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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三生槐》--作者:辽东飞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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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5 07:13 | 显示全部楼层
道现在你心里琢磨啥呢,你那些都没用。其实今天要不是那只倒霉的猫,也不至于出这么大的事。”

    “猫?什么猫?”我奇怪地问。

    “一只黑色的猫。”此时,小猪崽子突然插口道,他的声音怪怪的,似乎藏了几丝恐惧。

    我斜眼瞥了他一眼,故意用鼻子重重地喷出一口浊气,然后装做他根本不存在的样子继续问老颜:“你把家里的猫抱进车里了?挠了你一爪子吧?”

    “要是在车里就好了,那只傻逼猫是在车外面!”老颜大声骂道。

    我怔了好一会儿,心想:猫在外面是什么意思?这家伙喝了多少酒啊,说话云迷雾罩,颠三倒四的。于是我感慨:“我怎么听不明白啊,你车里既然没猫,那就说明全世界的猫全在你的车外面!”我看见老颜的眼睛又瞪圆了,赶紧补充说:“你看,我让你带的,说话也有后现代主义的风格了。”

    老颜悻悻道:“嗨,就因为撞到马路上的一只猫,我的车就失控了,结果就撞到电线杆上了。”

    我疑讶地在马路上看来看去,除了轿车的碎片外,并没有猫的尸体,也没有血迹。

    我们的谈话引起了交警大哥的重视,他走了过来,很严肃地说道:“你把当时的情况说一说。”

    “当时我是中速行驶,身体状况良好,注意力很集中,车况、路况一切OK,突然我发现前方马路上有一只猫,一身小黑毛,眼珠子绿幽幽的放着光,还他妈的挺瘆人的。出于保护小动物的本能,我就点了一脚刹车,遗憾的是还是撞上了。后来这个倒霉的安全气囊还弹出来了,把我糊得结结实实的,结果这个车就控制不住了,撞过来撞过去呀,就成这个样子了。”老颜看着他的宝贝车的惨状,脸上露出痛入骨髓的悲怆。

    交警大哥却没有表示一点同情,冷冷地说道:“你就说实话吧,你开车前喝了多少酒?还撞猫了,我看你是撞鬼了!”

    老颜急了,气急败坏地嚷道:“你怎么说话呢!我也是个公司的老板,我对我所说的话是负责的。我看你才撞鬼了呢!”

    眼看他们就又要吵起来了,这时,小猪崽子上前温文尔雅地鞠了一躬,彬彬有礼道:“警察先生,我是渡野田公司的副经理六条住宰,我可以证明刚才这位颜先生所言确实是实情。出事前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那只黑色的猫我看得很清楚,它有一双怪异的绿色眼睛,它眼睛里射出的光很刺眼。”

    交警大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口气有所缓和,问道:“你是日本人?”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仍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你们说撞猫了,但是猫呢?我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汽车以如此快的速度撞了猫,却没有给它造成伤害!”他顿了顿,凝视着小猪崽子的脸说道:“据说你们日本人非常遵守交通规则,但是你今天的行为没有证实这个传说。就算撞猫是真的发生了,但是你能证明这位先生开车前没喝酒吗?”

    小猪崽子又是一躬,说道:“我很惭愧!我们确实是喝酒了,而且我也没能说服他放弃开车,这是我的责任!”他抬起头,似乎飞快地瞥了我一眼,又道:“我的车送去修理厂了,要不然我是会带司机来的。”

    我在一旁揶揄道:“真是天下奇闻呀,车撞了小猫,小猫啥事没有,活蹦乱跳地跑了,汽车却折成两截!这是哪国车呀?”随后我又笑着自答:“当然是日本车!嘿嘿,牛皮纸糊的嘛。”

    小猪崽子与我对视了几秒钟,终于反击道:“我们日本车在全世界都有良好的声誉,销售量全世界第一,在安全指标上也是名列前茅。”

    我哂笑道:“那是因为你们偷工减料、坑蒙拐骗的功夫世界第一……”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老颜却冲了过来,愤愤不平地对我吼道:“够了!张寒松,你这张嘴太臭了,我跟你说,我忍你很久了,今天你又当我的面侮辱我的客人,你必须赔礼道歉!”

    老颜的爆发大出意料之外,我顿时有些目睁口呆:这个家伙得了失心疯了吗?不过当他肥胖的身躯挤压过来时,我还是适时地清醒过来,马上一个滑步退后数米,冷冷地嘲笑道:“要我道歉?还有没有天理啊?想当年他们日本人杀害了数千万的中国人,他们何曾道过歉?!老颜,你是不是又要搞曲线救国了?那时如果不是象你这样的人多了点,我们早就打败日本人了!”

    老颜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喉咙嘶哑着待要发作,小猪崽子却抢先发言:“我可以为当年我们日本人的所作所为道歉,但是你必须也要为刚才的言语道歉!”

    我抚掌大笑道:“你算老几呀?哈巴狗坐门墩,冒充当家人。这么说吧,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前提条件是你们天皇、首相必须到中国下跪忏悔。”

    小猪崽子瞪着我,沉默不语。老颜仍然眼露凶光,怒目戟指。此时,交警大哥打破了僵局,对我颜说道:“你们别吵了,赶紧说事故经过,麻溜的,我还有别的事呢!”

    我转过身,对呆立在一旁的齐思瑾扬了扬头,说道:“别看了,走吧!”

    她望着我,又看了一眼他们,轻声道:“不送他们去医院了?”

    我白了她一眼,不耐烦地说:“你懂兽医吗?”

    又拦了一辆出租车,起先齐思瑾坚持要先送我回家,理由是这里离我家很近。我没好气地说道:“怎么着,今天连你也要反了?大晚上的,哪有女人送男人先回家,然后自个一人再走的?”她轻轻一笑,就不再坚持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说道:“寒松,你不用生气,他们就要倒霉了!”

    我长长地叹息一声,说道:“是吗?你怎么看出来的?前两天,就已经有人跟我说过,老颜是个见利忘义、利欲熏心的小人,当时我还没往心里去。今天一看呀,他妈的还是个汉奸!这种人渣抗击打能力很强,祸害活千年呀!”

    她微笑着,解释道:“开车撞到黑猫,黑猫不死,非常不吉利!”

    我疑惑道:“车子已经断成两截了,两人还都没事,这不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她轻柔地摇摇头,却不再说话了。

    车停到她家小区的门口,她突然挽住我的手感激道:“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我还在想着老颜的事,心不在焉地回答:“小事一桩,何足挂齿,以后你有事尽管说话!”

    “好啊,一言为定!”她很灿烂地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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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5 07:1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疲塌地打开自家的防盗门,摸到墙上的开关按了好几下,客厅的灯却一直不亮。灯泡可能又坏了,印象里好象是上个月刚换的,现在的产品质量真是令人没话说,逼着人除旧更新呀。

    房间里似乎有一丝莫明的香气,我也没在意,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点上一根烟,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重新思察了一遍。

    这个小护士有点可疑,感觉上她的所作所为,可不象她自己宣称的那样僝弱;她很有主见,行事麻利果断,她不会是在给我设圈套吧?

