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19 21:46

第十五章

罗怀仁原本还以为是哪个宾馆的住客走错了地方,正在想着呆会要加强对那些值勤警卫加强教育,但这时听着青年说出“六•二四事件”工作组的名称来,倒是真有点不敢怠慢,站起身来问道“您是哪位?”

    那位青年又笑了,走上前来向罗怀仁伸出手:“罗书记您好,我是杨日钊,国家安全部的!不请自来,冒昧了!”、

    “国家安全部?杨……”罗怀仁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都忘了礼节,没有伸出手去。

    环坐的与会专家官员们也是面面相觑,听口气这个青年居然似乎就是那个中央派下来全权负责这件案子的国家安全部杨局长,但这怎么可能?!

    在座的几乎都是熟谙官场规则的老水手,大家都知道,国家部委的局长都是正厅级的干部,而这个青年横看竖看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在当前的体制下,大学生毕业后考入公务员队伍,一般年纪都已经是要在二十岁以上了,而无论个人能力再强、背景再硬,在仕途刚开始的时候再快也快不起来,在省级机关一般要三到五年才能升一级,三十岁前能到正科已经算是异数了。象刘辰龙这样二度援藏,再主动支边,才在32岁的时候当上了实职正处,基本上已经算是把政策用尽了才升到这一步的。这个青年往大了说就算已经三十岁了,那也没有可能爬到正厅这个层级上。

    刘辰龙却隐隐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从这个年青人一进门,就感觉到他的身上似乎有着一股跟自己不同但却很是强大的气机,想来也是奇人异士一类的人物。

    还是刘辰龙清咳了一声,罗怀仁这才回过神来,上前用双手握住那个青年伸出来的手,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您就是国家安全部的杨局长?!”

    那个青年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笑道:“呵呵,罗书记,您还是叫我小杨吧,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您是地方上的老首长了,可要多多提点啊!”

    罗怀仁一时倒有些不知说什么好,随口应着:“当然,当然!”

    眼看着那青年放开手,就要走到会议桌前,看着满座的专家官员们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罗怀仁才不得不硬着头皮问了一句:“请问……嗯……这个……能不能……能不能看一下您的……哦……”他自己都有点说不下去了,要求查看长官的证件,这在官场上是绝对违规犯忌的事情,只不过现在做为“六•二四事件”处理小组的组长,这里暂时的最高负责人,他又不能不查证这个来历不明的青年的身份。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国家部委的局长下来,再轻车简从也不至于自己这么没声没息地背个背包就过来了吧?而且这个青年的形象也实在跟一个正厅级领导相去太远。要不是他能找到这里,还能一口说出国家安全部杨局长的字号,自己实在是不敢相信。

    罗怀仁尴尬地看着那位青年,那位青年却是理解地笑了,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来,双手递给了罗怀仁,口中开玩笑道:“罗书记,我跟您直说,这是常有的事,谁叫我长得比较有欺骗性,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啊,别说是您,连我们部里的许部长开始时都连着两三年把我当成新近人员,让我白赚了不少过年慰问红包啊!”

    罗怀仁看那个青年不以为忤,心下也宽松了些,笑着打开了警官证,里面果然方方正正地贴着这个青年着警服的照片,右边工作单位栏填着国家安全部,职务是局长,警衔则是二级警监。罗怀仁还有点不敢确认,又让坐得最近的省公安厅的一个副处长过来看了一下,那个副处长跟安全部门毕竟是兄弟单位,多少也打过些交道,看着警官证上的照片蓝领带、白衬衫,肩上一枚银色橄榄枝缀钉两枚四角星花,正是二级警监的服饰,而且警号也确实循着安全部门的惯例做了模糊处理,唯一有点疑问的就是工作单位上只写着国家安全部,而没有注明几局,要知道国家安全部里的局都是不直呼其名,而是按序列号排下来的,只有内部的人才明白哪一局是对口管哪一项的,不过他翻看了一下前后的隐藏标志,还是点了点头,向罗怀仁确认了这本警官证的真实性。

    罗怀仁把警官证双手奉还了杨日钊,这才握着杨日钊的手,一个劲地道歉,杨日钊却很爽朗地笑着,连声说道他每次执行任务都会碰到这样的情况,都已经习惯了,他这话说得很诚恳,罗怀仁想想他的形象,也觉得确实应该是这么回事,这才把心放了下来,开始给杨日钊介绍在座的专家官员,又是一阵热闹。

    其实他是不知道,杨日钊这个局长是个挂名的局长,事实上是直属中央的,只是挂靠在国家安全部。他们这样的人大概有二十多个,都是些有奇异能力的人,每个人都有局长的头衔,但是不列入排序,也没有办公场所,没有手下,都是些光杆局长,只是为了表明一个职级身份罢了。当时为了这些特别的局长们挂靠在哪边,国家安全部跟军队方面的总参二局还争了半天,最后才由中央拍板放在了国家安全部。毕竟有这些奇异的手下,虽然不能任意使用,总是让安全部的头头们觉得倍有面子。

    在跟刘辰龙握手的时候,杨日钊特地说了句:“我早就听说刘书记的大名了,今日得见,幸何如之啊!”

    刘辰龙有点摸不着头脑,问道:“杨局长,我这边缘小吏,也能上达您的天听?”他听着杨日钊在掉文,也就学着他的调子来了一句。

    杨日钊哈哈一笑,冲刘辰龙一挤眼:“刘书记,以后我慢慢跟你说,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啊!”

    刘辰龙还在咀嚼着这话是什么意思,杨日钊又跟其他人聊了起来,他身份高,人也爽朗,身段又低,并不摆什么局长的架子,碰到些年纪大的专家还一口一个什么哥地叫着,很快也就跟大家打成了一片,也没人再介意这个小年青就要成为这个案子的最高领导。

    等到都介绍了一遍之后,杨日钊才在罗怀仁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罗怀仁给杨日钊递了份资料,然后看着他说道:“既然杨局长正式上任了,我们就请杨局长来给我们做个指示吧!”

    下面大家都鼓起掌,杨日钊却是连连摆手:“不!不!我是刚来,对情况还不是很了解,还是麻烦各位专家先把情况给我解说一下,我得好好学习学习!”

    罗怀仁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好吧,省公安厅的秦处长刚刚给我们做了一个生动的讲解,现在还是请秦处长再给杨局长讲一下我们这一阶段来所得到的一些发现和推想吧!”

    秦大海应了下,又把专家组的推论从头开始想起。讲到那种概念型武器的时候,秦大海顿了一下,想看看杨日钊的反映,杨日钊却微笑着点了点头,对秦大海说道:“这个我知道,美军方面称之为‘未来二型’,但据我所知,这并不是只有美国掌握的技术,日本甚至欧洲的一个国家也掌握有相似的技术,不过这种东西并不是那么容易弄到的,但作为推论,我还是同意的!”

    秦大海想了想,又继续把其他的推论一口气说了下去,讲到死者伤口皮下组织炭化的时候,刘辰龙注意到杨日钊眼中精光一闪,似是发现了什么,但却没有说话。

    秦大海很快完成了他的讲话,然后对杨日钊说道:“现在我们的意见,工作组的重心应该放在两条线上:一是追查罗大海的下落;二是收集那块玉牌的相关情报。不知道杨局长怎样看?”

    杨日钊考虑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秦处长及各位专家们做的工作很细致,我完全赞同!”

    秦大海以及那些专家们都觉得受到了尊重,都满意地笑了起来。

    杨日钊忽然笑了一下,说道:“我有句题外话啊,当成大家私下交流一下,我注意到刚才秦处长提到,如果我们不违背科学原理的话,就只能够有这样的一个推想,所以我倒是很想听听,如果我们不局限于科学原理的话,我们又能够对案情有一个什么样的看法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19 21:47

秦大海跟几个专家相互看了一眼,秦大海笑道:“说实话,我们刚开始的时候,也都想到了一些神神怪怪的东西,这个案子有太多神秘的东西了,但我们始终尝试着要在科学的范围内来解决它,因为我们坚持认为,我们应该把凶手当成个人来思考!如果把一切不可解决的东西都归于不可说的原因,那么这件案子就简单了,但同时也就不可能破案了!或许凶手正是在利用人类所共有的对神秘事物的恐惧心理,在跟我们打一场心理战!”

    杨日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突然问刘辰龙说:“刘书记,你呢?你又怎么看?”

    刘辰龙愣了一下,笑道:“杨局长,我可是个门外汉,这里都是专家,我没有什么更好的看法!”

    杨日钊想了想,说道:“那就这样吧,你们就按着这个思路,加紧对罗大海的搜捕,同时也注意收集玉牌的资料,我提议你们可以把这个玉牌的图样上网,也可以去找一些考古专家,通过各种渠道看看能不能发掘出什么资料!”

    他转身对罗怀仁说道:“罗书记,接下来这段日子,可能还是要偏劳你了!”

    罗怀仁不假思索地说道:“杨局长,您放心,我会全力配合你的!”

    杨日钊笑了,说:“不是的,我要另外去办件事,所以这件案子你们还是照着原有的思路办下去吧!”

    罗怀仁很意外,这个年青局长还真是来晃一枪就准备走人?他支吾着说道:“哦……这个……”

    杨日钊看出了罗怀仁的为难,笑道:“您放心,我不是撂担子走人,我这次去办的事也是跟查案子有关,因为涉及到一些国家的机密资源,没经过批准暂时不方便在这里透露,请大家体谅!”

    罗怀仁这才释然,笑呵呵地说:“杨局长尽管放心吧,这里的事我会按您的指示处理好!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

    杨日钊突然有点贼贼地笑了,看着罗怀仁说:“有啊,我想借用一个人,不知道行不行?”

    罗怀仁也不疑有他,说道:“当然没问题,省里有明确指示,您是这件案子的最高负责长官,现在我们都是您的手下,都要配合您的工作,您就尽管点将吧,哪怕看上我这把老骨头,我也得跟您鞍前马后卖命去啊!”

    杨日钊哈哈一笑:“您老要留着主持大局的,我可不敢动,我要的是……”他的手指绕着一桌半个圈,定在了刘辰龙的头上:“他!”

    刘辰龙很有点意外,站起来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我?”

    杨日钊笑道:“是啊,刘书记,别嫌弃,过来跟我一起吃几天饭吧!”

    罗怀仁也有点意外,他原本以为杨日钊挑的会是刑侦方面的专家,没想到会挑刘辰龙,不过杨日钊既然开口了,自然有他的道理,于是他就跟刘辰龙说道:“小刘书记,既然杨局长看上你了,你就能者多劳吧!这几天县上的事少管一点,跟着杨局长跑一跑!”

    刘辰龙刚要答应,杨日钊倒先说了:“呃,恐怕县上的事不是多管一点少管一点的问题了,我想让刘书记全脱产一段时间,全职当我的搭档!”

    “这个恐怕不行!”罗怀仁还没搭腔,刘辰龙倒先说话了,虽然他也很想早日把杀汪木的凶手绳之于法,但砚海县现在是非常时期,每天的事情都是山堆海积,王长盛已经临阵脱逃溜掉了,自己要在来个全脱产,恐怕回来的时候县府大院都已经被人拆了零卖。

    罗怀仁也帮着说话:“是啊,杨局长,您可能还不了解,汪董事长遇难,亿科地产的投资计划搁浅了,砚海县现在麻烦的事情非常非常多,砚海县的王代县长现在又在住院,刘书记实在是走不开,要不您再另外挑一个?!”

    杨日钊笑道:“刘书记会闲下来的,你们还不知道吗?砚海县的麻烦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罗怀仁跟刘辰龙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这怎么可能?今天早上要债的李老板还直逼到县委办公室来,王长盛政治嗅觉这么灵敏的人都一大早就逃了,又不可能有哪个领导大发善心肯帮自己擦屁股,怎么可能在这开了一早上会,外面的事就自动解决了,这简直比杨日钊说自己就是杀人凶手还让人难以相信。

    刘辰龙摇头苦笑道:“杨局长,您就别逗我开心了,要是砚海县这一摊子事真能解决得了,我这一百多斤就当卖给你了!”他也不能跟杨日钊较真,毕竟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只好半开玩笑地埋怨道。

    没想到杨日钊一拍手,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你这一百多斤现在开始还真就是我的了!”

    刘辰龙听着杨日钊的口气不象开玩笑,这才认真赶下来,皱起眉说道:“这怎么可能?杨局长,难道你们安全部要代替亿科地产,来投这个资?”他想起了这个可能性,语气里倒是有了几分盼望的腔调。

    象安全部这种国家部委,都有一些特别用来投到“三产”上的资金,虽然国家并不赞成这样的做法,但也没有明令禁止,而且国家部委在各个旅游点上兴建培训点、联络站的事也是屡见不鲜,所以刘辰龙这时倒真燃起了一丝希望。

    杨日钊愣了一下,才笑了起来:“刘书记,你还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可惜我在部里就是个闲人,还真做不了这个主!”

    刘辰龙苦着脸:“原来您这还真是拿我开涮呢!”

    杨日钊笑道:“我的刘大书记啊,谁涮你了?你这想来想去,怎么就没想到解铃还须系铃人呢?”

    刘辰龙隐隐明白了些什么,试探着问道:“难道……亿科地产……不会吧?我昨天还听说他们还乱着呢!”

    杨日钊摇头道:“论获取信息的速度跟渠道,谁能跟我们安全部比?反正这也不是什么机密情报,我就跟你通报一个最新情况吧。亿科地产的另一个大股东已经在今天凌晨出面整顿接收亿科地产了,而且她还执有汪木的股权转让证明,现在在亿科地产一股独大,绝对说话算话。今天早上十点多的时候,亿科地产经理层以上都被召去开了一个内部会,这位董事长小姐对你可是情有独钟啊,在会上明确宣布了亿科地产以前签订的一切协议仍然要继续执行之余,还特别提及了你们砚海的这个投资计划,说要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注资,刘书记,你就好好打扮一下吧,那个大美女董事长说不定很快就要飞过来跟你一诉衷肠了!”

    罗怀仁跟刘辰龙对望了一眼,高兴得差点蹦了起来,他们自然听得出杨日钊这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不过刘辰龙总有点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尤如身在梦中,很不真实的感觉,也顾不得有伤杨日钊的面子,当场就掏出手机开始联系相关方面,想确认一下。

    杨日钊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刘辰龙忙乎着,看着刘辰龙满脸兴奋地合上手机,才笑嘻嘻地问刘辰龙:“怎么样,书记大人?现在可以暂时放下您的县太爷宝座跟我走了没?”

    刘辰龙也是心情大好,头一昂做出一副义无反顾的表情:“走!你管饭!”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19 21:48

第十六章

不过杨日钊也没有不通人情到马上拉着刘辰龙开始工作的地步,反是给了他半天时间先安排一下家里的事,还亲自打了个电话跟山南省委办公厅交代了一声,说自己办案需要砚海县委代书记刘辰龙全程协助一段时间,替刘辰龙请了三个月的假。以他中央特派员的身份,山南省委办公厅方面自是满口答应。

    刘辰龙这才明白原来杨日钊说要自己全脱产一段不是说笑的,看样子是不打算呆在砚海县城了,当下也不敢怠慢,连忙召开了一个常委会,因为要涉及调整常委分工,又特地请了正在砚海检查工作的市委马新岚副书记跟罗怀仁参加。这时亿科地产方面已经主动跟砚海县接触了,通知砚海县方面亿科地产将按原协议按时向砚海县注资,而亿科地产方面三星期后将会派员来砚海,就旅游线路的开发改建计划与砚海方面进行会商。有了资金保证,事情虽然还是多,许多工作就好做了,刘辰龙给常委们都各自就迁移方面的问题分了下工,将手头上几件急待解决的事讨论交代了一下,再确定了由一位老县委副书记临时主持县委日常工作,基本上砚海县的工作就算是又回到了日常轨道,刘辰龙就算走上一段时间也不会有什么事了。

    本来循例县委书记不在的时候,是由县长主持日常全面工作的。是以在确定由县委陈副书记临时主持工作时,刘辰龙还特地当着马新岚跟罗怀仁的面给远在省城的王长盛打了个电话,按下免提之后,刘辰龙先是很关切地问候了一下他的健康状况,然后才用很忧心忡忡地语气说道:“王县长啊,您能不能尽快治疗一下,赶紧回来吧,家里面的事情一大堆啊,我又有急事要离开一段,砚海离了你实在不行啊!”他看了马新岚副书记跟罗怀仁一眼,又说道:“市委马副书记跟罗常委也在,他们也是这个意思!”马新岚跟罗怀仁对看了一眼,都点了点头,罗怀仁笑在心里,在旁边帮腔说:“是啊,小王县长,我问过市里的专家了,你的心脏不是什么大问题嘛,要不然这样吧,由我们市里出面,替你把省城的专家请到砚海来,你就回来边工作边治病吧!刘书记不在,砚海这个担子还是需要你挑起来啊!”

    王长盛显然很意外,问明了刘辰龙已经向省委请假了三个月之后,更是说什么也不回来,连声说他自己刚刚检查过,医生说他的心脏问题很大,要住院观察很长一段时间,至少也要三个月,不能擅自移动,否则有生命危险。

    刘辰龙笑在心里,口上却是连声叹着气,不迭声地说着:“那这怎么办啊?家里的工作马上要开展起来了,旅游线路的大场面要铺开了,正等着你老弟回来主持大局呢?你这么一走,可就是害苦我们罗!”

    王长盛心里暗骂:“什么大场面,烂摊子差不多,没钱还能开展出什么工作来。你小子自己都要走人了,还当着市委领导的面玩高姿态,想骗本人回去给你当垫背,也太小看了王某人的政治智慧了吧!”

    只是他口上却也陪刘辰龙长长地叹了口气,用很真诚而又坚决无比的口气说道:“刘书记,恐怕不行啊,医生说我这心脏必须静心休养,我倒不是爱惜这条命,我是怕到时回去了工作没展开反而倒了下去,连累了同志们啊,刘书记,你说我这身体怎么……怎么就病得这么不是时候呢?!我对不起领导,对不起同志们,我恨啊……”

    刘辰龙听着王长盛在电话那头做出弦然暗泣的声音,不由从心底一阵恶寒,也就不再陪他演下去了,闷闷地说道:“既然这样子,那你还是好好保重,好好休养吧,家里面的事情我看只好让陈副书记临时代管一下了,唉,不过这实在是……实在是不太合适,还是你能回来最好啊!”

    王长盛连声说道:“不!不!不!没什么不合适的,陈副书记工作经验丰富,觉悟也高,很适合临时主持全面工作,我完全赞同!这完全没有谁抢了谁的位置的问题嘛。刘书记,我在这里向市委的两位领导跟您表个态,就是我回去了,您还没回来,我也会摆正位置,配合好陈副书记的工作,绝对不会有什么情绪的!KP人嘛,一切都以工作需要为第一啊!”

    刘辰龙暗笑不已,又叹着气关照几句让王长盛好好休息之类的话,才挂下了电话。

    那边厢王长盛却是为成功推掉了沦为垫背的命运而一脸高兴,很为自己刚才的表现喝彩,也很慈悲地为那个即将顶缸的陈副书记叹了一口气。

    为了不落人话柄,他倒是真住在医院。旁边一个跟他混熟了的看护开玩笑地插花,问道:“县座,何故叹息呀?”

    王长盛“嘿”地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我原以为就我这小鼻子小眼的会来这手,没想到刘辰龙这么浓眉大眼的也背叛革命了!真想不到啊!”

    他望着窗外,已黄昏了,省城正下着小雨,点点拍打着窗,颇有些商略黄昏雨般的清冷,他想起自己现在远离了自己的政治舞台,不禁有些惆怅,但随即却又很有点恶毒地想到:砚海县的风雨倒是很热闹,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打翻了刘辰龙这条船……

    可惜让王长盛失望了,入夜的砚海县没有一丝雨,一轮柔柔的月朦胧地挂在天际,星光灿烂。

    刘辰龙正陪着杨日钊吃着清粥小菜,这个杨局长也比较奇怪,本来以他的身份,罗怀仁晚上本准备以“六•二四事件”工作组替他接风的名义宴请他,还说好了由马新岚副书记也出席作陪,但却被杨日钊客气而坚决地谢绝了,只是让自己陪完领导后来陪他吃点清淡的饭菜,刘辰龙想着,大概是杨局长已经进入状态,真把自己当成搭档了。

    看着杨日钊只是很沉闷地吃着,并不象白天那般喜欢开玩笑,似乎有些心事,刘辰龙笑着打趣道:“怎么了大领导?吃不惯吧。表演廉政可是很辛苦的!”

    杨日钊却没什么开玩笑的心情,闷闷地说:“什么大领导啊,我平时还真烦这个,说那些官话说得浑身不自在,以后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就叫你刘兄,你叫我小杨吧!”

    刘辰龙愣了一下,苦笑道:“这可是犯上啊,我可不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19 21:49

杨日钊这才有了点笑意,抬起头来说道:“怎么刘书记的胆子不是一向很大嘛,对着千百个手执利器的苗人都可以谈笑风生、来去自如,怎么现在乌纱帽变大了,胆子就变小了?”

    刘辰龙倒没料到杨日钊对他的底细了解得那么清楚,好半晌才笑道:“大领导不愧是国安出身的,不过您这情报还是没做到家啊,我当时都吓得差点尿裤子了,这个情况您没掌握吧?”

    杨日钊被逗笑了,摇头道:“刘兄您还真风趣,跟我原来想的还真是不太一样!”

    刘辰龙倒有点摸不着头脑,问道:“大领导,您一打早就认识我?”

    杨日钊笑而不答,望着外面的天,悠悠说道:“刘兄,其实我们……我们不是同一类人嘛!”

    刘辰龙隐隐有点明白,笑道:“那好吧,不过小杨可不是我叫的。我叫你杨兄吧!”其实他也觉得称兄道弟的很有点走江湖的感觉,不过杨日钊是大领导,现在又是顶头上司,莫说只是喜欢玩玩复古,就算再有什么恶趣味,自己也得迁就配合才是。

    杨日钊摇头苦笑:“随便你,只要不叫我杨局长,叫我阿猫阿狗都没关系!”

    刘辰龙奇道:“你这么不喜欢当官,怎么会……”

    杨日钊露出回忆的神色,却不回答,却转了个话题说道:“呆会吃完,跟我去看看汪木兄吧!”

    刘辰龙听到“汪木”这个名字,不由心头一黯,也没了说笑的心情,轻轻点了点头。月进窗来,一如那天一般恬淡柔和,可是那天在月下一起谈笑的人,却已经永远看不到了。

    杨日钊看到他的表情,轻叹了口气,说道:“人生就是这样,死生聚散,无常流转,记得上次还跟汪兄约好了下次见要一起再喝十瓶酒,没想到……没想到……”

    刘辰龙微微皱眉,问道:“你原来就认识汪哥?”

    杨日钊点点头:“他是我的朋友!”他站起身来,长吸了口气,说道:“象我们这样的人,朋友是越来越少了……”

    他不过二十余岁的年纪,但说起话来,语气萧索,心境阅历,却似是阅尽浮生的老人一般。

    刘辰龙也被这种情怀感染,陪他静静地站了一会,才开口说道:“走吧!”

    两个人走在通向尸体冷藏室地走廊上,感受着丝丝的凉气。

    这里跟外界的完全隔离的,没有月影、也没有星光。头顶雪白的灯光照射着,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迷离恍忽间,刘辰龙似乎觉得,自己是在走向通向幽冥的道路上。

    多少昨天鲜活的生命,今天就冷冰冰地躺在里面。

    是不是自己终有一日,自己也是要这般孤独地躺在那里?

    眼看走到了拐角的地方,杨日钊问道:“到了吗?”

