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1 20:41

  玉枝随即也跪下道:“请老伯收我为义子。”却被汝雯推到一边去。玉枝不解地看她。

  汝雯道:“这本是缘分使然,老伯勿要推辞。”

  张老伯惊喜之下,面生红光,紧忙将汝雯拉起来,道:“好闺女,老爹便认你为亲闺女。”噗噜噜淌下两行老泪。

  三人重新见礼。玉枝道:“为甚不收我为义子?老伯不是没有儿子么”

  张老伯哈哈一笑:“傻公子,收你为儿子,我自然求之不得,只是我那宝贝闺女嫁谁去?”玉枝‘嗨’了一声,自家解嘲道:“又非真正兄妹,讲究甚?”言罢嘿嘿笑了。

  眼见快至晌午,玉枝买来七八壶酒。张老伯做了芦笋蒸干肉,将最后一只鸡也杀了清炖来吃。三人说笑一阵,玉枝突然问:“贾义如真锁住那个冤魂,巡夜差鬼焉能不知?既知,必会告知二罗王啊。”汝雯瞅着他笑道:“如那鬼差不告诉二罗王呢。”玉枝慢慢点头恍然道:“你是说贾义收买差鬼?”

  张老伯道:“这也不稀奇,俗语讲:有钱可以驱鬼推磨。”

  玉枝哈哈笑了,道:“原来疙瘩在此。”汝雯更觉高兴。

  二人四进贾府。此次,玉枝一人去后院,汝雯叮咛道:“万不可莽撞”自去见宋姝儿。

  宋姝儿听得是汝雯声音,赶紧开门。二人关紧房门,亲热地抱在一起,宋姝儿问道:“梅公子如何没有来?”汝雯笑道:“他去后院啦。”宋姝儿惊讶道:“这梅公子真有胆量,敢一人去后院。”汝雯道:“愣头青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宋姝儿道:“就是怕你。”汝雯甜滋滋地问道:“二姐你怎知?”宋姝儿笑道:“我寄人篱下,最善察言观色。”汝雯低头笑了,问道:“二姐,你看三姨太这人怎样?”宋姝儿奇道:“你因何想起她来?”

  汝雯便将与张老伯相识相认一事讲来听,末了又道:“我见老人家一人孤单度日,想从中融通一下二人关系,三姨太也好顺便回去看看。”

  宋姝儿沉思道:“这三姨太平素依仗生了儿子,甚是跋扈,那几房只有受气的份儿,她这般目中无人怕是不易融通罢。”

  汝雯笑道:“若依你我之合力,还怕降不了她?”

  宋姝儿也笑道:“看来妹妹胸有成竹了,我助你一臂之力。只是怕那大善人在她屋里。”

  汝雯想起一事来,问道:“先前,大姐派人来探看你和姑母,皆回说:你二人一切都好。是甚原因?”

  宋姝儿叹道:“那些人来,不过走个过场,大都连面没见,吃饱喝足,拿了礼物银子便被哄回去,能说甚么?此次倒多亏你俩有心。”

  汝雯也叹道:“也是姐妹连心,若非大姐心中始终放不下你和姑母,料想也不会选派我俩来策应你。”便将大姐三试玉枝情形讲与二姐听。宋姝儿笑道:“难为大姐这般用心,也是该我与姑母脱离苦海了。”复又羡慕道:“有梅公子相陪,想妹妹定是蜜里进蜜里出。”

  汝雯起始尚羞意答答,后来想起一桩心事不由叹起来。宋姝儿讶异道:“莫非妹妹还有不如意之处?”汝雯摇头道:“没有,只是感觉这一切虚幻了些,不能看透前景,未免心中不踏实。”宋姝儿安慰道:“有多少人能走到前边来看看?还不是走一步看一步么。别让眼前美景也溜走才好。”汝雯闻听欢喜道:“哎哟,二姐当真与我想到一起了。”

  宋姝儿道:“我去探探看三姨太屋里有没有大善人,回来叫你。”

  汝雯道:“不用,我在后边跟着你。”

  玉枝到得后院东厢门前,立住足,凝神而视。此前因勤恳练功,内力日增,漆黑夜间视物竟也可看到百余丈远。见周遭无甚异常,上前将那锁上道符撕下,一掌催开门,迅疾向后退了三步。

  半晌,怪异果然出现,只听屋内风声一起,木窗被吹得乱摇,一团阴风忽地旋来。玉枝看清阴风中有个姑娘,衣服褴褛,面目狰狞,忙起双掌立一势,设置一道刚阳护墙。那鬼姑娘张牙舞爪扑到近前停下来,满眼凶光看着玉枝。

  玉枝问道:“姑娘可是四年前遭饿鬼所害?”

  那鬼姑娘没有答话,仍瞪视玉枝。玉枝道:“我本是二罗王和三罗王阳间朋友,你若有甚难处我自会帮你。”鬼姑娘突然凄厉地大笑起来,笑罢,呸一声,道:“你以为自己是个甚么东西?你自认为比他们心善么?你不为自家也是个男人羞愧么?”

  玉枝闻听仗着三分酒力,撤了护墙,道:“你若真是那位姑娘,我倒不觉你话错。你若是那专来害人之鬼,我倒要讨教你方才所说是甚意思。”

  鬼姑娘也不搭言,伸手来抓,玉枝飘身躲过,再抓,玉枝飘到数丈远。鬼姑娘连抓三下不中,渐渐失了锐气。玉枝走拢来,道:“我诚心帮你,你也该知好歹。你有甚冤屈尽管对我说。”

  鬼姑娘冷笑道:“鬼事自有鬼来办,我不与你这阳人讲。”

  玉枝叹口气道:“你若真是那位姑娘,我就带你见二罗王,如不是,我还带你去见二罗王。”鬼姑娘开口道:“你是谁?怎能在阴阳两界之间行走?”

  玉枝微笑道:“这不劳你老人家操心,我姓梅,你只说你是谁便可”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1 20:41

  “我若不说呢?”

  玉枝随口道:“不说,我也无心再管你闲事,怕是以后有人会管你。”

  鬼姑娘语气软一些,道:“是与不是你都要带我去见二罗王,你只带我去见他便了,何需多问?”

  玉枝道:“你这人蛮不讲理,我不与你计较,我想向你请教些事情。”

  鬼姑娘连连冷笑:“我就没见过讲理之人,无论是阴间还是阳间。”

  玉枝闻听哼道:“也许你所见之人,尽都不讲理,讲理之人却还没有遇到。”

  鬼姑娘突然问:“你是否认得策马雄?”

  玉枝摇头道:“我不认得,谁是策马雄?”鬼姑娘盯着玉枝看了一会儿,道:“看来,你这人还不算坏,我随你去见二罗王。”言罢,鬼姑娘一声长笑,却甚是凄惨。

  玉枝听那笑声心下一阵发毛,忙道:“我即可带你见二罗王去。”二人刚欲走,一阵阴风呼啸而来,鬼姑娘吓得急忙躲在玉枝身后,颤声道:“策马雄来了。”玉枝虚势立掌,闪目来看,原来策马雄竟是昨日河边出言不逊之人。

  策马雄到得近前,沉声道:“梅公子要将此人带到何处?”

  玉枝已知策马雄决非善辈,遂道:“自然是二罗王眼前,不知尊下意欲何为?”

  策马雄微笑道:“我正是前来带她去见二罗王。不劳公子费心了。”

  鬼姑娘慌忙道:“他绝没有这样好心,公子快带我走。”

  策马雄阴笑道:“你这恶鬼,莫非要加害梅公子?先前我怎样教你来?”