    我猛吸了一口烟,努力回忆着结识她的前后情景:相识纯属偶然,但是此后她主动贴上来,却是明显的事实。她出身富裕家庭,而我是个穷鬼,肯定不是为钱;虽然我时常自诩俊逸倜傥,但我有几斤几两心中还是有数的,貌比潘安嘛只能下辈子再设计了,能喊出“敢笑黄安不丈夫”就已经很有勇气了。她十之八九是要利用我做一件事,是为了对付那个“捏药丸”的家伙?似乎是,又似乎有些不对劲。

    正当我殚思极虑的时候,隐约听见一声低低的哭泣,好象是个女人。我侧耳细听,却又没有了。我用手指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这是怎么了,连幻听都出现了?

    我又取出一根烟,正要点火,北卧室似若又有点动静,感觉上象是散乱的呼吸声,突然又变成哽咽的一声叹息。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嘴里叼的烟差点都给震掉了。

    我抄起烟灰缸,鼓励着自己站起身,大声喝道:“他妈的谁呀?”

    其时,下弦月尚未升起,屋里一片幽暗,只有淡淡的清风拂动窗帘,除了我的心嘭嘭地急速地跳动的声音,却没有了任何声息。

    我暗自调匀了呼息,缓缓地向北卧室挪动。刚走到客厅中央,突然“喀”的一声,房间里灯光大炽,白芒芒的光线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就在此时,从北卧室悄无声息地闪出一个白裙女子,“呲呲呲”地诡笑着向我飘来。

    我高高举起手中的烟灰缸,惨烈而又愤怒地吼叫着:“你是不是找打呢!”

    歆馨得意地娇笑着:“哟,害怕了吧?瞅你这小样,还学人家董存瑞要炸碉堡呢!”

    我气鼓鼓地瞪着她,半天才挤出一句:“快把鞋穿上,什么样子啊!”

    我惊魂稍定,倒在沙发上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由眉开眼笑迅速地转为一脸严肃,厉声道:“早就回来了!我左等你不来,右等你不到,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到外面鬼混去了!”说着,她在我的大腿上使劲拧了一下。

    我的意志极其刚强,这种不入流的技俩算得了什么,巨痛下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惨叫着:“救命啊,家庭暴力了!”

    由于我的反击是如此有理有力有节,她不得不有所收敛,只能手上暗运真气,又连拧了两下,穷凶极恶地问道:“你招不招?”

    “身为大好男儿,志气不能丢,打死你我也不说!”我咬紧牙关,表现得很象一名革命志士。

    歆馨大怒:“好啊,你还嘴硬!”她正要加大打击力度,突然醒悟过来,扑哧一笑:“我才听明白,打死我你当然就不用说了。”

    我悠然从沙发上爬起来,一挽左臂的衬衫,露出包扎的绷带,说道:“大人明鉴!小的我是去医院处理伤口去者,并无违法乱纪行为。”

    歆馨大惊,轻轻地托着我的胳膊叫道:“哎呀,怎么回事?严重吗?”

    我得意地一笑:“碰上个抢劫的,挨了一刀,没大事,快好了!”在歆馨的追问下,我于是将受伤与疗伤的情况简约地做了汇报。

    歆馨心痛不已,柔声道:“我错怪你了!”我正要借机给她灌输温良恭俭让的思想,她却眼珠转了转,说道:“不对啊,换个药用不着几分钟的,换完药你干嘛去了?”

    “我们厂还有个工伤的,现在正住院呢,在他那里呆了会儿。为了和医院搞好关系,让他们认真点治疗,又请大夫、护士吃吃饭什么的。”我很诚挚地回答。

    她斜眼瞥了我一眼,道:“没骗我吗?你们男人最善于撒谎了。”

    我赔笑道:“岂敢,岂敢,出家人不打诳语。不过子曾经曰过:男人善于撒谎,女人善于撒泼。”

    “什么?”歆馨星眼圆睁。

    我急忙更正:“口误,口误!是男人善于撒谎,女人善于撒娇。”

    她冷哼了一声,起身走到北卧室,取了一件物什回来,摊开红润白皙的手掌伸到我面前,酸然问道:“这是哪个女人送给你的呀?”

    我心里一惊,这不是那个奇诞的木头手镯吗?她是怎么翻出来的?

    我装做很平静地说道:“是我在古董市场里买的,你看,是不是很有一种古拙的味道?我特别欣赏这种风格的古物。咦,小朋友,你怎么能乱翻我的东西呀?”

    歆馨脸上闪过一丝惭愧的红晕,不过嘴上仍然不服输:“谁稀罕翻你的破烂玩意儿,我是想找我的梳子,你把它藏在哪儿了?”

    我疑惑地摇头:“我翻箱倒柜地找过,真邪了门了,生找不着,长翅膀飞了?”

    歆馨把玩着手里的木头手镯,说道:“既然不是什么令你刻骨铭心的女人送给你的,我可就拿走了哦。”

    我挤出一丝谄笑道:“你这么靓丽的大美女,戴这种古旧的东西,不是很配吧?”

    “你是说我缺乏古典美了?”歆馨严厉地扫了我一眼。

    “你内心其实是蕴藏着古典美的”,我评价道:“只是我觉得时尚的丰韵更适合你。”

    她微笑着不置可否,只是将手镯翻来覆去地观察。最后,她毅然道:“我就是不服,非得试试不可。”说着,她将手镯套向丰腴的手臂。可是,这个手镯比较细,戴起来很费劲,我劝道:“算了,你要是喜欢,我再去古董市场给你买一只。”

    她象是根本没听见,继续专心致志地往臂上套。突然,“喀嚓”一声,手镯上冒出一股淡青色的烟雾,吓了我们一跳,而恰好在此时,歆馨终于将手镯套在手腕上了。

    她举起胳膊对着灯光细细鉴别,疑惮道:“好怪哦,这个手镯居然会冒烟。”突然她叫道:“呀,裂了个缝!”

    我急忙抓起她的小臂,果然,沿着赭褐色的木手镯的弧形,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裂痕,几乎横亘了一圈,裂缝里露出原木的内瓤。

    我心中重重地一沉,正想要痛斥她,忽听得“咣当”一声巨响,阳台上好象是倒下一件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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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5 07: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怪鸟

    我跑到阳台上,只见地板上斜躺着一个人,起先吓了一大跳,定了定神,才想起是那个木头模特。我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她的身体触手之处有一种深达内心的凝湛之寒,我不由自主地一连打了几个冷战。

    歆馨也挤了过来,她惊叫道:“天哪,这是谁呀!”随即看出来,这只不过是个木偶,又惊叹道:“你从哪儿弄来的,太象真人了!你看她那双大眼睛,睫毛好长哦。”说着,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呀!她在动耶!”,她惊恐地抽回了手躲在我身后大喊道。

    我镇静地说:“大小姐,别一惊一咋的,让个道,我给她放客厅里。”

    我将她抱进客厅,看了一眼满脸疑云的歆馨,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放在了沙发的一角。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衫,我直起身向歆馨解释道:“这是我的一个收藏品,用名贵木材雕刻的模特,怎么样,很有品位吧?”