    刘辰龙这才回过神来,走前一步,说:“跟我来!”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他还是每天都来汪木设在外面的临时灵位站上一会,而冷藏室也来过好几次,是以比较熟悉。

    刘辰龙亲自动手,开了汪木所在的冷藏柜,小心翼翼地将汪木的尸体搬了出来。在杨日钊的要求下,刘辰龙拒绝了医院方面管理员的陪同,所以一切都是亲自动手。

    拉开塑料袋,汪木的眼睛仍然大张着,刘辰龙低下了头。

    杨日钊的脸冷峻得如同象万古不化的玄冰,片刻间手中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大把东西,有一面八卦镜、还有几道符器,把刘辰龙吓了一大跳。

    虽然他早知杨日钊是有修为的人,但从来没有这个阳光少年、国家安全部的局长与捏符作决的道士联系在一起,而且现在看他掏出这些东西来,并不知道要做什么,不由一脸困惑。

    “总不是要做法事吧?!”刘辰龙正暗暗想着,杨日钊却看出了他的困惑,向他点点头,说道:“汪兄还是给我们留下了些线索,所以我现在需要借助法器,重新验一下尸!”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19 21:50

刘辰龙茫然点了点头,他的藏密大手印金刚禅定以内修为主,对于这类法术从未涉猎,是以也不知道杨日钊到底要做些什么。

    杨日钊顿了一下,才向刘辰龙说道:“我是上清派茅山宗弟子!”

    刘辰龙又是吓了一跳,尽管杨日钊掏出来的东西一看就知道与道士有关,但刘辰龙也绝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真正就是传说中的茅山道士。

    现在流传在世人印象中的茅山道士,似乎都是些以治鬼驱邪为要的骗钱道士,但实则茅山宗本是道家名门大派,其宗承上清派,以茅山为祖庭,实际开创者是南北朝时的陶弘景,唐宋之际,茅山宗宗风大盛,潘师正、司马承桢等蒙帝王以师礼待之,其时地位甚至凌驾于其他道家诸宗之上。南宋后茅山宗虽然逐渐衰微,但仍有不少高道名世,与龙虎宗、阁皂宗鼎立为“符箓三宗”之一。直至元成宗大德八年,元室封三十八代天师张与材为正一教主,总领三山符箓,茅山宗上清宗坛才归并入正一道之中。但它作为正一教之中的一个小宗,仍然坚持了自己独立的传承,直至现代。

    杨日钊似是对于师门并不愿多说,示意刘辰龙站到一边,手持法器,便开始施为。

    他首先取出八卦镜,在镜中心贴了一道黄色的符箓,口中低声念诵咒语,脚步飘移到汪木头顶处,将八卦镜中心镜面斜对着汪木圆睁的眼睛,喝了一声:“疾!”

    只见八卦镜中心应声射出一道暗暗的黄光,照入汪木眼中,隐隐流转两周,突然汪木眼前“扑”地一声闪出一阵烟雾,烟雾中似有影象闪动,但影影绰绰看不真切,杨日钊右手持定镜面,左手却成剑指,指上隐隐透出淡黄光芒,便以剑在凌空划了道符,竟是聚而不散,杨日钊剑指化掌,手伸处将符推向烟雾中,喝了声:“显!”只见那符应声亮了一下,烟雾聚然收缩凝聚,片刻间凝成一个表情似是惊骇欲绝的人脸,刘辰龙在旁边看了,不由叫了出来:“罗大海?!”

    烟雾攸聚攸散,转瞬间消失无痕,杨日钊收起法器,汪木尸体头一歪,眼睛竟是闭上了,杨日钊帮汪木轻轻扶正了头颅,沉声说道:“看来至少可以证明罗大海在当时也在现场!”

    刘辰龙走上前来皱眉道:“可是罗大海的能力我很清楚,他恐怕杀不了汪哥,难道还有其他帮凶?或者真的是什么武器?”

    杨日钊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不太相信是什么武器?”他右手取出另一道符,贴在汪木的脖子上,左手捏了个决,印在符上,说道:“等等看,如果符没变色,就有可能是什么武器,如果符变色了,那恐怕……恐怕就是某种妖灵了!”

    刘辰龙骇然道:“难道世上真有僵尸?”

    杨日钊有点奇怪地看了刘辰龙一眼,问道:“你也是修法的人,难道都没有接触过异类生灵?”

    刘辰龙大摇其头:“没有,我一直以为这些只是传说!”

    杨日钊刚想说些什么,忽然盯着那符,说道:“注意看,有反应了!”

    刘辰龙也自低头看那符,只见那符忽然红了起来,红光闪耀了一下,越来越盛,忽然整道符飞到了空中,如同真正被火点着了一般燃烧了起来,抬头处却见杨日钊一脸的凝重,不由问道:“怎么了?”

    杨日钊却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皱眉道:“怎么会?这……这不可能啊……”

    刘辰龙惑道:“什么不可能?”

    杨日钊茫然摇了摇头,好一会,才注意到刘辰龙困惑的眼神,歉然道:“对不起,刚才想出了神,这些一时很难解释,等呆会我从头跟你说起。”

    刘辰龙也只好点点头,问道:“刚才那种反应是不是证明汪哥是被什么怪物所杀?”

    杨日钊轻轻喟叹,点头道:“而且是一个强大的妖灵!”

    刘辰龙一时想不明白,也便不想了,说道:“你看他的手掌,那些专家也打不开,我觉得似乎是某种禁咒造成的,你能打开么?”

    杨日钊端详了一下,点头道:”这种禁咒功用似乎是定身禁锢,只不过汪兄用来对自身施为,与我们茅山宗洞真部寄灵禁咒有些类似,我来试试!”

    他手成剑指,又是凌空画了一道符箓,反手拍在汪木的手掌上,轻喝了声:“开!”

    让无数专家头痛的一直紧抓着的汪木手掌突地应声而开,却见手心里捉着一小块黑乎乎的,有点象泥块的东西。

    杨日钊拿起来那块东西仔细端详了半晌,摇摇头递给刘辰龙,刘辰龙看了一会,说道:“这好象是陶土嘛!”正要将那东西又交还给杨日钊,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叫了出来:“秦处长说的那件什么武器不是有陶土隔热层吗?难道……难道……”

    杨日钊愣了一下,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可能!”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19 21:51

第十七章

刘辰龙看杨日钊说得这么肯定,不由也是愣了一下,有点不服气地问道:“怎么说?”

    杨日钊将那块陶土状的物体托到眼前详细看了一会,似乎始终有件事情想不通,眉毛皱得都快结在了一起,一时没顾上回答刘辰龙的话。

    刘辰龙又建议道:“要不然,我们把这个送去检验一下吧!”

    杨日钊点了点头,应道:“不错!是应该好好检验下!”他取出块黄布,把那东西小心地包好,放进背包里,才对刘辰龙一抱拳道:“刘兄,刚才我想件事情没想通,一时失神,无礼的地方对不起了!”

    刘辰龙发现这个杨日钊有时还真是复古得很可爱,摆手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两人动手将汪木的尸首重新放了回去,这才往回走,杨日钊仍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路无话。

    到了杨日钊在宾馆的住处,刘辰龙看他心神不属的样子,便建议他早点休息,自己转身便想离开,却被杨日钊叫住了。

    刘辰龙打趣道:“怎么了?大领导还有什么指示?”

    杨日钊笑了笑:“刘兄明天跟我去一趟省城吧!”

    刘辰龙应了一声,然后才问道:“怎么了?难道你有什么发现?”

    杨日钊摇摇头,说:“我是想去找个人鉴定一下那块东西!”

    刘辰龙有点摸不着头脑,说道:“现在山南省里最好的刑侦专家基本上都在砚海了,杨兄你想去省城找哪位啊?”

    杨日钊笑道:“我要找的不是刑侦专家,我要找的是山南大学生物研究所的方柏村教授!”

    刘辰龙更是想不明白,皱起眉头,问道:“方教授不是生物DNA方面的专家吗?跟这个好象不太搭边吧!”

    杨日钊深吸了口气,说道:“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进来吧,我从头跟你说!”

    刘辰龙也被钓起了好奇心,随着杨日钊进了房间,给两个人的杯子都冲上茶,这才坐到沙发上,看着杨日钊。

    杨日钊想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要从哪里说起,这才开口说道:“其实汪木兄也是我们的人!”

    刘辰龙吓了一跳,问道:“你是说他跟你是一样的?也是国家安全部的?”

    杨日钊点了点头,笑道:“不过他跟我不太一样,他是属于外围掩护机构的,整个亿科地产最大的股东就是国家!”

    刘辰龙这才有点明白:“也就是说现在那个董事长也是……难怪汪哥也跟你一样是个有修为的人!”

    这次杨日钊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他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加入的,这件事,要从七年前说起!”

    “七年前,汪木出现在广东,当时他还是一个流浪汉,无意间看到几个城管在欺负一个摆摊的老太太,当时就拍案而起,把那几个城管干部狠狠教训了一番,说实在的,那些混蛋是活该被教训,后来我们听说了这件事情,也是拍手叫好!”

    “不过这样在当时也给他惹来了警察,暴露了他的能力。国家对于这样有超常能力的人,一向是有所掌握的,于是我们便派出人跟他接触。当时派出的人就是我!”

    “我跟汪木接触之下,觉得很投契,他的修为虽然不高,对自己的来历也是讳莫如深,但为人豪侠仗义,喝起酒来也是痛痛快快,呵呵,我一向觉得酒品好的人,人品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刘辰龙不由哑然失笑,难怪杨日钊会觉得跟自己很投缘,毕竟在这一点上的恶趣味,两人是如此类似。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19 21:51

杨日钊又接着说道:“于是我问他愿不愿意加入我们,他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他这时才告诉我他的来历,说他是由苗族村里出来的,他说他知道其实在他的族群里有着能够改变全人类命运的技术,但是由于那里的人长期自我封闭,所以远离了这个社会,甚至他们的整个文明都在逐渐被这个社会所遗忘。所以他想将那里的技术带给这个时代,也想把他的族群所代表的辉煌文明带进这个时代!但他却因此而不为那个族群的人所容,是以他才偷跑了出来。他坦率地告诉我,如果他加入了我们,希望能够借助国家力量来完成他的这个梦想!”

    “这一点我是无权答应,不过我答应他会尽力向上级游说,不过国家对于这样的说法并不是很相信,一是因为毕竟苗族村这种落后的村庄聚落,如果说能掌握什么超时代的科技也太过荒诞了,而且我们也对苗族村调查过,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二则是因为汪木说的那个技术,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太过让人难以置信!”

    这时刘辰龙很好奇,不由追问道:“到底是什么技术?”

    杨日钊浮起一丝笑,并不回答,反问道:“刘兄,在你知道的苗族的那些神神怪怪的传说里,最有名的是什么?”

    刘辰龙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养蛊,还有湘西赶尸!”

    不过他旋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乱说的!”

    杨日钊摇摇头,说道:“没乱说,在所有人的眼里,苗族的传说普及得最广大的就是这两样东西了!刘兄,那按你了解的,这两种法术是什么样子的?”

    刘辰龙想了一下,说道:“据说蛊最早是指盆中生出来的虫,据说苗族的蛊术是把几十种毒虫放在一起,让它们互相残杀,最后剩下来的就成了蛊了。而至于赶尸就不太懂了,前些日子报纸上还有人揭露说其实赶尸是假的,是把客死异乡的人的尸体头跟四肢斩断了,接在稻草人身上,然后由一个人背着走,不过这些都是以讹传讹的,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真是谁也不知道了!”

    杨日钊点头道:“是啊,苗人巫师一向独立于我们的法术体系之外,对于这一类的法术,连我们也不了解,更遑论一般大众。所以当时虽然我对汪兄还是很欣赏的,但对他的话也还是半信半疑。也难怪那些领导们会以为他说的都是无稽之谈!”

    “不过我后来查阅了师门的一些典藉资料,才发现汪兄说得也不无道理,养蛊跟炼尸,都是对生物功能的一种提升和强化,换句话说,都是在改变着这个生物的DNA分子组成。”

    刘辰龙隐隐似乎有些猜到了,但是却又不是很明白,皱起了眉头,说道:“这跟DNA分子有什么关系?”

    杨日钊又接着说道:“养蛊的过程当然并不象刘兄你刚才讲的那么简单,但原理也差不多,只是这只提炼出来的蛊,其功能、状态,已经跟任何一条原本作为原料的毒虫完全不一样了,也就是说,经过苗人巫师们的提练,产生出了一个全新的生物!”

    这话委实太过新鲜,刘辰龙细细地思索着。

    杨日钊又接着说道:“而至于炼尸,我们茅山宗其实也有类似的法术,只是我一直没能如汪兄般往这方面想。尸分很多种,诸如行尸、僵尸等等,传说中僵尸似乎也有自然形成的,但我现在则认为,那恐怕是传说有误了,所有的行尸、僵尸之类,恐怕都是特殊方法祭炼出来的。而这些妖灵虽然是用人的身体为原料的,但事实上,他们成为妖灵之后,已经跟原本生前的人类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虽然或许他们会保存着一些生前的记忆。但他们确实已经不是人类了,而是通过了一些特殊的程序,完全转化成了另外一种生物!”

    刘辰龙听得有点头晕脑胀,说道:“等等!等等!什么行尸、僵尸的?到底是怎么回事?电影里说的僵尸,不都是人的尸体埋在特殊的地方而形成的吗?”

    杨日钊解释道:“行尸是指也是由人的尸体所转化而来,但仍能自如行走,行动与生人无二的一种妖灵。僵尸则是行动僵硬,但力大无穷、皮肉坚逾金石的另一种妖灵。茅山宗里就有关于僵尸的祭炼方式,不过我们这一辈的并没有人修习。至于电影里那种,恐怕是乱说的了,有些地方因为地气的缘故,能让尸体长久不腐,当这些长久不腐尸体无意间被发掘出来的时候,跟确实存在过的那些不知谁人祭炼出来的僵尸的传说一结合,就以讹传讹,也是正常!”

    “不过”,杨日钊又很认真地沉吟了一下,补充说道:“或许确实某些特殊的环境下,也能产生相似的程序,使一些尸体变成僵尸,其实这就跟进化论说类人猿是通过自然选择而进化成人类一样,霍金不也说过:‘依据进化论的话,那么生命在世上偶然出现的机率,便如一场台风刮过垃圾场,却把那些废料打成一辆波音七四七飞机一般!’既然这样人类进化的历史都是这样子的话,那或许也真的会有些尸体在某些环境下,有着极小的机率自然进化成僵尸!”

    刘辰龙看着杨日钊如严谨学者般的表情,不由失笑道:“进化?成为僵尸是一种进化?”

    杨日钊也笑了,说道:“刘兄现在的反应,跟我们当时刚听到汪兄诉说的时候是一样的。在汪兄看来,其实这些祭炼妖灵的法术并不是纯粹神秘的东西,它其实是一种基因转换工程,通过对于原本生物的基因转换,而使得生命进化到另外一种层次上去!”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19 21:52

刘辰龙还是有点不能理解,说道:“就算确实是一种基因转换,但把人变成妖灵又算什么进化?”

    杨日钊正色说道:“以前我们并没有把这些当成是一种基因转换工程,所以从来没人想过去研究妖灵与人类的基因有什么不同。而在进行祭炼的过程中,我们也是谨慎小心,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从来没有人想过去研究这些法程到底影响了原有的生物的哪一部分基因,又是怎样一步一步地把原本的生物转换成了最终的状态!如果我们接受了祭炼妖灵是一种基因转换工程的说法,也就意味着,我们可以将科学与法术结合起来,如果我们能够研究清楚每个步骤与基因转换之间的具体联系,研究清楚新出现的不同部分的基因对于生物状态的影响,那也就意味着我们有可能改造出拥有妖灵的优点,却没有这些妖灵缺陷的生命!你说,这难道算不上是一种进化吗?”

    刘辰龙在他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明白了,不禁骇然不已,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是啊,古往今来,多少人慨叹人生之匆匆来去,忽然而已。只是生老病死却又是人生中不可逆的阶段,令人只能无奈叹息。时至今日,与天争命、超决生死,仍然以还是人类最大的梦想,也是人们在设想未来时最常见到的课题。而如果真的能如杨日钊所说的这样的一种生命形式,弃绝了妖灵们的缺陷,却承续了妖灵们的特点,那么这样一种生命形式,不但是长生不死,而且还将具备妖灵们奇异的能力,这已经不止是一种进化了,简直可以算是生命的一次巨大的飞跃。

    不过刘辰龙冷静下来后,却不禁困惑:“这可能吗?据我所知,人类对于基因的研究不是刚起步,应该还不大可能弄清楚什么对应功能之类的吧?再说,如果照这个说法,道家修仙之术,不也同样是一个生物基因转换工程,而且比那个的层次明显更高,还没有副作用,怎么不拿道家修仙的法术来研究呢?”

    杨日钊答道:“第一个问题我也不清楚,或许等你见了方教授,可以当面问他,而至于第二个问题我倒是可以回答你,因为我们当时也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一来修仙成功的人谁也没见过,祭炼出一个妖灵来进行研究,或许我们还有办法做到,但想请个神仙来研究,那我们可没办法。再者,汪兄也并不是空口白话地只提出了这个设想,他当时还是很提供了一些资料给方教授的,虽然我不太明白,但是据方教授所言,这些材料对于这一项研究绝对是有着开拓性的意义的!”

    刘辰龙这才点了点头,杨日钊苦笑道:“说起这个话题,又扯远了,我们还是回到汪兄身上吧!”

    “当时汪兄提出了这个说法,但是上级却不是很能接受,其实我们国家也有过将科学研究与术法联系赶来的想法,甚至这也不是我们国家所独有的,至少美国跟前苏联都有类似的研究,前苏联甚至取得了一定的突破性成果,但这些研究都是局限于探索开发人的精神力量,开发大脑能力的层次,以前从来没有过在汪兄这样的层次上来思考科学与术法的结合,所以国家对于这一点,并不是很认同,于是汪兄的计划就暂时搁置了。不过汪兄并没有死心,而是用自己在亿科地产的经营分红,自己投资了一个小规模的生物研究所,就是山南大学的那个生物研究所,而方教授也是在这时候跟汪兄认识的!”

    “当时汪兄在招聘生物研究所科研人员的时候,对于这个研究所的目标,曾经试探性提出了一些生物进化与基因转换方面的见解,结果绝大部分专家嗤之以鼻,而当时方教授已经是在这个领域的全国知名学者了,所以汪兄当时将资料投递过去的时候,本来也没有抱有多大的希望。没想到方教授一见之下,却是大感兴趣,约见汪兄几次会谈后,甚至辞去了原本在清华的教职,专心来到这个刚刚成立的的私人研究所,负责这方面的研究工作!”

    “据汪兄所说,他当时提供给方教授的资料只是一部分,更齐全更有价值的资料还珍藏在他的族群里,所以他当时就提出了现在亿科地产与砚海的这个合作计划,当然了,这只是个幌子,汪兄有一整套计划,要带着他的族群走向社会,但国家当时对此并不热心,一直没有批准,直至今年!”

    “今年三月份,方教授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成功解决了基因转换的一部分问题,在生物机体的强化上取得了重大进展,当然,这个论题现在还是高度机密,对外只公布了方教授对于人体基因与功能对应方面的一些发现,但就这样已经引起学术界的轩然大波了!”

    “至此,国家才开始对于汪兄的计划重视了起来,在通过了对方教授成果的验证之后,马上批准了汪兄的计划,所以,汪兄就来到了砚海,只是没想到……”

    说到这里,两个人不由得又是一阵唏嘘。尤其是刘辰龙,他毕竟是有修为的人,虽然杨日钊的话实在匪夷所思,但他也是接受了大半,却因此在心里更加沉痛、惋惜。

    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汪木当时在签约仪式上说的话并不是信口开河,如果他能有机会把这件事业做完,或许真的将改变整个人类的历史,整个文明的面貌。他至今仍能记得汪木那天,那闪耀着自信光芒的骄傲眼神。

    只可惜,斯人已逝,或许未来真的会从那一刻起改写,可惜他却再也看不到了。

    两个人默然了半晌,刘辰龙才问道:“那你说明天要去找方教授鉴定那块东西,难道你觉得杀死汪哥的就是只妖灵?”

    杨日钊点了点头:“是!”

    他的眼睛里精芒一闪,缓缓说道:“我想我已经大致猜到了那是只什么东西!”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21 00:10

第十八章

刘辰龙看杨日钊面色沉凝,问道:“真的是僵尸?居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杀害汪哥他们三个?这种东西的实力这么强!”

    杨日钊点点头,说道:“应该是尸的一种,尸的种类虽然不少,但基本上都是以怨为力,以血为食,能在片刻间吸掉了汪兄身上三分之二的血,除了尸,还会是什么?”

    刘辰龙思索了一下,却说道:“不对,不会是僵尸?”

    杨日钊奇道:“怎么说?”

    刘辰龙说道:“当时的现场我们都仔细勘查过,除了罗大海的脚印外,并没有第二个人……嗯……第二双脚印,僵尸应该不会飞吧?还有,秦处长说汪兄伤口的皮下组织已经炭化,证明当时刺入汪兄颈部的凶器温度高达700摄氏度以上,难道会有哪种僵尸的牙会有这么高的温度吗?”

    他虽然已经接受了世界上存在妖灵的说法,但考虑问题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尽量避免将解决不了的问题推到妖灵身上,毕竟他觉得在这一点上秦大海说的很有道理,凶手或许正是在利用人类所共有的对神秘事物的恐惧心理,而杨日钊由于自身背景的缘故,则很容易往妖灵这一方面想,所以他一直适时地在提醒着杨日钊,作另一种可能性的思考。

    杨日钊笑了笑,说道:“尸确实也分为很多种,其中最厉害的一种,恰好符合你说的这两个条件!”

    他看着一脸探询神色的刘辰龙,脸色又复转为凝重,轻轻说道:“那就是魃,天女旱魃!”

    刘辰龙一阵眩晕,魃?旱魃?《山海经•大荒北经》所说的:“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畜水。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的天女旱魃?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妖灵,居然活生生地出现在现代?还杀了人?

    如果不是说这话是是杨日钊,刘辰龙恐怕想都不想就会骂他是胡说八道,但此时他却是仔细思考着这个的可能性,半晌才摇头说道:“这应该不太可能,罗大海一直在说,侵入蚩尤领地的人,会受到蚩尤严厉的惩罚。可是旱魃不是蚩尤的敌人吗?又怎么会由它来执行蚩尤的惩罚?“

    杨日钊解释道:“那是你理解错了,旱鱔X徊豢赡苁恰渡胶>》里记载的那个旱魃。旱魃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类生物的名称。据我们茅山的典藉记载,魃是所有尸进化的最高层次。传说中最高等级的旱魃不但可以上飞九天,甚至其力可以生裂飞龙,出现时能使赤地千里。不过这些都是传说了,真正的旱魃能力应该也有高下之分,并不能一概而论。至少昔日我教嗣法宗师刘混康,就曾借助我茅山三硚大法中的龙硚之力亲手降伏旱魃,证明旱魃的能力也并不是真的都有如此可怕。”

    刘辰龙在一边大点其头说道:“说旱魃能生裂飞龙这种说法应该是从《神异经》、《子不语》之类的书上来的,说实在话,我并不太相信这样的说法。当时的人们以为干旱是由于旱魃把引发,而旱魃引发干旱的方法便是吞杀了行云布雨的水龙,所以有这种牵强附会的说法并不奇怪。”

    杨日钊有些惊异地望了刘辰龙一眼,他倒是忘了刘辰龙是北大哲学系正规毕业的,对于这些古藉的也是耳熟能详细。他的脸上总算稍稍松弛了下来,说道:“你也这么想?是啊,我也觉得现世里不应该存在着这么可怕的妖灵,不过在我茅山宗的典藉记载里,刘天师的龙硚也是大战了一天一夜之后才消灭了那只旱魃,可见旱魃就算不能生裂飞龙,能力也不容小视,我们茅山宗的三硚大法早已经失传了,这次我们要面对的,可真是个强大的敌人!”

