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口智库｜山东全省动员！提振消费为何如此重要？我们和三位首席专家聊了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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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众新闻-大众日报


2月12日上午，山东省召开全省提振消费工作大会，会议要求，要聚焦重点领域，加快推动消费扩容升级。这是新春第一会召开短短一周后，又一次的全省总动员。

加力扩围实施“两新”政策，创新多元化消费场景，推动中低收入群体增收减负……近期多地多部门积极因地制宜，深入谋划提振消费举措。

消费关系经济发展，也关乎美好生活。当前，提振消费为何如此重要？制约消费提振的症结有哪些？如何看待山东等地出台的提振消费举措？围绕提振消费有关话题，风口财经记者和招联首席研究员董希淼、东方金诚首席宏观分析师王青、财信金控首席经济学家伍超明三位首席专家聊了聊。



2月10日，小朋友在山东省青岛市李沧区九水东路幼儿园开展的民俗活动中进行舞龙表演。新华社发

风口财经：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确定2025年的九大重点任务中的第一件就是“大力提振消费、提高投资效益，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日前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再次明确“要切实转变观念，把提振消费摆到更加突出位置”。可以说，提振消费是扩大内需、做大做强国内大循环的重中之重。结合当前国内外形势来看，当前，提振消费为何如此重要？


董希淼：当前，全球经济增速放缓，国内经济正处于结构升级转型的阶段。在这一关键时期，由投资带动的经济增长模式较难带来显著的经济增长效果，而消费在促进经济发展、改善民生需求中则发挥了更大作用。历史和国际经验表明，一国经济在走向成熟的过程中，居民消费数量和质量的提高将成为经济增长和结构升级的重要推动力。事实上，在我国，消费已经取代投资，成为经济增长的第一驾“马车”。因此，宏观经济政策转向消费与投资并重，并更加重视消费，既是我国经济增长驱动力量发生变化后的必然选择，也将进一步推动经济结构转型升级，更好地促进宏观经济恢复回升。

王青：内需主要由两部分构成，即消费和投资。受外部经贸环境变数加大等影响，今年宏观政策要求“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其中对投资的要求是“提高投资效益”。这意味着2025年投资规模扩张不是主要政策目标，关键是要提高各类投资的经济、社会、环境及安全效益。我们判断，2025年固定资产投资增速将稳中有升，预计会达到4.0%左右，较2024年小幅加快0.6个百分点。

今年对消费的要求是“大力提振消费”，意味着2025年的首要目标是推动消费提速。背景是2024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长3.5%，增速不仅低于上年的7.2%，也明显低于疫情前8.0%至9.0%的常态增长水平；2024年服务零售总额同比增长6.2%，也明显低于上年20.0%的增速。这意味着无论在商品消费还是在服务消费领域，都有很大的潜力可挖。当前国内生产供应环节偏强，大力提振消费有助于畅通国内宏观经济大循环，增强消费对经济增长的拉动力。这符合我国经济转型升级、高质发展的大方向。

伍超明：一方面，消费是经济大循环的起点和终点，投资等其他经济活动的最终目的均在于满足消费需求，因此只有消费需求提振起来了，经济循环才能更加畅通、稳健地运转。另一方面，随着投资效能明显下降以及房地产仍处于深度调整期，国内投资回升仍面临较多制约，当前应对外部冲击、稳定经济增长需要更多依靠消费的拉动。此外，从中长期看，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和国内已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我国经济增长方式亟须由投资、出口驱动向创新、消费驱动转变，消费的重要性将日益提升。



2月9日，人们在开街仪式上游览。日前，山东省青岛市举办“沿着黄河遇见海”沿黄九省（区）非遗手造大赏启动仪式暨2025年萝卜·元宵·糖球会开街仪式。新华社发

风口财经：去年国内生产总值同比增长5.0%，经济总量再上新台阶，但有效需求不足的矛盾依然突出，近日公布的制造业PMI、CPI等数据也显示，国内需求不足的现象依然存在。在各位看来，当前制约消费提振的因素有哪些？