  玉枝道:“休要多言,咱三人同去见二罗王便了。”话音未落,只听鬼姑娘惊叫一声,玉枝转脸一看,贾义一步一步走来。心下当即明白,抓住鬼姑娘飞身便去。策马雄紧紧追来,三人飞出村外,玉枝突然停了下来,怒视策马雄,冷笑道:“我倒不明白因何要跑,莫非你被贾义收买,做了人家帮凶,一起加害过这位姑娘?”

  鬼姑娘方待言,策马雄汹汹地抡动散魂鞭抽来,鬼姑娘惊恐大叫,转身欲跑。

  玉枝不觉大怒道:“你也会使鞭子,我只会扇耳光。”迅猛拍出一记穿云掌,将策马雄逼退,大叫:大阿罗王。

  策马雄浑身一震,狠狠道:“梅公子我与你无怨无仇,为甚来害我?”

  玉枝奇道:“我何曾害你来?分明是你追来害我。”

  策马雄道:“公子若肯将她交与我,我当奉送黄金千两。”

  玉枝笑道:“没成想这位姑娘这等值钱,我送她到二罗王那里只怕更加值钱。”

  策马雄咬牙道:“我奉送两千两黄金来换她。”

  玉枝冷笑道:“你一个差鬼哪里有这么多金子?不是说这阳间之物在你那里不过是堆破烂么,好在是在我这里也是破烂。”

  策马雄也冷笑道:“别以为我真怕你。”突然变了脸面,亮出真容,但见他青紫面皮紧绷,巨口獠牙撩翘,一张口,吐出寒冰之气,那手指当真如同鹰爪一般尖厉。

  玉枝也暗暗吃惊,见他搅动阴风袭来,猛击一掌,砰然大响,双方一齐倒退。

  策马雄长期吸纳女鬼阴气,也有五七十年阴功。只是阴功虽猛,却怕遇刚阳之气,纵然胜出也必然元气大伤,但为保命,策马雄也只得一拼了。玉枝没料想策马雄阴功如此之强,当下更加小心起来。二人走了近百招,玉枝愈战阳气愈烈,策马雄则耗去一半阴功。

  便在此时,有人绵长一呼:“梅公子停手。”玉枝听出是二罗王的声音,急忙收掌撤身,将鬼姑娘护住,退至一边。

  二罗王悠忽闪到,先对策马雄怒喝道:“枉负我平日对你信任,竟做出这等不耻之事。”

  策马雄匍匐在地,求饶道:“若能饶属下不死,属下愿为二罗王承受任何苦难。”

  二罗王苦笑道:“你既有此心,早做甚去了?做下烂之事时,可想到要吃受惩罚?”言罢,长叹一声,道:“我毕生之英名几乎毁在你手里。如非上界摆天机挑破你那张伪装衣,我尚蒙在鼓里。”随后一摆手,喝道:“打下地狱,永不复生。”当即过来两个地狱使者,手持地狱之钩,地府人称‘地狱之手’,往策马雄锁骨上一搭拖着便走,顷刻间没了踪影。

  玉枝上前与二罗王相见。二罗王面带惭色道:“出了这等属下,我几乎没有脸面来见梅公子,真是惭愧。”玉枝见二罗王如此光明磊落,心中由衷佩服,再次行礼道:“人生一世当与有肝胆之人共事。若能在二罗王手下听差也是一种福分。”二罗王忙道:“公子之言更让我惭愧。”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1 20:42

  二罗王见鬼姑娘站立一边,相问道:“你便是四年前死于贾义口下之人?”鬼姑娘哭着道:“请二罗王为我做主。”二罗王叹口气,道:“你冤屈而死,本已凄惨,又被策马雄霸了四年,吃受太多苦难。虽是贾义成心害你,也是本王失职。本王已奏明大罗王,自免三年俸禄,由你承享。”鬼姑娘即刻跪身在地,啜泣道:“原本是我太过懦弱,若早以死相拼,也不会遭受此等耻辱。”

  随即,过来两名地府使者将鬼姑娘扶起。鬼姑娘又对玉枝行礼,玉枝笑道:“你可遇见讲理之人了?”鬼姑娘笑着再三拜谢。

  玉枝向二罗王询问姑母之事,二罗王道:“已安置妥当。现时我等一起去收贾义,只怕有人已等候了。”玉枝大喜,精神一抖,同步来到贾府屋顶。

  先见两位地狱使者俱各青面赤目,长发披散,手中各握着两把地狱之手,站立两方。当真是鬼见鬼惊,神见神愁。

  玉枝道:“何时收他?”二罗王道:“时辰未到,还有一位要来。”玉枝见二罗王神色悲愤,心中暗自叹息,喃语道:“贾义胆敢欺下瞒上随意害人莫非真与他那件宝贝有关?”二罗王点头道:“贾家祖上乐善好施,尤喜佛事。曾与唐朝三藏法师一起谈经论佛,三藏见贾家老祖深通佛理,甚感欣慰,与之畅谈三天三夜,感佩贾家老祖佛心诚挚,便将一串佛珠相赠。贾家将此佛珠奉为至宝,世代相传供奉。佛珠经贾家十几代人佛心滚动,更兼大法师佛光普照,竟然灵气十足,阴间之人难近此珠。”

  玉枝道:“如此倒真成了他的护身法宝。”

  二罗王叹道:“此佛珠佑他也害他,他依仗此珠暗施兽行,如非公子解了那道符,贾府怨气上冲,我也不会请求大罗王去查《运数秘录》,本王恐怕至今尚不知在眼皮底下竟有贾义策马雄这等可耻之人。”

  玉枝道:“那位姑娘是贾义所害也是策马雄所害。”

  二罗王痛心道:“贾义深通阴阳之道,自己污了那姑娘,又将她活活咬死,锁了魂魄赠与策马雄,以便让策马雄为其遮盖兽行。也是本王高估贾义善名,疏于查访,倒让他欺瞒我多年。贾义在外也屡行不义,今将他祖上功德折损殆尽,也将自己阳寿阴寿一并搭上。如今那串佛珠也该物归原主了。”

  玉枝听罢,只觉周身寒气乱窜,浑身哆嗦道:“当真比饿鬼还凶狠百倍。不消说,姑母必定也是被他残害致死。“

  二罗王点头道:“那妇人因贾义欲毁其侄女清白之身,去找贾义拼命,却被贾义抓住头发掼在石几上,气绝身亡。”

  玉枝‘哎哟’一声,道:“若知大罗王手中有《运数秘录》,我当尽早禀告二罗王才是,何需费这多周折?让贾义又苟活多日。”

  二罗王道:“此乃运数使然,非人力可以逆转,梅公子不必自责。”

  玉枝叹口气,不免有些着急道:“还未到时辰?”

  二罗王道:“他今夜穿就王袍,守着佛珠,大概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此时有那串佛珠仍在,我无法拘他魂魄,请公子耐心一等。”

  须臾,二罗王低声道:“到了。”玉枝闻声看去,只见西方位金光一闪,一和尚敞胸赤足踏云而来,行至贾义屋顶,立住云步,单手一指,道:“咄!你这污物,弄脏了我佛灵珠,神鬼不饶。”金光射出,一串光灿灿佛珠悠然从香堂飞出,落在和尚手中。

  二罗王道:“那金光和尚法力广大,是无尘大师佛门熟友,公子何不过去相见?”