    刘辰龙看杨日钊似乎已经认定了杀害汪木的是只旱魃,忍不住又提醒道:“我们能不能换个角度想想,有没有可能真的有人能弄到秦处长说的那种武器,以这个角度来推论,同样是可以成立的啊!”

    杨日钊缓缓摇头,说:“其实我对于杀害汪兄的凶手是旱魃,也仍是有所疑问的,毕竟象旱魃这等层次的妖灵,绝不是你所形容的尚不如你我的罗大海的法力所能驱使的,而如果这只旱魃不是罗大海所役使,那这个问题就又复杂化了!”

    “不过”,他看了刘辰龙一眼,“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肯定不会有人能够弄得到那种武器,因为我比你跟秦处长都更了解这种装备,它进入我们的视野比谁都早,在这里我可以给你稍微透露一点机密情况,就是我们国家也想过要弄一套这样的武器进行研究,但却至今还未成功。这里是中国,我不相信有哪个人还是哪个组织,会比国家还有办法!”

    “呵呵”,刘辰龙笑了笑,“是啊,国家都说过了,中国没有黑社会,只有黑社会性质的组织嘛,不过我主要是觉得连妖灵这种事情都确实存在了,再多个意外也不出奇!”

    杨日钊也笑了:“那是你还不明白,其实妖灵大部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神秘,只是我们平时没有去留意他们而已。妖灵也罢、法术也罢,能力仍然是有限的,你也是修法之人,返观自身很容易就明白了,在高科技武器下面,你我终究还是很脆弱的,不是吗?”

    刘辰龙想了想,不得不同意地点点头。

    杨日钊叹了口气,说道:“想想真的很奇妙,使用武器也罢,修练法力也罢,其目的都是用于拓展自己的能力,如果照汪兄的说法,这两者岂不都是生命的一种进化方式嘛!”

    刘辰龙笑了笑,说道:“看来你比我更有读哲学的天赋啊,其实我觉得,罗大海会是一个关键人物,我们要解开所有的问题,首要的关键是先找到罗大海!”

    杨日钊点头道:“没错,不过去检验一下这块东西,还是必须的。我们必须知道自己要面对一个什么样的敌人,才能够有相应的准备。等检验有了结果,我们就一起到苗族村到,好好会一会那个罗大海!”

    刘辰龙笑道:“好吧,其实被你这么一说,我都十分好奇想见一见那位方柏村教授,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杨日钊笑得有点苦:“那个方教授啊……见了你就知道了,见他倒不难,但想跟他谈句专业之外的话,那恐怕……恐怕要看缘份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21 00:12

不过没想到的是,现在要见方柏村,居然也会变得这么难。

    汪木捐建的这个生物研究所是挂靠在山南大学的,起初山南大学对于这个私人捐建的研究所并不怎么看得上,只当成是哪个大富豪没事玩票呢,要不是看在每年那一笔数字不菲的管理费还有汪木给山南大学的固定捐款的面子上,他们机构改革的时候恐怕早就将这个生物研究所赶出学校了。

    但现在却是不一样,自从方柏村发表了他的那篇《解开生命的密码--生物基因与功能的对应性详解》之后,全世界的学术界都被震动了,隔三差五的便有来自世界各地学者来山南大学做学术访问,点了名要找方柏村,而国家方面也非常重视,经常有一些重量级的人物出入于方柏村的生物研究所,连带着山南大学的在学界的地位也是提高了许多。但让山南大学很头痛的是,这位方教授脾气古怪,除了一些他认为可以交流的学者之外,其他礼节性应酬一概不参加,加之人家又只是挂靠单位,而且名声在外,根本批评不得,搞得山南大学的校长每次有了重要客人都要来个三顾茅庐,一来二去,两方面都烦了,后来折衷了一下,方教授同意一个月给山南大学方面一天的时间来安排他的活动,而在其他时间里,山南大学则要保证任何人来,他也不会受到骚扰。为此山南大学还特地在生物研究所周围设了保安岗。

    刘辰龙跟杨日钊这两位并不知道这些规矩,杨日钊虽然见过方柏村,但当时的方柏村还远没有今天这么有名,自然也不是那么难见,所以他们也没什么预约之类的程序,直接跑了过去就说要见方教授,结果被保安拦住了,说要有学校批准才能进,于是两人来到了校政治部,被那个眯着小眼的政治部主任跟审犯人一样教育了半天,搞得叫苦不迭。

    其实他们今天要见方教授本来是不难的,因为今天方教授并不在生物研究所。方柏村最近几个月不知为了什么,开始很看重大学生教育的,一直认为他有责任要带给祖国的花朵们一种全新的世界观,所以向山南大学方面主动提出了一个月要给学生们做一次讲座。山南大学方面当然是积极响应,把讲座安排在学校最大的礼堂进行,结果还是每次座无虚席。可惜他们两个却一开始就撞错了地方,那个政治部主任是从辅导员一步步升上来的,政治工作做多了,总觉得自己至少是个大军区政委的料,在山南大学里当这么个政治部主任实在是屈才了,是以平生就好两样事:做报告跟刁难人。这次刘辰龙他们两个算是犯到他手里了。

    耐着性子听着这位政治部主任从“一大”一直讲到了“十五大”,刘辰龙实在忍不住了,截道:“蒋主任,您的报告做得很深刻、很生动,我们都感到很受教育。不过我们现在是真的有急事要见见方教授,要不这样吧,你先让我们跟方教授谈一谈正经事,再回来聆听您的教诲!”

    那位蒋主任倒是不乐意了,厚厚的眼镜下面两只小眼睛一瞪,说道:“见老方是正经事,听我讲解我们党的路线精神,反而就不是正经事了么?我平常出去做一场报告都是上千块钱的,你这个同学怎么觉悟这么低?还没入党吧?!”

    刘辰龙忍不住把工作证掏了出来给他看,说道:“我是砚海县县委书记,蒋主任的报告做得实在是太好了,太深入灵魂了,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请蒋主任来我们砚海给我们的党员同志们好好上一次课,不过我这次来真的是有急事要见方教授的,还请蒋主任通融一下!”

    蒋主任吓了一跳,接过工作证仔细端详了半天,又用那两只小眼睛狠狠扫了刘辰龙几眼,这才把工作证交还给刘辰龙,仍然有些狐疑不定,不过还是马上换了一种语气说道:“您是县委书记?我真是老眼晕花,看走眼了,呵呵,真是是不好意思啊,刘书记年少有为,年少有为!”毕竟刘辰龙跟杨日钊看上去都显得太年轻了,尤其是杨日钊,简直还是个大学生的模样,所以这位政治部主任以为他们也是那些有志于生物基因方面的学生,要来请方柏村批改论文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家伙里会有一个县委书记。

    刘辰龙也不以为忤,笑道:“哪里哪里,听了蒋主任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们此来是真的有急事要见方教授,还请蒋主任支持,帮忙安排一下!”

    这时那个蒋主任倒是很热情,叫了人倒茶倒水,但对于刘辰龙的要求,总是不肯正面回答,直到刘辰龙再三提起,他才做出一副很矜持的笑容沉吟道:“这件事……很不好办啊……要知道,现在每天要见方教授的成千上百,处级以上的干部也不在少数,都是由我来安排的,在你这开了个先例,以后我就不太好说话了!”

    刘辰龙正要说话,那个蒋主任却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不过我一见刘书记就觉得很亲切,一切如故啊,这件事情虽然很难,但也不是不能办,毕竟我说句话还是算数的嘛。不过呢……违背原则的事情我一般是不做的……实在是很为难啊……咳……”说着两只小眼睛一直往刘辰龙脸上飘,似乎在竭力暗示着什么。

    刘辰龙跟杨日钊对望了一眼,两个人都有点愣住了。他们两个都是身在官场的,蒋主任的暗示又怎么会不明白,只是没想到堂堂一个高等学府的政治部主任,会无耻到这种地步,连这种事情上也想着要捞一把。

    杨日钊忍不住了,站起身来到外面去打电话。身为国家安全部的局长,专门下来查案的中央特派员,他还是有许多特权的,但安全部的官员跟其他部委不同,一般而言要尽量避免使用自己的这个特殊身份。而且杨日钊本身一直就不是很当自己是个局长,要不然刚才他就直接掏出警官证闯过去了,国安的警官证、侦查证,除了军事禁区外,一般地方都是可以畅通无阻的,何况学校里一个小小保安。只是他现在实在是被这个政治部主任惹火了,只好适当地使用一下自己的特权。

    刘辰龙看杨日钊出去打电话,心中有数,也陪着那个政治部蒋主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大概也就十分钟左右的功夫,外面风急火燎地冲进来一堆人,带头的年纪大概五十岁左右的,架着一幅金丝眼镜,颇有点儒雅风范,但现在脸上却是写满了焦急。

    蒋主任愣了一下,站起身来叫道:“校长?”校长却没理他,一把握住刘辰龙的手叫道:“杨局长,唉呀,让您等了这么久……”刘辰龙忍住笑截住他说:”校长,那边那个才是杨局长!我叫刘辰龙,砚海县委的,幸会幸会!”校长愣了一下,这两个家伙一个比一个年轻,实在让他很犯嘀咕,如果不是刚才教育部高教司的司长亲自把电话打到了他的机子上,他还真要以为这两个家伙是招摇撞骗的。不过校长终究是校长,马上回过了神来,用力握了把刘辰龙的手,赶忙过去双手握住杨日钊的手说了起来:“杨局长,真是不好意思,您来视察也不事先通知一下,你看这个……”

    杨日钊笑着说道:“没事没事,我们正在听蒋主任做报告呢,蒋主任对党的精神吃得很透啊,被蒋主任教育了一个多小时,连带着我们的觉悟都提高了不少!”

    校长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嗔怪地看了蒋主任一眼,蒋主任胖脸上不由满是汗。这时刘辰龙说道:“大家就不要客套了,我们来是见方教授的,请校长帮我们安排一下吧!”

    校长满口答应道:“没问题没问题,方教授现在正在大礼堂准备开讲座,等讲座一完我们就请他过来!”

    这时那个蒋主任凑过来说:“要不我们取消这次讲座,让方教授现在就过来吧!”

    校长还没答话,杨日钊忙说道:“不用不用,还是这样吧,麻烦你们带我们过去大礼堂,我们也去听听这个方教授的讲座好了!”

    校长迟疑了一下:“这样不太好吧,那里设备不好,没有空调,这样的天气,两位……”

    刘辰龙坚持道:“没关系没关系,正好重温一下我们大学的情怀嘛!”

    校长这才答应下来,坚持要亲自陪同他们去大礼堂找方柏村,那个政治部蒋主任也很热情地一路送出来,临别时还拉住刘辰龙说:“刘书记啊,你刚才提到要我到砚海去做报告,这个想法很好,虽然我下半年都很忙,但只要是您的安排,我一定会挤出时间去一趟的!”

    刘辰龙心里一阵发苦,嘴上敷衍道:“有机会的,有机会的!”

    走出好远,回头还可以看见那个蒋主任在冲他们挥手。

    杨日钊一拉刘辰龙,特地落后了校长一段,轻轻说道:“我们高等学府的有这样的老师,不知道能教出什么样的学生来!”

    刘辰龙也叹了口气,说道:“这位毕竟是政工干部,搞教学的老师应该不至于如此,比如你说的那位方教授,希望不会再让我们失望!”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21 00:12

第十九章

走进大礼堂的时候,方柏村教授的演讲还没开始,几个校工在主席台上摆弄着扩音设备,大礼堂近千个席位居然快要坐满了,交谈的声音响成一片。杨日钊谢绝了校长马上要带他们上台跟方柏村见礼,以及要他们到第一排就座的提议。花了好一番唇舌,最后几乎是使用了半命令的方式,才把校长劝走了,然后他才跟刘辰龙两个人好不容易在边角上找到了两个位置坐了下来。

    这时时间已经是早上十点钟,那些校工差不多摆弄完了设备,方柏村走上台来了,他面色红润,脸上也没什么皱纹,精神很好,看上去实在不象一个五十几岁的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但身上穿着的衬衫却很有点旧,神情很肃穆,看上去就是个严谨的学者形象。他一走了出来,一千多人的大礼堂顿时安静了下来,继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杨日钊讶道:“我一向以为这位方教授是与世隔绝的科学怪人,没想到看上去倒是挺受欢迎的!”

    刘辰龙在打量着方柏村的样子,一时没有说话,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旁边的一位学生倒是转过来很不满地看了杨日钊一眼,插话道:“同学,你是外校来的吧,方教授的讲座讲得可好了,很多新奇的想法,我都听了两次了,还是觉得很好听!什么科学怪人的,你们多听听就明白了!天才总是让人难以理解的!”

    他讲话讲得颇为大声,周围几个学生都听见了,都附和地点了点头。杨日钊跟刘辰龙这才注意到,许多学生望着台上都是一副崇拜的神情,刘辰龙看着杨日钊,笑道:“看来你老兄是落伍了,现在的方教授简直是明日之星,有这么多FANS呢!”

    方柏村清咳了一声,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刘辰龙和杨日钊现在也有几分好奇,正襟危坐,想听听方柏村到底讲些什么。

    方柏村的声音沉浑雄厚,听上去就颇为好听,他开口说道:“各位同学们,各位新老朋友们,很多朋友是第一次来听这个讲座,但也有不少面孔是我所熟悉的了。看来我向你们传播的新的世界观正在被你们逐渐地接受,我感到很欣慰,也很为你们而骄傲。这证明了尽管你们是在这个不合理的教育体制下成长起来的,但你们的脑子并没有僵化,你们仍然保存了旺盛的好奇心、求知欲以及丰富的想象力,你们没有被条条框框束缚住你们的思想,不管这个条框叫宗教、科学还是叫什么什么主义。其实,我们常在讲科学,但最科学的精神就是要敢于对未知事物甚至做出最不科学的假设,科学的生命力就在于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一旦我们将‘不科学’这三个字当成一种原罪,冠于任何与我们常识相背离的假设,而不假思索地将之丢弃到一旁,那么事实上科学就已经死了,谁折断了想象力的翅膀,谁就在实质上扼杀了科学的生命!”

    刘辰龙捅了杨日钊一下,说道:“这位方教授说得很煽情嘛,不象你说的不会交际的样子!”

    杨日钊有点听出味道来了,漫应道:“听下去,听下去!”

    方柏村接着说道:“鄙人是研究生物基因的,但来这里听讲座的大多都不是研究基因学方面的朋友,所以我并不打算讲生物基因方面的一些枯燥的理论,今天在这里只是想跟大家交流一下鄙人研究生物基因三十余年来的一些心得,以及由这些研究心得所引发的一些思考!”

    “大家都知道,生物基因可以说是决定生物特性的总程序,也是生物生命信息的储存库。1953年,科学家发现了DNA双螺旋结构模式。生物体内的遗传物质DNA结构,很像有两个扶手的螺旋形梯子,而梯子上的台阶是由四种碱基组成的,这些碱基沿着双螺旋线,构成特殊的序列,相当于把遗传基因编成密码。每一个基因都是DNA旋梯上的一个台阶,它们负责指令细胞去完成一个特殊的使命,这一理论的发现者英国的莫里斯•威尔金斯、英国的弗朗西斯•克里克和美国的杰姆斯•沃森,获得了1962年的诺贝尔医学奖。迄今为止,我们对于人体基因库与生命功能间的对应关系研究还是处于初步阶段,但只是这初步阶段的研究就不得不让我们惊叹于人类基因库的神秘与宏伟。在我看来,人类的基因库几乎包罗万象,包含了地球上一切已知生物的信息,但这并不是其最特别的地方,大家都知道,大猩猩的基因跟人类的基因也有百分之九十八到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因此,我的研究的精力是放在,人类基因里那些处于沉睡状态的非编码基因区!”

    “大家都知道,真核生物的基因组比较庞大,存在大量的非编码区,这种沉睡状态的非编码区远远大于编码区。人的基因按一千个碱基编码一种蛋白质来计算,理论上应该有三十万个,而实际上人的基因数却远远没有达到这个数字,有许多DNA序列不能被编码,只有大约百分之二到百分之三的DNA序列用于编码蛋白质。而RNA的作用就是决定哪些基因可以编码、哪些基因不可以编码。可以这么说,DNA等于是一些具有各项功能的原料,而RNA则是一种指定的程序,则它来决定这些原料哪些的功能能够发挥出来,而哪些的功能却是终其一生永远沉睡。大猩猩与人的功能差距,就在于它们的这些沉睡的非编码区、沉睡的功能基因要比人类多得多!”

    “但是,根据我们的研究,人类虽然比起其他动物来,有着许多功能上的优势,但是人类沉睡的非编码区功能基因,却仍然占据了绝大部分,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能够影响到人体RNA,从而成功地将人类基因库中其他处于沉睡状态的功能基因组编入到双螺旋结构中,使它们的功能发挥出来,那人类完全可以表现出更多更完善的能力。比如拥有龟类生物一样的悠长生命,比如拥有鱼一样在水中存活的功能,甚至有可能根据需要随时长出翅膀来,飞上蓝天。关于这方面的研究,我们已经取得了为学界认可的突破性的进展,虽然路还是很长,但是我们可以相信,现在的人类生命状态,绝对不是人的完美状态,我们可以期待,在不久的将来,地球上将有可能出现新一代的完美的人,他们将象传说中的神人一样,‘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游乎于四海之外’!”

    这时下面的大部分学生都被这番描述打动了,一脸沉醉地畅想着,但也有一些大概是并不相信,窃窃私语了起来。刘辰龙与杨日钊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哀伤,在这个时候,经由方柏村的话语,他们也才真正理解了汪木理想的伟大,可惜的是,他却永远看不到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21 00:14

方柏村并不理会下面的争议,又接着说了下去:“其实在对生物基因的研究中,令我们想到的不只是生命的未来,还有生命的源起。每次面对着这些庞大至不可思议的基因库,以及那如同被设定下来后,而千百年来一直忠实地运行着的RNA程序,我都在想,以现在的计算分析技术,都还只能探寻出生命的一小部分奥妙,那又要有怎样神奇的科技,才能够创造出如此复杂的生命来?要知道,人类基因里包含的生命功能信息是如此的丰富,而对于那些起作用的功能基因的编码设置又是如此的巧妙,以至于很多时候我们都不得不赞叹于造物主的神奇,那已经不止是一门技巧了,在我们眼里,那是一项巧夺天工的艺术!”

    “当然,现在我们的权威话语是达尔文的进化论,但说句实在话,对于生物基因的了解越加深入,我就对于达尔文的进化论越不相信,毕竟在几百万年的漫长的自然选择中,有什么理由每一次的选择都按照最优化原则来进行配备?难道我们相信每一次的自然选择都是一次奇迹?而如果我们能够相信生命的源起是这么多次奇迹的集合,那么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拒绝相信,生命缘起于一次最大的奇迹,就是造物主创造了人类!”

    底下又是一阵哗然,刘辰龙对杨日钊摇头苦笑道:“还好这位方教授是私人研究所成员,要是国立大学的教授,恐怕你们都要找他谈话了!”

    杨日钊却摇摇头说:“这倒不会,国家对于学者们的言论现在已经放得很松了,其实很多时候刻意压制这种言论的反而是校方本身,他们摸不准国家对于言论的把握尺度,所以就往往从严从重,唉,古往今来,不都是如此,为难文人的,终究还是文人自己!”

    方柏村却似乎很满意于下面学生们的震撼,笑着说道:“可能有许多同学不会接受这样的观点,但事实上,这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甚至我们在考古学、神话学上,都可以找到很多的依据!”

    “比如说,考古学家们在汉祠、汉墓的壁画上发现的传说中创造人类的伏羲、女娲的造人图。”他站起身,到讲台旁边的幻灯片上,看得出山南大学对于方柏村的讲座还是比较重视的,配备了幻灯,而且还使用的是大银幕的投影。

    不一会,大银幕上出现了一副伏羲女娲的古画,画的上半部是两人的上半身。左边是女娲,高绾的发髻,细长的眉毛,她右手搭住伏羲的右肩,左手执规高举在头上。右边是伏羲,面与女娲相对,他左手揽住女娲的左肩,右手执矩举在头上,用食指与女娲对指着。两人的脖子犹如蚕身,颀长的身躯没有明显的性别差异,都穿着对襟镶边的花上衣,至腰际两体相连,合穿一件酷似现代流行的超短裙。裙裾之下,也就是画的下半部,是两道粗硕丰满、相互盘绕、互缠三匝的蛇身。

    方柏村站在幻灯片旁边解说道:“这是公元三世纪左右,位于高昌古城城郊的阿斯塔娜古墓出土的一件古画,需要指出的是,这样的画作并不是孤本,我国的考古工作,曾多次在汉祠、汉墓中发现近似的画作。里面的伏羲、女娲也是各自手持规和矩,而下半身也是缠绕成这副样子。这类画作甚至飘洋过海,波斯顿艺术博物馆里就收藏了一件近似的作品,1983年的时候,波斯顿艺术博物馆里的那件藏品,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国际社会科学》杂志的中文版以《化生万物》为题,刊为试刊号的首页图,原因不仅是这两个传说中的造人古皇交合的图画是一种旷世奇观,更因为伏羲女娲交合的螺旋式体态,竟与科学家发现的生物基本遗传物质脱氧核糖核酸的双螺旋形分子结构非常相似。当时就曾经惹起过连篇言论,成为东方古文明一个神奇的谜!”

    “如果这样的画作只是孤本,或许可以解释成是某个艺术家灵光闪现下的偶然之作,但是在那个时代所有关于伏羲、女娲造人题材的画作,都无一例外地作出这种双螺旋结构,我想,这就不能再只用‘巧合’两个字来形容了!”

    刘辰龙跟杨日钊这时也听得入了神,毕竟方柏村的说法虽然匪夷所思,但又能找出很多根据来,让人不得不跟着他的思路走。

    “而且”,方柏村指着图画上伏羲、女娲的手说:“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他们的手中拿着规和矩。这是这一类画作除了双螺旋结构之外的一个共同点。大家都知道,规和矩是计算用具,本身与伏羲、女娲造人的神话并无关联,更不可能是祭祀用具,在其他神话中也从未出现过这两样东西,那么为什么那个时代的人在表现伏羲、女娲造人的神话的时候,都无一例外地要加入这两件用具呢?”

    他扫视了一眼下面,所有的人都屏息静气地等着听他解说,包括刘辰龙和杨日钊。

    “大家都知道,在现在流传的伏羲、女娲造人的神话里,女娲撮土为人后,使用的是无上的法力,使之具有灵魂,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伏羲、女娲的手里捉着应该是玉圭、玉琮之类的祭器,而不应该是规和矩!”

    “所以,我认为”,方柏村说道:“在那个时代流传的伏羲、女娲造人神话里,一定包含了一些我们现在已经遗失了的内容,而规和矩就是用来表现这一内容的,那么这个内容又会是什么呢?”

    “我们知道,规和矩是那个时代用来进行精密测量的最优工具,也可以说是那个时代技术上的最先进的工具。如果我们这个时代的人画一副表现我们在使用科学仪器的画作,我想最通俗易懂、最有代表性的表现形式,就是画上一个人在操作计算机。是以在我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伏羲、女娲手中所持的规和矩,表现的就是女娲造人与技术有关,也就是说,伏羲、女娲是通过难以想象的某种科学仪器,创造了双螺旋结构的人类基因,从而构造出人类来,只不过那个时代的人受当时的技术水平所限,只能使用他们认为当时最为先进的工具,来表达他们当时传说中的伏羲女娲创造人类时所使用的那种科学仪器!”

    “所以,从这里出发,我们还可以想到我国古代的一些奇书”,方柏村看着底下的人都已经跟着他的叙述露出思索探询的表情,不由也满意地笑着说道:“比如《山海经》、《神异经》等等!”

    底下的刘辰龙跟杨日钊对看一眼,更是认真听了起来,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想了解的旱魃也是这些书里有记载的生物。

    “《山海经》、《神异经》之类的书,描述的生物光怪陆离,许多年来一直被当成是幻想中的东西,但是事实上我们却经常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就是这些书里记载的许多动物,是现实生活里真实的东西!”