    歆馨好一阵瞪眼咋舌,向前迟疑地迈了一步,似乎有点害怕,停住了,不过终于走到沙发前,用一种挑剔的目光审视了一会儿,说道:“我看没什么艺术性,就是个普通的模特吧,顶多就是逼真一些罢了。”还不等我说话,她突然对我吼道:“我倒是觉得你很变态!”

    “哦,何出此言?是不是我太优秀了?古人云:优秀的人儿要不在做爱,要不在变态。”我笑道。

    歆馨使了一记她的经典招式“黑虎掏心”,骂道:“你个小流氓!”我早有防范,轻舒猿臂,使出铁板桥的神功,身体一个后仰摔在沙发上,嘴里还不忘给她的动作配音:“嘭!”然后又惨叫一声,表示我受了很重的内伤。我挣扎地爬起来,抹去嘴角不存在的鲜血,惊恐而微弱地说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功绝技,七伤伏虎…狗刨猪蹄拳?”

    歆馨却并不欣赏我的精彩表演,瞪着我气愤地说道:“你是不是经常对着她想入非非,做一些……下流动作?”

    “拜托,我才没那么无聊,我的下流动作只会奉献给您。”我笑道。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的脸红了,反手又是一掌。

    我低头躲过,张开血盆大口,指着一颗牙齿继续返攻道:“这话你可说错了,我这颗牙是烤瓷的,有象牙的成分啊。帝国主义给我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顶破帽子,已经被我彻底地扔进太平洋里了!”

    此时,她的手机响了,她从包里取出来看了一眼,马上挂断了。我也没在意,接着调侃了几句。可是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了。

    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又鸣叫起来,她皱起秀气的眉毛发起呆来。“谁呀?你怎么不接呀?”我见她犹犹豫豫的,忍不住催促她。

    她抬眼深深地望了我一阵,终于按下接听键,她没怎么说话,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后也只是简单地使用一些语气词。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向她指了指北卧室,示意她可以去那里畅所欲言。她看着我比比划划的,却匆忙地挂断了,对我说道:“是单位的电话,明天还要加班。”

    我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说道:“噢,我还以为是我有新的竞争对手了,可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

    她反击道:“屋里好象有一股酸味哦。”而后她又正色说:“寒松,你放心,我那份纯洁的爱只给了你,你应该信任我。”

    “我也没说什么嘛。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你刚才表白的样子很可爱啊。”我鸡啄米似地点头,表示受教,随即做出庄严的神态,郑重其事地问道:“不过,俺有一事不明,请娘子不吝赐教。”

    她有点紧张地说:“什么事?”

    我嬉谑道:“你刚才说,你那份纯洁的爱,都给了我;但是我想打听一下,你那份不纯洁的爱,打算送给谁呢?”

    歆馨一怔,然后挥手就是一拳,大骂道:“你这不是找打嘛,敢涮大领导!”

    我哀叹:“大人饶命啊,我终于明白一条真理:对抗总是没出路的,后果总是我来负的。”

    夜里,歆馨在床上不是很热情,似若有了点心事。本来我有些疑心,不过想到忽冷忽热就是她的风格;况且我就是那么忠心耿耿的人吗?跟着感觉走,一切随缘分吧。我放下心结,酣然睡去。

    清晨,手机闹钟铃声大作,我睁开眼,却吃了一吓,一张苍白的脸就凑在我的眼前,是歆馨。“你搞什么呀,吓死我了。”我嘟囔着爬起来,但是回头一看,她一双秀目仍然紧紧地盯着我。

    “怎么了,花痴了?”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她却猛地扑到我怀里,哽咽道:“昨天夜里吓死我了。”

    我一惊:“怎么?你听到什么动静了?”

    “是啊,本来我半夜想去洗手间,但是几个屋的灯泡都不亮。”她恐惧地说道。

    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这没什么呀,可能是停电,也可能是你昨天吓唬我的时候,把配电箱的总闸弄松了。”

    她的眼泪滴了出来,“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听到有人很重的喘息的声音。”

    我哈哈大笑:“那是我在打呼噜啊。”为了营造欢笑的气氛,我现场即兴来了段古典RAP:“饮酣鼻息如雷,谁信被晨鸡轻唤回。叹年光过尽,书生老去,机会方来。使李将军遇高皇帝,万户侯何足道哉!怎么样,不比周杰伦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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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5 07:15 | 显示全部楼层
歆馨却并不领情:“你怎么这么没正经呢,你的破锣嗓子就别现眼了!绝对不是你的声音,我感觉是从阳台上传来的。”

    我心里一震,但是仍镇静地说:“那肯定是楼下,他们家打呼噜是一绝,那真是声若洪钟,响遏行云,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歆馨明显不再那么害怕了,问道:“真的吗?以前我怎么没听见过?”

    “那是你迟钝。”我笑道,“结果吓得你半宿没睡觉?”

    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说:“我得赶紧去厕所了。”

    趁歆馨在洗手间的空当,我急忙跑进客厅。“她”果然不在沙发上了,我大步走进阳台,“她”依然冷漠地望着远方,神态遨逸,可是本来皎洁有若白藕的面孔上微泛着一层青气。我怜爱地抚摩“她”的脸,还是昨晚那样冰凉。我的手顺着她的胳膊滑下,却又是一惊,原来“她”臂上的刀痕完全不见了!

    再仔细观察,她的手腕上居然戴着那个木头手镯!我记得昨天睡觉前,好不容易从歆馨的腕上卸下来,然后就放在茶几上了。现在怎么跑到“她”的手臂上了。

    正沉思的时候,听见歆馨娇懒地喊:“松松,你在哪儿呢?”

    我随口回答:“我把模特搬到阳台上。”

    “你对她比对我还好呢。”歆馨憨嬉道。

    我跑到阳台上,只见地板上斜躺着一个人,起先吓了一大跳,定了定神,才想起是那个木头模特。我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她的身体触手之处有一种深达内心的凝湛之寒,我不由自主地一连打了几个冷战。

    歆馨也挤了过来,她惊叫道:“天哪,这是谁呀!”随即看出来,这只不过是个木偶,又惊叹道:“你从哪儿弄来的,太象真人了!你看她那双大眼睛,睫毛好长哦。”说着,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呀!她在动耶!”,她惊恐地抽回了手躲在我身后大喊道。

    我镇静地说:“大小姐,别一惊一咋的,让个道,我给她放客厅里。”

    我将她抱进客厅,看了一眼满脸疑云的歆馨,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放在了沙发的一角。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衫,我直起身向歆馨解释道:“这是我的一个收藏品,用名贵木材雕刻的模特,怎么样,很有品位吧?”

    歆馨好一阵瞪眼咋舌,向前迟疑地迈了一步,似乎有点害怕,停住了,不过终于走到沙发前,用一种挑剔的目光审视了一会儿,说道:“我看没什么艺术性,就是个普通的模特吧,顶多就是逼真一些罢了。”还不等我说话,她突然对我吼道:“我倒是觉得你很变态!”

