样,医院里打针输液的人老多了,脸色都是红里透着黑,黑里发着灰,绿了吧唧,紫不溜秋的。”
他深深地望着我,神色有些忧虑,“可能是我多心了,不过,我一个朋友以前出过事,当时他的那张脸跟你现在一样一样的。”
我听他口气沉重,也有些害怕了,追问道:“他出了什么事?”
“你是真不懂啊,遇仙了。”老文在我耳边悄声道。
我迟疑道:“那不是好事嘛。”
他瞪着我,没好气地说:“嘛好事,说得好听是仙,难听就是妖啊。”
我暗地里打了个寒战,强自镇静道:“文哥,你放心,我不是。”随后我又问他:“那后来你的朋友怎么样了?”
他咋着嘴道:“后来他们家人请来个高手,好了虽然好了,可足足养了大半年。”说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咬咬牙,说道:“哪能是个人就能赶上这事呢,我确实是生病了闹的。”
坐在办公室里,我心不在焉地整理着这几天的单据。老文的话一直环绕在我耳边,挥之不去。最后暗中做了个决定:赌一把吧,我认识她已经很长时间了,她要是害我早就下手了,他不仅没害我,还曾经替我挨了两刀呢,我就不信这么倒霉。想到这里,勉强抛掉了心理包袱,心情也渐渐轻松起来。
小叶也请了好几天假,积压下来的事情可够我忙乱一番的。身体还是很虚弱,直干得头昏眼花,骨软筋酥。好不容易才找了个机会,溜到会客室里,锁上门,美美地躺上一会儿。
过了没多久,我无意间发现,门悄无声息地开了,我吓了一跳,赶紧蹦了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小叶。她晃动着手里的钥匙,向我揶揄地笑着:“我就知道你藏这儿来了。”
“张哥,你女朋友真漂亮,不过她是不是很厉害啊?”她问道。
眼光都不差啊,我赞许地瞄了她一眼,道:“也许她很厉害,但是在我面前,她那米粒之珠,也敢与我日月争辉?我闲得没事的时候,就下手打她。”
小叶皱起小巧的鼻子,叱道:“你就会胡吹大气,你敢下手打她,谁信呀。”
我正颜厉色道:“你什么耳朵啊,我哪里说下手打她了,我说的是……给她打下手。”
“这还差不多,我看她跟你说话的时候,挺有自信的,你一定很宠她。”她又说道。
“没办法,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啊。”我叹道:“什么时候,我能豪迈地说出:老子之所以取得一点成就,那是站在巨人的钱包上。”
小叶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一下,然后一脸严肃道:“张哥,那个手镯我请人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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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5 07:22
“哦,有什么奥秘吗?”我也郑重起来。
小叶缓缓回答:“手镯的材料取自于一种非常少见的,很有灵性的槐木。”
“你请的是什么人,厉害吗?”我问她。
“他是我哥的初中同学,后来上高中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离家出走了。几年以后,他又自己回来了,据说跟一个道士在江湖上游历,学了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是个高人。”
我沉吟道:“我也知道是槐木,这不用他说,他还看出什么来了?”
小叶流露出沉思的神情,说道:“有些事他也拿不准,不过他说手镯燃烧之火,并不是凡火,一般人的肉眼是看不见的。”
我打断她道:“他胡扯呢吧,我当时可看得真真的,火苗子老大了。”
小叶继续说:“所以他也很奇怪,说哪天要见见你。对了,他还说,这个手镯燃烧后,连一丁点灰烬也不会留下的;现在居然剩下了半截,他好象很吃惊。”
“当时那只怪鸟死命挣扎,手镯的火好象就断了,一截掉到阳台上,另一截还缠在鸟身上。”我回想起那天的情景,点点头,“见面嘛,我看就不必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谈的了。”
“还是去见见吧,他说也许有办法让你想起前生的事情。”小叶幽幽道。
我表示怀疑:“他有这么厉害吗?”
小叶很坚定地回答:“他说行就一定行。”
下午,在走廊里遇见了多日不见的席主任。我嬉皮笑脸地打了个招呼,就想蹭过去。他偏偏不识趣,一把拉住我,“寒松,你跑什么,我正有事求你办呢。”
我做出大惊失色的样子,结结巴巴地说:“你求…求…求…”其实心里暗自骂道:“你个毬1
他黑黜黜的大脸庞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咱们同事好几年了,我还没求过你什么事吧。”
我有些受宠若惊,“是啊,是啊,不过席主任您神通广大,能有什么事求到我这个小虾米啊。说实在话,您都办不了的事,我不就更白给吗!”