    “比如,《山海经•北山经卷三》上说‘又东北二百里,曰龙侯之山,无草木,多金玉。决决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其中多人鱼,其状如(鱼帝)鱼,四足,其音如婴兒,食之无痴疾’这段记载中提到的动物也有很长一段时间被当成是虚幻的东西,但我们现在却能很容易认出这种动物是娃娃鱼!”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鹦鹉这种常见的动物,《山海经•西山经卷二》中就提到:‘有鸟焉,其状如鸮,青羽赤喙,人舌能言,名曰鹦鹉。’!”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甚至《山海经》里记载的许多中草药,我们今天也还是在使用,那么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来说《山海经》那些我们没有亲眼见过的生物就一定是假的,一定是虚幻的?难道理由仅仅是因为我们不曾见过,或者是违背所谓的常识?那么这种态度本身就是反科学的!”

    方柏村站了起来,说道:“其实我越研究人类基因,就越觉得《山海经》里的记载很可能是真的,大家都知道,《山海经》里记载了许多类人的生物,比如三首国、灌头国、无肠之国等等等等,这更坚定了我们的推测。在我们研究人类基因的过程中,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走了无数次的弯路,是以回过头来,我们就一直觉得,现在状态下的这种的基因编码搭配,哪怕伏羲、女娲是再伟大的神灵,掌握了再超越时代的科技,也不可能在不进行实验的情况下一次性成功!”

    “所以,我大胆的推测,《山海经》里记载的那些类人的生物,其实跟我们一样,都是伏羲、女娲的造物,是他们确定了采用现在人类这种基因编码方式之前的试验品!他们都是曾经真实存在的!”

    刘辰龙震动了一下,自杨日钊跟他说了这个世界上存在妖灵之后,他虽然接受了,但大概是因为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根深蒂固的原因,在他的内心里总是不知不觉地有一种抵触情绪,方柏村的解释让他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类人生物是失败了的实验品,那妖灵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21 00:16

第二十章

方柏村接下去说道:“而且,从上面的道理也很容易推论下来,其实人类应该并不是最终的受造物,从《山海经》的记载中,我们也可以看到许多比人类更为强横的生物,哪怕那些我认为是试验品的类人生物,也都各自拥有一些人类所不能及的能力,只是后来出于我们不知道的原因,造物者最终将我们的功能限定在了现在的这个层面,但是根据我们在对人类基因的研究中发现,那些类人生物曾经拥有过的功能基因并没有完全消失,它们只不过是沉睡在人类基因中的非编码区,而并没有发挥出他们的作用。但也存在着某些意外的情况,有些人身体内非编码区的一些基因自发地觉醒了过来,而开始发挥功能!”

    方柏村扫视了一眼台下,说道:“这种情况,我们其实经常在报纸或媒体上见到,只不过我们将之称为‘返祖现象’!当然我们时常听到报导的‘返祖现象’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我觉得,这也是因为我们所知的‘返祖现象’都是一些面貌上发生了重大改变的,也就是说只是一些导致人类面貌上发生改变的基因觉醒的例子。至于一些只是出现了新功能而没有导致面貌上发生显著改变的基因觉醒的例子,往往都被当事者隐瞒了起来。毕竟由于这样觉醒的基因往往只是片断,而且是人不可自控的,即使产生了什么新的功能,也常常会为世俗所不容。这样的人,在我国古时候,常常都被人用一个词来称呼他们,就是―‘妖孽’!”、

    底下又是一片惊呼声,刘辰龙跟杨日钊也是挺直了腰。

    方柏村又接着说道:“但我认为,传说中的妖灵也是存在的,当然不仅仅是这些某部分基因觉醒了的人,我们刚刚就说过了,所有动物的基因跟人类都有很大一部分是类似的,只不过他们的沉睡中的非编码基因比人类更多,是以它们在功能上与人类不同,但如果它们也能够通过一些程序,比如传说中的‘修炼’,来达成唤醒自己体内非编码基因的目的,那它们也确实有可能进化成具有比人类强大功能的高等生物,在我国的主流话语里,妖常常跟不祥、罪恶联系在一起,在我看来,这或许是因为人类意识到了妖灵从某方面是比人类更加优胜的生物,将会威胁到人类的生存权;也或许在亘古的时候,确实发生过这样的一场战争,所以人类对妖灵有着潜意识深处的恐惧与排斥。但其实在我看来,妖灵也不过生存于大地上的一种生物,他们并不天生就比人邪恶!”

    刘辰龙跟杨日钊对望一眼,都自摇头苦笑了笑。

    这时方柏村笑道:“其实类似的过程还有我国古代的修仙之说,同样也可以看做是一种唤醒体内沉睡非编码基因的工程,但再说下去就扯得有点远了,我们就此打住。其实我今天想说的并不只是这些考据,而是如果做出了这样的设想的话,我们就可以利用现有的科技,参照前人的经验,将唤醒人类体内非编码基因做为研究的目的,从而达到促成人类功能进一步完善,实现人类生命一次飞跃的目标!”

    方柏村站了起来,提高音调说道:“人体内沉睡的非编码基因,就是造物者留给我们最神奇的礼物,而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则是在承接造物者未竟的工程,我们完全可以期待,在不久的将来,当我们将人类原本应有的功能全部发挥出来的时候,我们就将成为新的造物者,成为新的神!”

    底下骤然响起一阵长久的掌声。刘辰龙也鼓着掌,笑着对杨日钊说道:“我看这位方教授并不象科学怪人,倒象个布道者!简直比那个政治部蒋主任更适合做政治思想工作!”

    方柏村向大家鞠了个躬,就准备走下台去,许多学生都已经准备离场,刘辰龙跟杨日钊刚要站起身来,忽然人群中举起一只手,一个声音怯生生地说道:“我有一个问题!”

    全场都静了一下,大家都举目四顾,寻找着那个意外的发言者,刘辰龙跟杨日钊的六识敏锐,一眼就看见那是个坐在第二排的一个十八、九岁小男生,剪着小平头,这时清秀而还略显稚嫩的脸上涨得通红,似乎很腼腆的样子。刘辰龙看着那个小男孩的脸,忽然也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如见了那张玉牌一样,虽然远远没有当时那么强烈,但感觉却是一般无二的。刘辰龙一惊转头,却发现杨日钊盯着那个小男生,微微皱眉,神色也有点不对。忙问道:“怎么了?这个小男生有什么不对吗?”杨日钊转过头来讶道:“刘兄难道没看出来,这个小男生也是个妖灵,虽然我看不清他的本相,但感觉上是不会错的!”

    他惊讶的是这只小妖灵水平并不是很高,刘辰龙的修为程度还在他之上,早应该一眼认出来才是,怎么还反过来问他。

    刘辰龙却是吓了一跳,他于藏密方面修行有年,但对于妖灵却仍是一无所知,前些日子因着汪木的案子以及杨日钊的缘故,总算接受了世上存有妖灵这个论断,但却没想到在这大学校园里随便便能撞上一只,这简直是玄幻小说中的情节了。当下回头又仔细打量了那个小男生一番,却只觉得颇有几分熟悉亲切,毫无半分想象中妖灵怪异的感觉,不由对杨日钊疑道:“这个小男生当真是妖灵,怎么感觉很清爽的样子,跟我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再说这个世界上的妖灵难道真有这么多?居然随便出门都能撞上一个?”

    杨日钊有几分哭笑不得,他这才确定这位刘大书记果然是对妖灵一点概念也没有,笑道:“难道刘兄想象中的妖灵都是一脸狰狞、额头长角不成?据我所知,妖灵原本是极少的,但近几年不知为了什么,数量确实多了不少,不过比起我们终究还是极少数!”

    这时方柏村已经又走回了讲台前面,很和蔼地问道:“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

    那个小男孩站起身,却是很有点害羞地嗫嚅着,一时没说出话来,整个大礼堂都静了下来,刘辰龙跟杨日钊的说话声就显得很不协调,惹来不少不满的眼光,杨日钊忙拉着刘辰龙坐了下来,在他耳边低声解释道:“真正为祸人间的妖灵还是极少数的,其实综合了我们茅山宗历代来的记载来看,刚才方教授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许多妖灵也跟人一样,只不过是另外一种高级生物,也跟人一样生存、老死,许多妖灵终其一生都是以人的身份活着,甚至不乏一些历史上的名人……”

    刘辰龙皱起眉:“这些妖灵应该都有些不可思议的能力,国家难道也不管!”

    杨日钊轻笑道:“刘兄又来了,虽然有些妖灵的能力确实很惊人,但也没有到传说中那么夸张的地步,而且对于这样的问题,我们自有自己的解决原则,一般不会动用到国家机器的。”

    “呵呵”,他突然自嘲地笑了下,说道:“其实我们这类人在国家看来,不是也跟妖灵差不多?古演义小说里有多少这样的例子啊,只要国家不能收用的有奇异能力的人,还不都是‘妖僧’、‘妖道’、‘妖人’!”

    刘辰龙正在思索着杨日钊的话,那位妖灵小男生却终于在万众瞩目下开口了,声音仍是怯怯地,却很清晰地说道:“方教授,我觉得,您刚才的设想只是一个美妙的空想,是绝对不可能成为现实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21 00:16

少年的话引起底下大众一阵哗然,甚至有了不少低低的骂声,方柏村这时却很显示出身为大学者的风度,依旧笑着,以颇有点慈祥的声音说道:“我承认,我说的暂时都还只能是理想,人类的非编码基因与其功能间的对应对于我们而言也还只是一个刚起步的研究,更何况谈到要如何影响RNA而将这些非编码基因编入到双螺旋结构上去,但是,我却不认为这只是个空想。直至一百年前,我们所有人还是以为嫦娥奔月只是一个美妙的神话传说,然而今天所有人却都接受了将会有包括我国在内的有越来越多的国家参与探索月球的这一事实,梦想与科学并不是相悖离的,相反,梦想往往指引了科学的方向。我们伟大的导师马克思不也说了‘只要自然科学在思维着,它的发展形式就是假设’”。

    底下不由得一片赞同的笑声,对于马克思虽然大家不一定太感冒,但对方柏村的说话艺术却是大感欣赏,在他们看来,这个反对方柏村说法的少年,大概便是被传统教育教得思维僵化的少年,是以方柏村的说法,实可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连刘辰龙也向杨日钊笑道:“杨兄你真是看走眼了,这位方大教授何止不是科学怪人,简直十分与时俱进,信手拈来,连伟大导师都用上了!”

    没想到那个学生却还是很坚决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全场又静了下来,连方柏村都用带着探询的眼光望向那位少年,那位少年却似乎在想着怎么表达,低着头,又是一阵沉默。

    杨日钊这时对着刘辰龙说道:“这个少年身上的气脉波动得很厉害,看来心情起伏很大,刘兄,以你的功力,难道全无查觉?”

    刘辰龙一愕,凝神守心,半晌点头道:“确实有不一样的感受,不过如果不是杨兄说明在先,我实在不知道这便是妖灵的气息!”

    杨日钊似是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其实以刘兄的修为,打开天目应是不难,我茅山宗倒是有个小法门可以一试,只是不知道刘兄……”要知道这些传承千年的宗派,都各有各的矜持,是以杨日钊虽然深知刘辰龙的为人,但事涉师门,却也怕刘辰龙会误会自己是挟技卖弄,是在看不起他的宗派,所以颇有些迟疑。

    刘辰龙却是大喜,一口答应了下来,不住口地称谢。其实他虽得仓吉嘉措大法王灌顶受法,又跟阿郁那切磋中学得藏密大手印金刚禅法,但法王并未说收他为徒,跟阿郁那更是损友性质居多,他们也从未跟刘辰龙讲述过什么师门的戒忌,是以刘辰龙在这一方面实在并不大懂。

    杨日钊当下也不迟疑,在刘辰龙耳边说了一套口决,刘辰龙依法施为,闭目内守,片刻间只觉得眉心处一跳,眼前突地一片光明,张开眼来,直感觉整个世界浑然不同,抬眼望去,每个人身上都罩着一层淡淡的光,大多数或呈白色,也有少部分呈淡灰色,而杨日钊身上则是红光中透着点淡黄,自己身上则是黄光中透着点紫色,至于那个少年,身上腾着淡淡的黑气,隐隐显出的轮廓竟是只狐狸。

    刘辰龙揉了揉眼,一脸骇然,转头对杨日钊说道:“好神奇,我好像看到了那只少年是一只狐狸!”

    杨日钊愣了一下,苦笑了一下,叹道:“刘兄果然天赋异禀,刚学了我这茅山宗的‘灵光决’,功行便已在我之上!”

    说起来,开天目虽是小术,却也可直通大道,佛家有五眼六通之说,由此渐入修行,终可臻至遍观三界、无住无碍的境界,杨日钊修习积年,也不外略有小成,而刘辰龙初学乍练,效验便显然在他之上,也由不得他不嗟叹,他却不知道刘辰龙已将藏密大手印修至金刚界初禅天的水平,以佛家五眼六通效验而言,其境界已应该达到可分别小乘的肉眼境地,较诸天眼要高上一个层次,只是原本教他修习金刚禅法的阿郁那觉得神通法力,不过皮相外道,并未曾刻意往这方面引导,是以刘辰龙才有此能力而不自知,此时经由杨日钊所传的法决引发了出来,其神通效验自然非杨日钊所能想见的了。

    那个狐狸少年这时终于开口说道:“其实我怀疑的不是技术方面的问题,人类千百年来在技术方面都是在不断进步的,而且在许多时候,都会有着方教授这样优秀的学者,所以我相信,方教授所说的技术方面的困难,是一定会被攻克的。即使不在方教授手上、不在这一个时代被解决,也终会有一天、有某个教授来加以解决,所以技术方面的问题,我觉得并不是问题!”

    方柏村露出思索的神色,望着那名少年,等待着他的下文。

    那个少年又想了一会,才说道:“其实我想先问方教授一个问题,如果方教授在技术上解决了所有的难题,那么您的伟大构想的实施,步骤是不是这样的?就是先在一部分人身上取得成功,也就是说,只能先让一部分人获得不同于其他人的能力,然后这些人的表现为其他人所接受,所羡慕,然后再慢慢把这些新技术,把您的新理念推广到其他人身上,最终实现全人类的飞跃?”

    方柏村想了一下,肃容道:“其实说实话,我原本并没有想得那么长远,我还只是在想着要如何来解决这些技术上的难关,但如果这位同学的假设成立的话,那整个构想的实现大体上应该是跟你的描述一样的,任何新技术的产生,从试验成功到它的实际应用,从临床个案的应用到推广到整体,都是需要经历这样一个过程的,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少年说道:“有!问题很大!问题就在于千百年来人类在技术方面不断在进步,在人类自己本性中的丑恶的一面,却仍然根深蒂固,没有丝毫的改变!”

    少年人的话音刚落,底下顿时一片起哄声,有些人都叫了出来:“这个家伙是不是练轮子功的!”一时场面很有些混乱。

    方柏村却是很严肃,先对着话筒叫了两声,要求底下的人安静,然后才以很正式的语气向那少年正色问道:“您的意思是,这个构想不单是涉及技术问题,而且还要涉及人性伦理问题?我认为应该不至于如此复杂,毕竟将人类的生命功能整体提升到另一种新的境界,这是数千年来人类所孜孜以求的,人类有什么理由来亲手打破自己的这个梦?”

    那个少年现在显然进入的状态,脸仍然涨得通红,说话却是流利了起来,这时他微哂着,说道:“人类历史上又何尝缺乏这样的例子,其实我们不需要去谈论过去,我们只需要设想一下,当您的试验室里走出第一批在功能上整体超越人类的……的新人类,我暂且叫他们为新人类之后,那大部分人会做什么样的反应?鼓掌欢呼?欢欣雀跃?不!绝对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念头应该是忌妒,然后就是猜疑和恐惧。他们会忌妒自己没有能成为新人类的一员,然后会怀疑这些拥有奇异能力的新人类将会夺去他们现在拥有的一切,因为他们确实比自己优胜!我可以断言,新人类的诞生并不是人类进化的开始,而将是一场社会动荡的开始!”

    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少年益见慷慨激昂的声音,在大礼堂中回荡……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21 00:17

第二十一章

那个少年的话音越来越高亢:“然后那些有本事的人就会一方面千方百计地想着去变成功能上强于其他人的新人类,一方面又要千方百计地阻止其他人变成新人类。而那些已经诞生出来的新人类如果不接受他们的控制,那就会被他们安上这样的一个名字……”

    少年顿了一下,才吐出那两个字:“妖物!”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静静地听着。

    “人们解决恐惧的方法是什么,就是想方设法去摧毁那些有能力使他们感到恐惧的东西,哪怕这些恐惧本身只是他们自己猜想出来的,但他们还是会要求把那些新人类,或者说现在他们口中的妖物毁灭了才会安心。于是呢?那些新人类应该坐以待毙还是应该奋起抗争?”

    那个少年越讲越激动,声音里带着说不尽的讥讽:“不过我可以确定一点,如果那些新人类奋起抗争,哪怕他们是在何等逼于无奈的情况下出的手,他们也会坐实的妖物的罪名,于是剿杀他们成了天经地义的正义之举,而毁灭他们的人,也将成为人类历史上名垂青史的英雄!”

    “于是,新人类不但不可能成为人类生命进化的一个可能,反而将成为缚在历史罪恶柱上的千古罪人。而教授您的技术或许会被秘密地保持下来,但也只能是为某些当权者服务,而或许人类历史将由此而进入一个新的时代,但却绝不可能是教授梦想中的时代。世界或许不会因此而变得更糟,但也绝对不会变得更好!”

    那个少年默然了一下,叹气道:“我说的并不是空话,其实如果按照教授的理论,或许比人类更为优胜的生物早就出现了,但千百年来,等待他们的命运若不是隐匿起自己超常的能力,泯于众人;就是成为异端,被烧死在火刑架上!教授,各位同学,所以我会说教授的理想将永远只是空想,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没有人回答,所有的人都在深思着,包括刘辰龙与杨日钊,他们比其他人更明白这个少年的身份,因此也就比其他人更多了一份震撼,因为只要换个角度思考,便可以明白这个妖灵少年说的并不是自己虚构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发生在妖灵身上的命运。

    良久,方柏村沉沉但又坚定地说了一句:“我不同意!”响?厝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21 00:18

方柏村看着杨日钊的神色,不由又兴奋了起来,一把拉起杨日钊说道:“走,走,马上到实验室去!”刘辰龙这才发现其实杨日钊当时的形容也不能算全错,这位方教授刚刚讲座及初见面时表现得颇通人情世故,但此时一涉及到他研究的专业,却是什么都忘了,自顾自拉起杨日钊就走,全然当自己是隐形的一般,杨日钊转头朝刘辰龙挤了挤眼,刘辰龙只好苦笑着,紧紧跟在后面,往方柏村的实验室去了。

    一路上,方柏村不住问着关于这块东西的情况,杨日钊一一解说着,方柏村听到这块东西原来跟汪木的死有关,更是严肃,不住口地追问着一些细节。刘辰龙在一旁忍不住插话,将秦大海的推测说了一遍,说道:“我觉得这块东西有点象是陶土,方教授,按您看来,这样结构的东西有可能是妖灵的一部分么?”

    对于刘辰龙的疑问,方柏村很认真地想了一会,才说道:“这可说不准。我们人类习惯于在推测其他生命的形式时,都从自身出发,这其实本身就是一个失误,大大地限定了我们对于异种生物的理解。其实我在阅读《山海经》的时候,就曾经对于这种旱魃的身体组织很感兴趣,究竟要有一种什么样强度的身体组织,才有可能承受住如此高的温度呢?我们人类经常以己度人,将其他生灵也想象为血肉之躯,但事实上他们有没有可能在进化中改变了自身的生物结构,甚至使得身体组织变成了这种陶土状的物质呢?我觉得这都是有可能的!一切要等检验了之后才能下结论!”

    说话间已经到了方柏村的实验室前面,当时汪木捐建私人研究所的时候,手头上可动用的资金还远没有现在这等规模,而为了避免当时私人研究所的政策上的麻烦,也是为了汪木的乡土情结,又决定了把这个私人研究所放在山南大学。当时山南大学的新校区尚未建好,汪木投入的大部分钱又都用来购买必须的实验设备以及疏通各路关系,于是这个研究所在设备上倒是一流的,但所在的建筑却只是沿用了山南大学原本的一个大库房,只不过内部粗略装修了一下而已。原本自一年前方柏村的那篇论文引起世界性轰动后,山南大学校方特地在新校区留了一幢独立的楼房准备划拨给方柏村这个研究所使用,但方柏村却以仪器搬迁不便为由,坚持拒绝了。

    这个研究所连方柏村在内也只有七个正式工作人员,其他的都是有时需要的时候,从山南大学的科研人员中临时借调过来一些。而其余六名科研人员,也不是常在研究所的,他们都是由方柏村将任务分解下去之后,只负责自己手头的一小块研究工作,并不需要到研究所坐班。所以方柏村从这个研究所组建开始,就一直是整个研究所的核心灵魂人物,也只有他才真正全盘明白这个研究所的真正研究目的与方法。

    方柏村打开了还保留原貌的研究所的大铁门,里面的情形仿佛跟外面成为两重天地。大仓库的前半段被改建成主要实验场所,一排排高精度的仪器整齐地排放着,现代化的办公座椅与电脑网络,还有两边摆放着的一些奇型怪状的生物模型,使这里看上去很有点超现代工厂的感觉,几名身着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各自忙碌着,看见方柏村进来,都站起身来打招呼,方柏村也一一点头回应着。

    方柏村直接带着他们两人穿过了实验所,来到自己住的地方。在装修的时候,方柏村就让人把大仓库的后半段单独隔开了,作为自己的居室跟个人实验室。其他几名研究所科研人员都是有家室的人,只有方柏村是真真正正以实验室为家,吃住都在这里。

    不过后半段的大门却比前半段要来得先进多了,采用的居然是最新的瞳孔间距监测系统,还需要输入了口令,杨日钊上次来时只在前半段的实验所里见过方柏村,这次见了后半段的保安系统,也不禁有几分讶异。

    方柏村花了好一会功夫,才弄开了门,两人随着他走了进去,却不禁哑然失笑。眼前也摆放着许多叫不出名字来的仪器,跟外面倒是很相似,但方柏村显然不善收拾,而估计这里也不让其他人进来,是以这边的地面跟外面的整洁大不相同,方便面的纸筒丢了一堆,甚至还有几件应该是方柏村的衣服随便地挂在椅子上,颇显零乱,简直就是一个不修边幅的学者的家,跟开门时那种如临机密重地的感觉十分的不相称。

    方柏村似乎也感觉到这里实在太乱了,讪讪地有点不好意思,捉起椅子上的衣服往旁边放,说道:“坐!坐!”

    杨日钊跟刘辰龙看着那只有一张而且脏兮兮的椅子,都是摆手称谢,杨日钊问道:“对了,方教授,上次我们送过来那只僵尸,对您的研究有帮助吗?”

    提及这个,方柏村明显兴致就来了,连连点头,说道:“很有帮助,很有帮助,我们借此已经研究出了人体内几对非编码功能基因的功能及其激发手段,不过难度还是很大的,最主要是杨局长你们提供的这个生物,应该不是用汪先生所提供的资料里的那种方法催化产生出来的,所以两者之间有些东西还是没有可比性的,如果能够提供给我相应的催化方法,相信对我们的研究会有更大的启发,上次中央领导过来的时候,我也给他提出过这样的意见,他答应我要考虑的,但这几个月来又没声没息了,杨局长,正好你在,我就再跟你正式呼吁一下!”