王青：消费主要受两个因素影响，一是消费能力，二是消费信心。其中，消费能力直接和收入挂钩。2024年收入减速对居民消费有一定影响。数据显示，2024年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同比增长5.3%，增速较上年回落1个百分点；财政部数据显示，2024年个人所得税同比下降1.7%，剔除2023年加计扣除因素后，同比下降0.6%。我们认为，2024年实际经济增速为5.0%，与上年的5.2%相差不大，居民收入减速，主要是受物价水平影响。

消费信心方面，根据国家统计局最新数据，2024年12月消费者信心指数为86.4，较上月上升0.2；2024年全年消费者信心指数均值为87.1，都明显低于100的中值水平。背后的主要原因是受房地产市场持续调整影响，居民财富“缩水”，消费信心偏低。

我们认为，当前制约消费的主要是消费信心偏弱。2021年下半年房地产市场转入调整过程，至2024年末历时三年半。在这三年半的时间内，居民储蓄存款增长约50万亿元，而在2021年中之前的三年半中，居民储蓄存款增长约30万亿元。这意味着近年居民消费偏弱，并非主要是因为“没钱”消费，而是“有钱不敢花，有钱不愿花”。这意味着2025年促消费的一个关键点是要促进房地产市场止跌回稳，有效提振居民消费信心。

伍超明：一是增量因素，即居民收入增长仍面临一些压力；二是存量因素，主要是股票和房地产等财富缩水制约消费增长；三是疫情过后居民行为模式从收入、利润最大化转为风险最小化，主动压降负债、增加储蓄、减少消费的意愿偏强，导致居民边际消费倾向的修复仍任重道远。



2月4日，游客在山东省青州古城景区赏景游玩。新华社发

风口财经：刚才提到了消费能力的问题，这就涉及收入。日前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也强调“要大力支持居民增收，促进工资性收入合理增长，拓宽财产性收入渠道，提升消费能力”。在各位看来，大力支持居民增收应该怎么做？


王青：支持居民收入增长，最有效的办法是保持经济处于中高速增长水平，推动物价水平适度回升。企业收入增加、利润增长后，员工的工资会随之上升，财政税收也会增加，这样就能上调居民养老金，提高公务员工资。

就当前而言，加大财政开支、实施有力度的降息降准，必要时实施超常规逆周期调节，是实现这一目标的有效措施。另外，推动楼市股市回暖，能够直接增加居民财产性收入，更能提振消费信心。

伍超明：一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保持适度的经济增速和支撑物价合理回升很关键，建议今年的实际GDP增速目标设在5%左右，名义增速目标在6%～8%，以促进居民工资性收入合理增长；二是充分发挥财富效应，提振股市和稳定楼市，增加居民财产性收入，提高中产阶层收入水平；三是针对疫后低收入群体收入增速下滑更快的困境，要大幅加大惠民生和转移支付力度，提高中低收入群体收入水平。

董希淼：提振居民消费的根本之策是稳定居民工作，提高居民收入。因此，还应采取更多政策措施，从根本上激发居民消费意愿和能力。当前，可以对个人所得税法进行修订，将基本减除费用标准提高至每月10000元；继续降低小微企业、个体工商户税负，并规范税收征管等行为。



1月18日，山东青岛泊里大集一个羊肉汤摊位前排起长队。新华社发

风口财经：为了提振消费，近期多地多部门因地制宜，深入谋划提振消费举措。山东在全省提振消费工作大会上提出，要聚焦重点领域，加快推动消费扩容升级，包括聚力实施商品消费提升工程、聚力实施服务消费提质工程、聚力实施新型消费跃升工程、聚力实施农村消费挖潜工程、聚力实施国际消费拓展工程，另外，山东刚刚发布了提振消费十大行动。各位如何看待这些措施？提振消费，还有哪些建议？