“哈哈,寒松,你就是太谦虚了。”非洲小白脸爽朗地笑着,“有一件事真还非你不可。”
我真有了点好奇,心想:“哦?还非我不可?那不就是赖上我了。”
他亲切地搂着我的肩膀,小声道:“其实,事情并不难办,你找个机会,请小齐出来吃顿饭,我来请客。”
“小齐是谁?”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市医院的小护士啊。”
我恍然,警惕地说道:“她呀,请她干嘛?况且我跟她也不熟啊。”
席主任口气有点急:“熟不熟的,你能请她出来。”
我狐疑地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可以跟她念叨一下,可她给不给面子,我可一点没底。你有什么事啊?哎,你不是跟她们主任挺熟的嘛,通过他那层关系绝对没有问题的。”
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我试过了,不好使,只有请你出马了。”
“那你到底啥事啊,给我交个底。”
“我小舅子今年医学院毕业,非要去市医院,可市医院太他妈的难进了,凭我的能力,除了市医院,横趟,区院、四院、中医院随便,可他就认准了市医院了。”
我奇怪地问他:“那连你都不行,那个小丫头片子不更完吗?”
“寒松,你真不知道啊?她爸老厉害了,在医院这块,托个人情送进一个人,比个副市长批条子都好使。”
我呆了半晌,才说出话来:“看来我是没把豆包当干粮,没把丈母娘当妈啊。”
席主任狡黠地笑道:“你要好好把握机会,我很看好你哟。”
我哼道:“看好我?其实是我好看!”
还不容易摆脱了黑主任的纠缠,路过营销部的时候,冯经理在门口冲我招手。
他将我拉到一个角落里,问道:“刚才我看见老席跟你嘀咕半天,没事吧。”
“没啥事,他就是想认识我的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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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5 07:23
他明显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有件事,老想跟你说,不过又有点拿不定注意,不知道说了对你好不好。”
我急忙说:“冯哥,啥事,你说吧,我顶得住。”
“马老瘪你知道吧?”他突然问我。
我点点头,马老瘪在黑道上有一定的知名度,也算是本市的杰出青年。
“前些日子,我曾经和他手下的一个跟班喝过一次酒。他说他认识老席……”说到这儿,他就停住了。
我有些迷惑:“认识席主任,那又怎么了?”
冯经理面色沉静继续说:“上次你受伤,你对外宣传是摔的,可我却知道你是被别人砍的,你当时问我怎么知道的,我没有说,现在我告诉你原因吧。”
我立即提起精神。
“我就是听老席说的。”他一语惊人。
我怔然:他怎么会知道?
“马老瘪那个跟班那天喝多了,一通神吹,后来说起老席曾经托他在一个小区门口,砍过一个人。我当时就留心了,套了他几句,他倒没说别的,只是说大约是一个多月前的事。”老冯梳理着微疏的头发,缓缓说道。
我心中波澜骤起,难道伤我的人不是小虎,而是另有其人?那这个傻蛋为什么对齐思瑾承认,楞背这个黑锅?
冯经理又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话我就说这么多,小张,你自己仔细想想吧。”
我咬牙切齿道:“他奶奶的,喇喇蛄挑逗老家贼,他也不看看俺是谁!”
整个下午,我都是阴沉着脸,办公室里的几个人也发现了异样,轮流活跃着气氛。我这才发觉自己太沉不住气了,城府不深,喜怒即形于色。于是赶紧放下心事,与众人同乐。
下了班车,走到小区门口时,看见史勇正在当班。跟他打招呼,他一见是我,却有些畏缩羞涩,摆出想要躲避的样子。
我很奇怪:挺热情的小伙子,怎么变得缩头缩脑的。也没多想,又问他:“你哥找到工作了吗?”
他神色黯然地摇了下头,然后就转过身去,翻看起值班记录来。
闹得我有点无趣,不由摸着自己的脸,回忆起班车上老文说的话来。难道是我的脸色不对劲,把别人都给吓着了?