    “哦,何出此言?是不是我太优秀了?古人云:优秀的人儿要不在做爱,要不在变态。”我笑道。

    歆馨使了一记她的经典招式“黑虎掏心”,骂道:“你个小流氓!”我早有防范,轻舒猿臂,使出铁板桥的神功,身体一个后仰摔在沙发上,嘴里还不忘给她的动作配音:“嘭!”然后又惨叫一声,表示我受了很重的内伤。我挣扎地爬起来,抹去嘴角不存在的鲜血,惊恐而微弱地说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功绝技,七伤伏虎…狗刨猪蹄拳?”

    歆馨却并不欣赏我的精彩表演,瞪着我气愤地说道:“你是不是经常对着她想入非非,做一些……下流动作?”

    “拜托,我才没那么无聊,我的下流动作只会奉献给您。”我笑道。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的脸红了,反手又是一掌。

    我低头躲过,张开血盆大口,指着一颗牙齿继续返攻道:“这话你可说错了,我这颗牙是烤瓷的,有象牙的成分啊。帝国主义给我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顶破帽子,已经被我彻底地扔进太平洋里了!”

    此时,她的手机响了,她从包里取出来看了一眼,马上挂断了。我也没在意,接着调侃了几句。可是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了。

    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又鸣叫起来,她皱起秀气的眉毛发起呆来。“谁呀?你怎么不接呀?”我见她犹犹豫豫的,忍不住催促她。

    她抬眼深深地望了我一阵,终于按下接听键,她没怎么说话,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后也只是简单地使用一些语气词。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向她指了指北卧室,示意她可以去那里畅所欲言。她看着我比比划划的,却匆忙地挂断了,对我说道:“是单位的电话,明天还要加班。”

    我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说道:“噢,我还以为是我有新的竞争对手了,可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

    她反击道:“屋里好象有一股酸味哦。”而后她又正色说:“寒松,你放心,我那份纯洁的爱只给了你,你应该信任我。”

    “我也没说什么嘛。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你刚才表白的样子很可爱啊。”我鸡啄米似地点头,表示受教,随即做出庄严的神态,郑重其事地问道:“不过,俺有一事不明,请娘子不吝赐教。”

    她有点紧张地说:“什么事?”

    我嬉谑道:“你刚才说,你那份纯洁的爱,都给了我;但是我想打听一下,你那份不纯洁的爱,打算送给谁呢?”

    歆馨一怔,然后挥手就是一拳,大骂道:“你这不是找打嘛,敢涮大领导!”

    我哀叹:“大人饶命啊,我终于明白一条真理:对抗总是没出路的,后果总是我来负的。”

    夜里,歆馨在床上不是很热情,似若有了点心事。本来我有些疑心,不过想到忽冷忽热就是她的风格;况且我就是那么忠心耿耿的人吗?跟着感觉走,一切随缘分吧。我放下心结,酣然睡去。

    清晨,手机闹钟铃声大作,我睁开眼,却吃了一吓,一张苍白的脸就凑在我的眼前,是歆馨。“你搞什么呀,吓死我了。”我嘟囔着爬起来,但是回头一看,她一双秀目仍然紧紧地盯着我。

    “怎么了,花痴了?”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她却猛地扑到我怀里,哽咽道:“昨天夜里吓死我了。”

    我一惊:“怎么?你听到什么动静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7-5-25 07:16 | 显示全部楼层
“是啊,本来我半夜想去洗手间,但是几个屋的灯泡都不亮。”她恐惧地说道。

    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这没什么呀,可能是停电,也可能是你昨天吓唬我的时候,把配电箱的总闸弄松了。”

    她的眼泪滴了出来,“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听到有人很重的喘息的声音。”

    我哈哈大笑:“那是我在打呼噜啊。”为了营造欢笑的气氛,我现场即兴来了段古典RAP:“饮酣鼻息如雷,谁信被晨鸡轻唤回。叹年光过尽,书生老去,机会方来。使李将军遇高皇帝,万户侯何足道哉!怎么样,不比周杰伦差吧?”

    歆馨却并不领情:“你怎么这么没正经呢,你的破锣嗓子就别现眼了!绝对不是你的声音,我感觉是从阳台上传来的。”

    我心里一震,但是仍镇静地说:“那肯定是楼下,他们家打呼噜是一绝,那真是声若洪钟,响遏行云?

    “兄弟,还生我气呢?你还不了解哥哥我吗,一喝高了,满口跑火车。昨天晚上,我都不知道我说了什么,只记得后来你生气跑了。如果我出言冒犯了老弟,哥哥给你道歉了,别往心里去啊!”老颜的声音还是那么爽朗,可是我却再也感受不到以前的亲切感了。

    不过我仍然假笑道:“老颜,你太客气了吧,这点小屁事,我早就忘了,还专门打电话给我道歉,你太见外了吧,寒碜我呢?”

    他豪放地笑着:“好,真是我兄弟,是我多心了。今天晚上有空吗,咱俩聚聚,到‘渔人码头’吃海鲜!”

    “哎呀,改日吧,这几天我有不少事呢。”我转移话头,问道:“你的车怎么样了,还能修吗?”

    “妈个B的,彻底报废了,真他妈的倒霉!”老颜突然暴跳如雷,“估计保险公司也不能给我理赔,他们说酒后驾驶是免责的。小日本这车也不行啊,我要告厂家去!”

    我强压住内心的幸灾乐祸,语重心长地说:“这破车的质量确实不象话,跟他们打官司!打不过也得擤他们一身鼻涕,恶心死他们!说不定,你一不留神,就成个打假英雄什么的。祝你成功!”

    挂断电话,我“呸”了一口:去你奶奶个熊,大汉奸!

    我重新坐下来,把老颜甩到一边,专心思考我自己的事情。我将孔小姐、小耿的话翻来覆去地想了几遍,最后不由地长叹一声,看来,老孙头儿要卸磨杀驴了。“妈的,老子辛辛苦苦、任劳任怨地干了将近两年,好不容易将物流这一块梳理顺畅了,谁想到就要光荣下岗了。”我心中暗骂。自怨自艾了一阵,又焦躁起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得赶紧找下家了。

    我于是走出会议室,找到正在与人激烈讨论的小耿,说我还要去市里办事,就先走了。他挥了挥手,也不知道听清了没有。

    我到了人才市场转了一圈,出来后脖子酸楚不堪,比吃了摇头丸还累。天哪,现在的就业形势真不是一般的差,放眼望去,大多是七八百元的工作,要求却还挺高,学历、工作经验样样高标准严要求。我突然想起小保安史勇的哥哥,他肯定也来过这里,他当时心里是什么感觉?为上学背了好几万元的债务,毕业后却连自己的生活费都很难挣出来,那是怎样的悲哀呀。

    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想想赌气归赌气,还是应该与公司联系一下。拨通了办公室的电话,是小叶接的。

    我淡淡地回答了她的几个疑问,然后说道:“下午我要去市里办几件事情,就不回公司了,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看货去了。”

    她见我要挂电话,急忙抢道:“张哥,我还有要紧事跟你说呢,早晨被人给打岔了,你又一直不回来……”

    我打断她平静地说:“小叶说实话,我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你了,给过我许多无私的帮助。不过,我现在在公司的地位很微妙,已经有点过街老鼠的味道了,我们是好朋友,所以我觉得在公司里我们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了,以免以后我出了什么事情,牵连到你,那我就太内疚了……”

    “张哥,我突然发现你这个人……要多没劲有多没劲!”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很有些咬牙切齿的气势,与往常清脆甜美的声音迥然有异,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望着自己的手机,苦笑地摇头,想不到这么一个温柔的小姑娘,性格里也有如此冲动的一面。

    下午,找了几个朋友,托他们帮我留意一下换工作的事情,晚上我们就聚在一起喝酒,后来又去K歌,一直折腾到深夜。

    我醉醺醺地回到家,费了好大劲才打开防盗门,靠在墙上喘着粗气摸索着开关。咦?怎么又不亮?我脱口而出:“歆馨!别装神弄鬼了!”