    杨日钊苦笑地摊了摊手:“这可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事,方教授,你还是叫我小杨吧!老是叫局长听起来很怪!”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再次强调了一下。

    刘辰龙却是心下明白,这只僵尸估计是茅山宗秘法祭炼而成的,象茅山宗这种宗派,对于这类法门自是看管甚严,听杨日钊说连他们这一辈都无人修习此法,想来国家要弄来这样一个样本,已经是花了很大的功夫,再想让茅山宗交出祭炼法门,那当然是绝对不可能的了。毕竟哪怕以国家的能力,对于这样的宗门也总是有着适度的尊重的,这一点从杨日钊颇显超然的地位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不过方柏村只是个学者,对此自然不懂。

    方柏村对于称呼倒是没有什么意见,顺口说道:“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的,小杨,你们送来的那只生物,也让我在强化功能方面的研究迈出了很大的一步,我们参照了汪先生提供的资料,通过多次植入基因的方式,渐渐开发这类生物原本可能具有的功能,现在这只生物,呃,如果按古藉上说的,那么它大概已经由普通僵尸进化到了具有飞天夜叉的一些能力了……”

    刘辰龙对此没什么概念,倒也罢了,杨日钊却是吓了一大跳,当下几乎连化验那块东西也忘了,连声说要去看看!要知道,如果按照他们师门的典藉记载,由普通僵尸要修练到飞天夜叉的境界,需要的不但是千万年的岁月,甚至还需要机缘巧合,在他们茅山宗的典藏里,祭炼出来最高等级的僵尸也不过是不惧日光的僵尸王,而且所需法程的烦杂,以及对于受祭炼尸体要求的特殊,使这种方法基本上都快成为屠龙之术。没想到听方柏村的口气,在汪木给的资料里似乎竟有使僵尸进化到更高层次的方法,而且方柏村还依此做出了具备飞天夜叉一些能力的僵尸,他当然要去看上一看。

    方柏村就像小孩有机会炫耀他的玩具一样,笑嘻嘻地带着两人向一个小隔间走去,刘辰龙微微皱了皱眉,但他与方柏村并不熟悉,杨日钊又已经快步走了过去,他也只好跟着过去了。其实他对此也不乏好奇,只是觉得似乎应该先把正事办了而已。

    方柏村推开了门,那是一个大约四十平米见方的小房间,空空荡荡的,正中间摆放着一把椅子,旁边是一幅奇型怪状的仪器,一个人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长发披散着,一根管子从仪器上连接到了那个人身上。他此时背对着门口,还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但已经让人感觉到周身散发着冷气。却好象是想什么想出了神,对于三个人进来恍若不觉,依旧毫无声息地坐着。

    杨日钊快步走上前去,绕着他转了一圈,忽然开口道:“不对,这只是只普通的僵尸!绝不是什么飞天夜叉!”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21 00:19

第二十二章

方柏村皱起了眉,看得出他对这件事情很在意,语气都有点不对了,说道:“我本来就没有说他已经完全进化成飞天夜叉,只是说他具备了飞天夜叉的一些能力!”他顿了一下,又补充说道:“而且古藉里的记载也有许多只不过是文人士子的想象,我之所以使用飞天夜叉这个名字只是便于说明而已,又有什么好争论是不是的?!”

    杨日钊苦笑了起来,他这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其实方柏村说得对,飞天夜叉本来就不是什么含义固定的名号。夜叉本是佛教用语,梵语为Yaksa,音译为夜叉、药叉等,是佛经中常提到的一种勇猛健疾的食人恶鬼。只是后来佛教传入我国后,文人们逐渐将这种特征为食人的恶鬼形象与传说中具有同样特征的僵尸结合了起来,以佛家中颇能威能的飞天夜叉为僵尸进化后的形象。如袁枚的《续子不语》中便记载到:“凡僵尸,久则能飞,不复藏棺中……出入有光,又久,则成飞天夜叉,非雷击不死……”

    而至于杨日钊对于飞天夜叉早有定见,则是因其茅山宗内,曾经有位师门长辈,根据茅山历代高道与僵尸之属交战及交往的种种经验,将僵尸编成了数个等级,而且在其中也采用了飞天夜叉这一名称。这本典藉在茅山宗内自是无人不熟,甚至在整个法修界里,这一分类法也广为流传,几成定见,是以杨日钊一听飞天夜叉之名号,便想起了这个分类法里所记载的飞天夜叉之种种特征,却忘了方柏村本来便不是修法之士,他口中的飞天夜叉只不过是根据一些古藉里文人士子的记载而来罢了,是以自然与自己所想并不相符。

    杨日钊耐着心将这些缘由解释了一遍,方柏村这才明白过来,这时他倒是对那个分类法很感兴趣,连声追问着,杨日钊一条条地告诉他说:“根据我们的记载,飞天夜叉应当是身上皮肤已经进化成甲胄状的东西,力大无穷,利爪如刀,而且可以悬空而立,来去如风,脸上也应该有鳞甲的形状,眸子则是淡绿色的……”这时刘辰龙也走了上前来,很好奇地打量着那个端坐在椅子上的僵尸,却见他脸庞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穿一袭宽松的衣服,倒有点象医院里病人一般,三十来岁的样子,面容清秀,双目紧闭着,却似是在打坐沉思,毫无半分狰狞的样子,反是颇有几分书卷气,如果不是事先得知,刘辰龙实在看不出这是只僵尸。

    方柏村意兴盎然地听杨日钊说着,脸上渐渐露出笑容,杨日钊又接着说道:“而事实上,这些功能都不是最主要的。飞天夜叉与普通僵尸最大的区别就是,修练到飞天夜叉级别的僵尸,就会具有一定的智能,再不同于那种只依照本能行事的僵尸,也因此,飞天夜叉是僵尸修行中的一个分水岭,能有机缘修成飞天夜叉的僵尸,便很有可能再上一层,甚至……甚至很可能修成旱魃!”他说到“旱魃”时面色一黯,显是想起了汪木,当下停了下来,不再说下去。

    方柏村却是兴致很高,笑了起来,对杨日钊说道:“那这样看来,我称呼这位程明生先生为飞天夜叉,其实也没有错!”

    杨日钊有些动容地说道:“莫不是方教授赋予了他飞行的能力?这实在令人惊叹!”他早已经听方柏村说过这个僵尸具备了飞天夜叉的一些能力,如果方柏村对于飞天夜叉的认知是依据古藉记载,那这具僵尸具备的能力,最大的可能就是能够悬浮空中,这虽然离他师门典藉中所划分的飞天夜叉仍有一段距离,但也确实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了,是以由衷地赞美了一句。

    没想到方柏村却是笑吟吟地摇了摇头:“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因为我研究的目的与方向并不在此,至于这位程兄具备了什么样的能力,两位一见就知道了!”说着上前在那具僵尸面前伸出手去,杨日钊不由皱眉叫了声:“方教授,小心!”

    要知道这种低等级的僵尸基本上都只是依着本能行事,以怨为力,以血为食。平日里茅山宗自有一套符箓可加以操纵役使,但均是法式森严,一旦乱了某个章程,僵尸就很有可能狂性大发、暴起伤人,所以哪怕在茅山总坛里,僵尸一般也只是作为收藏品,平日里很少拿出来示人。在国家要求下,他们送这具僵尸来这里的时候,是由茅山宗现任掌教宗师清宁子亲自下了道禁魔符箓的。这等符箓本应直接以法力凝刻在僵尸身上,但后来出于国家要求,因为有时也要进行些活体观察,不能让这具僵尸一动不动。是以清宁子才想出了个折衷的法子,将几道符箓按列阵的形式刻在一面玉牌上,以红丝线串起来,吊在僵尸的脖子上,玉牌则正贴着僵尸的心脏。而指挥这具僵尸的方式便是通过玉牌,当然其中一些口决法式也是不能错的,当时送交僵尸过来的杨日钊的一位师叔,花了两天一夜的时间教导方柏村将这些法程记得滚瓜烂熟,才放心离去。是以这时杨日钊眼看方柏村不依程式,伸手便往僵尸心脏处,似要揭开玉牌,不由提醒了一声。

    方柏村愣了一下,却是大笑了起来,手仍然伸了过去,却不是拿开玉牌,而是将一端连在僵尸身上的那根管子拿了下来。

    杨日钊正心里一宽,忽然眼见那僵尸眼皮一动,竟是醒了过来,而方柏村居然还站在他的正对面,当下也不及开口,脚步一错,已将方柏村拉在自己身后。

    刘辰龙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抢步上前,与杨日钊并肩而立。这时那僵尸眼睛又是一动,突地张了开来,竟是精芒四射、神彩湛然,杨日钊与刘辰龙与其目光一触,都不由得心中一凛。不由各自手捏法决,防止僵尸暴起伤人。

    却见那具僵尸也不见作势,突然身子一飘,全身悬立在空中,望着刘辰龙与杨日钊,冷冷地说道:“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声音竟若金声玉振,颇为悦耳。

    要知道僵尸乃人死后尸首所化,虽然有许多人所不及的能力,但也同时丧失了许多功能,比如说话。按他的师门典藉记载,哪怕修到了飞天夜叉境界的僵尸,有了一定智能,也只不过能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但现在这具僵尸吐字圆润,简直已经像个活生生的人,这实在出乎于杨日钊的认知范围之外,令他不由大为惊讶,一时竟忘了回答。

    这时方柏村才开口道:“程兄,这两位是我朋友,我特地带过来跟你打个招呼的!”他是谦谦学者,身体文弱,刚才杨日钊情急之下一拉,用力过大,差点让他摔了一跤,刚刚缓过气来,眼见二人一尸剑拔弩张,连忙过来打圆场。

    那具僵尸歉然地“哦”了一声,飘飘落到地面上,向刘辰龙与杨日钊一拱手,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小可适才失礼,还望二位海涵!小可姓程名亮,草字明生,福康杰州府人士,乃嘉庆二年举人,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21 00:24

杨日钊听着僵尸之乎者也地掉文,不由一时愣在那里,倒是刘辰龙先反应来,有样学样地冲着僵尸一抱拳:“我叫刘辰龙,也是杰洲的,老哥,我们是老乡啊!”他对于僵尸倒没什么成见,这时看着这具僵尸实与生人无二,又是数年来难得一见的老乡,不觉得生出亲近之意。

    那具僵尸也是目中射出欣喜之意,正欲开口,方柏村却先上前问道:“程先生,看来你这次冥思,收获不小啊!”

    那具僵尸竟朝方柏村深深一礼,道:“都是方大人提携栽培之功,现在小可差不多已经完全回忆起生前所有的事情了,旧事前尘,恍如一梦,只是没想到这一梦却做了足足一百余年!”言下口气唏嘘不已。

    杨日钊这才回过神来,长叹了一声道:“方教授,这……这实在是太神奇了!这……这确实已经不是飞天夜叉所能形容的了!”他此刻心中不由暗暗心惊,只希望这具僵尸的战斗能力不会也比飞天夜叉更为强悍,否则如果发起狂来,世上能治得住他的人只怕是少之又少了。

    方柏村也是得意地大笑了起来,半晌,才说道:“我的研究方向本来就不在提升程兄的身体强度上面,他的身体强度对我而言已经接近于理想人类的典范,但是程兄刚被送过来的时候……嗯……灵智未开。其实僵尸与人类基本上可以说是完全换了一套功能基因组在运作,但他生前的那些基因组仍然没有完全沉寂下去,还有活动的痕迹可寻,所以我才从这里入手,开始研究如何激发起那些原本的基因组,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啊,哈哈!”

    程明生却是苦苦一笑:“记起来又如何?物是人非事事休,而今小可已成了个不人不鬼的怪物,天下之大,又有何处可去?”、

    方柏村笑着安慰道:“程兄,你先前灵智未开,说出此等话来还情有可原。但此时尽忆起旧梦前尘,还说这话未免便是过谦了,你此时长生不死,更身负法力,可出入青冥,自在逍遥于天地之间,正是暗合于经藉中所说‘尸解成仙’之法,已是修成地仙之体,可谓求仁得仁,何来不人不鬼之说!”

    程明生呆在当地,口中念叨着“尸解”、“地仙”,眼里渐渐放出光来。要知道他原本出生于官宦世家,少习诗书,善琴、嗜酒,过着正统读书士子的生活。二十余岁便高中举人,十乡八里仅此一人,风光之盛,一时无两。但就在这人生的巅峰时却突然得了一场大病,令之家财散尽,最后得到一名异人相救,才侥幸得以残存。却于斯顿悟平生所学无济于事,身心性命之道当别有途,于是绝了仕宦之想,游心于山水之间,寻访仙道,却于游茅山之时,偶遇风雨,不慎病倒于山洞中,无医无药,竟尔一命呜呼。但却是一点灵明不昧,尸首久久不化,当时茅山宗的一名高道偶尔路过发现,推算出其因果,感慨于其命运多舛,也怕其久而成精,灵显伤人。以茅山秘传之法将其炼制成僵尸,收藏于茅山秘境,此次茅山宗应国家要求,不得不将其送来方柏村的研究所研究,没想到倒是成全了这个书生。

    刘辰龙与杨日钊对望一眼,均是点了点头,程明生此时的状态,确实已经完全符合典藉记载中地仙“炼形住世,而得长生”的标准。换个思路想,也可以说是方柏村理想中新人类的一个雏形,虽然杨日钊始终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也想不出理由来反驳。

    程明生此时似是想通了什么,一声长笑,向方柏村又是一礼,笑道:“多谢方大人点化!原来我竟已无意登仙而不自知,实在是应了‘无为而无不为’之语。原来我还担心自己不知应身归何处,现在看来,大好河山,竟是无处不可悠游了!”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刘辰龙跟杨日钊却都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个程明生与那些在外生存的妖灵不同,隔了百余年不履红尘,说话行事活脱脱一个出土的兵马俑,又没有合法身份,还以自己的地仙身份自矜,只怕出去后很快就被发现了,到时势必引起轩然大波,这样的事情本来就必须将知情者控制在很小地范围内,否则肯定会导致公众恐慌。是以这时两人都将眼睛望向方柏村,眼神里透着焦虑。

    方柏村也明白他们两人的意思,哈哈一笑道:“程兄成了仙,可不能忘了对我的许诺,上一次你初醒过来的时候你我可是立过约的,要在这里陪我做研究,直至我百年之后。程兄现在仙列仙班,寿元无穷无尽,我这个糟老头子也没几年好活了,莫急莫急!”

    程明生以手敲额,歉然道:“是我糊涂了,是我糊涂了,方大人放心,程某一诺千金,必会一直留在这里,不离开半步!”

    说着,脸色突然却转黯然,说道:“方大人宅心仁厚,善缘非浅,自非夭折之相。不过……不行!”他突然脸色凝重了起来,思索了一会,才抬起头,用很认真的语气说道:“方大人对小可有再生之恩,小可费尽心神,也要想个办法,度方大人成仙!”

    刘辰龙跟杨日钊暗自苦笑,这个程明生,倒真把自己当成仙人了,还要度方柏村成仙?其实这个世上最有可能能够度人成仙,就是方柏村自己了,毕竟他的研究如果能成功的话,那些设想中的新人类,确实也比传说中的神仙不遑多让。不过方柏村能把程明生留在这里,自然也会慢慢教化他如何到外面生存,他们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方柏村却是心情很好,笑吟吟地应道:“程兄不必费心了,我是仙缘未到,难以接引啊。”

    程明生却是当了真,坚决地应道:“不行!不行!”苦思了一会,忽尔懊恼地以手敲额道:“可恨我初列仙班,道行太浅,连自己有什么神通法力都不知道,毫无办法可想,唉……”

    方柏村听了这话,却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程明生说道:“对了,程兄,你若想知道自己身负什么样的神通,不妨问问这位杨兄,他可是茅山宗的高弟,想来定能解兄之所疑!”

    程明生这才注意到杨日钊,却似有些诧异于杨日钊的年轻,迟疑了一下才拱手道:“原来兄台竟是茅山门下,失敬失敬!想当年我也曾入茅山寻仙,可惜未得遇真人,反是送了条性命,不想今日重履尘世,便得见茅山高人,实是荣幸之至!茅山乃道法正宗,想必兄当能有所教益,一释小可心中所疑,小可洗耳恭听!”

    杨日钊苦笑不已,只好有样学样地学着程明生拱手为礼,说道:“在下功行初浅,孤陋寡闻,程兄此时已是神仙中人,一身成就,渊深海阔,实非在下可以妄自猜测得到的!”他原本就好玩复古,掉起文来也似模似样,这番话倒不是谦虚,实在程明生此时的境界,已经不在于其师门典藉记载的范围之内,不过他倒也很有兴趣知道程明生的能力到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此时顺势转头问方柏村道:“方教授,程兄这种状态是你一手炮制出来的,难道你也不清楚程兄的神通到了哪一步?”

    方柏村双手一摊道:“人体内非编码功能基因组,在进行编码之后显现出来的功能到底如何,现在还只是处于初步研究状态,一切都只能通过实验观察才能明白,现在实在是连我也说不清!”

    一旁刘辰龙笑着插话道:“不如这样,程兄你跟杨兄打上一架,各显其能,不也就明白了?!”

    他本是看着程明生脸上现出失望沮丧的神色,心中不忍,信口一说,没想到这话一出口,程明生与方柏村的眼中竟是同时一亮,异口同声地叫道:“好主意!”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21 00:24

第二十三章

刘辰龙一愕,这才想起这两位一个是科学狂人,急着看自己的成果到底如何,一个是重生古董,还自认为地仙之体,都是对人情世故不太在乎的主,自是不会因对杨日钊还不熟而有什么客气。他苦笑着转头望向杨日钊,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杨日钊竟也没有推辞,反是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杨日钊想了解程明生实力心情的急切,实不下于方柏村与程明生,不管以他茅山宗传人的身份,还是以国家安全部局长的身份,他都有责任和义务对于程明生这个可以说是全新的生物,进行一定程度的了解。毕竟一个人的危险程度是以他的能力成正比的,而现在程明生又是对于社会现实完全脱钩的人,正是尤如三岁小儿手持利器,一不小心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是以他也很想伸量一下程明生的能力到底去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方柏村与程明生看到杨日钊点头,都是大喜过望,程明生跨上一步,正要说话,忽然以手击额道:“哦,不行!”

    刘辰龙诧异道:“怎么了?”方柏村却是焦急了起来,抢步上前,连声说道:“杨兄只是跟你切磋一下,不会动真格的,没事的!没事的!”他先前看着程明生已然磨拳霍霍,却又突然打了退堂鼓,还以为他终究没有对敌的经验,临阵胆怯,不由大急,要知道杨日钊这种人可不是时常都能见到,其他时候他也找不到人来当程明生的对手,虽然不打架他也可以通过一些仪器来进行测试,但始终没有战斗来得直观,而且他一直觉得程明生体内的一些功能很有些怪异,属于半活跃状态,似乎需要在某种条件下才能发挥作用,他推测这个条件应该就是外界的压力。因为普通人在性命交关的时候都能发挥出一些不可思议的能力,而程明生的身体功能比寻常人强逾百倍,其潜能应该也更加深不可测才是。所以这次亲眼目睹杨日钊与程明生战斗的机会,对他而言,真是百世难逢的大好时机,当下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程明生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赶来,说道:“方兄误会了,我是生怕这时太过狭小,我们两个人动起手来,损毁了这件宝器,可就对不起方兄了!”他一直深觉那台机器十分神奇,是以将之称为宝器,方柏村纠正了几次未果,也便由着他了。

    方柏村也是一愣,他原先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但这时程明生一提他也觉得大有道理,不但这间房子狭小,便是放在外面也不够宽敞,而且摆放着不少精密仪器,倒确实不是个动手的地方,但要他说就此放弃让程明生与杨日钊的一战却绝不甘心,而程明生的身份又是绝对不能带到外面去的,一时不由大费踌躇。

    杨日钊却是上前说道:“不妨事的,我可以布下个阵法,我与程兄便在阵中切磋,当不至于误伤了其他物事!”

    方柏村眼睛一亮,率先大声叫起好来,程明生连声答应了下来。刘辰龙也自好奇,赶紧招呼程明生一道将那台机器搬到屋角,露出一大片空地,然后退到一旁,露出期待的神色。

    杨日钊见大家都无异议,便来自屋中央的空地上开始布阵。

    中国人对于阵法自不陌生,几乎每个人从小便自《三国》、《水浒》之类的小说中听说过阵法的神奇,但真正能有机会目睹的却是少之又少,大部分人仅仅是当成个传说在听罢了,是以三人现在看杨日钊布阵,都是目不转睛。

    却见杨日钊来自屋中,先自肃容站立,口中默祝半晌,忽自向上下左右各趋行三步,又自回到中心,端凝不动,手捏剑指,斜对苍穹,身形飘忽,攸忽往来,真个是静如处子,动逾脱兔。

    方柏村是外行人,只是看着有趣,刘辰龙却是已开了天目,此时凝神一看,只见杨日钊法式一成,东西南北四方各自隐隐起了青白红绿四色光芒,均有一人半高,四色光芒上各伸出一条光线直连到杨日钊身上,倒似是一座无形的法坛一般。

    杨日钊端凝良久,刘辰龙眼见虚空中忽似出现一道紫色,电光直劈在杨日钊斜指苍穹的剑指之处,杨日钊浑身一震,收指回环,口中转喝一声:“疾!”凝空竟现出七面淡黄色的小旗,悬在半空中,绕着杨日钊身周不住旋转。方柏村不由揉了揉眼睛,张大了嘴。

    杨日钊手捏法决,突地取了其中一面小旗,斜行数步,插在地上,视那水泥地面直如豆腐一般。回头又复依法施为,不一时,已将七面小旗依摆成一副北斗七星的样子。

    杨日钊回到正中,手复成印,照天三指,喝道:“急急如律令,叱!”虽然此时众人身在屋檐下,而且是大白天,但随着杨日钊一声喝,刘辰龙却只觉得那一刻似乎杨日钊头顶现出无尽星空,其中北斗七星各自射出一缕光来照在七面小旗上,忽然轻轻一声震响,杨日钊收势负手,淡淡说道:“成了!”

    这时在刘辰龙的眼中,杨日钊身周的那一片地方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头顶似乎是无尽星空旋转着,地下却是七点星光引动了四色光芒,朦朦胧胧如同一个大罩子一般将那片方圆尽皆罩住。刘辰龙不由心中一动,隐隐觉得这布阵之法似乎与自己的藏密大手印颇有相通之处。只是杨日钊的阵法是以法器为体,以外相布阵,自己的大手印则是以肉身为器,以意念结阵,却同样是在引发感应天地之力。

    程明生也是眼中异芒连闪,似是也看清了这一阵法的奥妙处,轻笑道:“小哥,这个阵法好似很厉害啊!”

    杨日钊笑道:“前辈是地仙之体,争斗之时难以收手,若不布上一个厉害点的法阵,只怕难挡前辈之威,到时劲气外溢,砸坏了花花草草可就不好了!”其实这天罡天雷法阵,算是茅山宗最强的几个阵法之一了,也是杨日钊在学法的时候,对于阵法颇有偏好,这才能摆得出来,在他这一辈的,能摆出这个天罡天雷大阵的,也就只有他了。这个法阵不单可纳须弥于芥子,于方圆之地创制出无尽空间,更可以使布阵者在阵中拥有驭使天雷的能力,说到底,杨日钊对于这个程明生还不是很放心,他自小研习茅山正法,当然不至于偏激到见妖就杀,但对于妖灵之类还是保持着一份戒惕之心,尤其是僵尸这种以血为食的生物,原本应是人类的天敌才是。虽然僵尸修为到了飞天夜叉的境地,已无需仰仗血食为生,但眼前这个程明生的情形颇为诡异,谁也说不准他到底是到达了一个什么样的境界,更不知道他呆会会不会狂性大发,是以他费心布下了这个威力强大的法阵,也有个以防万一的意思在里面,如果程明生打斗中突尔现出本性来,他也好以天雷之威收镇之。

    程明生倒是听不懂杨日钊的流行话,疑惑地四处一扫,不见有什么花草,当下摇头一哂,信步走入了阵去。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21 00:25

那阵中的光景与在阵外看时十分不一样,在阵外时,以程明生的眼力,也只是看出隐隐有层光晕流转,一进入阵中,突然觉得眼前一阵豁然开朗,他与杨日钊两人隔着四、五步远,竟似是站在一片山野空地之中,头顶上星空点点,却杂有乌云片片,云中还隐隐透着雷光,久久便有一两声闷闷的雷声做响,底下一片平坦,四望无际,却可以清楚地感到方柏村与刘辰龙正站在不远处。程明生不由赞叹道:“小哥的法力果然高强,好个神奇的法阵!”