晚上在家疗养,觉得有些无聊。到阳台上看了会儿模特,突然想起,要去高树奇家再讨点“花魄精”来为她疗伤。
于是跑到高树奇的家,爬上五楼,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顾不上匀气,就开始敲门。可是,敲了半晌,却没有一丝动静。看来他们没在家,我是白跑一趟了。
怏怏地下楼,心里灵机一动,头一次与他们夫妻见面是在小区的花园门口,那个看门的老头好象是高树奇老婆的一个什么亲戚,说不定他们在那里。
花园的铁门已经锁上了,今晚没有月亮,花园里面黑漆漆的,只是能嗅到微风中传来的淡淡的草木幽香。
我扯起嗓子喊道:“高树奇!高树奇在吗?”
没多久,门房的小门打开了,屋里苍黄的灯光流泻出来,照亮了阶前几株垂柳。一个高个男子谦和的声音:“是谁呀?”
“是我,张寒松!”我在铁门外高兴地叫嚷着。
走进狭小的花园门房,里面的摆设极其简单,一张简陋的铁床,一张很旧的三屉桌,两把摇摇晃晃的木椅。看门老头儿与高树奇的老婆宋春都在。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宋春却惊叫起来:“你……你撞邪了!”
我悚然大惊,强自笑道:“不会吧,你不要吓唬我,我胆子可小啊。”
她拉着我的手,将我拽到灯下,神态戒谨,一双清澄的眼睛盯着我的脸,然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我气也不敢长出,紧张地望着她,魂摇魄乱,无所措手。
她象是欣赏一件伟大的艺术品似的,将我端详了许久,左看右察,绕了一圈又一圈,渐渐脸色好象舒缓下来。后来,她又伸出纤绵的手指,切了我的脉搏,沉吟良久说道:“还好,还好,没有什么大事,她是手下留情了。”
我一听没有大碍,顿时惊慌恐惧寒若冷灰的心又强健地跳跃起来,而且充满了好奇,问她:“嫂子,开始你说我撞邪了,后来又说没事了,是什么意思呀?还有是谁手下留情了?我怎么听不明白啊!”此时,我才仔细打量她,她穿了一套深绿色的古典式衣裙,布料朴雅,颇为合体,愈发显得冰肌玉骨娉婷清袅。
她微微一怔,“嫂子?”随即领悟了我的意思,娇艳而羞涩地望了一眼旁边的高树奇,吐气如兰,“对呀,你是应该叫我嫂子的。”
高树奇清瘦的脸上现出一丝尴尬,但倏忽间就消失了,被一种坚定的坦然取而代之。
我心下奇怪:看他们眉目传情的样子,难道尚未成婚?不过我的注意力很快就又回到自己身上,急切地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宋春淡雅而又暧昧地一笑:“最近有什么奇遇,难道你就全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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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5 07:23
我有点狼狈,但又很惊异,“嫂子你猜到什么了?手下留情怎么回事,难道不留情,我就该报废了?”
她收起嘴角一抹的嘲谑微笑,秀澈慧艳的面容立即很是庄重,“虽然说没有伤及根本,但还是需要调养一两个月方好,服用一些培根固本补血益气的药材。看你的脉象,你已经在服用了,切记不要中断服药,还要一定戒酒。据我的判断,她是很晓得分寸的,并不想伤害你,你尽可放心,所以我想就顺其自然吧。”
高树奇在一边皱着眉头插言:“小春,我怎么听不明白你说的话。小张他到底怎么了,究竟是撞没撞邪呀。还有你懂得这些神道的东西吗,你的水平行吗,可别判断失误,耽误了人家。”
“树奇,你就放心吧。你不明白,小张自己可非常明白哟,这种事情,我们外人是不便多嘴的,是不是啊?”她娇嗔地说道,清?x的目光最后扫到我的脸上。
我心里还是有很大的疑团,不过听她这么一说,便不好继续追问下去了,反正只要没事就好了。看她刚才这一番做派,这一套说辞,好象很专业,早晨老文给我带来的忧虑此时去了大半。
我想起此行的目的,赶紧说:“嫂子,‘花魄精’还有吗,我一个好朋友受伤了。”
宋春脸上惊讶之色一闪,语气遗憾地回答:“‘花魄精’炼制不易,这一年,我只制成一盒,上次已给了你,现在手里没有了。”她好象想起什么,问我:“你怎么用得这么快,你那次受伤并不很严重,不应该用完的。”
“都怪我,这么好的东西不知道珍惜。哦,那个药是你自己做的啊,真是多才多艺。”我对她愈发敬佩了,转身对高树奇赞道:“高哥,你真好福气啊!”