    喊完我拍了拍脑门,真是糊涂了,喝酒时我与她通过电话,她不过来了,电话里还吵了几句,朋友们还笑话我别看在外面嘴硬,回到家腿就软,得跪半宿暖气片。

    看来是灯管坏了。我一头栽到沙发上,随手将上身的衬衣扯了下来,扔到一边。突然,从阳台上传来一声凄厉的悲鸣,声音传到空旷的客厅里,回旋震荡,刺得我的耳朵都有些发麻。与鸣叫声伴随的是一阵阵嘈杂的“扑扑”的声响,很象是飞禽在煽动巨大的翅膀。

    我大吃一惊,浑身热汗汹涌,酒劲去了一半。我急忙爬起来,冲到阳台上。

    可是眼前的情景却让我目定口呆!一只庞然大鸟正在挥动着宽而长的黑蓝色的双翼,在凄冷的月光下闪动着金属的光芒;它的头顶上搠立着一簇青铜色的羽冠,上身的羽毛是紫铜色,下背及腰部的羽毛泛着白光。

    见到我站到阳台的门口,它的小眼珠急速闪动着,不知为何,我直觉里觉得那是一种极度的暴戾与仇恨!

    我被它的眼光吓得倒退了一步,它又尖厉地叫一声,突然长而黑的喙向下面一只手臂狠狠地啄去。“咚”的一声,那只纤白的手臂颤抖了一下,好象还冒出一缕黑烟。忽然又有一只手快速地向上挥过,大鸟迅捷地一仰首,躲了过去。

    我的老天呀!原来是“她”一只手抓住了大鸟的双爪,而另一只手正试图扭住大鸟的脖子!她正在与这只凶邪的怪鸟搏斗!她穿的白衬衫已经被抓得七零八落,布条散乱地披在晶皎而清瘦的身上。

    我勃然大怒,向左右扫了一眼,抄起一只陶制的空花盆,嘴里骂道:“去你奶奶的!”仗着酒劲狠狠地砸到大鸟的身上。它劲力十足地扑打着翅膀,颤栗着怪叫着,伸长脖子又向我啄来,而此时她突然无比快捷地伸手握住了大鸟的脖颈!

    我大叫道:“好!”趁着它仰身挣扎的时候,又挥舞着花盆砸到它的腹部。

    “不要乱打,快把花盆扣在它的头上!”一把清梵似的话语流入我的耳中。我想也没想,反手将花盆扫到大鸟的小脑袋上,它的颈项被扣住了,只能低哑地呻鸣了几声,再也不象刚才那样中气十足地嗄嘶了。

    我手腕一翻,它似乎知道我要干什么,死劲地晃动着头部。可是花盆的口沿颇大,它的小脑袋瓜再怎么晃也无法摆脱被扣住的命运。

    看着它顶着一个倒扣的花盆的滑稽样子,我不禁哈哈大笑。笑了没几声,我就停住了,刚才是她在对我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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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5 07: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火焰

    我呆呆地望着她,摸着自己的耳朵,一时间不知所措。

    可是让我惊异的事情接踵而至。那只大鸟突然再度爆发了,也许是在面临穷途末路时的垂死挣扎,一声躁烈而高亢的长嘶过后,它剧烈地扇动着翅膀,浑身扭动起来,连头上的花盆都在“咚咚”地做响,好象马上就会被它撞破。

    她用力地揪着大鸟的脖项与双爪,但是好象越来越吃力,因为她的双手在渐渐地颤抖起来。偶尔怪鸟的大翅膀扫到她的身体,她就是一个趔趄,显然很难在坚持了。

    我急忙摁住不断晃动的花盆,扭头冲她焦急地喊:“怎么办,拿菜刀砍它管事吗?”

    隔了一会儿,她的脸上似乎露出决绝的神色,然后喘嗽着用极微弱的声音说道:“只有一个办法了,快烧纸!”

    我急忙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但是我身上并没有废纸,翻检了一阵,她又低声地催促:“快,快!”

    我急忙摸出一张钞票,也没注意面额,赶紧点着了,阳台上一下明亮起来。我心中暗道倒霉,怎么随手一掏,就是张百元大票。不容我胡思乱想,那只大鸟愈发暴戾了,一声声尖恐地叫着,急速地拍打着宽长的翅膀,差点就把火扇灭了。

    我有些慌神,忙着一边用手挡风,一边急切地问道:“纸烧着了,接下来干什么?”

    “抛起来,抛起来。”她低缓地说道。

    我赶紧将燃烧的钞票仰手抛起,借着大鸟扇起的风,一下子就飘到了阳台的顶棚。而此时她握着鸟脖子的那只手腕上,有一件物什突然明亮起来,我仔细看去,原来是那个木头手镯!

    手镯越来越亮,渐渐变得很刺眼,整个阳台突然间就如同白昼一般。她的脸色苍白中泛出一种可怕的黑青色,眼神虽然依旧坚定,但却充满了疲倦之色。

    我心下很是惶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的手臂在颤抖,而且愈来愈剧烈;那只手镯发出的光芒好象在向上移动,突然“嘭”地一声巨响,灼亮的光晕就已经套在了那只大鸟的身上!

    紧接着,紫红色的火焰“腾”地一下在大鸟的脖项处扬了起来。我觉得面前似乎有一片热辣的风吹来,腹中的残酒也激烈地上涌,惊恐之下一屁股蹲在地上。

    怪鸟已经叫不出声了,但是它更加暴烈地挣扎,而她依然奋力地揪扯着。怪鸟身上的火焰愈发猛烈了,整个阳台已经陷入到紫红色的深渊中,我真担心这栋房子会不会燃烧起来。

    忽然,“咔嚓”一声,怪鸟脖子上滚落下一弯厉芒,而后一直在颤抖的模特猛地向后跌倒!与我的惊呼声同时,燃烧的大鸟摆脱了羁绊,一头撞破窗户玻璃,花盆与玻璃清脆的碎裂声骤然响成一片,而后它就向楼下坠落。

    我急忙爬了起来,冲到窗台前向下看去,那只大鸟正在地上翻滚着,身上的火焰似乎暗淡了一些。过了一会儿,它扑打着翅膀,歪歪斜斜地飞了起来,在楼前绕了半圈,然后带着一身的火苗跌跌撞撞地向西飞去。飞动的火光渐渐远去,不久就被另一栋楼档住,不知它的去向了。

    我愤愤道:“他奶奶的,居然让它跑了!”回过头来,一眼看见她斜倚在墙角,身体蜷缩着,好象很痛苦。我急忙把她搀起来,抱在怀里,隐隐约约间听见一缕若有若无的声音:“君玄,帮帮我。”

    “君玄?君玄是谁?难道是我吗?”我心中很是纳闷,不过感觉到她的身体传来一阵阵刺骨的冰凉,知道她现在的状况很糟糕,于是我赶紧问道:“我怎么能帮你呢?”