伍超明：山东是经济大省、产业大省，也是人口大省、消费大省。消费潜力巨大。我认为，山东出台的这些措施，积极落实了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部署，因地制宜且非常有针对性，预计对消费的拉动作用较为明显，是顺应国内消费升级趋势、释放消费潜力的有力措施。

王青：山东这些措施涉及优化消费环境、拓宽消费场景等方面，无疑对推动消费有积极作用，特别是对推动升级类消费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从全国来看，我们判断，2025年财政对耐用消费品以旧换新的支持力度会进一步加码，金额有可能从2024年1500亿扩大到3000亿。可以看到，年初换新政策已经开始扩大支持范围；二是有可能适度提供生育补贴；三是在超常规逆周期调节政策下，也不排除在全国层面发放消费券和消费补贴，促消费范围从耐用消费品扩大到一般消费品和服务消费的可能。从春节消费市场看，旅游出行等服务消费增长空间很大。

金融政策方面，2025年还可适度挖掘消费信贷潜力，助力居民消费更快复苏。预计金融机构将围绕教育、文化、体育、娱乐等重点领域，为客户提供更多即时性、多元化的消费信贷服务，跟上消费市场转型升级趋势。这也有助于改变目前消费信贷主要面向购车等商品消费发放的现状。需要指出的是，有研究表明，短期内消费信贷对扩大中低收入群体消费规模作用明显。考虑到中低收入群体对消费信贷成本更为敏感，2025年金融机构会在政策性降息推动下，进一步下调消费贷利率，政策面也可能从支持普惠金融角度出台相应激励措施。

董希淼：我国曾经出台过“汽车下乡”“家电下乡”等政策，2024年支持“两新”政策密集出台，都取得了积极成效。今年，山东等各地提振消费举措力度更大，预计效果也会更加明显。

事实上，2025年“两新”领域仍将是提振消费的重要着力点。这些大宗商品价格高、占比大，作为短期拉动消费的抓手，效果较好。2025年在支持政策持续加力扩围之下，特别是用更多超长期特别国债支持“两新”，补贴金额和范围都进一步增加，将有效提振居民“以旧换新”的意愿和能力，持续激发消费活力，助力改善民生水平，同时促进产业升级和绿色转型。

从山东出台的措施来看，涉及商品消费提升、服务消费提质、新型消费跃升等，将更好地满足广大居民更多、更高的消费需求，并创造出更新的消费需求，是提振消费的重要增长点，有望成为消费增长的“第二曲线”。这些新型消费与传统消费一起，将为消费市场带来更丰富的新业态，创造更强劲的新动能。

另外还有一点很重要，在目前宏观政策加码提振消费的背景下，消费金融公司作为专营消费信贷的金融机构，正在发挥更加积极的作用。而支持消费金融公司扩大融资渠道，有助于增强消费金融公司资金实力，扩大信贷投放规模，更好地支持居民扩大消费、改善生活。同时，建议金融管理部门在资本补充、产品创新、科技赋能等方面，采取更多的支持政策，以更大力度支持消费金融公司良性创新和高质量发展。



2月10日，山东省临沂市郯城县郯城街道新二村一名小女孩观看点亮的萝卜灯。新华社发

风口财经：最后请各位简单展望一下，今年消费对经济的拉动作用是怎样的？


董希淼：展望2025年，随着宏观经济回升向好，居民收入改善和消费意愿增强，以及提振消费政策全面发力，消费有望得到进一步提振，对经济社会发展的贡献度将逐渐提升。在这个过程中，随着城镇化水平持续提高、年轻人返乡就业增多、消费基础设施不断改善，县域消费或将成为消费的一大亮点和重要支持，县域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占比有望超过50%。

王青：我们预计，2025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将由2024年的3.5%加快至6.0%左右，服务零售总额增速也将有所加快，最终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有望达到70%～80%之间，明显高于2024年的44.5%。

伍超明：预计2025年国内消费有望温和回升，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约增长4%～5%，消费对经济的拉动作用总体趋于增强。

（大众新闻·风口财经首席记者 刘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