  玉枝不屑道:“他早些年去哪里了?至今方来收那串破珠子,我去见他做甚?”复有惊奇道:“二罗王如何知道家师法号?”

  二罗王微笑道:“来时,大罗王已将此间情形悉数告知,大罗王也是无尘大师挚友。至此,我方知因何公子与地府这等有缘。”道罢,忽然面容一端,悠长一声呼:“时辰到了”,声播数里。单这一声,不知有多少大善之人喜归地府,添寿加福,萌荫后人;也有无数大恶之徒哭临地狱,受尽酷刑,再无出头之日。

  贾义匍匐在二罗王脚下,哀求道:“若能放我回去,愿将这座宅子奉送。”

  二罗王冷笑道:“你身后所有物什已不属于你,尽早上路罢。”

  地狱使者驱动地狱之手,钩住贾义飞速离去。二罗王用手一指后院东厢,一把鬼火烧了那间罪恶之屋。随后与玉枝告辞,带鬼姑娘回地府。

  玉枝听那贾府哭声一片,悄然落入院中。趋近宋姝儿屋前,啪啪啪打了三下,宋姝儿颤声问道:“是谁?”玉枝扬声回答:是我。紧接门呼地大开,汝雯跑出来问道:“都了结了?”玉枝哈哈一笑,道:“原也早该了结。”汝雯眉眼一笑,将玉枝引进屋中。

  玉枝见一少妇人满脸泪痕,搂住一男童儿浑身乱颤,问汝雯道:“莫非这便是三姨太?”

  汝雯道:“正是,方才一阵风来,吓得孩子哇哇大哭,你一来我便安心了。”

  玉枝又生怒气道:“想是贾义那恶鬼不舍这个孩子,欲一起带走。”

  三姨太双目圆睁道:“这府里上下虽都是老爷的,忠儿却是我的命根,他若再来我便与他拼命”言罢将孩子紧紧搂住,惊惧地看门外。

  玉枝不觉怜惜道:“你也不必害怕,阴阳两界都不会再见贾义此人。你若真疼孩子,就带他速速离开此处。”

  三姨太道:“方才二位妹妹一番开导,我也明白过来,待明日收拾一下便回到老爹身边。”

  玉枝喜道:“二位姑娘功劳不小,竟把浪子劝回了头。”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1 20:42

  汝雯笑道:“你也别乱用词,那里有浪子?”

  此时,府内乱哄哄地吵闹。玉枝问道:“为甚这般吵闹?”

  宋姝儿笑道:“怕是在往自家屋里抢东西罢。”三姨太点头称是。

  见天色将明,汝雯嘱咐二姐道:“明早务必去张老伯家会合,一同去京城。”宋姝儿笑着答应道:“好啦,还没老就这般婆婆妈妈。汝雯哼一声道:“其实我在嘱咐你们两个。”因与玉枝一同告辞出来。

  走至前院,恰巧看到刘明俊在同贾翠珠商量事。二人走过去,玉枝过去对刘明俊道:“你们在说甚么?”汝雯拉他一下,低声道:“那里有你这样直通通问人家的。”遂道:“二位有甚需要帮忙?”

  贾翠珠眼泪汪汪道:“我爹刚去,尸骨未寒,府上府下就乱抢,也没有人料理后事,我只好找他商量。”

  汝雯道:“你俩打算怎办?”

  刘明俊道:“打算把老爷埋在后院。”

  汝雯闻听身上一阵麻冷,揶揄道:“那倒是个好地方。不是娘娘刚送来几匹上好布料么,一同随他去罢,别糟践了。”玉枝闻听,看她一眼,心知汝雯尚不知贾义诸多恶行。汝雯又问道:“你们俩做甚打算?”

  贾翠珠道:“爹临死时也没做甚么交代,我倒不知如何是好?”

  玉枝顿时冷笑道:“你那狗爹怎么还有心思理会你那桩婚事?姑娘还是自家想法儿罢。若依我看,既是他命腌脏,想他平时言语也干净不了那里去。你想听从就嫁给李公子,身在曹营心在汉。不想听从就随刘明俊一起走。”言罢,执住汝雯扬长出府而去。

  二人回至老伯家,少睡片刻,便即起身整理行装,将贾义所赠礼物,交与老伯处理。老伯眼看着二人忙活,心中叹口气,问道:“看情形贾府那档事儿了了?”

  汝雯道:“尽已了结,只是恐娘娘等得心焦,这就回去。”汝雯本想叫声‘爹’,心里试了三次也没叫出,难为情地乱转两圈。

  玉枝笑道:“张老伯怕是与黄老舵主最对味,有空闲时,去京城看看”因将镖局字号地址及老舵主名讳留下。

  汝雯笑道:“老爹也别难受,少时有个人来,你准高兴。”汝雯无意中叫了‘老爹’,倒一点也没觉别扭。三人略一怔愣,一齐哈哈地笑开了。

  日升三杆时,宋姝儿与三姨太领着孩子由刘明俊赶车送来。

  张老汉没成想闺女外甥能来,一见之下,顿时尴尬起来,多亏忠儿乖巧懂事,记住娘在车上教的话,开口叫道:“老爷您吉祥。”叫得张老汉顿时眼泪婆娑。

  汝雯玉枝并宋姝儿随即告别了张老汉及三姨太母子,一同往京城而来。

  汝雯与宋姝儿合乘枣红马,二人性情相投,一路说笑,不觉一日已过。这天,三人刚上大路不多远,对面两匹快马急弛而过。玉枝不由大叫一声:“三哥”戛然将马停住。对面马上之人也看到玉枝,急忙勒马圈回来,正是银枝与萧萧,一齐下马相见。

  银枝笑道:“半年未见,却得此处遇上,你说巧不巧?”

  玉枝浑身透着喜气,恭身对三哥和萧萧姐行礼,笑道:“二位去那里发了趟财,险些连小弟也认不出?”

  萧萧闻言,笑着对玉枝道:“方才如不是我先认出你来,只怕你三哥早跑得没影了。”

  银枝笑道:“休挑唆我们兄弟不和。”复又道:“大概是四弟如今变化太大缘故罢。我去京城看红英姐、你和二哥,没有见到你,二哥说你与汝姑娘出京办事了。”

  玉枝更是大喜道:“怎么,红英姐也来京城了?”

  银枝道:“说起来话有些长。三个月前,萧叔刚升任知府;如今又与悦君姑娘成亲,双喜临门,请来父亲和义父喝喜酒。义父对我说,红英姐只身来京城找你和二哥,让我过来看看是否到了。在京城少住两天,才刚辞了红英姐,就遇见你。”

  玉枝:“父亲和义父回去了?”银枝点头称是。玉枝大感可惜。

  汝雯见玉枝与二人那份亲热劲儿,情知那位‘三哥’定是玉枝嫡亲三哥银枝,遂也下马拽着宋姝儿过来相见。

  银枝微笑道:“不知哪位是汝姑娘。”玉枝待要引见,汝雯道个万福,微笑道:“莫非是银枝三哥?小妹正是汝雯。”银枝按奈不住喜道:“汝姑娘竟知三哥之名,看来与小弟交情不浅。”

  萧萧握住汝雯双手,打趣笑道:“我说呢,银枝平素眼神极好,为何此次竟连自家兄弟也认不出,原来只顾看我这花月一样的妹妹。”汝雯大羞。

  银枝赶紧道:“快收起你那副刀子嘴罢。”五人一齐笑了。

  玉枝又给三哥、萧萧引见宋姝儿。萧萧见宋姝儿如出水芙蓉一般秀婷,不由啧啧称赞道:“活脱脱一朵牡丹一枝荷花,不知小弟这一路得仔细成甚样?”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1 20:43

  玉枝哈哈笑了,汝雯羞怯笑道:“萧萧姐才是花一样容貌,如何只顾说人家?”