    “用花魄精涂在伤口上。”耳边传来幽淡的回答。

    “花魄精是什么东西?”我大惑不解,挠着头皮发愣。

    恍惚间那个声音又道:“就是你治刀伤的药。”哦,原来高树奇他老婆送给我的刀伤药居然有这么好听的名字。

    我急忙把她抱起来,这时又听到一丝细细的声音:“今晚我们要睡在一起,我要借用你一些阳刚之气。记住,从明天开始的九天里,你必须服用一些补血的药物,否则对你身体有损伤。好了,我要进入休眠了,谢谢你救我。”

    我将她抱进卧室,将其身上残破若缕的衣服褪去,她身上的创伤真是触目惊心。胳膊、胸腹间有十几处乌黑的焦痕,有的深达一公分还多,居然还冒着黑烟。我将小半盒“花魄精”都用上了,将将够用,满屋都是沁人的清芳,看来这个真是好东西啊,不知道高树奇他老婆还有没有存货。

    这个夜晚我几乎没怎么睡觉。一开始,我还促狭地亲了亲她的脸颊,结果冻得我半边脸都几乎麻木了。我躺在她的身边,而她就象一个三九天里的大冰砣子,幽寒之气如同无比锋利的针锥,直刺我的肺腑,我一直抖个不停。后来实在受不了了,我翻箱倒柜,将电热毯、羽绒服、厚棉被都找出来用上了,这样才能勉强坚持下去,好歹在天亮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手机铃声将我唤醒,我从森凉的大棉被里爬了出来,头有些昏沉还有点疼痛。我轻压着太阳穴,想起昨夜怪诞的一幕,这才发现我的身边空空如也。我疑惑地脱下羽绒服,翻检着厚厚的棉被,心中一片茫然:昨天的事情是真的,还是我喝醉后的幻象?大夏天闹出这么一出,幸亏没人看见。

    跳下床,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个跟斗,感觉身体很虚弱。扶着桌子缓了几口气,发现桌面上摆着盛刀伤药的小盒子,拧开盖,里面全空了。

    定了定神,缓缓走到阳台上,一眼便看见她迎着朝霞,肃然而立。她穿着我的一件红色圆领衫,蓝色沙滩裤,神态依然冷俊,不过身上还蒙着一层黑青之气。她裸露的胳膊上,赫然是数道乌黑的伤疤,隐隐泛着绿色的油光,应该是“花魄精”的痕迹。

    阳台上是一片杂乱。窗台前碎玻璃撒落一地,几个本来码放整齐的纸箱子摊散在四周。我打开纱窗,向楼下探望。水泥地上有一个破碎的花盆,看颜色,很象是我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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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5 07:1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心想:看来那只破鸟是真的来过的,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厉害,到底意欲何为?

    我登上班车,不少人惊叫起来:小张,你怎么了?脸色太吓人了!

    我苦笑了几声:感冒了,然后就闭上眼蜷缩在座位上胡思乱想。昨夜发生的怪事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重现,最后勉强总结出几个疑惑之处:第一,刚到家的时候,电灯不亮,而那只该死的臭鸟离去后,马就上灯火通明,难道它能控制电源开关吗?第二,那个木头手镯居然能放出那么璀璨的光华,莫非是什么宝物?可惜,已经找不到了,估计是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燃烧成灰烬了。第三,怪鸟是什么来路?是冲她来的,还是冲我来的?第四,她到底受了什么样的伤,居然会如此冰凉彻骨,就这么一个晚上,我就已经有油尽灯枯的感觉,再这样下去,我是否能坚持得住?

    迷迷荡荡地想了一路。走进办公室,孟姐瞥了我一眼,说道:“小张,怎么了?脸色铁青的,这几天睡眠不好吧?”

    小胡也凑过来,端详了一阵,赞叹道:“哎呀,张哥,咋整的,撞鬼了?”

    我心中一惊,马上呲牙咧嘴地反击道:“要撞也是撞上了你这个大头鬼!”我用手摩挲着自己的脸,又道:“早晨照镜子的时候,我感觉是梦回宋朝了。”

    “怎么呢?”几个人都好奇地问。

    “我的形象绝对堪比《水浒传》里一位最帅的梁山好汉。”

    小胡笑道:“不会是赤发鬼刘唐吧?”

    “去你的!”我愤怒地说道:“就冲我这张英俊秀朗的脸,起码也得象……青面兽杨志啊。”

    开过玩笑,我发现小叶不在。孟姐说,昨天下午她就请假回家去了,家里好象出了点事。起初,我就想给她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但是又一寻思,我现在的地位已经是风雨飘摇了,就别给她添乱了。

    我翻了几张单据,就感觉到身上在冒虚汗,心脏跳动得异常快,坐在椅子上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地上滑。突然想起她的叮嘱,要服用些补血的药物,长长地喘了口气,我将手中的笔扔到桌子上,向众人打了个招呼,就向门外走。

    孟姐提醒我:“孙总在屋呢,跟他请个假吧,谁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不舒服就得休息。”

    老孙头那张丑脸在眼前飞快地闪过,我心里一阵厌烦:去他妈的,老子看他一眼病情非得加重三分不可。

    很凑巧,在走廊里遇到了孔小姐。我大马金刀地拦住她,用豪迈的语气说道:“孔小姐,你跟孙总说一声,我病了,请几天假。”

    她疑虑地打量了我几眼,淡淡地回答:“这种事情得你亲自向他汇报。”

    我一边绕过她向楼梯走去,一边不耐烦地挥挥手:“我正难受呢,懒得见他,费劲!你跟他念叨一下就行了。”

    她轻轻地“哎”了一声,显然颇为惊讶,随即一阵碎步追到楼梯口,好象要说些什么,却又临时改口道:“那你好好养病吧。”

    我边走边想,今天孔小姐的态度很奇怪啊,太温柔了,按照往日她的冷淡风格,应该是不留情面地讥讽我一顿才对。摸着一下冰凉的脑门,心里说道: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做甚,还是先救自己再说吧。

    我先去药店买了一堆药,然后又去市场买了几斤大红枣、鸡蛋和红糖。抱着这些东西,坐在车里,我不禁好笑:这不都是坐月子吃的东西嘛。到小区门口的饭店又买了几份荤菜,采购行动终于告一段落。