他有些羞赧地笑了笑,不过神情还是很受用的。
宋春很随意地问我:“你怎么知道那药的名字的?我记得我没告诉过你。”
“听我一个朋友说的,这个名字很好听啊,疗效又很好,如果把配方卖给药厂,批量生产,那钱得挣海了。”
她摇摇头,欲言又止。
又聊了一会儿,我有些疲倦,就告辞回家。他们将我送出小房,我无意间发现窗台上摆放着一双旅游鞋,看样式、颜色,很象是我的那双。
我心下肃凛,拿起来看了看牌子,也是一样的,美特斯邦威。抽出鞋垫对着灯光看了一下,磨损程度也与我记忆中相符。
我强压心中的疑问,尽量平淡地说:“这是谁的鞋呀,挺好看的,在哪买的?”
这时,看门老头儿苍老的嗓音说道:“不是我们的,是有人落在荷花池的台子上,我就把它放在这儿,好让失主认领。看样子,还很贵呢。”
“哪天发现的?”我又问。
“是昨天夜里。我起夜,听见荷花池那里,好象有人在趟水的声音,我怕是谁家的小孩子翻进来玩水,就跑过去看。结果没有发现人,却看见这双鞋放在台子上,可能是白天谁落在这儿的吧。”老头儿说道。
“大爷,你没看见池子里有什么东西吗?”
老头儿想了一下,摇摇头。
我转过头,看见宋春站在垂柳的阴影里,身姿模糊成一片,只是眼睛如星光熠熠闪动,似乎正凝视着我。
我于是提议去看看荷花,“因为男人久不见莲花,开始觉得牡丹美。”
荷花池并不很大,但却种满了荷花,荷叶团团,在晚风中摇曳。此时,荷花已大都凋谢,有簇簇莲蓬婷婷立在叶上。
我心中暗想:她昨晚到这里干什么来了?不过,嘴上却半真半假地说:“平常就知道瞎忙,身边有如此美景,却很少来欣赏,不知道人这么忙碌到底是图什么啊!”
宋春没有理会我的感慨,说道:“莲花出淤泥而不染,莲子也是一种极好的药材。”
我心中一动,“药材?难道她是来采莲子的?”
我见高树奇一直在我身边沉默着,我没话找话问他:“你和老颜熟吗?”
他冷哼道:“他是成功人士,怎么会搭理我这种普通职员呢。”
“他开公司之前,不就是你们单位的嘛,和你是同事啊,那时他也只不过是个科长,有什么好牛的。”我说道。
“他这个科长可不简单呢,是管资产的,很肥。他最狂的时候,曾经拍着自己的口袋跟别人抬杠:我左边的口袋装的是私款,右边的口袋装的是公款,不过我说它是公款它才是公款,我要说它是私款,它就是私款了。”他的口气里充满了鄙夷。
我不服:“就没有告他吗?”
“当然有的。有人曾经到厂长那里告他吃回扣、私吞公款,说他身上总揣着厚厚一沓钞票。”
“管用吗?”
高树奇呵呵笑道:“非常管用。厂长闻言大怒,马上把他叫到办公室里,严厉地训斥他:你身上带那么多钱干什么!你说,你要干什么……你不知道现在社会多乱吗,带那么多钱是相当危险的!”
我也大笑:“这个厂长还真够体贴的!”
连宋春也笑了,“他们是一丘之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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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5 07:24
第二十章:诱惑
我们三人在莲花池畔语笑喧阗。东边的葡萄架上果实已尽,渐显萧疏的罅缝里露出下弦月的一钩,清粼的风掠过黑翠成一团的荷叶,扑在我的颊上,似乎散成数缕幽芳。
一时之间,我有些恍惚,此情此景仿佛在以前经历过,那是一种格外宁馨的感觉。我情不自禁趴到池子的石台上,以手掬水,洒在手臂上。润浸清凉的气息,袭过我的全身,我舒爽地叹息一声:同来玩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旧年。
我抬起头向池里望去,涟漪渐渐消逝,水中显出二男一女三个人的倒影,男子轩昂,女子窈娜,并肩卓然而立。我心中暗自得意:我们的形象都还不坏啊,正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潇洒的人儿会相遇。
正在沾沾自喜中,听见高树奇问道:“小张,琢磨什么呢,冲着水池子一个劲地乐。”
宋春说道:“是不是重温以前的美好的回忆呢?”