  银枝忙道:“不说笑了,赶路要紧。”又随口问玉枝一句:“四弟可曾见过无尘大师?”

  玉枝摇头道:“不曾,莫非师父也去喝喜酒了?”

  银枝点头称是,便即与玉枝三人依依道别,上马匆匆而去。

  玉枝摇头叹道:“终是生意人,一时一刻都是金子。”

  眼见离京城愈来愈近,宋姝儿却莫名地忧愁起来,一颗心惴上惴下,既希望早日见到姐姐,又怕王府那深宅高墙和警觉诧异的眼神当真与贾府一般无二。

  吃罢晚饭,汝雯拽着玉枝宋姝儿到院中赏月,见一轮昏黄大月自东方升起,四周朦胧地沐在月辉之中,顿觉心中柔情涌动,爱意荡漾,不由目光暗渡。恰巧玉枝一双星目直勾勾看来,汝雯抿嘴羞笑。这一笑险险让玉枝失了魂,脸上惊喜中带出三分羞涩。

  宋姝儿自然看在眼里,暗自感叹一声,要回屋中睡觉。汝雯一把拽住她,笑道:“你也别睹人思情,见了我的傻公子想起你的傻公子。今夜谁也不许睡觉,乘这撩拨人的月色直回京城。”宋姝儿赶紧求饶,笑道:“你有诗情画意,我却没有闲情逸致,别让我悃在马上成你俩累赘。”汝雯不依,让玉枝去结帐上路。

  三人乘月悠闲上路,马蹄清脆地敲打撒满月光的碎石路。宋姝儿直觉那月光透心进来,霎时将莫名烦恼抛却脑后,俯在汝雯耳边低声笑道:“我虽为姑娘,搂着你那杨柳腰也有些异样感觉。”汝雯尖声一笑。倒吓了玉枝一跳,侧目来看二人。

  前边是一座拱月桥,汝雯见那桥头上好似站立一人,忙引玉枝去看。玉枝凝目而视,遥见那人皓发高挽,银髯飘飘,宽大道袍随风摆动,宛如老君临世、金星下凡。玉枝大喜道:“师父,难不成真是您?”急催花斑马向前,汝雯随即跟上。

  玉枝到了近前,飞身下马,跪倒行礼。无尘道长哈哈笑道:“我等你们多时了,起身罢。”汝雯紧忙下马拜见,口称:“小女汝雯拜见大师。”

  无尘道长以拂尘略略一扶,笑道:“女孩子家无须大礼。”

  汝雯望着无尘师父,感觉似曾相识。无尘道长看了汝雯一眼,意味深长道:“此缘非缘,看空非空。”汝雯玉枝面面相觑,皆不明了其意。

  玉枝道:“师父弟子愚笨请祥解一二。”无尘道长微微笑道:“此语是为师信口道出,无有深意,日后自然明了。”玉枝问道:“师父算准我等今夜路过,莫非有甚机宜传授?”

  无尘道长呵呵一笑,道:“你已有些长进了,正该是汝姑娘之劳。”汝雯芳心窃喜。

  玉枝将宋姝儿引见给师父,道长看着宋姝儿点头笑了。宋姝儿抬头触及无尘道长双目,顿时浑身一震,仿佛置身于空灵之界,心中立时空明一片。

  道长道:“随我过桥去,一同饮酒赏月。”

  三人随道长过得桥,先见一大青石盘踞河边,上面摆放四个酒杯,一坛酒,一盘山果。四人围着青石坐定。玉枝捧住坛子筛酒,汝雯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脱口道:“此酒绝非寻常酒。”无尘道长笑道:“姑娘果真是饮酒之人,此酒是我一位老友自酿,常人难以吃到。”

  玉枝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这便是萧叔酿得酒罢。”无尘闻言乐了,故意问道:“正是,你几曾吃过?”玉枝得意笑道:“虽不曾吃过,却知萧叔酿得一种酒又香又烈,师父又才刚辞别萧叔,想是他送与你的罢。”

  无尘道长哈哈笑了,道:“汝姑娘没白费心思。”汝雯笑道:“您老人家的徒弟本就不笨,小女何功之有?”遂也端起那酒小抿一口,一股酒香裹着一团火直窜腹中,不由咋舌道:“好烈的酒!”宋姝儿本待去端酒喝,闻听忙收手,道:“我不善饮酒”,捏了几枚山果来吃。

  无尘道长连吃三杯,陶醉道:“确非凡品可比。”汝雯道:“我娘也酿得好酒,只是没有这般烈。”玉枝忙道:“何时请我去吃?”汝雯待欲说话,宋姝儿接着道:“吃岳母的酒自然是越早越好。”汝雯‘哎呀’一声,紧忙立身躲到一旁,直将玉颈也羞红了。

  月上中天,光辉愈见清明。河水鳞波跳动,流声咛喃。宋姝儿起身将汝雯拉回来,低声道:“真不知姑娘脸皮这样薄、、、、、、”玉枝赶紧起身,站到一边。宋姝儿笑问:“公子起来做甚?”玉枝道:“不定你又说出甚么话来,该我跑一回了。”汝雯宋姝儿齐齐笑了。

  玉枝问师父道:“师父我父亲已回风雪山庄了?”

  无尘道长道:“正是我邀他同来,他说:今生再不想来京。当真把京城看做伤心处、凄凉地。”玉枝心下一阵难受。

  无尘又笑道:“茫茫世事,悠悠爱恨当似这皓月一般,阳满即阴满,阳缺自阴缺,此乃天道。心灰意冷,苦短痛长皆心念使然,心随境迁,痛念自然淡化,不可存心太久,不者,化成痼疾,反更伤人。”

  宋姝儿聆听这番话,心中一动,直感是对自己说的,不由端起酒杯相敬道:“多谢大师指点。”

  无尘道长呵呵一笑,满饮一杯。然后对玉枝道:“徒儿,你看这河水、明月、磐石再加师父一头白发当生何念?”

  玉枝看了汝雯一眼,沉想片刻,答道:“不知师父是否在暗示徒儿:为人行事当心如明月般磊落,坚守信念如磐石,一生到老也不随波逐流。”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1 20:44

  无尘道长微笑点头,转而又问宋姝儿心生何念。宋姝儿答道:“河流、明月、磐石虽可借以咏怀,但每人心境不同所生感念也不同;此三物,无论人之心境有何变化,明月自悬,河水长流,磐石千古不烂,人若因此感伤,枉自早生白发。不知小女所言是否贴切。”

  无尘道长依旧微笑点头,又问汝雯有何感想。汝雯脸生红晕,低头道:“小女心中感念想必大师早已知晓。”

  无尘道长微笑点头称善,将一杯酒对月一敬,泼洒在四周,道:“今夜河水、明月、磐石皆是我这颗老白头之友,不可不敬。”随后对玉枝道:“美酒可动情也可迷心乱性,不可过量。”反手从后背取下一把木鞘剑,紧盯玉枝道:“此剑名曰‘无刃剑’,随为师多年从未用过,今赠与徒儿,望你能使好它。”

  玉枝小心接过,跪谢师父。

  无尘道长又叮一句:“用剑之人,若不识剑道,诚为祸害。”

  “师父何为剑道?”