    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屋里静悄悄的。阳台上充斥着炽茂的阳光,有些刺眼,而她依旧面向东方,一动不动,肤色里透出仓黑的青色,显得病态而怪谲。我暗叹:看来,晚上我还要继续倒霉。

    大吃大嚼了一顿,感觉身体里恢复了一分力气,于是便给小叶拨了个电话。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虽然没提家里出了什么事,估计不会是什么大事。

    “张哥,你说话怎么有气无力的,病了吗?”她很敏锐。

    我回答:“是啊,可能得养几天,你要是上班的话,这两天的资料全在孟姐手里,管她要就行。”

    放下电话,我就又钻到大棉被里酣然入睡。醒来时,太阳已经沉落到西边,天色略显暗淡了。

    我懒洋洋地爬起,端起水杯,又吃了一把药丸,这时门铃响了。

    这时候谁会来呢?是歆馨吗?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清凉打扮的女郎,吊带背心,超短的休闲短裤,头上戴着遮阳帽。原来是小叶。

    “嘿,你怎么过来了?”我笑着将她迎进客厅。

    “来慰问病号呗。”她将一兜子水果、罐头、奶粉以及营养品放到茶几上。

    我贪婪地咽了口大大的唾沫,笑道:“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呀,你太客气了啊,以后可别这样了!记住了!下次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帮你扛着东西,一二百斤都没问题。”

    喧笑了一会儿,静下来后,我问她:“家里没什么事吧?”

    她圆圆的脸上泛起一片霏红,轻声道:“没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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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5 07:1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起哄道:“噢,我知道了,你是相亲去了!”

    她摘下遮阳帽,在手里揉搓着,有点嗔恼道:“他们真烦人,我早就说了不见不见,他们非得让我见,这次居然还欺骗我去见!”

    我忙收起调笑的神情,轻声道:“这个人不行?”

    “不行!”她摇着小脑瓜,一脸痛心疾首、苦大仇深。

    我安慰道:“别灰心,古人曾经云过:中华儿女千千万,这个不行咱就换!”

    “去你的,我以后再也不去了!”她细长的眼睛挑了起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过了一会儿,她幽幽地说道:“前几天我看了本小说集,名字叫:《爱的讲座》。”

    我笑了,刚想打趣,她歪着头盯着我的眼睛说:“作者是叶灵凤,其中有一篇小说就是你曾经对我说起过的《鸠绿媚》。看过后,我就联想起你做梦的事来,我突然发现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关键的环节。”

    “哦?是什么?”我惊疑地追问。

    “《鸠绿媚》中的那个年轻作家,得到了一个瓷制的骷髅头,于是夜夜做梦变成教士白灵斯。后来骷髅头摔破了,也就不再做梦了。由此我想,你是不是也得到了什么引起做梦的东西?”

    心里象闪过了一道明亮的闪电,我靠在沙发上,喃喃道:“天呀,我可真不是一般的笨,我早就该想到的!”

    小叶一下子兴奋起来,潮红的脸庞凑了过来,急切地问:“是什么?”

    我仰天长叹:“是那个木头手镯!我笨到家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似乎有些嘶哑。

    “手镯?在哪呢?”小叶双手抓住我的胳膊,下意识地摇动着,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灿。

    我使劲拍着腿,干笑了一阵,沮丧地说:“可惜呀,昨天晚上给玩坏了,你要早说一天,还能赶上。”

    “这都怨你!其实,昨天早晨我就想跟你说这个事,结果孔小姐来把你叫走了。”小叶失望地松手,沉默了片刻,赌气道:“好不容易等到中午,倒是等来了你的电话,嘿,你却莫名其妙地说些混话,气得我特想揍你一大顿!”她涨红了小脸,气愤地瞪着我。

    “我知道你不怕那帮人,不过你搅和进来完全没有必要。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尤其是不能牵连到好朋友。”我耐心做着思想政治工作。

    小叶幽婉地瞟了我一眼,口气也软了下来:“也许他们不会那么绝情,你不是还当过优秀员工吗?你为公司立过功的。”

    我冷笑道:“我真是活该啊!居然堕落成公司的优秀员工,可见头脑多么迷糊,意志品质多么薄弱!让人家一脚踹开,我还真无话可说。”

    “也许实际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这也只是个传言。”小叶劝慰道。

    我摇头:“如果传言传的是件好事,那肯定就是个传言;若传的是件坏事,不用说了,决定会成为事实!”

    “哎,你说那个手镯坏了,那残骸总该还有吧,我想瞻仰一下。”小叶见气氛很沉闷,又将话题转了回来。

    我双臂一摊:“都烧成灰了。”

    “咦,你为什么要烧它?”

    “不是我烧的,是它自己着的。”

    “真的?太怪了!手镯居然能自焚。”

    “还不是那只倒霉催的大傻鸟,戴个绿帽子似的,在阳台上瞎扑腾……”我突然发现自己说得太多了。

    小叶站在我的面前,很严肃地说道:“张哥,怎么回事?你将经过详详细细地讲一遍。”

    我嗫嚅道:“咳,其实也没什么。”

    “张哥,你应该知道,发生在你身上的怪异事情,对你确实很重要,你要学会面对现实!讲出来,也许我能帮你。”小叶已经有些急了。

    我摸着下巴,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将模特的事情继续隐瞒下去,在我的内心,她的故事我极不情愿告诉给任何人。

    在小叶催促焦急的目光下,我将昨夜大鸟的形象描述了一番,接下来就言不尽实了,编造说这个手镯燃烧起来,将大鸟也烤着了,可惜没烧死它,让它跑了。

    小叶沉思着走到阳台上,她突然“啊”地惊叫起来,我急忙跑过去。

    她抚胸吁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藏个人呢。”她指着那个模特问:“你从哪搞来的,太逼真了!”

    阳台我还没顾得上收拾,到处是乱糟糟的。小叶又问:“那个手镯是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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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5 07:1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犹犹豫豫回答:“应该是去年吧,在酒吧里,一个陌生女人送给我的。”

    “陌生女人?”小叶呢喃自语,凝视着破碎的窗户,又陷入了思索中。

    就在此时,门铃又响了。

    我疑惑将门打开,一袭黑色的连衣裙,竟然是齐思瑾。

    今天是怎么了?又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我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惊奇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就不能来吗?”依旧是沙哑的嗓音,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我只好有气无力地挥了两下手臂,做欢欣鼓舞状。

    让进客厅,她环视一周,疑虑的目光落到阳台门口的小叶身上。

    我抢在她猜测的话语之间,给双方做了介绍。她的神色虽然没有变化,不过我感觉她似乎没有刚才那种隐藏的紧张了。

    她将手中的大盒子随手放在沙发上,淡静道:“听说你病了,就过来看看你。”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

    “给你办公室打电话,你的同事说的。”

    我还是很奇怪:“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

    “你忘了?那天咱们吃饭时候,你告诉我的。”她笑了,似乎笑得很纯洁。

    “屋里怎么一股糊味啊,什么东西着了吧?”她突然皱起鼻子说道。

    “哪有啊,我怎么不觉得。”我转身问小叶:“你闻到了吗?”