我有点尴尬,从自恋的状态里清醒过来,遮掩地说道:“我忽然想老颜撞车的事了,可真滑稽。”然后我就将老颜发生车祸的情形,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遍,最后幸灾乐祸地笑道:“这家伙儿也是活该,平时把他那辆小日本车当命根子似的,别人碰一下都要急眼。没事就夸啊,天上有,地下无的,显摆他目光多么敏锐,智力多么高超,多么会买东西。结果怎么样?一只柔弱的小猫咪,就很轻松地让他的宝贝车断成两截!”
“竟然有这种事!”高树奇非常感兴趣,兴致盎然地与我探讨起来。研讨会正如火如荼地进行中,我无意识向旁边望了一眼,发现宋春并没有旁听我们的谈论,站在树荫的深处有些落落寡欢。
女人可能都不喜欢这类的话题吧,于是我调整了方向,对高树奇道:“不过,老颜这个人还是有点魄力和能力的。本来在你们厂干的好好的,他就敢辞职下海开公司,而且干得红红火火,现在资产几千万是没问题了。”
“几千万了?有那么多吗?”高树奇表示怀疑。
我解释道:“差不多,你看,他公司的地皮是自己买来的,办公楼是自己盖的,再加上别的一些固定资产和存货,得有这个数了。”
“看来,无耻也是一种生产力啊。”高树奇晃首叹息道:“他在国家的企业里折腾那么多年,捞钱捞得钵满盆溢了,门路全都铺好了,关系网也建成了,然后他才下海开公司,你说这能有个赔吗?而且,一开始他也不是辞职,关系还挂在我们厂,如果经商不顺利,他还能回来。后来厂长都换了两茬了,职工意见都很大,这才开始着手处理他的挂职问题,又讨论了一年多,才让他按辞职办理了手续。”
原来有如此的内情,看来,我以前受到他吹嘘的影响,对他的评价是过高了。“不过,以他的蛀虫出身,能把一个诺大的公司管理好,也具备一点能力的。”我说道。
“这点我承认,要不然也不能把我们厂,玩弄于他的股掌之间。”高树奇一笑:“他是蛀虫出身,所以给自己的公司起名叫什么。
我大笑:“纳拉古公司?喇喇蛄公司?是挺象的!”
他敛容告诫我:“他这个人的人品很有问题。别看外表长得高大,其实报复心极重,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你经常和他打交道,一定要小心。”
我点头受教:“是呀,以前看他膘肥体壮、憨态可掬的,说起话来显得也很豪爽,觉得这个人还不错。其实是上当了。就是从那次车祸,他和那个小日本,联合起来一起攻击我,我这才看清了他的本质。”
他嘴角上挂着一丝嘲讽,“还有个负有讽刺意味的事,思想上如此肮脏的人,在生活里却是个洁癖。有一次,那时他还没开公司,我和一个同事去他家取一份资料。进门后,他正在训斥他老婆。原来,他嫌他老婆吃完饭后擦桌子擦得不干净。我们听他说得很热闹,就过来看了看,一看桌子挺干净的呀。他很恼怒地喊:‘你们侧着光看看,桌面上干净吗?’五大三粗一条大汉,却在为这种事勃然大怒,当时我们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憋得难受啊。”
我想起在老颜的公司里曾经见过宋春,于是转身对树荫下的她说:“对了,嫂子,你不是去过他的公司吗,规模不算小了吧。你说这么大一个公司,他这么小心眼,怎么管得过来呢?”
宋春轻声道:“飞蛾天性扑火,火越大飞蛾越奋不顾身,即使是心力凋瘁,粉身碎骨。”
我这才又想起,他在纳拉古公司的遭遇并不愉快,于是颔首道:“太有哲理了。”
我从花园回到家时,夜已渐深,我躺在沙发上,虽然感觉很疲倦,却不想睡觉,总觉得今天有件事不对劲,很蹊跷。
想来想去,就只有今晚在花园的经历值得怀疑。我给模特穿的旅游鞋,在莲花池畔出现,虽然很出人意料,却也不过是以往匪夷所思事件的延续。这说明她昨天半夜去摘莲子,不过她以前还替我挡了两刀呢,她就是如此的神秘。
既然想不出,总不能不睡觉,我只好心神不宁地洗脸刷牙。咧着大嘴,哼着小曲,满口白沫,正刷牙刷得起劲的时候,忽然,我身子一颤,惊惶之下,几乎栽到马桶里。我醒悟过来,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是莲花池里的倒影!我看见的那三个倒影全是立姿,而当时我正在蹲着,所以说那不是我们三个人的影子!