  无尘道长以手捋髯,道:“剑道乃人道之气,便是仁、义,便是宽容、忠信,更是骨气。”道罢,各看三人一眼,足尖一点风一般离去。

  玉枝急忙朝师父离去方向跪别。

  汝雯接过那柄无刃剑,端详半晌,抽出剑来,见那剑身好似乌铁打造,厚钝无刃,并无特别之处。始有所悟,方待言,宋姝儿长叹一声,道:“得一名师便得一知己,得一知己便得一名师。”

  汝雯闻听,登时心中一动,暗暗称善。

  流水无声,光华默然。

  红英好说歹说,王珑仍是不肯离去,反复说道:“这是大当家吩咐的,老姐您若不去,大当家回头怪罪,我怎生交代?”

  红英嗔道:“你这人心眼真死,你偏要告诉他我没去?况这戏我也看过,没甚意思。”

  王珑涎着脸道:“您如是肯去,我不是也可跟住饱饱眼福么。”

  红英笑道:“原来你有这鬼心思,你自家去看罢,回头只说是与我同去便了。”

  王珑嘻笑道:“如此,多谢老姐疼爱,小的回来捎香果蜜饯孝敬您。”转身跑出门去。恰巧玉枝骑马拐进来,险险撞上,急忙将马勒住,嗔怪道:“想亲花斑马也不必这般心急。”王珑笑道:“你回来得正巧,红英姐在屋里等你,我去买东西。”脚不点地溜溜跑了。

  玉枝牵着马跑进院来,大声叫道:“陈女侠可在屋中?”

  红英听出是玉枝声音,闪身跑出来,板着脸道:“你这小老四儿,一走便了无音讯,当真把红英姐忘了不成?”

  玉枝哈哈一笑,上来拉住红英姐,眉眼满是喜色,故意低声道:“谁都可忘记,惟独不敢忘红英姐?”红英笑着拍打他,道:“倒学会油嘴滑舌了,不象我的小老四儿。”玉枝道:“若在几年前,此刻必定抱你转圈,现时当真想要抱,只是已有些难为情。”红英点头笑道:“这还差不离,不枉我疼你一场。”玉枝随又问家中情形。红英道:“你且洗去一脸灰土再说。”

  玉枝像鸭子戏水一般洗罢脸,回身便问道:“老娘少不了念叨我,她老人家可好?”

  红英笑道:“当真是天天念叨,我和爽儿得躲着她,如是路近些,便即随我来了。”玉枝闻言又高兴又难过,叹了一口气,道:“若是路近,此刻我便回去看望四位老人家。”

  红英道:“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爹娘们都很好。老娘把念叨你当营生做,早已习惯。”玉枝更觉难受,眼圈一阵酸涨。

  红英问道:“听铁枝说你与一位姑娘办差去了,怎没见她来?”

  玉枝答道:“她叫汝雯,现陪一姑娘回王府了。”

  “铁枝说那姑娘不似小家姑娘,是么?她父亲是做甚的?”

  玉枝登时被问住,汝雯原说回京后告诉他自家身世,现时竟无从说起。红英见玉枝脸生窘态,不知何故,因又改口问道:“那姑娘性情如何?娇不娇气?”玉枝笑道:“不会娇气还算姑娘么,我十岁那年还往你跟前撒娇气呢,如非三哥挖苦还不定撒到多大。”

  红英笑道:“那不是一回事,她若娇柔滴滴,你不得天天哄她?”玉枝道:“不定明后日汝雯即来,红英姐亲自端看罢。”红英瞅住玉枝笑道:“怕是姐这番话不甚顺耳,你不愿听了罢。”玉枝忙笑道:“那里呢,姐说甚么也是疼念小弟,小弟怎会不知?”红英笑笑,道:“听你二哥说你进京第一天便挨了鞭子?”玉枝闻听不由暗怪二哥:“这也值当跟红英姐说?”当下故作轻松道:“原是命中有的,何必再提?况不吃鞭子只怕也进不得王府。”不知为甚,玉枝看见红英姐突然想起天河玉女来,大概是她那宽厚神态多少与红英姐有些相似,只是这样久没有她音信,心中倒感沉甸甸地想她。

  红英道:“别尽着发愣,看你这一脸倦相,莫非赶了一夜路?”玉枝点头称是。红英道:“我倒说呢,没精少神的,快去睡,吃饭时我叫你。”

  待玉枝一觉醒来,天已过午。这一觉睡得既沉又长,浑身轻松。趿拉着鞋走出来,见红英姐不在外屋,茶却还温热,便走到隔壁客房门口,叫声:“红英姐”。红英应道:“进来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1 20:44

  玉枝进得门来,见红英正擦拭一杆银枪,那银枪柄身雕满梨花,枪头雪亮尖利,顿时心中一阵乱跳。红英慢慢抬起头,问道:“小弟可识此枪?”玉枝点点头,闪目看见床上摆放一副银盔银甲,既难过又惭愧道:“这正是大哥所遗之物,我与二哥怕你见了这副枪甲难以承受,才没敢据实相告。”

  红英鼻子一酸,低声道:“你俩好糊涂,无论怎样说,都应将此物带回家去,至少是你大哥那份念想回家来了”言未必,眼泪早已止不住。玉枝扑通跪下,道:“小弟愿领受红英姐责骂。”红英拭去泪,拉玉枝起来,道:“为姐倒想骂你俩糊涂,但见过面气即消了。静心一想,原也不能深怪你与铁枝,料定王将军是难以割舍对你大哥满心思念,才将枪甲留在身边这许多年。若不是柳叶眉无意说漏嘴,我尚不知你俩去过白螟山。”红英叹口气,续道:“这副枪甲本应供奉在家。我却将他带来,想送与你,希望你能像金枝那般铭记忠义,守疆卫国,也不枉你托生为男人和那一身好武艺。”

  玉枝默默接过枪甲,心中激流涌动,流泪半晌方道:“红英姐小弟终生不忘您此番教诲,生为人杰,死做鬼雄。”

  红英心中十分宽慰,将玉枝搂紧一抱,笑道:“我知你断不会令姐失望,收好枪甲,姐做饭与你吃。”

  玉枝执住枪问道:“你何时教我枪法?”

  红英道:“梅家枪法你二哥比我精,让他教你罢。”

  玉枝道:“他那里有空闲?我想随你学,你教我。”

  红英不由笑道:“这么大了,还耍娇?让人家姑娘笑话。须知名师才出高徒,我教你十日不如铁枝教你一日,若学夹生了反倒不好。”

  玉枝只得作罢,又问:“怎没见黄老舵主?”

  红英嗔道:“回来这长时间才想起问,老人家白疼你了,还为你留着上好酱牛肉呢。今日大早与铁枝一起出了门,明日回来。”

  二人说着话,将饭菜做就。玉枝取来两只杯子,斟满酒,笑道:“权且为红英姐接风罢。”红英笑道:“你二哥已接过啦,在旁边满堂红酒楼吃得宴,一下子花去二百两银子,直让我心疼。”玉枝笑了,道:“花得值。”红英道:“值甚么,在家能吃十桌酒席。”

  玉枝端起酒杯敬道:“祝福红英姐花容月貌长生不老。”红英欢喜一笑,方待说:“那不成妖精了?”只听有人接住道:“慢来,我一起敬。”玉枝登时笑道:“有人来赶饭碗了。”

  红英见一白牡丹似的美人跑进来,料想应是汝姑娘。

  汝雯近前抢先道个万福,笑道:“听说红英姐来了,汝雯特来相见。”红英立起身还礼道:“妹妹不必见外,快来一起吃。”然后问道:“你怎知我来了?”