    小叶四下嗅了嗅,摇摇头。

    她却很坚定:“不对,我确实闻到了,咱们赶紧找找吧。”

    我将信将疑地巡视了几遍,她和小叶也帮助找,结果什么异常也没有。

    我心中有些气恼,暗想:“这女人真麻烦,刚一来就消遣人!”于是说道:“谎报军情,你的鼻子有问题了噢。”

    她疑惑地捏了捏自己的鼻翼,道:“不会吧,我的鼻子一向很灵的。”

    小叶见来了陌生人,有些拘谨,就提出要回家了。我想要将她送下去,刚一打开门,就见楼梯上上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风云际会啊,我心中发出无限感叹。来的人是我的女友歆馨。

    我故意忽视歆馨望向我的怀疑目光,委顿地为三个女人做了介绍。“这是我媳妇儿。”我拍着歆馨的肩膀,摆出现宝的姿态。

    小叶客气而拘束地叫了声“嫂子好”,而齐思瑾面色如常,低哑地招呼了一句“你好”,象面对她的病人。

    “谁是你媳妇儿!”歆馨不买我的帐,颊上泛起潮晕。

    我赔笑道:“是啊,谁是我媳妇儿,我说了不算,得你说了才算呢。”

    歆馨斜睇了我一眼,“谁管你!”突然,她有些怔然,转了一圈低声道:“奇怪,是什么着了吧,有糊味。”

    齐思瑾马上接口:“是啊,我也闻到了,可我们都找过了,没发现什么。”

    歆馨皱着眉,在各个房间东张西望了一阵,最后来到阳台。“呀,寒松,这是怎么回事,进小偷了?”

    我挠着头解释道:“昨天喝多了,不小心碰的。”

    “你就喝吧,你的肝不要了?”

    我笑道:“我是有数的,不仅小心我的肝,我还小宝你的贝呢。”

    “好象糊味就这儿大。”歆馨在阳台上转来转去。

    我与小叶不约而同地对视里一眼,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心中的惊异。我们渐渐围了过去。

    歆馨突然蹲在地上,捡起一根焦黑的弧形物什,喊道:“喂,这个是什么东东?味道好大哦!”

    我赶紧接了过来,举到眼前,心中一凛。虽然它已经被烧得不象样了,可是依稀之间还能看到蔓藤形状的雕工。我将它递给小叶,郑重道:“是那只木头手镯的一部分。”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喝醉了撒酒疯,把那个破手镯烧了。”歆馨好象并不心疼,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

    “有可能,不过世界上不是只有酒才能醉人。“我平淡地答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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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5 07: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冷战

    送走小叶与齐思瑾后,歆馨的脸一下子就沉下来了,声色俱厉,“张寒松,你给我老实交待,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把手镯送给了那个姓叶的女人!你和她什么关系!”

    面对如此猛烈的质问,我暗压怒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解释:“大小姐,你听说过谁送定情物就送一根木炭的?我是让她去研究一下,那个手镯是自己着起来的,你不觉得奇怪吗?”我笑了一下:“要说关系嘛,那是绝对纯洁的革命友情。”

    歆馨眼睛眨了眨,道:“哼!你笑得那么奸诈,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我赶紧趁热打铁:“真话,真话!那是童叟无欺,如假包换,假一罚十的真话!”

    “那个姓齐的呢?你看她脸上长的,长河渐落晓星沉,那雀斑,都吓人!一说话,还是个公鸭嗓;还有那身衣服,俗不可耐,真白搭了那好面料。”歆馨不依不饶,穷追猛打。“张寒松,你的品位可够差的啊!”

    虽然我没把齐思瑾当做好朋友,但是听到歆馨如此刻薄的评价,还是忍不住打抱不平:“没你说得那么惨,怎么说她也是知识分子家庭出来的……”

    “哟,连人家家里的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了,准备当上门女婿了,没少费心机呀!”歆馨讥诮而挑衅地向我做出呕吐的表情。

    我心中本已将近熄灭的怒火,又借势燃烧起来。

    就在我暗自运气的当口,歆馨的手机响了。她扫了一眼屏幕,又偷瞥了我一眼,然后就走到北卧室去接听。

    我感觉有点古怪,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她说话不多,只是普通的应答,没听出什么。

    当她挂断电话走出来后,我故意笑着用嘲讽的语调说:“嗬,又是哪的追求者,您的魅力可是颠倒众生呀。”

    她白嫩的脸上起初露出一丝尴尬,然后就有了几分娆恼,咬牙切齿道:“你赶紧照照镜子去吧,哪来的这么邪恶的笑容。跟你说吧,他是在追我,你没把我放在心上,但不代表就没人对我好!”

    我冷笑几声,“嘿,我笑也不对了,刚才说我笑得奸诈,现在又说我笑得邪恶。

    他就真那么好吗?”

    “人家是哈佛硕士,海归学者。”

    我不服气:“他是海龟学者,我还是青蛙王子呢!”没等歆馨反驳,我问道:“不对呀,他们哈佛的让娶媳妇儿吗?”

    “你猪头呀!凭什么不让!”

    “哦,也说得过去,他们是搞研究的。”我点点头,“他毕业了吧,可惜了,要是他还在学校,冬天的时候就可以去他那看冰灯,多浪漫啊。”

    歆馨疑团满腹地说:“你说什么胡话,哈佛在美国呢,我怎么去?还看什么冰灯,你脑袋锈住了?”

    我一脸无辜,大惑不解:“美国?他不是哈尔滨佛学院的吗?”

    “你……”歆馨这才发觉上当。

    这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是齐思瑾。

    “在你家我没顾得上说,你的脸色很差,到我们医院来检查一下吧,我来安排,你只管人来就行了,别的不用你操心。”她很关切地说。

    突然间我有些感动,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谢谢谢谢,我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没什么事,养几天就好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

    “你不是认识我家吗,随时来好了。”

    挂断电话,歆馨不屑道:“这是跟谁说话呢,够温柔的啊。”她学着我的腔调,拉了长音:“你认识我家,随时来啊。”而后又重重地啐道:“恶心!”

    没来由的,她娇蛮的姿态惹恼了我,于是我故做神秘地回答:“她就是你刚才贬斥半天的公鸭嗓,说实话,她身材挺性感的。”

    “张寒松,今天我算彻底认识你了!以前我真是瞎了眼了!”歆馨大怒,忿忿然摔门而去。

    我心里有些后悔,想要去追,但是随即想到她眄视指使的样子,又犹豫起来。心中暗想:算了,我在她眼里算老几呀,人家已经有哈尔滨佛学院的高才生了。况且,还要给我的模特疗伤呢,她救过我,我得知恩报德,而且她那么孤傲冷艳,我可不忍见她香销玉陨。

    心中还是有些郁郁,为了解闷,将阳台打扫了一遍,免得象个作案现场。收拾完后,本已虚弱的身体更感疲劳,萎在沙发上喘息,这才注意到齐思瑾带来的那个大盒子。里面除了一些营养品外,还有两条玉溪烟,可能是别人送给他们家的吧,不过相比较而言,这个礼物更赢得我的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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