我张着嘴,喘着粗气,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是谁的影子?我努力回忆,隐约记得站在中间的那个男人,头顶上的头发梳得比较高,而两鬓则较空,应该是被剃去了。
此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是谁这么无聊,半夜还打骚扰电话。
是齐思瑾,“明天晚上有时间吗,见个面吧,我想你了。”
我想起冯经理说的话,砍伤我的幕后黑手有可能不是小虎,于是应承下来:“好吧,我也想见见你。”
“你也想我了?”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有了几分靡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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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5 07:25
我很客气地说:“当然想,思念是一种很悬的东西,入狱判刑。”
班车上,坐在我身边的财务部出纳小凌悄悄对我说:“张哥,透露点内幕消息啊。”
我苦笑着摇头,“我跟你一样,一脑袋大汗,一头雾水。”
“怎么说你也是个重要部门的经理,咋会一点风声听不到呢?”她娇嗔道,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努力显示内心的真诚,“我是裤腰上挂只死耗子,冒充老猎人,真的啥也不知道。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么大的一个厂子,总得留个人管钱,而且老板对你也挺放心的。”
这几天公司里的气氛有些异常,有点山雨欲来的意味,各个办公室里总有人在交头接耳交换情报,虽然脸上都显得很轻松,但内心的凝重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掩饰住的。
我们物流部也是如此,虽然所有的人都在埋头干活,却个个心不在焉,有些工作已经向后顺延了。我也没有督促他们,既然都有些压抑,那就放松一下吧。
坐在电脑前,我将整理好的资料文件压缩打包,发到自己的电子邮箱里。收集甄选整理工作上的资料,是平日里我很注重的一项工作内容,既然目前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就该执行B计划了,给自己留个后手。以后如果能到其他机械制造加工企业,还可以做物流工作,有了这些资料,事半功倍,驾轻就熟。
记得以前与歆馨闲聊时谈到这个话题,她严词训斥我缺乏职业精神。我无奈地摇头,他们办企业的,为什么可以不要企业精神,却要求我们打工的要有职业精神,这不就是臭名昭著的双重标准吗?
歆馨大义凛然地宣誓:从我做起,净化社会。
我嗤之以鼻:你这是绥靖纵容恶势力,你忍让了退一步,他就会得寸进尺进一步;不抵抗是死路一条,想要改变这种不公平,必须要与他们做斗争,按现今时髦的说法,这就叫博弈。
正想得出神,小叶探过头来,“想什么呢,咬牙切齿的。”
“我正在酝酿职业精神呢。”我扫了一眼四周,小声说:“象咱们公司,平时不遵守劳动法,最后让你扫地出门,肯定也不会给补偿的,你会对他展现你的职业精神吗?”
小叶一呆,道:“凭什么呀!”
“遇到革命同志了!”我伸出手来道:“别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一丈。若别人要宰我一刀,我总不能洗干净脖子,把脑袋放案板上等着他剁吧。”
“张哥,难道他们真的要对你下手了?”小叶忧心忡忡地问。
我笑着回答:“现在还没有消息,不过我已经有了预感,你看现在风声鹤唳,人心惶惶的,不是空穴来风哦。”
小叶沉吟着,望着我说:“大不了换一家呗,俗话说: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我接着道:“处处不留爷,爷到街上住。”
一天的时光就在偷懒中度过。下班后,我直接去了市医院。
先去病房看望了小马,他的恢复情况还算不错,据说拍的片子上显示骨头接合正常,因此他的精神状态也很好。
聊了一会儿,他突然怯怯地问:“张经理,你说焦班长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了,因为我出了工伤,上两个月的加班奖金全泡了汤,听说年底的奖励也要扣下了。”
我安慰他:“这也不怪你,谁愿意遭这个罪啊。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身体是自己的,别的什么也换不来。”
“可焦班长后来一次也没来过。”他仍是不安。
我笑道:“噢,你就放心吧,说起来怪我。送你来医院那天,他帮我打了一架,可能他是为了这事不敢露面了。”
想起小虎,我心里的情绪很复杂,老冯的证词使他的嫌疑减轻了许多,可是他却一口承认,这事透着矛盾古怪,实在解释不通。
我估计下班时间将到了,就去值班室去找齐思瑾。她正与一个小护士交接工作。她亲切地微笑招呼我进屋入座,那个小护士用审查的目光上下将我扫视一遍,而后对齐思瑾调笑道:“你好眼光啊,挺帅的嘛。”她看来是放肆惯了,说话的声音很大。
齐思瑾笑着拧了她的脸颊,二人搂抱在一起打闹。
我心想:这年头,恐龙一声吼,帅哥得赶紧走。于是站起身,口气庄严地反击道:“这就叫:小虾米熬菠菜,要多帅有多帅!”
