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07-3-22 17:0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三
政治课老师临时生病没来,两堂政治课变成“空”课。于是,我和几个同学跑到操场上打篮球。
我和两个韩国同学组成东亚联队,与由麦克、大流氓沃尔夫和弗兰克组成的德国队进行对抗赛。
大流氓沃尔夫身材高大,球技一流,一个顶我们俩,幸好弗兰克属于运动白痴,失误不断,大大地削弱了德国队的实力。
弗兰克接住麦克的传球,左右踌躇。我趁乱跑到他的侧面,举起右臂高呼道:“这里!”弗兰克情急之下,盲目地将球传给了我。我接过弗兰克的误传,笑道:“弗兰克不愧是我们队的最佳球员,永远值得信赖。”
弗兰克被我激得面红耳赤,老鹰捉小鸡般地冲我扑来。我笑嘻嘻地闪身晃过他,把球传给队友,后者轻松上篮得分。
“弗兰小鬼,你再这么瞎打,我就把球塞到你的屁股里去。”大流氓沃尔夫表情狰狞地威胁道。
“好的好的,我尽量。”弗兰克万般无奈地摆着手说。
麦克拍着球对我进行挑衅:“吃狗肉的家伙,来抢我的球啊。”
我朝身边的韩国球友努努嘴,不怀好意地说:“对此他们比我更敏感。”
“放屁!”名叫金勇顺的韩国同学高声骂道,“你们中国人才吃所有跑得或者飞得不够快的飞禽走兽呢!”
“这是因为韩国人只见过为数不多的动物种类,想吃也吃不着啊。”我损道,“韩国实在太小了。”
大流氓沃尔夫不耐烦地嚷嚷道:“关于亚洲人之间的操蛋矛盾,你们内部谈论就行了,现在我想好好打球。”
打完球,我口渴得要命,小卖部里的大妈却不见了人影,我和金勇顺只好搭伴跑到马路对过儿的超市买饮料。超市的老板是日本人,收银员也是日本人,见到亚洲面孔,总是先以日文问候,看你没反应,才改口用蹩脚的德语说“Guten Tag(你好)”。超市背后是一片高级住宅区,里面住着不少日本人。我和德国同学常在这一带闲逛,眼见日本人开着名牌跑车,出入于高级公寓和别墅,享受着德国高等社会的生活,我的心理别提多不平衡了。连德国人自己都在感叹,日本人真他妈有钱!杜塞尔多夫乃是日本人在欧洲建立起的第一个殖民地。
走出超市,金勇顺问我:“周末在科隆有一个Asia Party(亚洲舞会),你愿不愿意一起来?”
“那里有中国女孩儿吗?”我喝着可乐问道。
“有不少!不过她们多数来自香港和台湾。”金勇顺门儿清地说。
“我考虑一下吧。”我心里清楚肯定没戏,我爸如果能恩准我去,那母牛也能学会飞翔。
“昨天我认识了一个特别漂亮的韩国姑娘,我们聊了一晚上。”金勇顺吹道。
“别忘了,你曾经承诺要给我介绍韩国姑娘的。”我提醒道。
“我试过了,但是她们对中国人没有兴趣。”金勇顺冲我泼冷水,“韩国女孩儿更喜欢日本男人。”
我忍不住说:“与韩国人相反,我讨厌日本人。”
“你只是嫉妒而已。”金勇顺生长在德国,说话很直肠子。
“嫉妒也比当日本人的马屁精强。”我反唇相讥。
金勇顺对我讽刺韩国人民的言论报以轻蔑的冷笑。
我见状继续损道:“对了,跟你讨论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你拿着德国护照,你是德国人。”
“最起码我可以去欧洲任何一个地方旅游,不需要签证。”金勇顺冲我摆出鬼脸。
“听起来不错,但是如果你想去韩国旅游,还是需要签证的。”我冲金勇顺摆出一个更为气人的鬼脸。
晚上,我爸和小妈在地下室蒸桑拿,我趁机在屋中上网。我打开QQ,惊喜万分地发现Cherry在线。
我赶紧给她发过去一条消息:早上听到喜鹊叫,晚上一睹佳人笑。
没过一会儿,Cherry发出一个笑脸并写道:Hi,你好吗?
我瞎胡写道:见到你,一切顿时都好起来了。
Cherry:下学了?
我:早下了!
Cherry:哦对,德国中学是半天制。
我:你难道刚下学?
Cherry:嗯...
我:你上几年级了?
Cherry:大二,你呢?
闹了半天,我原来正在与一名女大学生对话。游荡在身体中的自卑细胞无情地向我伸出魔爪,郁闷的心情接踵而来。
我:很惭愧,我还是高中生,上十二年级。
Cherry试图安慰我:为什么要惭愧呢?明年你就能上大学了。
我心说你就别寒碜我了,手上打道:德国高中要上到十三年级。
Cherry:Excuzes moi(法语:对不起),我忘了。
我一看到法文就头疼。德国的Gymnasium(高级文理中学)规定学生从七年级开始,必须选修一门第二外语,供于选择的语种有拉丁文和法文,年少无知的我单纯地认为后者较为简单一些,结果苦不堪言地学了三年法文。进入十一年级后,学生只需再修一门外语,我这才得以解脱,那份如释重负快感不亚于通过大革命获得民主自由的法国社会底层人士。
为了证明自己是受过教育的人,我故意甩出几个尚未忘记的法语单词:Si´l vous plait, mon ami(别客气,我的朋友),我还扛得住!
Cherry善解人意地写道:反正你年龄还小。
我试探性地问道:你是哪年的?
Cherry:我应该比你大多了,我是80年的。
此时,我的自尊心在被撕裂着。我踌躇了片刻,咬牙切齿地写道:我是81的。
Cherry:真的吗?那你为什么还在上高中。
她提出来的这个问题比直接侮辱我还狠。我羞愧无比地解释道:我留过级。
Cherry安慰我:想想也是哦,你们那里还比法国多一年。
我:谢谢你的理解。
Cherry:我去吃晚饭了,我们改天再聊。
我:走好,别忘了思念我。
Cherry发过来一个吐舌头的鬼脸,随即下了线。
接下来,我整晚都在为自己的高中生身份而感到无比的沮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