    杨日钊轻笑道:“前辈过奖了!”他上前一步,肃容抱拳道:“前辈,请!”

    程明生也收起了笑,正色抱拳,忽然却是“唉呀”一声,以手挠头道:“不好!”

    阵外的两人对于阵中情势却是看得一清二楚,方柏村不由急道:“怎么了?”

    程明生一脸尴尬,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不会打架!”

    方柏村做了一个要晕倒的表情,刘辰龙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其实这个程明生,生前学道时倒是学过一些花拳绣脚,但他也自知这些东西用来强身健体也就罢了,与人争斗恐怕是一点用也没有。他方才一直沉浸在初成地仙之体的喜悦中,一心只想快些测试一些自己的神通法力,直至进得阵来临对敌前,才发现自己脑中空空,实在是一项法术也不懂。是以才叫了出来。

    杨日钊也是暗笑了一阵,这个程明生憨态可居的样子倒让他戒心大减,温言说道:“没关系的,前辈尽管实验一下,晚辈只守不攻就是了!”

    程明生迟疑了一下,终究点头答应了,却是又自己想了一回那些学过的招式,好半晌,才抬头对杨日钊说道:“来吧!”

    杨日钊点了点头,做出了个请的手势,程明生举步跨出,当胸一拳打了过去,他也想过了,自己学过的也无非这些花架子,反正杨日钊只守不攻,便演练一番就是了。只是他只是身体状态已自不同,一抬脚,身如飘絮,已到杨日钊面前,伸拳处,带起一股沉雄的劲风,拳未到已刮得杨日钊脸面生痛,不由也是吃了一惊,沉腰立马,架住这一拳,却是禁不住后退了两步。

    程明生见一拳奏效,信心大增,按着架子施开拳路,开始时尚有点生涩,却是越来越见纯熟,到得后来,竟是一个身子飘在半空中,绕着杨日钊四面八方地拳打脚踢赶来,杨日钊打得暗暗叫苦,心里连骂自己作茧自缚,程明生功行高深,拳脚功夫虽不出奇,但胜在力大无穷,这时杨日钊借着阵法之力,虽可勉力支撑,但只守不攻,实在是被打得有些狼狈。

    那程明生却是越打越顺手,手中所施已不止拳脚,偶尔脑中想到的某些典藉上看到的术法,也自施放了出来,居然无不得心应手,只见他拳脚间施展,偶尔夹杂着召唤来的天地间各种能量,一起攻向杨日钊,还好是身处法阵之中,天地之能已被隔绝大半,但侥是这样,杨日钊也觉得颇于应付,终于在左手架开程明生的一拳,右手捏了个法决唤出水雾消除掉程明生施放出来的火球后,跳出几步,叫了声:“停!”

    程明生愕了一愕,不满道:“在下正打出点感觉来,小哥怎么就不打了?”杨日钊苦笑道:“前辈功行深厚,在下实在无法再只守不攻,再打下去,我就要还手了!”

    程明生此时倒是打出了信心,仰天大笑道:“好!好!尽管使来!”

    杨日钊也不客气,拱手为礼后,凌空划道符,便往程明生身上拍去,程明生也是一声长笑,挥拳又上,这次两人打得比刚才还要精彩数倍,拳来脚往中夹杂着种种流光异彩,看得阵外两人叫好不迭。

    程明生拳脚功夫显然比杨日钊差得太远,不旋踵间身上已中了三拳一脚,但杨日钊却骇然发现,原本以镇魔为主要效能的种种符箓,对于程明生居然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拳脚打在他身上,更是只当搔痒,反震得自己手脚作痛。倒是各种以天地能量为力的法术,对其颇有克制效果。看来这个程明生确实已经不再是僵尸之流了。

    程明生也是越打越兴奋,一个身子在空中穿来闪去,越来越快,疾若奔雷,形如鬼魅,以刘辰龙的眼力,也不过能勉强看出个影子围着杨日钊四处打转,方柏村看了一会,忽然觉得天旋地转,要不是刘辰龙捉着,几乎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当下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程明生却是觉得打斗激发了心底深处的某种感觉,徒然一股灼热如火的能量从心脏处涌了出来,激得他不由仰天长啸,竟是声若狼嚎,此时他手中拳刚刚伸了出去,不提妨手上五指指甲突然伸长,变得利爪如刀,直划向杨日钊的脸庞,刘辰龙在阵外看得真切,不由高叫了一声:“小心!”

    杨日钊也是反应神速,沉腰缩肩,双手借法阵之威能祭起一片雷火之力,只见红白光芒一闪,却是将程明生弹出了一段距离,只是肩上也被程明生扫了一下,衣襟破碎,倒是没有见红。

    程明生此时形貌大变,眼睛里泛出淡绿的光芒,双手指甲都变成了长长的利爪,裸露在外的皮肤居然隐隐浮出甲胄式的鳞片。刘辰龙已开天目,一眼望见程明生身上徒然升起一阵浓浓的黑气,隐隐结成骷髅形状,法阵的光芒也丝毫掩盖不下,不由也暗暗心惊,又叫了一声:“杨兄,小心!”这时方柏村听到刘辰龙的叫声,也张开了眼,看见程明生的变化,不由露出思索的神色。

    杨日钊也是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眼下程明生的变化,明显和典藉中的飞天夜叉相吻合,看来万变不离其宗,在本性方面,程明生仍然是一只飞天夜叉。

    程明生此时愣了一会,只觉得心里有种战意鼓动着,不由又是一声长嚎,口中隐隐有两只獠牙闪现,双手屈伸处,便向数丈外的杨日钊捉去,这一次又比上次惊险万分,程明生十指如刀,杨日钊勉强引法阵之力招架,已是渐落下风,程明生此时却觉得那股由心脏而来的火似的能量越来越盛,一时不想停手,反是手下越转越快,身形也是飘移不定,杨日钊已然节节败退,身上衣物被划破了好几道大口子,片片乱飞,刘辰龙眼见形势不对,大喝一声:“停手!”

    却几乎在刘辰龙叫出声来的同时,杨日钊手祭雷火轰开程明生当胸一爪,却不提防小腹上已被程明生一脚踢中,一声惨叫飞出好远,程明生发一声嚎,扑了过去,双手直指杨日钊。刘辰龙这一惊非同小可,提气纵向阵中,却是一头撞在那层光幕上,被阵法之力弹了出来。

    杨日钊翻身倒地,眼见程明生正向自己扑来,一咬牙,手结法印,口咬舌尖,仰天喷出一口血,喝道:“天雷亟!”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杨日钊吐气开声,原本沉沉的几团乌云刹那间集中到杨日钊身周方圆,略微凝滞了一下,突地千万道金雷紫电从云团中直射了下来,顷刻间覆盖杨日钊周围一大片天地。

    刘辰龙这才明白杨日钊竟是要以两伤之法,求个与敌偕亡,此刻他纵有力破阵,也是赶不及求援,不由又是一声大叫:“不要啊!”

    但见程明生身形却在半空中凝了一凝,异变突起……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21 00:25

第二十四章

杨日钊是看那程明生凶形恶相地直扑过来,一时躲闪不及,心下认定他终究本性难移、凶性大发,生恐此时他击杀自己后破阵而出,为祸世人。而刘辰龙功力虽高,但他从没见过刘辰龙出手,此时他已亲自见识过程明生的可怕,对于刘辰龙是否能制得住这只升级版的飞天夜叉,心下实在是没有把握。

    是以他一时咬牙,也顾不得自己身在局中,施法引动了法阵中天雷之力,希望拼上自己一条命,能一举消灭这只发了狂的僵尸。

    可是他一时情急,却没想到程明生虽然不是标准的飞天夜叉,能力实有过之而无不及,浮游碧空,直如鱼归大海,来去自如,此时他原本正直扑向杨日钊,却眼见杨日钊身周一片天地徒然间被金雷紫电所笼罩,他将身一折,直冲出去的势子竟在半空中硬生生地停住了,駸駸然悬空站在天雷下击的范围之外。

    杨日钊未曾利爪临身,却来不及庆幸,千万道雷光已然当头劈下,杨日钊将身一侧,左肩上已中了一道电光,不由得闷哼一声,总算他是茅山宗出类拔萃的弟子,虽生死关头,仍不曾乱了方寸,手捏法决,印在当胸处,顿时一道青?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21 00:28

程明生忽地一声长啸,啸声清越,响辙行云,竟将身迎着那几道电光直撞了过去,轰然一声巨响,火花四溅,程明生飘飘地落在了地上,那电光却也被他撞散了。

    眼见那云团中沉沉的几声响,隐隐有几道更粗大的电光正酝酿着,程明生突尔全身发出浓浓的红光,他双手一合,一分,红光自他身上直弥漫了出去,倾刻间罩住整片天地,在他旁边的杨日钊顿时感到一阵灼热袭来,幸尔及时唤出“碧文圆顶”护身,不然险些就被烤熟了。

    这时他才回过神来,连忙捏决做法,正欲停止阵法运转,却见程明生身上的红光徒然间罩满了整片天地,浓浓的乌云碰上红光竟是如汤沃雪,不一刻便消散得无影无踪,天雷虽威能难当,终究须借风云之势,此时程明生红光现处,风云尽散,天雷自然也是不攻自破。

    所见之国,赤地千里,这已是传说中旱魃的神通了。

    那红光却又弥散了开去,这片阵法间的天地本应无穷无尽,便那片红光竟似是到达了这片天地间的每一寸角落,只听得连续七声“噗”、“噗”轻响,这片阵法造成的天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程明生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个结果,一时呆住了。杨日钊苦笑着,眼见那七面小黄旗此时自己燃烧了起来,不一时便化成灰烬,叹道:“前辈好神通!”

    此时他已明白刚才自己实是错怪了程明生,眼见他不计前嫌、舍生忘死地前来救助自己,心下着实感激,是以虽然程明生的最后一击毁了他的这件法器,他也是毫无怨言。

    这时刘辰龙跟方柏村才回过神来,刘辰龙忙上前扶住杨日钊,手上运聚起“不空成就佛”手印,灌入杨日钊体内,为他治疗了起来。

    方柏村却是来到程明生面前,如获至宝地上下打量着,口中喃喃念道:“神奇!真是神奇!”

    杨日钊其实早已是在勉力支撑,程明生那一脚倒还罢了,茅山神打虽是小术,但也颇有金刚不坏体的功效,程明生脚力虽重,他还勉强承受得住。但左肩上挨的那一下子天雷可不是好玩的,雷劲入体,立时就伤了数条经脉,他当时又忙于保命自救,无暇疏导雷劲,是以刘辰龙一扶上来,他差点就晕厥了过去。

    幸好此时刘辰龙的“不空成就佛”手印灌了进来,“不空成就佛”手印,常令体若虚空,解世间一切伤、寒、毒、苦。刘辰龙此时经过救治吴婆婆那次实验,于这个手印上的体会益深,心中这点感应一生,杨日钊顿时觉得一阵空飘轻灵的,仿若周身血肉尽化做无物,刘辰龙小心感应着那股雷劲,以“不空成就佛”手印之力将其吐纳运化,手上又复化作“金刚舞菩萨”手印,以一点生生之意,令得杨日钊体内严重受损、断裂的经脉修补重生,待得刘辰龙收式站起的时候,杨日钊一身伤势已好得七七八八了。

    杨日钊这才张开眼来,却见程明生站在他面前,正盯着他,看杨日钊醒了过来,却是登时向杨日钊深深躬下身去,说道:“在下无状,险令杨兄身置险地,还失手毁了杨兄的宝器,实在是罪过!罪过!”

    杨日钊忙跳起身来,手忙脚乱地扶住程明生,汗颜道:“前辈不可如此,适才是小可误会了前辈,鲁莽之下引发天雷,若非前辈舍命相救,早已一命呜呼,前辈实是小可救命恩人啊!”

    程明生睁大了眼,惑道:“误会?怎么了?什么误会?”

    杨日钊为人光明磊落,此时又对程明生感激不已,也不想隐瞒,当下向程明生将当时他误以为他凶性大发,是以引天雷欲以两伤之术收镇之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向程明生深深一礼,说是要听由程明生发落。

    程明生若有所思,竟忘了答话,一时有点冷了场。

    刘辰龙忙向方柏村使了个眼色,让他上来打个圆场,毕竟程明生是最听他的话的,自己上前可没有这个效果。

    方柏村心领神会,上前笑道:“争斗之时,生死交关,当时的形势连我都看不清楚,何况身在局中的杨兄,误会也不奇怪。程兄已然神仙中人,自是胸襟如海,自不会计较,杨兄实在无需过于自责。”

    程明生这才回过神来,忙说:“没错没错!杨兄无需客气,我刚才是想起了别的事情,一时感慨,绝无半点怪责之念!”

    杨日钊这才直起了身子,程明生却又摇头苦笑道:“什么神仙中人?看来说到底我还是只怪物,也难怪杨兄有所误会了!”

    杨日钊以为程明生还不忘旧恶,一时有点尴尬,刘辰龙却是看出程明生语意萧索,实是真有所感,忙出声道:“不!不!神魔之别,不在其形而在其心,昔日大天魔于佛如来前一念向善,便自立地成佛,刚才程兄舍己救人,毫无半分犹豫,慈悲之念,实可谓菩萨心肠,我等感佩不已,神通法力本是外相,并不能决定什么,反是慈悲心难求。一念恶佛是众生,一念善众生是佛!”

    他这番话其实毫无出奇之处,只是电视电影里看烂了的对白,但实则这种观念却是近代看淡了神灵崇拜之后才兴盛起来的说法,程明生生存于一百余年前一个习惯了神魔不两立的年代,听到这番话实是眼前一亮,细细思索了起来,脸上逐渐一洗颓色,放出喜悦的光。

    方柏村撞了撞刘辰龙的肩,向他笑了笑,半晌,程明生哈哈大笑了起来,向着刘辰龙长鞠到地说道:“多谢刘兄点化,方才是我执着了!”

    刘辰龙连连摆手,说道:“不敢不敢!”程明生抬起头来,神清气爽地说道:“管他是仙是魔,反正我就是我!刘兄一语中的,果然是高人高见啊!”

    刘辰龙嘴上谦虚着,心里却暗道这个僵尸进化得倒也很快,说的对白跟自己刚才实在很相衬。这时程明生才有心思四处打量了起来,不由赞叹道:“杨兄的法阵果然神奇,刚才如此大的动静,这里居然一点痕迹也没有!”

    方柏村插上来说道:“是啊是啊,小杨,你能不能干脆摆一个在这里,让我好好研究一下!”他的科学探索精神一向浓厚,对于这种未知事物十分好奇,尤其是刚才亲眼目睹了阵法的种种奇妙之处,虽然这不是他专业方向,但也很想研究一下。

    杨明钊一摊手,说道:“现在布阵的法器已经没了,我可布不出来这样的阵法了!”其实小旗被毁,他确是布不出天罡天雷大阵,但其他小型阵法,却还是可以摆得出来的,但阵法毕竟是茅山宗不传之秘,未得掌教宗师许可,他可不敢擅自摆个阵法让人研究。

    他看方柏村面露失望之色,怕他再行纠缠,忙先开口说道:“方教授,刚才程兄身上好象出现了一些变化,照他最后发挥的实力看,应该已经进化到了……进化到了更高的一个层次,这是怎么回事?”

    一说起这个话题,方柏村就来了兴趣,思索了一下说道:“其实在原本我就发现程兄身上有一些非编码功能基因组处于有可能进入编码状态,看来我的推测是正确的,在刚才的压力下,程兄完成了一次进化,现在……现在应该已经是传说中旱魃的地步的吧!当然,具体还要等我检测一下,才能说得准!”他说着话,开始有点跃跃欲试起来,简直想马上开始对程明生做检测。

    杨日钊担心地看了程明生一眼,他刚才刻意回避“旱魃”两字,就是怕程明生不快,但此时看他一脸坦然,却是真的已经想通了,不以为意。

    刘辰龙插话道:“如果刚才程兄最后幻出的那种状态是旱魃的话,那也就是说间接证明了我们在汪兄手中所取出的那块陶土不是旱魃留下的罗?”虽然发生的事多得眼花缭乱,但他对于来这里的目的始终是记在心里,一有机会就提了出来。

    方柏村这才想了起来,脸色一正,沉声说道:“嗯,我们马上开始检验!”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21 00:28

第二十五章

“怎么样?”刘辰龙跟杨日钊看方柏村终于从仪器上抬起头来,不由异口同声地开口问道。

    方柏村似是碰上了一个很大的难题,摘下眼镜,思索了一下,并没有马上回答。

    程明生也好奇地凑了过来,他对于这一切还并不是太懂,按他的理解,大概知道是刘辰龙他们怀疑有一个妖灵作崇,于是带了这块怀疑是妖灵身上的东西来让方柏村鉴定有没有妖气,而且这个妖灵还很有可能是他的同类,于是也便跟过来看看结果。

    刘辰龙看着方柏村为难的样子,担心地问道:“方教授,怎么了?验不出来吗?”

    方柏村缓缓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这块……嗯……这块东西确实具有一些生物的特征,但是……但是……嗯……我又可以肯定,这块东西的化学成分确实只是一层陶土,而不可能是任何生物的异化的皮肤组织,这……”他摇着头,说不下去。

    刘层龙皱眉,问道:“会不会是这只旱魃的身上沾了一层陶土?”他看着方柏村这么为难,应该不是没想到这么简单的问题,但还是忍不住提了出来。

    果然方柏村摇头道:“当然不是这么简单,我可以确定这是一个生物的机体,但他的化学成分又是陶土……嗯……或许这么假设,这种生物是生长在陶土里的……嗯……不对……”他似乎什么问题没想通,又低头深思了起来。

    刘辰龙跟杨日钊都不是太明白,对视了一眼刘辰龙又问道:“也就是说,杀死汪兄的是一只妖灵?”他对于方柏村所关心的学术问题并不太在意,关注的始终是杀死汪木的凶手到底是人是妖。

    方柏村苦恼道:“你们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他想了一下,才说道:“或许可以这么假设,有种微生物好象是一种寄生虫,依附在陶土外壳里,这个陶土有了这种寄生虫,就象长出了神经元一样,具备了生物性特征。而且造这个切面来看,这些微生物组合之后,使得陶土具备了一些完整的功能,嗯,如果造我的分析,当然,只是初步分析,这个生命在功能上可能与程兄这种生形式有很多类似的地方……其实这么说也不恰当……嗯……应该这么说,这块陶土是活的,它的完整的形态应该是一个功能强大的生物,虽然它的化学成分确实是陶土。?

    方柏村一阵长篇大论说得二人一尸都有点晕,好一会,突然不约而同地叫了出来:“陶土精?”

    方柏村苦笑了起来,摇头道:“不是!”刘辰龙跟杨日钊愣了一下,倒没说出什么来。程明生却不服道:“方大人刚才的形容,若不是陶土成精,又会是何物?”他虽然对方柏村的一番说法懂得最少,但却听明白了,这个东西本相是陶土,而且又是活的,还具有一些强大的法力,那不是陶土精又会是什么?

    方柏村站起身来,在室里来回踱着步,苦恼地晃着头,说道:“这应该怎么说呢……”刘辰龙跟杨日钊看着方柏村的样子,知道自己应该是想错了,但也实在想不明白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方柏村沉吟了半晌,才说道:“这么说吧,如果说是陶土精,也就是说这个生命是由陶土进化来的,我对这个说法持保留态度,我从来不认为生命可以凭空产生,历史传说中有许多土木之属,说是吸取了日月精华,而成为一种生命形式。我个人认为这是不太可信的,最有可能的是依附于这些土木之中的一些微生物,通过一些程序,比如所谓的吸取‘日月精华’,从而超越了自己原本的生命形式,只不过是由于原来的自身体型所限,所以它们选择借用并改造了这些土木的外形而已……”

    程明生听得津津有味,刘辰龙跟杨日钊却是不约而同地呼了口气,心里颇有些对方柏村刚才大惊小怪的无奈,毕竟在他们看来,只要确定了杀汪木的是只妖灵,不管是陶土成精,还是陶土里的微生物成精,都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只妖灵为什么要杀汪木,倒是还很令人想不通。只是此时方柏村学者气质发作,说得兴起,他们也不好打断。

    方柏村又继续说道:“不过这个生物的情况有所不同,我觉得它不可能是自然进化出来的,有两个理由,第一点,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在传说里提到的妖灵,在进化到了最后的阶段,都要‘修成人形’,《西游记》里也一再强调:‘三界之间,凡有九窍者,皆可修仙’,这其实是有科学依据的。人的形态及体内各器官的配置,实在是最适合在这个星球环境的一种标准形态,是以任何生物的进化,应该是依据这个次序来的,应该说,在地球上,不管是什么生灵进化来的高级生命,其形态都应该和人差不多,而且进化中第一个应该出现的就是功能完善的思维器官,然而这个微生物单个分解开来却始终是微生物……嗯……就跟一个细胞一样,虽然是完整的生命形态,但绝对不是高级生命形态……因为它应当并不会思考……”

    刘辰龙跟杨日钊原本半听不听着,心神大半早已飞到了对于这个妖灵来历的思考上,直至听到最后一句,方是各自周身一震,眼神重又放在方柏村身上,反是最听不大懂的程明生,对这样的讲解很感兴趣,一直击节叫好!

    方柏村也没有注意刘辰龙跟杨日钊的态度,自顾自地说着:“我认为这个生物不是进化来的第二点理由就是,据我实验观察所总结的经验来看,生灵向高级生命形态的进化,是极其偶然的,所需要的条件极为苟刻,用古藉里的话说,一切都要有‘机缘巧合’,所以绝不可能这许多微生物突然集合起来,配合无间向高级生命迈进,而且彼此间所处的位置太精密了,竟然可以达成这么复杂而强大的功能,简直……简直可以说这就是一部目前科学界正在致力研究而不可得的拟生物神经元拼接而成的精密武器!”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21 00:29

刘辰龙和杨日钊不由惊叫出声:“武器?!”他们这才明白方柏村刚才的踌躇为何,原来这个妖灵并没有自主意识,而是一件受人役使的武器,也就是说杀害汪木的幕后还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

    两人不由头痛了起来,随着方柏村鉴定完成,眼前的形势不但没有更加明朗,反而越来越扑朔迷离了起来,实在让人头痛不已。

    刘辰龙苦笑道:“杨兄,你知道有什么地方有可能掌握着这样可怕的技术吗?”杨日钊皱着眉,摇了摇头。方柏村也叹气道:“这个我也可以回答你,以目前人类的技术手段,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东西来的,今年3月份,美国科学家刚刚完成一种用水蛭的神经元做成的生物计算机,这个‘水蛭计算机’只能够运用来做一些简单的求和运算,却已经足以令整个科学界欢呼雀跃,像现在这样的武器绝对是超越时代的。其实想想也就明白了,以人类的本性来推断,如果有哪个国家还是个人掌握了制造这么可怕的武器的技术,这个世界恐怕早就没有现在这么太平了!”他做妖灵的研究久了,居然说话偶尔也有点站在妖灵的角度思考问题了,不过细想之下,事情也确是如此,刘辰龙跟杨日钊都没有反驳他。

    程明生却在一旁不以为然地说道:“这类武器古已有之,诸兄何以惊嗟若是?!”

    方柏村三人都看着他,问道:“怎么说?”