我与她并肩从楼梯向下走,她说道:“那个小姑娘是我特别要好的一个朋友,叫艳丽。”
我哼了一声:“米粒之珠,也放光华;恐龙之姿,也称艳丽。”
她嗔怪地在我胸口轻拍了一掌,“你不要以貌取人,她很有才的,会写诗呢。”
我肃然起敬,道:“她写过什么,两只苦命鸳鸯鸟,一双蝴蝶可怜虫;还是玫瑰玫瑰我爱你,就象老鼠爱放屁。”
“你不许这样说人家,人家小姑娘可是很文艺的。”她辩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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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5 07:25
我正色道:“原来是这样,我要向她道歉。通过这件事,我得深刻地检讨自己。记得一位伟大的哲学家曾经说过,他极其痛恨两种人,第一种就是以貌取人的人。”
她点头道:“说的好,我同意。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当然就是……恐龙了。而第三种呢,是算不清数的人!”
她靠在我身上笑得很妖娆,裸露的洁白手臂,贴到我的臂上,有一种酸麻的舒适感。我站在楼梯上,怕她摔倒不敢躲开,只有尴尬地挺着身体。
笑够了,她才悠然地离开我,好象没有注意到我的失措,笑意盈盈说:“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我咳嗽一下,将刚才的怯意遮掩过去,仍然以玩世不恭的口吻说:“你请客?确定吗?我这人是很随便的,吃点便宜菜吧,给你省点钱。”
“你别客气。”
我掰着手指,“还是吃点简单的吧,什么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猴头燕窝鲨鱼翅,熊掌干贝鹿尾尖。”
她仰起头斜乜了我一眼,“哟,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呀,一套一套的,你胃口这么大吗?”
“让女士掏钱,当然就吃点简单的喽。”
“那要是你请呢?是不是该吃龙肝凤胆了?”
我嗤诮道:“你太缺乏想象力了!我能请你吃那些不上档次的东西吗?其实我看‘大世界商场’门口的露天烧烤就不错啊。”
我们坐在露天的白色塑料桌椅前,吃着羊肉串,享受着夏日傍晚凉爽的风。
“我要喝啤酒。”齐思瑾已经飞快地吃完了一大把肉筋,面前摊了一堆竹钎子。
我凶恶地瞪了她一眼,咬牙道:“太没素质了,一说我掏钱,你就这么大吃大喝!”我转身冲老板喊:“来瓶公牛!”
瘦弱的年轻老板脸膛被炭火熏得黑红,笑嘻嘻地拎着一瓶啤酒,拿了一个杯子放在我面前。我把杯子推到她的手边,说道:“是这位大姐喝,我哪会喝酒啊,还是纯朴的少年呢。”
齐思瑾轻笑一声,说:“你少装纯洁了,谁不知道你呀,老板再给他拿一瓶。”
我急忙摇手,“我真的不喝,医生叮嘱我这段时间要戒酒戒色。”
她颊上微红,瞟了我一眼,张了一下嘴,却什么也没说。
我掏出“玉溪“烟,点了一根,看她的目光落在烟盒上,说道:“这烟味道不错,谢了啊!”
“我们家多的是,下次我再给你拿几条。”
“都是别人送你爸的吧,我可听说你爸挺牛的,连我们那个黑主任,都哭着闹着要请你吃饭呢。”
她警觉地抬起头,鄙夷的口气:“我最讨厌他了,没话乱找话,前言不搭后语的,还自觉得挺幽默,嘿嘿自个傻乐。他跟你都说什么了?”
“他小舅子想去你们医院,想托你爸的关系走个门路,要我把你约出来。”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忽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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