  汝雯道:“在路上遇到三哥说的。”玉枝取来杯子,斟满酒,笑道:“你也没吃午饭?”汝雯笑道:“没呢,这半天在二王妃屋中,把细节都说了,二王妃夸赞你办得妥当。安顿好二姐我即来了,还招她笑我一顿。”随即端起酒来敬道:“祝福红英姐心想事成吉祥如意。”

  红英见汝雯言语亲密,举止落落,心里已有七分喜欢她,端起酒笑道:“也祝福你俩同福同贵。”

  三人推杯换盏吃过三巡酒,汝雯笑道:“初见红英姐,还真以为是一枝亲姐姐,长得这般相象,跟他描述得真是接近。”

  红英惊讶问玉枝道:“你改名字了?”看玉枝有些窘态,恍然笑了,道:“正是,他虽非我娘亲生,然生于我家,自然跟亲弟弟一般无二,比别的兄弟更亲些。小时候,我还常抱他,帮我娘给他换小衣服。”

  玉枝害起臊来,道:“别说这些罢,也不怕小弟难为情。”引得二人笑将起来。

  红英问汝雯道:“汝姑娘家住那里?父亲做甚么?”

  汝雯站起身来,慢慢道:“我家住边关附近,家父做绸缎生意。”汝雯躲开玉枝那惊疑眼神,继续道:“我出生时天正下雪,母亲费好大劲儿才将我生到世上。父亲怪我不愿意生在汝家,有些生气。我五岁时,身体多病,幸得师傅遇见,将我收为徒弟,医好我一身病症,教我习文练武。此后我便随师傅一起浪迹天涯,四海漂泊。后在京城遇见一枝。”汝雯神色略显凄婉,陷于回忆中。

  玉枝过去拉她坐下,笑道:“侠女请坐。”

  红英看着汝雯,惊疑道:“莫非你与玉枝结伴来到世间?出生时景况这般相似,你哪天出生?”

  “腊月二十六,与一枝同岁”

  “比玉枝整晚生三十日,你们俩倒真是天生一对儿,若生在一起,我定然天天为你俩换小衣服。”玉枝哈哈一笑。

  汝雯却甚为在意此言,将三人酒杯斟满,端起自家的酒对红英道:“汝雯虽未吃过苦,在家也未受二位姐姐真心顾念,既能有幸得识红英姐,此后便有姐姐疼爱了。”言罢,微微侧身将杯中之酒吃了。

  红英闻听心下当真又欢喜又感动,疼爱之情顿生,走过去将汝雯搂在怀里,道:“你若生在我家,我疼你必定胜过玉枝。”汝雯眼睛一红,嘤咛一声哭了。

  玉枝也为之感动,端起酒来,咕嘟喝下,道:“大家吃酒罢,回头再哭。”汝雯香肩一抖,无声笑了,难为情地将头埋在红英怀里,半天没抬起。

  吃罢晌饭,红英端上茶来,对玉枝道:“你若还困再去睡会儿,我陪汝姑娘说话。”玉枝摇头道称不困。三人喝着茶,你一言我一语聊了片刻,汝雯起身道:“本该陪红英姐多聊会儿,怎奈昨夜未曾合眼,又吃了些酒,实在困乏,明日再来相陪。”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1 20:45

  红英自怨自道:“看我这粗心人,当知你也跑了一夜,我却只顾闲聊。明日让玉枝去王府看你。”

  汝雯笑笑,辞别红英姐,低头往外走,红英送出院外,然后让玉枝接着送汝雯回王府。

  二人走过拐角,汝雯停住脚对玉枝道:“红英姐老远来看你,你回去陪她罢,不必送我回王府。”玉枝看着汝雯那疲惫神色,眼睛流露出疼惜,口吃道:“你连眼都未合会儿便跑来看红英姐,我、、、、、我真该替红英姐好生谢你。”汝雯闻听此言,心里莫名委屈起来。转过脸去,生生将泪忍住,道:“快回去罢,我知道你心不舍我回去,明日我再来。”随即走了。

  玉枝心性虽粗疏,但见汝雯神情,料知她此刻必有话没有讲完,便远远地跟着往前走。汝雯一直也未曾回头来看,径自走进王府大门。

  玉枝随即停下来,自语道:“你若当真是条汉子,便进王府去问她,让她生出笑来。”遂略整衣衫,昂首往里走。待进了王府更是目不斜视,直直走到汝雯房前,心无端地通通狂跳,伸手将房门轻轻敲响。

  吱呀一声,门轻轻打开,玉枝低着头道:“你还是将心里话说出来,不者,你我心里都憋得慌。”

  清印师傅平心静气道:“我有甚心里话要讲?”

  玉枝大吃一惊,慌忙施礼道:“不知是清印师傅,多有冒犯。”

  清印脸上依然沉静,眼中掠过一丝笑意,道:“雯儿不在府上。”道罢,便将门掩上。

  玉枝道声:“多谢清印师傅”,心道:“明明见她进王府来,莫不是躲我不见?或是去了荷塘边?”玉枝转身疾步来到荷塘院,并无汝雯影子,心里猜想她应回屋睡下了,遂满腹心事地往外行去。

  一只脚刚刚踏进短廊,玉儿一阵风似地从后面跑来,笑道:“梅公子好快的腿,让我跟住转一圈儿。”

  玉枝停下问道:“玉儿姑娘找我有甚事?”

  玉儿道:“我那有身份找你,是娘娘找你。”

  玉枝奇怪道:“二王妃怎知我进王府来?”

  玉儿道:“外人出进王府各位娘娘都知道,别说是你”拽住玉枝便走。玉枝以手轻拨,抽回手来,道:“姑娘拽我,我便不会走路了。”玉儿撇撇嘴笑了。

  玉枝穿过兰馨院,行至一华丽堂屋前,玉儿笑着道:“娘娘,人给您请来了。”二王妃道:“进来罢。”

  玉枝待要行叩拜礼,玉儿赶紧扶住,笑道:“娘娘不喜欢别人跪地磕头。”

  二王妃笑道:“玉儿所言不差。公子帮我将妹妹接来,我还没及酬谢于你。”

  玉枝道:“一点小事何足挂齿,娘娘若当真要谢,倒让在下不自在了。”

  二王妃道:“既如此,便不言答谢。这一路,没少辛苦,待会儿便在兰馨院用晚饭。”

  玉枝犹豫一下,微笑道:“本应如此,只是家中有位姐姐远道而来,无人相陪,有些不便,待明日如何?”