    程明生挺胸得意道:“在下少时学仙,也曾熟读道藏丹经,神仙列传,记得有许多前辈高道,均有役鬼差神,祭炼人偶之术;何况在下也曾亲见有一异人,以符作书,能令木偶行动自若,来去如飞,想来这等武器,亦不过同类耳,此则小术矣,较诸方才杨兄于方寸之间可纳须弥之大法直是云泥之判,诸兄衷岛尉嗟若斯?!?

    他这番话虽然之乎者也,老气横秋,却听得三人同时眼前一亮。杨明钊点头道:“没错,这应该也是祭炼出来的妖灵,我怎么一时就没想到!”刘辰龙也同意地点了点头,其实他们刚才是被方柏村误导了,一直往高科技武器方向上想,却没有想到这是术法方面造就出来的。

    方柏村却皱起了眉,用不太相信的口气问杨日钊道:“小杨,你是茅山宗的高弟,你确定真的有这样的方法,能让没有生命力的木偶行动自如,甚至成为武器?”

    杨日钊想了一下,说道:“能不能做为武器不敢说,但让木偶、纸人、草人之类行动自如的法门,我茅山宗还是颇有一些的。在茅山宗的典藉里,这应该是一种役鬼之术,是驱使散魂进入到这些寄灵物上,从而使这些寄灵之物有了灵显感应,便可以相应的符箓加以驱使。如果按照我茅山宗法门的思路讲,那件杀害汪兄的武器,应该是以陶土为偶,封印了一个旱魃的厉魄在里面,不过谁人居然能将旱魃的魂魄抽出,加以炼制,法力神通实在是不可思议!”他徒然想起了这个法力神通不可思议的人很有可能是他的敌人,不由一阵心悸,不过随即挺直了腰,他的性子是遇强则强,这次好友被杀,凶手哪怕是天王老子,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斗上一斗。他抬起头,却见刘辰龙也正向他看来,坚定地点了点头,显是和他抱着同样的心思。

    方柏村却皱起了眉,叹道:“这实在是想像不到,传说中无形无质的魂魄居然会催生出有形有质的拟神经元系统?这……这简直是一个生命的奇迹,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唉……要是能有一个样本研究一下就好了!”

    杨日钊微笑道:“这倒不难,呆会我制作一个纸人偶留下给方教授研究就是了!”这等小术也不是什么秘法,江湖术士便有许多会玩弄这等把戏,是以他留下一个给方柏村研究,却也不怕泄露了茅山宗的机密。

    方柏村却是大喜过望,不住中地称谢,一旁程明生却是很不解地说道:“三魂七魄乃一身生气所聚,取魂魄入体自可让纸人有灵,这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方柏村知道一时和他也说不清楚,也不答话,顿了一下,说道:“原本汪董事长留下的资料里,曾提及他的族群有一种制造旱魃的术法,不过他也知之不多,而且我看那些资料跟其他不同,根本找不到什么科学性,当时便置之不理,现在看来,是我疏乎了!”

    刘辰龙跟杨明钊同时转头看着方柏村道:“方教授,你是说汪兄的族人有可能制作旱魃?那有没有可能造出刚才所说的那种武器?”

    方柏村缓缓点了点头,说道:“这正是我想说的,现在反过头来看看,如果按照汪兄资料上留下的只言片语看,恐怕制造出来的就是这种以拟神经元方式运作,却又具备旱魃大部分功能的强劲武器,而且在汪董的资料里,这样的武器甚至可以具备不亚于人的人工智能,只是他们必得按照制造者设定的程序运作而已。我当时一直以为以现在的技术水平,这是不可能做到的,没想到……没想到……”他说着,神情颇有几分沮丧。

    刘辰龙与杨明钊对望一眼,同时点头说道:“罗大海!”

    他们原本已经认定罗大海必然跟此案有莫大的关联,但一直无法解决那个疑问,就是以罗大海的功力,当夜又受伤在先,怎么可能役使旱魃,杀掉汪木一行。现在看来,一切似乎已经明了了,既然汪木的族群里有造出那么强劲武器的方式,罗大海能弄来一具自不奇怪。而既然是武器而不是旱魃,恐怕使用赶来也跟法力没有多大关系了。

    刘辰龙问道:“方教授,汪兄的资料里可有说明这类武器是否任何人都能够使用?”

    方柏村想了一会,歉然道:“这个我当时没注意,现在一时记不起来,等一下,我马上查一查!”说着转头到电脑上忙碌了起来。

    这时程明生不明白前因后果,听得有些无趣,三人现在各自有事,也无暇与他聊天,于是他问清楚了不需要他帮忙灭妖后,便向方柏村他们三人打了个招呼,径自回到小房间里去了。刘辰龙远远看他将那根一端接在仪器上的管子插在自己心口处,便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刘辰龙不由奇怪道:“方教授,程兄的那个仪器跟管子是做什么用的?怎么每次入定都要插上它?”

    方柏村边看着电脑边应道:“每种生物都有自己的控制中枢,身体里的各大系统都是依照控制中枢的指挥来进行动作,我们人的控制中枢在脑部,程兄的控制中枢却是在心脏部位,原本小杨他们送他过来的时候,是用一个刻着符箓的玉牌来控制程兄神经中枢运作的,不过后来经由我改进,就改由这台仪器来进行。其实我发现以程兄的身体居然可以自动分解周围的养分来维持各个系统的正常运作,根本无需摄入任何食品。不过他刚送过来的时候确实有着嗜血的冲动,当时这台仪器也设置了刺激他的神经中枢,满足其嗜血欲的作用。不过后来我发现这是由他的一些变异过的编码基因影响神经中枢所引起的,后来我经过分片段植入基因的方式,已经消除了这种习惯了。但他平时沉思的时候,还是习惯于连接着这台仪器,等过两天闲下来,我就把这台仪器的功能修改一下,让它在刺激汪兄进入深度宁静方面有所作为!”

    刘辰龙叹道:“教授的成就实在是伟大,相信很快有一天,教授的理想就会实现的!”他刚刚也看了方柏村的卧室,一桌一榻,生活条件可谓简之又简,以他现有的声名,过着这样的生活,依旧甘之如饴,情操之伟大,实在不是一些伪学者所能比拟的,刘辰龙这声赞叹,确是真心实意。

    方柏村却是僵了一僵,苦笑道:“还差得远呢!”

    他继续查询着资料,口中说道:“在强化生命机能上,虽然取得了一些成果,但实用性还是很低的。而至于将一些非编码基因进行编码,从而使人的生命发挥出一些强大的功能来,其实我已经取得了一些突破性的进展,但可惜的是,人的身体很脆弱,基本上不可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功能转化,也是只有程兄这样的身体强度,才能经得住我这么折腾!换了普通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他又说着:“其实即使到了未来解决了所有的技术难题,也不可能让所有人实现功能一致的,肯定还是各有不同,说要唤醒所有的非编码基因,以人类的身体是绝对承受不住的,至少现阶段的人类是承受不住的,其实我突然觉得刚才说的那件武器……”

    忽然他好象发现了什么,停住了口,目光飞快地扫过荧幕上的资料,又不太确认地扫了一遍,才回头叫道:“你们来看!”

    刘辰龙跟杨日钊忙凑了过去,方柏村轻声念道:“凡欲役使旱魃者,当以蚩尤血脉为引,以之立血为盟,俾能使血气与旱魃相交,驱之如臂使掌,唯此举需耗心血甚大,功行不足者,于六十日时,恐遭旱魃反噬,后世子孙切需慎之又慎,切记!切记!”

    杨日钊转过头,眼中精芒一闪,缓缓问道:“离汪兄遇害,是第几天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21 00:30

第二十六章

刘辰龙跟杨日钊连等程明生醒来道个别都顾不上,立即动身赶回了砚海县,原本马上就想入苗族村寻找罗大海,但却有一些事,让他们不得不在砚海县城停了下来。

    他们在省城前后也算只耽搁了两天,但既然回到了砚海县,杨日钊总要跟罗怀仁他们打个招呼,毕竟他还是主管此案的领导;而刘辰龙也想着到县委走一走,没想到两头有些不少事发生,一则以喜,一则以忧,让人头痛。

    “六•二四事件”工作组传来的是好消息,在杨日钊的提示下,他们已经把那块秦代玉牌的图样上了网,约略提及了事涉重大,悬了花红,留下了联系方式,希望知情者尽快联系。结果不到一天,就有好多位自称是知情者的人发来了E-mail,不过大多是胡乱猜测,说得天马行空,但其中却有一份详细地说出了秦代玉牌的一些细节,与“六•二四事件”工作组已掌握的情况完全吻合。但这个发信者似乎还有什么顾忌,并没有留下具体的联系方式,发信的IP地址也是使用了澳大利亚的一个代理服务器,让人难以追查。“六•二四事件”工作组的专家们只好给他回复了一封言辞恳切的E-mail,大致透露了一下这件玉牌事关重大,希望那位知情者本着对国家民族负责的态度,继续替工作组提供进一步资料,现在正在等待回应。杨日钊也通知了安全部门方面,动用他们的力量追寻这个知情者,一旦发现就尽量帮着做工作,要知道安全部门方面不但在获取讯息方面渠道多、速度快,而且在做思想工作的方式方法上也是技艺独到,绝对超过其余任何一个国家机关,毕竟要做好情报收集工作,很多时候还是必须依赖感情攻势的。有他们帮忙配合,要找到这个知情者并且让他提供相关信息,希望就大了很多。

    砚海县政府方面的消息却是喜忧参半,许多事搅成了一堆。亿科地产那个新任的女董事长似乎还真如杨日钊所说的,对于砚海县的这个项目非常重视,内部整顿一完成就直飞砚海县,离砚海县方面接到她正式出面接收亿科地产消息的时间前后不过一天时间,实在让整个山南省方面准备都来不及。

    偏偏这时砚海县的两位主要领导都不在。省里已经准了刘辰龙的假,而且是由杨日钊出的面,自然不好召他回来。于是山南省政府就向武山市方面问起了王长盛,结果那位市委组织部陈部长这才知道自己给外甥出了个馊主意,紧忙通知王长盛连夜就赶了回来,王长盛的脸皮确实也够厚,就当着自己没说过那番话一样,大模大样地一回来就要召开常委会统一思想,马副书记跟罗怀仁虽然对此很感不屑,但在这个时候确实需要有个能代表砚海县做主的出来跟亿科地产方面谈,所以也就出面做了陈副书记的工作,由王长盛来暂时主持全面工作,代表砚海县方面接待一下亿科地产的那位女董事长。

    结果很让王长盛乃至整个山南省方面郁闷的是,那位女董事长不比汪木那么熟谙人情世故,一开始就让大家很下不来台,罗怀仁跟王长盛堆着满脸笑地到宾馆去要拜会她,却被保镖告知董事长已经休息了,连面也没见着。第二天一早,王长盛以砚海县政府的名义邀请亿科地产一行人共进早餐,这次倒是见着了,但那位女董事长却是直视王长盛这个县长如无物一般,一路冷着脸,连个礼貌性的笑容都不给一个,任凭王长盛如何热情问候仍然面无表情,一句话也懒得跟他说。

    王长盛骂在心里,倒也真不敢得罪她,陪着笑介绍了大半个小时的情况,吹得天花乱坠,说在自己的英明领导下,砚海县已经就为亿科地产方面的投资工作完美地做完了全部的前期准备工作,只待董事长考察完毕,确定具体开发景点及改建范围,就可以开始进行开发等等,并且对于合作前景做了极为动人的描述,甚至想象到了二十年后,砚海将以一个最具苗族风味的旅游地点的面貌享誉世界,成为世界性的旅游城市,他讲得胸怀激荡,自己都被自己的话深深感动了,满怀深情地询问女董事长安排在几时开始和他商讨具体开发计划,一起开创这历史性的一页。那位女董事长的眼睛却连瞄都懒得瞄他一眼,淡淡地终于开了口,却只说了一句:“我来这里只跟刘辰龙谈!”把个王长盛当场堵得半死。

    于是那天上午,刘辰龙刚走到县委会议室所在的县委办公大楼三楼,就可以听见王长盛在高声说话。刘辰龙的六识敏锐,自然听得很清楚,王长盛正在常委会上大放厥词,说他这个县长才是砚海县人民政府的当然法人,最有资格代表砚海县方面跟亿科地产谈判的本就应该是他而不是刘辰龙,那个女董事长只会仗着自己有钱,摆了一个臭架子,怎么会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政府法规都弄不懂,实在是很贻笑大方。

    几位常委也都明白王长盛这既是在发泄他自己早上受的闷气,也是在借此掩饰他如此丢面子之后的尴尬,是以基本上也不以为忤。但陈副书记可没这么好涵养,他是老常委了,副书记也当了近十年,现在已经是快到点的人,本来倒也没有把主不主持工作放在心上,但毕竟他是刘辰龙当着市委两位领导的面定下来的临时主持全面工作的副书记,王长盛一回来就是自说自话,从来也不懂得来跟他打个商量,实在是很不给他面子,让他颇有点下不来台的感觉,是以此时看着王长盛的样子,倒很有几分兴灾乐祸的感觉,清咳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王县长,这么说我们的合作伙伴不太好吧?!要想想这话要是传到了亿科地产方面,影响可是很不好的!再说,我觉得这个女董事长水平可能不高,但还是有一点的嘛,至少能分得清谁才是真正的一把手哦,比某些人还是要好一些的!”

    王长盛本来就在气头上,现在一听,不由怒了,拍桌道:“老陈,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倒是说说,这话里的‘某些人’指的是谁?”

    陈副书记反正已经到了船到码头人到站的年纪了,也不怎么把王长盛这个县长当一回事,看着王长盛竟敢当面向他发火,不由当下也重重地顿了顿茶杯,正欲反唇相讥,突然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怎么我不在的时候,大家开会的气氛就热烈了许多啊!”却是刘辰龙看着形势剑拨弩张,连忙进来打圆场。

    各个常委都站了起来,叫道:“刘书记!”王长盛迟疑了一下,也站起来,打着哈哈道:“你老哥现在不是请了假,成了中央直管的干部了嘛,怎么有空回来看望我们这些受苦受难的兄弟啦?”几乎每个常委听了这话都皱起了眉头,这个王长盛,还真是不知进退,刘辰龙不过只是暂时请假,他居然说起话来就是一副当家作主的语气了。刘辰龙笑了笑说道:“我好像还没被免职嘛,应该还是砚海县委的代书记吧,市委什么时候有了新的人事安排,王县长也应该向我传达一下才生效吧?再说了,王县长重病垂危之际,还这么一心扑在工作上,我回来看看大家也是应该的嘛。”王长盛也是在气头上,说话嘴没把门,一下讨了个没趣,又被说中了痛处,也就不说话了。

    陈副书记看了王长盛一眼,却故意向刘辰龙说道:“刘书记,我应该向你检讨啊,这个主持工作的任务我没有做好,刚刚差点常委会都乱成一锅粥了!”刘辰龙看了气鼓鼓的王长盛一眼,笑道:“王县长开常委会的时候一向是紧张活泼的,特有风格嘛,你老哥还没习惯啊?”大家都会心地偷笑了起来,刘辰龙却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毕竟跟王长盛还要搭班子,闹得太僵大家扯破了脸也实在没好处,是以开口将话题引了回来,说道:“好了!好了!大家不要说题外话了,我们还是开会研究一下这次与亿科地产合作的事情吧!”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21 00:30

有刘辰龙主持,会议很快就通过了一些原则性决议,毕竟砚海方面只能提供一个大体框架,具体要怎么开发还是要看亿科地产方面的意思。不过亿科地产那个女董事长似乎对刘辰龙确实比较特别,一听他回来了,竟然主动过来约了当天下午就跟砚海县方面商讨合作事宜,闹得王长盛心里很不平衡,却又没有法子,差点就真的犯下心脏病了。

    双方会谈的气氛还是很轻松的,虽然那个女董事长还是冷冷的样子、也不怎么说话,但亿科地产方面已经就这一计划做出了具体的规划方案,而最有可能引起争议的苗族村改建问题,则因为还要等这位女董事长具体考察,还保留了空白项,是以双方对于这一规划案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分歧,讨论了一下,基本就通过了。刘辰龙对此也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他对于这个投资计划下过了不少功夫,说起来建议来一连串的数据随口而出,说得亿科地产方面的专家频频点头,连那位一直面无表情的女董事长,眼里也不由露出称许的神色。

    刘辰龙也不免暗暗打量着这位女董事长,这位女董事长称之为冰霜美女并不为过。看年纪决不超过二十五岁,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五官单看起来并不漂亮,但组合在那轮廓分明的脸上,却是另有一番动人的神采。但又绝不是那种婀娜多姿的美态,而是颇透显出刚健的同时又流露出些许妩媚,如果不是脸上冰雪似乎终年不化,恐怕比许多大明星都要吸引人眼球,但看久了,那种待人冷若冰霜的态度,却更是让她多了一重独特的气质风韵。

    眼见计划讨论得差不多了,刘辰龙以砚海县委的名义邀请那位女董事长共进晚宴,这次山南省方面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在事情没做成之前不敢再把场面铺得太大,是以只由砚海县的名义出面接待,只不过晚宴上现在暂时驻在砚海县的罗怀仁会过来出席一下。只是这个邀请毫无意外地被那位女董事长客气而坚定地拒绝了。

    只是在刘辰龙觉得不再勉强,收拾了东西准备告辞的时候,那位女董事长却很意外地叫住了他,刘辰龙愕然回首,那位女董事长眼中的寒霜似乎略微解冻了些,说道:“刘书记,晚上能否拨冗到我住的地方来一下,有一些事情需要跟你商量!”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砚海县方面的几个早已领教过这位女董事长的冷漠,其诧异自不用说。而亿科地产方面的人却也是在短短的一天内部整顿中,见识过了这位女董事长的近乎冷酷的果决,更何况,她那种冰冷的气质似乎是与生俱来的,私底下几乎没跟他们说过话,这种感觉接触越久就越发强烈,是以这次她竟会主动要跟刘辰龙接触,实在是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刘辰龙不由也踌躇了起来,他自然不会那么自作多情地以为那位女董事长对他有意思,但毕竟孤男寡女深夜独处,也是多有不便,何况又是跟这么一个焦点人物。是以他不禁一时支吾着:“这个……嗯……”

    那位女董事长以眼视意让亿科地产方面的人先行出去了,刘辰龙迟疑了一下,也将砚海县的其他工作人员都支开。这才对那位女董事长说道:“董事长……这个……我们是不是另外应该约个时间、约个地方谈?董事长是一天二十四小时赚钱的,国家可是只给我开了八小时工资啊,下班时间不谈公事嘛!”他也不好明着拒绝,只好想了这么个借口,希望插科打诨地能混过去。

    那位女董事长说话却依旧是简单明了:“不行!”

    刘辰龙皱眉道:“哦?”

    那位女董事长似乎不是很愿多说话,静了一会才说:“跟汪木有关!”

    刘辰龙心里一动,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那位女董事长还是一副冷冷的表情,很不情愿地开口道:“是关于亿科地产投资砚海苗族村的真实目的,怎么样?有兴趣了吗?”

    刘辰龙连忙点头答应了下来,他对亿科地产的这个投资计划真实目的何在,一早就是猜测不已,后来跟汪木与杨日钊的接触中,大抵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但看这个女董事长的意思,似乎其中还别有一些隐情,是以当场跟那个女董事长约定了时间,这才离开。

    不过他还是有点想不明白,按杨日钊的说法,这个女董事长应该也是跟杨日钊和汪木一样,是安全部的人,有什么发现怎么会不找杨日钊而来找他。他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把这个疑问告诉了杨日钊,却被他取笑了一把,一口咬定那个美丽的女董事长是看上他了,搞得刘辰龙闹了个大红脸。

    最后杨日钊才告诉他,他们这批人各不统属,每个人行动的时候都有各自独立的方式方法,很少聚在一起,那位女董事长在接手整顿亿科地产之前,原本是在负责追查一件国宝神秘丢失的案子的,是以他们之间也很久没联系了,不来找他也不奇怪。

    刘辰龙看杨日钊的眼神总觉得有点古怪,他六识敏锐,虽然没有修成“他心通”的神通,却也能隐隐感觉到杨日钊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不过却是绝无恶意的,大概是涉及什么机密吧。眼看也问不出什么,跟那位女董事长约定的时间又快到了,于是就跟杨日钊道了别,便向宾馆走去。

    这次负责宾馆安全保卫工作的还是王守亮的武警部队,有了上次的事,这次王守亮对于女董事长的安全保卫工作比上次捉得更紧,所有的武警战士子弹上膛,都处于随时备战状态。而这位董事长小姐虽然冷淡,在这一点上却不似汪木那么不近人情,那些武警战士在宾馆各处布防,她跟她的保镖也没有出来干涉。

    刘辰龙既然到了宾馆,自然也要检查一番安全保卫工作,王守亮向刘辰龙汇报了一番宾馆里布防的情况,刘辰龙也觉得这已经是目前他们能力所能及的极致了。

    这次那位女董事长还是住在县宾馆里,毕竟这是砚海县里条件最好的旅馆了,但自然也不会再安排住在发生过命案的301号房,而是移到了401号房。

    整间宾馆也只有301室跟401室是带套间的,外面是一个会客厅,里面才是卧室,不象其他房间是卧室跟客厅连在一起的。当时是专门为了一些贵客而设计准备。

    刘辰龙信步上了四楼,楼梯口的战士一路向他行礼致敬,刘辰龙看着那位女董事长的保镖居然也走到楼梯口来迎接,不由很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两位保镖将刘辰龙引到了401门口,还推开了门,直领到卧室门口,说道:“刘书记请进!”

    刘辰龙觉得很有点不妥,这个女董事长怎么会在卧室里见他,但那两个保镖却径自出去了,还带上了门,他呆了一会,轻轻叩了叩门,里面那位女董事长说了一句:“请进!”