  玉儿赶紧道:“公子虽不好意思留下,也不可眼睁睁让娘娘为难,娘娘已吩咐下去备酒菜了。”

  玉枝无奈只得答应。

  少时,酒菜备好,玉儿请娘娘和玉枝入坐。二王妃道:“去请汝姑娘和二姐过来。”玉枝闻听,心里怦然一动。既希望汝雯来一起吃一杯,又望她多睡一会儿。

  不一刻,二姐宋姝儿随玉儿走进来。宋姝儿先见过姐姐,再见玉枝,微微侧身过去,道:“汝姑娘昨夜一宿没睡,此刻正睡在我那儿,怕是不能过来。”玉枝闻听此言始放下心来。

  二王妃谓玉儿道:“今日没有外人,你也来坐陪。”玉儿口中道声:“怎敢”赶紧搬过把椅子坐在下手。

  二王妃端起酒,对玉枝微笑道:“梅公子与汝姑娘办事用心,多有辛苦,一杯水酒略表谢意。”

  玉枝谢过,将酒喝下。玉儿随即为玉枝斟上酒。二王妃又敬道:“汝姑娘既不便来,请梅公子代饮一杯。”玉枝笑着相谢,又吃一杯。随即,起身来回敬二王妃。二王妃笑了,以袖遮面少饮一口。

  宋姝儿起身来敬,一杯敬汝雯玉枝路上殷勤关照,玉枝痛快喝下,宋姝儿亲自斟酒。二杯敬玉枝侠肝义胆英勇过人,玉枝开心一笑,将酒喝了,宋姝儿微微低首,再将酒添上。玉枝见她眼中含笑,秋水滢滢,大似方舟神态,心下一阵慌乱,第三杯酒便糊里糊涂喝下了。

  宋姝儿回归座位,玉枝稳下气神,也来相敬,宋姝儿欣喜一笑,侧身喝了。玉枝复代汝雯敬一杯,宋姝儿也笑着喝下。

  二王妃笑道:“玉儿也敬梅公子一杯。”玉儿欢喜地答应,上前敬道:“恭喜梅公子喜鹊蹬上高枝。”玉枝听出玉儿语中之意,心里有些不喜,淡淡笑道:“多谢姑娘美言”喝了杯中酒,玉儿随手将酒筛上。

  宋姝儿笑道:“公子为人行事如中天之月,汝姑娘素来敬佩,我代汝雯敬公子一杯。”玉枝大喜,捧起酒杯仰脖喝干。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1 20:46

  二王妃笑着起身道:“玉儿我有些不胜酒力,扶我去荷塘赏月。”对玉枝道:“公子不妨多饮几杯。”玉枝宋姝儿一齐起身相送。

  宋姝儿将二人酒杯斟满,动情道:“今生能遇见汝雯与梅公子算是我前世修来的。先前我只道已走到尽头,没想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你二人这份大德容姝儿来生再报。”言罢微微转身满饮一杯。玉枝也含情道:“世间聚欢离苦皆是缘分使然,你我三人相遇当真非是偶然,想二姐也是吉人天相,正该芙蓉出水。”言罢端酒即喝。宋姝儿闻听,幽幽叹道:“只是这缘分却多少带些不公。”玉枝笑道:“二姐不必枉自伤感,你知前边有甚等你?师父常道:苦尽甘来。人一生吃多少苦是个定数,苦已吃尽,后边必有甘甜相随。”宋姝儿登时笑道:“公子此言当真是杯甜心酒,再饮一杯。”二人随即同时端酒碰杯。

  方将酒吃了,门帘一响,汝雯袅娜走进。玉枝迅疾站起,笑道:“眼皮刚眨巴一下便起来了,怎不多睡会儿?”汝雯似笑非笑道:“难不成我搅扰了二位酒兴?”

  宋姝儿笑道:“犯不着这般,吃姐姐那门醋啊,白替你敬酒了。”

  汝雯面色一红,娇声道:“我来给二位送些醋好解酒嘛”三人顿时笑了。

  宋姝儿让使女取杯来,汝雯道:“不如搬到弄月亭去吃,才有意境”,宋姝儿玉枝俱赞成。便略选了几样果子,带上酒和杯子,来到塘边弄月亭,围住石桌坐定。宋姝儿道:“方才你那几杯酒梅公子代喝了,此刻你须补上。”

  汝雯道:“代喝不代喝我没看见,不算数,此时须重新开始。”

  宋姝儿叹道:“唉,从未见过如此不讲理之人。难怪梅公子天不怕地不怕,独怕一介小小丫头,原来却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玉枝哈地一笑。

  汝雯气咻咻地道:“也不用刚凑到一起喝几杯酒就疼着向着,搂着人家走了一路,却正经是中间隔了一座山。早知如此,让你与他骑一匹马,偷着心心相印去罢。”

  宋姝儿赶紧求饶,道:“罢了罢了,我更是有理说不清。谁知道你这一顿夹枪带棒是真戏假唱,还是假戏真唱。”

  汝雯端起酒杯起身走过去,咪咪笑道:“自然是真戏假唱,任谁将男人放在你这美人身边也无法安下心来。”

  宋姝儿瞅她一眼,道:“原来脸皮竟这么厚,谁是你家男人?”

  汝雯叫一声,搂住宋姝儿粉颈将一杯酒灌进去,算是遮羞过去。

  宋姝儿咳嗦连连,憋得脸通红,用手指着汝雯说不上话来。汝雯伸手在她后背砰砰敲打了几下。宋姝儿止住咳嗦,道:“你想害死我?当真害怕我抢你家梅公子?罢了,姐妹是做不成了。”

  汝雯收住笑,筛满酒,道:“方才是妹妹放肆了,这杯算是赔罪。”

  宋姝儿板着脸道:“不接受,至少三杯方可过关。”

  汝雯当真连吃三杯。宋姝儿对玉枝道:“别尽傻呵呵地看,你家美女都喝了三杯,为甚不陪着?”

  玉枝随即笑着干了一杯。宋姝儿道:“你俩先喝,我再去拿些酒来。”起身去了。

  汝雯看着二姐背影叹口气。玉枝道:“你匆匆离开镖局,是否有话没有讲完?”汝雯笑了笑,道:“我也不知心里为甚一阵乱燥,怕是惹红英姐生气了。你回去替我好生美言几句。”

  玉枝道:“红英姐断不会乱生怨气,因知你是我朋友。况她心量极大,不然,只怕早随大哥走了。”

  汝雯盯着玉枝看,幽幽道:“我知道红英姐当真不易,金枝大哥若还在,一切倒容易多了。你想大哥么?”

  玉枝点头道:“兄长音容虽已模糊,然那种亲密感却由红英姐传承过来,小时,我想大哥了便去抱红英姐,红英姐想哭时也来抱我。”

  汝雯闻听眼里潮湿起来,低声道:“你是否去过黑水河边看大哥?”

  玉枝摇摇头,道:“家里一直不让我去。”“为甚么?”“母亲偷偷告诉我道,我出生三日,适逢大哥与红英姐订婚。岂料,六年后大哥与红英姐成亲刚三日,便充任先锋官,出征边关,再未回来。母亲说,怕是因生下我冲淡了大哥与红英姐那份喜气。”

  汝雯掏出手帕替玉枝拭泪,长叹一声,道:“既是这般,想必你心里十分憎恨辽军。”玉枝站起身来,以拳击掌道:“前些年常想:若有通天本领定将辽军杀个干净。后来师父训言道:疆场之上,刀抡血枪刺红,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各国兵将都在尽忠尽义,死亡是最正常不过了。只有两国百姓无端跟住吃苦受难,会惹动天怒。由此,我倒少了些激愤,然心里仍念想,若是烽烟再起,我必当去边关冲锋陷阵,活回个金枝大哥来,献与红英姐和父母。”

  汝雯脸色一阵苍白,紧紧抓住玉枝双手,眼里涌上泪,嘤声道:“箭矢无眼,刀枪无情,你怎知可好端端地回来?若有差池,我岂不又是一个红英姐?”

  玉枝心中既为难又感动,伸出双臂将汝雯搂在怀里。汝雯续道:“你若是喜欢上一个辽国姑娘,能否娶她?娶了她还会去上阵冲杀么?”

  玉枝笑道:“我怎会随意喜欢一个辽国姑娘?今生有你,断不会再讨娶别家姑娘。”

  汝雯紧紧抱住他,嘤嘤哭了。

  哭罢,对玉枝道:“你何苦随我来王府?吃了一顿紧张。”

  玉枝惊讶道:“原来你知道我在后面?为甚不回头来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1 20:46

  汝雯嗤地一笑,道:“是我小气了,我只想看你是喜欢我多些,还是喜欢红英姐多些。进了王府,我直接去了二姐屋里,她就住你那间屋子。你与师傅那几句话我也恰好听到,原想出去,二姐按住我不让动,看看你怎么应付。”

  玉枝气道:“与红英姐你也要争上风,真是无可救药。尚是她让我送你回来,你却一路不回头。”

  汝雯又羞又愧道:“是我太在意你了么,若能把你装到我衣袖里,我自然甚么也不在乎。”玉枝哼一声,道:“我回去了,只怕红英姐等得着急。”汝雯恋恋不舍地放开他。

  玉枝见周遭无人,只有月光如水,捧住汝雯脸颊亲了一下,转身大步而去。汝雯追上来,狠命一抱,随即推着玉枝往外走。

  铁枝与三个弟兄不在镖局时,玉枝便去叫来汝雯,一起陪红英姐说话。红英只喜欢清净些,每每说不上一时半刻,便催二人出城耍去,省得憋在家里难受,自家却得空闲,为兄弟二人各做一身衣袍。那二人出城来,不是骑马追逐,便是比试射箭。末了,汝雯便出些古怪题目,让玉枝答,玉枝也不用心去答,心思只在骑马射箭上。

  偶得二哥空闲,玉枝便认真讨教《梅家枪法》,又经红英姐时刻督促提醒,勤奋操练,加之他天分极高,不过月余,已将梅家枪使得如火纯青。红英仿佛看到金枝当年模样,心中不由七分喜悦三分悲切。

  这日,红英与黄老舵主一起包了顿饺子,待铁枝一干兄弟吃罢,红英对铁枝道:“也别尽忙着你生意,看顾玉枝些。我看汝姑娘也是真心相待玉枝,只是花钱如流水,我终觉心里不塌实,又不好硬着问人家姑娘,你四弟心太实,问他多了即烦。得便你去王府问一问王爷,看他是否知道些甚么。”

  铁枝一一答应,道:“莫非红英姐要回去?”红英点头道:“今年恰是我与金枝成亲十年整,我回家备些东西去看他。”铁枝道:“边关路途遥远,我陪你去罢。”红英笑道:“这次不必了。你这样忙,我一人上路也方便,顺便在那里多陪他些时日。”

  铁枝叹一声,道:“那便让小弟陪你同去。”红英点点头随即又摇头道:“也不必。汝姑娘那般恋他,怎舍让他离开这许久?况在京城待着,定有机缘让他一展才华,若随我去,只怕白白浪费工夫。”

  说话间,黄老舵主接了王府密帖,是王爷亲笔拟就,当即送到铁枝屋里。铁枝展开览了一遍,塞到怀里。对红英道:“我与老舵主须即刻出城,今夜不定回来。红英姐要走也一定等我回来再行离去。”

  红英点头答应道:“千万当心,照顾好老舵主。办事要紧,更要顾及自己身子,”铁枝心中一热,笑一声,转身走了。

  至夜里,红英听得门响,料想是玉枝回来,便悄声走出屋。玉枝满眼放光,一脸笑意,牵着马蹑手蹑脚进来。

  红英冷不丁问道:“可吃了晚饭?”吓了玉枝一跳,遂笑道:“怕吵醒你罢,那知你还没睡,却站在黑影里专门吓唬我。”红英笑道:“吓你一吓,让你谨慎些也好。”

  玉枝拴了马,回来道:“要我谨慎甚么,我又非胆大妄为之徒,也没做伤人性命夺人钱财之事。”红英闻到酒味,问道:“你俩又去太平楼喝酒了?”玉枝嘻嘻一笑,道:“今日,我与她比试骑马,赢她两次,故此她请我到太平楼吃酒。只是射箭她赢我七次。”红英冷下脸来,问道:“比试赢了便要花那么多银子请你?她何处得来那许多银子?我问过老舵主,能去太平楼吃酒,不是王公就是大臣。她倒是甚么身世?”

  玉枝哈哈一笑,道:“身世有甚要紧?休管她是平民或是侠女,便是公主也无妨,但得那银子干净即可。”红英想一想也无话可说,遂道:“我热饺子给你吃?”玉枝喜道:“今日能吃上你包得饺子,又是个不小奖赏。”红英更是欢喜,转身去了。

  次日,一清早,玉枝起身来,先给红英姐请安。红英道:“你去请汝姑娘来,我包饺子给她吃。”玉枝闻言,抱着红英转了一圈。走出门去又折回来,笑嘻嘻道:“只不许问她身世。”红英笑着嗔怪道:“快去罢,四少爷,把她含在嘴里带来。”

  待玉枝汝雯买了蜜饯香果回到镖局,饺子业已包好,红英却不知去了那里。玉枝问王珑,王珑称:红英姐让你俩先煮着吃,她买些东西回来。玉枝道声‘好’,拽着王珑煮饺子去。

  饺子煮罢,红英姐仍旧未回。汝雯问王珑道:“红英姐是不是出城了?”

  王珑颞颥道:“红英姐不让我现在就说。她……她回家去了。”

  玉枝腾地一阵着恼,去红英屋里看,宝剑没了。去马厩看,坐骑也没了。冷下一张脸,备好马牵出院门,飞身上去。汝雯道:“我随你同去。”玉枝充耳没闻,一催花斑马,眨眼出了胡同。

  红英听得后边有人呼叫自己名字,不必回头也知是谁,叹了一声,将马歇在路旁。

  玉枝一阵风似地赶来,不待马停住,已飞身下来,望着红英慢慢走过去,呜咽道:“小弟何处怠慢了红英姐,竟要不辞而别?”红英笑骂道:“这个王珑真不守信,又长了张快嘴。”见玉枝满头是汗,不由心疼道:“何苦这般急心火燎地来,竟追出这老远,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何苦来?也不是汝雯要走。”

  随即下马来,用衣袖替玉枝擦汗,道:“原想这般离去,省些麻烦。免得你我心里乱糟一团难以道别,你再守着人家姑娘哭哭啼啼,失了男人尊严,姐姐更难离去。”

  玉枝抱着红英泣道:“你才住几日就要走?”红英也落下泪来,道:“见过你与铁枝一回,都好端端的,我也放心了,相处日久,要分开更难,还是趁早回去好。”言罢又叹一声,将他推开,道:“此后不可随意在别人面前落泪,总显出女儿态,非是男人行为。凡事多多讨教二哥与黄老舵主,不可逞强。汝姑娘那里不及道别,你回去与她解释一番,不要事事都顺着人家,也不要没来由地刻薄人家。”

  玉枝将泪忍回去,一一点头答应。红英紧复抱他一下,笑道:“你也真没出息,为甚偏要追来,惹得大家又哭又流。快些回去,我看你走。”玉枝却动也不动。

  无奈,红英只好将心一硬,道声:“早些回去”飞身上马,头也不回,绝尘而去。

  玉枝呆呆伫立,望着红英姐那背影似只彩蝶一般,渐去渐远。

  红英此一去,玉枝便算长大些。行至花斑马前,以手抚顺鬃毛。回望红英一眼,已无半点影子。因扳住马鞍飘身跨上,叫一声‘驾’,驱马回返。
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查看完整版本: 《生死两茫茫》--作者:木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