    刘辰龙听得那位女董事长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倒是放心了些,想了一会,也只好硬着头皮,有些屏着气地推开了门。

    卧室的门缓缓打开,刘辰龙不由忽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21 00:31

第二十七章

只见房间里似乎罩着一层淡淡的蓝光,那位女董事长居然穿一身粉红色的睡衣,盘脚闭目坐在床上,乌发无风自飘着,手结莲印,捧在胸前,似是在练什么功一般,那满室蓝光以她为中心还轻轻起着片片涟漪,映衬得她直如身在水中的凌波仙子,另有一番美态。

    刘辰龙终究是有修为的人,片刻间回过神来,心下一惊,正要说话,那位女董事长忽然张开了眼,居然向刘辰龙嫣然一笑。

    那一笑直是严冬皓雪里姹紫嫣红飘飘千万朵花开,或亦不足以形容其美万一。那一刻刘辰龙只觉得天旋地转,忘记了置身于宾馆,忘记了自己来干什么,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满心、满眼,就只剩下那眼前的人,那勾魂摄魄的一笑。

    刘辰龙一时心神俱醉,不自觉就往房间里面木然走去。一步、两步、三步……突然“砰”地一声轻响,却是卧室的门自动关上了。

    刘辰龙毕竟是心志坚毅之辈,借那一点轻响蓦地清醒了过来,心中却犹是跳动不已,勉强运转神识,查看周围的情况,不由暗暗叫苦。他心知不对,但眼神此时却已经无法自床上那位女董事长的身上移转开来,勉强分出的一丝神识,已然探清了这间房里竟然已经布满了一种奇异的能量,分布得很是奇怪,倒跟那天杨日钊布下的法阵有某种类似之处。

    他知道自己一时大意已经堕入别人陷阱之中,虽然他想不出这位女董事长为什么要对付他,但此时此刻,实不容他再有多想。

    他此时手脚尽皆行动自如,但却深知结下手印也是没用,藏密金刚禅大手印讲究身、口、意三密结合,需得以心发愿、以愿领意,以意触发真言手印,方可发挥出不可思议的神通效验,但此时他的眼光被牢牢吸在了床上那位女董事长的身上,心中直如鼎沸,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空做印契,实是无用。

    他猛地一咬舌尖,借那丝痛楚而来的一点清明,双手提至胸前,正欲结印,床上那位女董事长却忽然深深看了他一眼,其实她身上穿的睡衣将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露出一双玉掌在外,脸上更是庄严曼妙,毫无半分挑引之意,但刘辰龙与她眼神一对,却直觉得其中直如同含着千古盼君君未归的幽怨、还有那长久等待后忽见良人的乍嗔还喜,一时天地万物似乎尽皆消失不见了,便似宇宙间只剩下他与她,一齐置身于时间无际的荒野里,就这么深情地默默凝视着,手上的印结却自散了。

    刘辰龙心神益发迷醉,却始终挣扎着保存有一线清明,他自学成藏密金刚禅大手印以来,从未遭逢强敌,此时虽然眼前情景美不胜收,却是深知自己实是身处于生死一线的边缘。

    他此时已知无论如何静不下心来结印,但其一身修为,尽在大手印金刚禅定上,如此一来,正是几如一个毫无抵抗之力的人,任人宰割,心头的这点灵明,实不知还能支持多久。

    床上那位女董事长的眼眸却似益发深遂无尽,刘辰龙不由自主又向前踏了一步,身周阵法的压力又重了一分,却是由此心头忽然一动,竟自不停步,绕着那做为阵眼的女董事长奔行了起来,脚步攸忽往来,正是藏密金刚舞的步子,只是此时他已无法凝神静心,由心而触发步法,只好努力地按着记忆踏准每一步。

    藏密金刚舞乃是代表密法三身之报身与化身,将报身与化身的所有动作均化作舞和手印,此时刘辰龙虽无法由心发舞,眼神仍有如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系在床上美人的身上,但在其努力踏准步数绕了一圈之后,却是发觉阵法之力略有所松动,心神也自稍凝定了一分。要知道藏密大手印金刚禅法身、口、意三密,本是一而三、三而一的事情,并没有孰重孰轻,即可由心而发舞成印,蛮可由外相而入心,只是外相纷杂,世人容易迷于其间而难以感应那心中一点真意罢了。

    刘辰龙不敢停步,一圈绕完又开始第二圈,床上的女董事长忽然轻笑了一声,说道:“我又不是佛,干嘛要起舞礼敬呢?你还准备绕到什么时候哦?”声音便如迦陵鸟的叫声,悦耳无比,让人从耳朵直痒到心里。刘辰龙脚下几乎随声一个踉跄,连忙借势又跨了出去,心中大为凛然,他六识敏锐,隐隐可以感觉得到这个女董事长却似是并无恶念,只是在试探他的功夫,不过这种试探法,却实在让他大感吃不消。

    但他终究英雄年少,心中好胜之念仍在,莫说是出声认输,便是这下那位女董事长在向他问话,他也不愿示弱,心中转念,口中忽尔出言高声答道:“虚空界尽,我礼乃尽,以虚空界不可尽故,我此礼敬无有穷尽。如是乃至人生界尽,人生业尽,毕生烦恼尽,我礼乃尽。而众生界乃至烦恼无有尽故,我此礼敬无有穷尽,念念相续无有间断,身语意业无有疲厌!”却正是《普贤菩萨行愿品》之第一愿礼敬诸佛者,宣说诸魔不除、礼佛不尽之愿。以此应答那位女董事长之问,实是妙到巅峰。而刘辰龙以颂念真言之法高声颂出,更增威势,那位女董事长也不由脸色微微一变。

    刘辰龙顿感法阵之力大减,不由大喜,正欲闭目凝神,以心发愿,忽尔床上的美人又动了。

    她只是轻轻抬起了手,掠了掠头发。她的手,十指纤长,柔若杨柳,光洁中得似乎透出一点妖魅的光,乌发柔顺若水,光可鉴人,这轻轻一抬手,一掠发,雪肌乌发,脸上随之现出一点娇憨的神情。令得刘辰龙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剧颤,辛苦经营来的一点优势顿时化水东流,又复陷入如同深深梦厣般的阵法威力之中。

    刘辰龙脚下不敢丝毫停歇,心中却暗暗叫苦,经由这几圈绕下来对法阵之力的体会,及刚才那位冰霜美女的动作,他已经几乎可以确定这是什么功夫了,却也由此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传说中昔日有阿难陀尊者,为佛陀十大弟子之一,号称“多闻第一”。少时发心出家,持比丘戒时,以乞食为生。却在一日乞食回城的路上遇到了颠倒众生的摩登伽女。而这个摩登伽女善用咒术,连当时已证阿罗汉果的阿难陀尊者都为其所迷惑,竟尔沉迷淫习,不能自救。后来全仗佛陀之力说咒,由文殊师利菩萨前往解救,方才得以返本归正。后来摩登伽女亦被佛陀引渡出家,得证四圣果中最高的阿罗汉果。但据说其诱惑阿难陀尊者时所用的“娑毗迦罗先梵天咒”亦是流传了下来,此虽小术,亦可通大道,成为修习媚术的至高境界,正如眼前这位女董事长所施,其妩媚处竟能犹是端庄曼妙直如天女菩萨。

    刘辰龙的“金刚舞”已行至第三圈,这间卧室不知被那位女董事长布了什么法阵,将天地之能尽皆转化为阵法之力,刘辰龙一方面要勉力与阵法威能及心中动荡所抗争,一方面又要运转体内金刚乘力踏行“金刚舞”,此时已是颇感吃力,虽然看其脚步飘飘,似是潇洒自若,实则他心下自知,今日一念大意,已然陷入了一生人中最危险的时候。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21 00:31

相对于刘辰龙,床上的那位女董事长心中骇异尤有甚之,要知道“娑毗迦罗先梵天咒”乃媚术修习之最高境界,昔日阿难陀尊者以阿罗汉正果亦难当此威,况且她天赋异禀,又因缘际会,以处子之身习成媚术最高境界之“娑毗迦罗先梵天咒”,更添威力,便是转世高僧、大德法王,亦不见得能抵挡得住。若不是这次有任务在身,又听人言说这个刘辰龙修为高深,一念好胜,自己倒还不愿意使用这门功夫,更何况这次还借助了阵法的威力,这刘辰龙居然犹能支撑如许之久,实在大出她的意料。她是第一次使用这种功夫,眼见实验效果不佳,连带着对自己的魅力都有点怀疑了起来。随即又赌气地觉得,或许是因为刘辰龙不算个男人。

    刘辰龙却不知道自己在佳人心里竟已经被下了不是个真男人的结论,他现在只觉得脚下越来越重,真气渐渐凝滞,不由发急,一步跨出,竟是踏错了方位,然则却忽然觉得身上似乎一松,阵法的威能竟是减了几分。

    原来其此时正好转至卧室正南方,而手中此时所结印契左手持衣角当心,右手仰掌,正是一个“宝生佛与愿印”,宝生佛乃是梵语Ratnaketu的意译,在一些显教经典里又称作“南方宝幢佛”或“南方宝相佛”。相传大日如来为教化众生,将其自身具备的五智变化为五方五佛,宝生佛象征大日如来的平等性智,正是大日如来在正南方的化现身。此时刘辰龙的手印、观想与所站方位相结合,原本那位女董事长在卧室所布下的阵法威能竟由斯大减。

    刘辰龙心念电转之下,不由恍然大悟,他原本于上次看杨日钊布阵,心下便有所明悟,觉得其与自己大手印金刚禅法的修为颇有共通之处,只是杨日钊所布的法阵是以有形的法器为引,利用法器在一定空间内方位的排列牵引天地之力而成阵;自己则是以印契为引,于自身为空间而感应天地诸佛之力而成阵。但此时他身在险境中,心头突尔涌出一阵明悟,大手印三密结合时,本来便当观想与此印契相冥合的佛尊名号,这样的话,等于是创设出了一个无形有质的佛尊,自己以此佛尊为器,于天地为空间,结合方位,另外布出一层大阵来。毕竟所有的法器,其实亦不过是能量的凝聚而已。

    世间之阵法无非出于通过各种不同性质的法物在方位上的排列对应而对天地间几种基本元素之力加以调用牵引,佛家五方五佛恰与金、木、水、火、土之五行之力相应,况且佛家自有四方大地八方秘藏之诸佛名号,皆各有对应方位,此时刘辰龙想通了这个关碍,不由一声长笑,脚下步法直如行云流水,手上印契千幻,口中颂称诸佛名号,却是于每个方位各自契上以之对应之佛尊。

    转瞬间主客易主,这时难受的换成了那位女董事长,只见蓝光闪动处,她在卧室里所布下的阵法已被诸佛之力冲得七零八落,澎湃的佛力无所不至,在她心头构成奇异的压力。

    要知道“娑毗迦罗先梵天咒”虽是媚术修习的无上大法,但终究是外道之术,眼下刘辰龙可以说是布下了一座佛阵,正法到处,自然隐隐压制着其媚术神通。

    可恨的是刘辰龙毫无停手之意,反是脚下流转益急,竟似是四面八方都有他的身影。

    “尔时释迦牟尼分身诸佛。从无量千万亿他方国土来者。在于八方诸宝树下。结跏趺坐。其佛侍者。各各见是菩萨大众。于三千大千世界四方。从地涌出。住于虚空……。”

    现在那位女董事长眼中所见,正是这番景像,自觉自已直犹如置身于庄严佛土,再看不见卧室的光景,四面八方只剩下一片无尽广袤的虚空天地,金色的光幕笼罩下,诸佛、菩萨、金刚、迦蓝不断自虚空中涌现,颂经咒声震耳欲裂,金刚钹、伏魔杵、智慧印,千万种佛宝自天空散下,金光万道,瑞气千条,照得周身骨软筋酥,而刘辰龙则在其间若隐若现,她看刘辰龙嘴角含笑,看着她的眼神已由沉迷转为欣赏,神色间竟颇有调侃之意,自知其并无恶念,只是竟似是要自己出声服输,方会停止法阵运转。

    她却是极为要强的人,看着刘辰龙的神色,不知为何,竟是心头火起,虽尔此时可谓一败涂地,服软的话却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却反是一咬牙,拼尽最后一分力,向东南角一处空白处撞了出去。

    其实刘辰龙并不是想逼人太甚,只是一来他也是初次碰到这“娑毗迦罗先梵天咒”,而且一上来就险些被整得生死两难,是以对此颇感畏惧,实不知道那位冰霜美女还有多大能耐,是以脚下实不敢停;二来他所布下的佛阵初成,自己也不知道实有多大威力,而且此时渐入佳境,感受四周佛法之力,心底一片光明,无意中竟是隐然有晋入藏密大手印胎藏界第一重天境界的感觉,一时手上法印千变万化,却是忘了停手。

    眼见那位女董事长忽然一声娇喝,身化光影直撞向东南角虚空处,眼见駸駸然就要穿透了光幕撞将出去,忽然那虚空中竟是化现出天龙八部众,各具异象,无数道庞大至沛然莫可御的劲道交织成网绞了过来,那位女董事长勉强射出一道劲气略顶了顶,不一刻功夫嘴角已渗出血渍来。

    要知道这个佛阵纯以佛法感应而成,遇强则强,若是身在阵中者并不妄动,而是心下生出光明慈悲之念,非但无害,反是大有裨益,但若是阵中人恶念丛生,则菩萨低眉顿成金刚怒目,化现出来的却是天龙八部的广大伏魔神通。

    刘辰龙此时正步入法阵中间,手上结成“大日如来”印,那大日如来又称毗卢遮那佛,因其智慧之光遍照一切处,能使三千大千世界永放光明,因此又得“大日如来”的尊号。本来这是大手印金刚乘至上如来经法界方可结出的印法,但只是刘辰龙在佛阵威能激荡下,竟然结出了这一印法,大日如来本是一切佛身化现之根本,此印一成,整个佛阵便完整无缺,刘辰龙心底这点感应一生,只觉得心中一片光明,一时只似三界十方、浮生万相,尽在心头纷沓显现,只觉得刹那间整个天地尽在掌中一般,心下宁静喜乐,浑然忘了周遭一切。

    徒然间却传来一声娇哼,刘辰龙抬眼望去,这才注意到那位女董事长悬在半空,手中闪射出两道蓝光硬抗天龙八部众神力所强成的天网,眼下那两道蓝光已剩下不到半尺长,形势实在已是岌岌可危。

    侥是刘辰龙此是心境光明,波澜不惊,亦不得不地在心里暗暗叫了声:“惨!”

    注一:阿难陀尊者的故事见《愣严经》:“涂中独归,其日无供。即时阿难执持应器,于所游城,次第循乞”。

    “经历淫室,遭大幻术摩登伽女,以娑毗迦罗先梵天咒,摄入淫席,淫躬抚摩将毁戒体”。等

    注二:五方五佛为:中央毗卢遮那佛代表法界体性智;东方阿閦佛,代表大圆镜智;西方阿弥陀佛,代表妙观察智;北方不空成就佛,代表成所作智。南方宝生佛,代表平等性智。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21 00:32

第二十八章

此时佛阵已成,自在运转,刘辰龙反是没有能力马上将之停顿下来,虽然这位美女董事长无礼试探他在前,但实则却无意中成全了他,此时他心下一片宁静祥和,毫无怪责她的意思,眼见她知陷困境,刘辰龙当下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到那位女董事长身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心下但生一点慈悲光明念,便自可得佛法加持,困厄自解!”

    那位女士临难在前,眼见刘辰龙飞了过来,原本还心下暗喜,却见他也不出手,反是叫自己生什么“慈悲光明”,她所修习非是正法,于佛法妙用上并不是很懂,当下却以为刘辰龙竟是在看她笑话,趁机讽刺她,不由恼羞成怒,口中喝道:“我死了也不需要你来教训我!”手上拼尽最后一分力将那天网略顶开了些许,人化流光,竟是向天龙八部众化现出的本体直射了过去。

    刘辰龙苦笑不已,此时眼见那位女士竟如飞蛾扑火一般直向天龙八部众扑了过去,心下一急,也顾不得体面,左手一把抄住那名女士的脚踝,将她拉了回来,右手一圈一划,挡住随之而来的天龙八部天网神威,却也不由周身一震。

    其实他是知道这等法力本是因心造境,不应以力硬抗,而应当以光明心感化之,但此时这位姑奶奶冥顽不宁,心中恨意不减,感应之下,法阵的威能也便直往她身上招呼,而他为了护住她,却是不得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地将那天龙八部众化现的威能硬接了下来。

    那名女董事长本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也知道这次是自己出手在先,才引发刘辰龙的反击,归根到底错还在自己,是以此时原本亦想着就势下台,不再妄动,但一抬头却看见刘辰龙嘴角竟似还挂着笑意。她并不知道刘辰龙此时心境保持在佛家所说“常、乐、我、净”之大欢喜境地,还以为刘辰龙是在嘲笑她,不由顿时倔性又上来了,一咬牙叫道:“不用你可怜!”又自纵身出去,可怜刘辰龙不知自己笑也会出事故,一把没捉住,眼见她竟是直直向天龙八部众法力交织而成最强的一点上撞了过去。

    生者死之途,死者生之始,天下高明之诸法阵,无不将破阵之至弱点藏于最凶险之处,此时这位女董事长死中求生,实是极高明的破阵手法,若能穿过至强之处,自然可以脱困而出。只可惜她的实力相较法阵威能而言相差实在太过悬殊,此时她心中恨念一发,引动佛阵内金刚伏魔神通之感应,还不等撞上天龙八部众之神威,四面八方的金光佛宝、诸佛菩萨,尽皆向那名女董事长身上围拢收缩了过来,其威能之盛,已令得那名女董事长凝在半空,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仿似是这片天似是刹那间坍塌收缩,四面八方地向自已收拢压来,尚未及体,一股奇异的压力便让自己周身欲裂,前尘往事便如放电影在脑中般纷沓显现,一种前所未有的对死亡的恐惧涌将上来,倔强如她也不由得叫出声来,闭上了眼睛。

    半晌,她忽觉得身上一暖,浑身压力却是一轻,她一惊张眼,却见刘辰龙将自己抱在怀里,双手祭起一片紫光,勉强将收拢下来的天地金幕撑开了一线,她又羞又急,正要挣扎,却见刘辰龙嘴中汨汨冒出血来。

    要知道那佛阵一成,以四方无尽诸佛之力,引动这片天地内所有天地元气,又被那位女士的恨念全力引动,其威能实非人力难当,若不是刘辰龙身上劲气与之同出一源,只怕这时两人早被压成劫灰。

    侥是如此,刘辰龙勉力支撑的紫光不一会也被压缩成薄薄一点,这佛阵由心所感,他也很想提醒那位女士心生慈悲光明之念,则威劫自解,但此时口鼻出血,无法长篇大论,又经历了刚才那一幕,心知这位女士实在毫无慧根,又香又臭,自己的口才虽然不错,但用来讲讲“三个代表”,做做政治思想工作也还勉强罢了,想学前辈高僧般舌灿莲花,令得这块顽石点头,却是自知毫无可能,于是索性认命,运转全身功力支持一会是一会。

    那名女士看着刘辰龙的惨状,自然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心中不由一阵后悔惭愧,开口竟带着哭腔地问道:“你干嘛要救我?”

    刘辰龙心中苦笑,怎么都生死关头了,这位女士的反应还好像在电视剧里客串女主角一样,他心境尤沉在刚才结阵的感应之中,于这生死一线之际,心底仍是一派光明,宁静喜乐,还有心情低头向那女士十分绅士地笑了一下:“我的荣幸!”

    那名女士嘴角牵动了一下,差点就被他逗笑了,刘辰龙却是一声惨哼,心知紫光已经撑不住了,心念电转,毫不犹豫地一低头,环抱住那女士的腰,竟是用自己身体将那名女士团护了起来。

    那名女士呆了一呆,忽然也还手抱住刘辰龙的腰身。

    金光乍闪,天地为合,一声轰然巨响,复归宁静……

    良久……

    那位女董事长睁开眼来,困惑道:“怎么我们没事?”她转头望去,发现周遭一切已然恢复原状,自己与刘辰龙两人还是身处在那间卧室里,一切家具好好地摆放着,便犹如刚才只是一场幻梦一样。

    她功行运转,竟发现连刚才的伤势都几乎痊益了,却原来她最后一刻感动之余忘却了生死善恶,心神所注,只在眼前,无意中却是暗合了《金刚经》所云:“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之意,这点感应一生,佛阵的威能便对其不再有任何伤害,佛力入体,与那心地一点光明结合,反是将其伤势治疗得七七八八。

    她也是聪慧之人,转念一想,便差不多明白了,侥是她平时因为自小修习的功法的缘故,总是以冷脸示人,但这番死里逃生,脸上也不由得堆满了笑,说道:“原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啊!”

    刘辰龙苦笑不已,那时都什么时候了,不说真的难道还那么有心思逗你玩?不过一看那位姑娘露出如小女孩般的笑脸,不由一时呆住了。

    这时他还把那位姑娘抱在怀里,因着刚才行功的缘故,那位姑娘身上只穿着件睡衣,刘辰龙仕途上少年得志,感情上却就此耽搁了,加之后来修习藏密大手印金刚禅法,男女之念更是淡了,近几年还时常自嘲自己怕是要去当和尚了,此时软玉温香抱满怀,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自心底流了出来,竟是呆在那里,说不出话。

    那位姑娘看他没回答,正想说话,突然却是想起了什么,竟是面上一红,低下了头去,却忘了松开手。

    一时间这片天地沉静了下来,只剩下两颗砰砰跳的心。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9-21 00:33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些最不恰当的人喜欢在最不恰当的时候出现做一些最不恰当的事情,正当两人沉醉在那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微妙气氛中,或许正在酝酿出点什么来的时候,卧室的门“光当”一声被推开了。

    杨日钊出现在门外,正想说些什么,看到眼前的景象,先是愣住了,继而眼睛至少放大了三倍,然后张大了嘴。

    刘辰龙二人被那块响动惊醒了过来,留意到目前的情况,不由得都是脸一红,将对方推了开来。

    卧室里三个人都站着,谁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杨日钊才回过神来,忽然嘴角微露笑意,旋即敛去,快步跨进房里,很夸张地朝刘辰龙打下千去。

    刘辰龙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要扶住杨日钊,问道:“杨兄,你这是干什么?”他询问性地看和那位姑娘,却发现她也是瞪大了两只眼睛,惊奇地看着杨日钊。

    杨日钊抬起头来,肃容说道:“在下有事相求刘兄,还望刘兄应允!”

    刘辰龙困惑道:“到底怎么回事啊?起来再说啊!”杨日钊却以很坚定的语气答道:“你若是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

    刘辰龙苦笑不已,怎么刚演完言情剧这么快就开始换成武侠剧的对白了,那瞬间他心中转过无数念头,却始终猜不出杨日钊到底要干什么,他平日无聊时也上网看过些玄幻书,眼前的情景简直几乎就要让他以为是他自己刚才爆发了王者之气,杨日钊现在是求着当他忠心无比的小弟了。

    旁边那位姑娘却开口问道:“杨日钊,这是怎么回事啊?把我都看糊涂了!”

    杨日钊抬起头,嘴角终于忍不住绽了一丝笑意,继而哈哈大笑道:“我是在求刘兄把他的驯女密技传授给我,看看到底是使用了什么样的神技,居然能在不到半小时内,就把我们安全部上上下下几千个兄弟魂牵梦萦的冰霜美人祁大小姐调教成了温驯柔顺的小绵羊!实在是神乎其技,叹为观止!”

    那位冰霜美人也不由脸上飞起两片红霞,刘辰龙哭笑不得,这才知道这小子是来耍宝的,飞起一脚凌空虚踢,杨日钊腰间发力,轻轻巧巧一个翻身,笑吟吟地正要落地开口,不提防旁边那位美女插花地补上一脚,顿时摔了个四脚朝天。

    杨日钊翻身跃起,兀自调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郎情妾意脚吗?这么快就夫唱妇随了?”

    那位美女又羞又恼,喝道:“杨日钊!”

    杨日钊这才做投降状:“不说了!不说了!”却还是忍不住向刘辰龙挤了挤眼。

    刘辰龙这时才有机会开口道:“杨兄,你和这位……这位姑娘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杨日钊笑道:“刘兄,平时看你也还算老实巴交的,怎么今天都……都这样了还叫得这么见外?”

    刘辰龙苦笑不已,杨日钊现在简直是逮上他了,他好半晌才说道:“我确实还不知道这位姑娘的名字,刚才是……是……”他想解释一下,却觉得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杨日钊又待说话,却被那位姑娘止住了,她这时已差不多平复了下来,深吸了口气说:“还是我来说吧!”

    她走上前,向刘辰龙伸出手,脸上又恢复了冰冷的神色,淡淡说道:“我叫祁枫,国家安全部的,这次是奉命前来对你进行测试!”

    她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还有……刚才……嗯……多谢了!”她脸上虽然努力保持没有表情的状态,但说起刚才,刘辰龙总觉得她似乎微微红了一下脸。

    刘辰龙也轻轻握了下她的手,皱起眉头,困惑道:“测试?”

    杨日钊凑了过来,笑道:“是啊,刘兄你忘了,我跟你说过,国家对于有超常能力的人一向是有所掌握的,本来国家指令让我顺便测试你下,但我自知不是刘兄的对手,是以上级才特地指派了这位男人终极杀手类型的祁大小姐来,没想到,呵呵……”

    他忍不住笑了两声,向瞪着他祁枫做了个鬼脸道:“没想到眼皮底下折损无数英雄年少的祁大小姐这次竟是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睛!实在是令人出乎意料之至!”

    祁枫似是恢复了平日的心境,站在那里,充耳不闻。刘辰龙这才明白过来,苦笑道:“杨兄你还笑得这么开心,刚才可是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杨日钊吃了一惊,说道:“不会吧,场面不是很温馨吗?”

    祁枫冷冷说道:“你出的好主意,差点害死了你的好兄弟!”
页: 1 [2] 3
查看完整版本: 《灵异官场》--作者:海东青 **已更新至第4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