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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失心之女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记载:“纯阳而为仙,纯阴而为鬼,半阴半阳则为之人。”
是以人间统称阳世,鬼界称为阴间,阴阳相隔不可侵扰;阴阳可以互生互转却不可混淆不分,阳气盛则百病不生,阴气重则诸邪侵体,一旦阴阳失衡就会造成惨绝人寰的破坏,涂炭生灵、贻害众生!所以维护阴阳平衡、调和阴阳二气的兴衰就是学道研玄者的天职。
我叫宁一刀,一所籍籍无名的大学的学生,法律系2年纪,我虽然学的是法律,但是我自小就对神巫佛道很感兴趣,所有神秘莫测的事件都让我有种强烈的愿望想一探究竟。
最近,校园里流传着这样一个传闻,被称为失心女事件,据说因此而死者已有数人,他们的死法都一样:心脏都离奇地不见了。
根据传闻,这一事件都发生在夜深人静之时,在校园幽僻小路上,突然会有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向你跑来,披头散发,惊慌失措地喊救命,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说有人要强奸她,央求你救救她。可她身后并没有人追来,于是她瞪大眼睛说,你不信?就求证似地将你的手放到她胸膛上,问:你看我的心脏是不是跳得很厉害?被问的人骇然发现她的心脏根本没有跳动的迹象,这时那女孩就问:那你有没有心?如果回答说没有,她当时就把你的心挖走,如果回答说有,她就要你把心脏拿出来给她看看,等第二天晚上,这个回答有心的人的手上就拿着自己的心脏,胸口上开了个血淋淋的大洞。
这无疑是个让人毛骨悚然的传闻,不管是不是真的,故事本身也已经让人感到心惊胆寒了。而校方坚决否认有这样的事件发生,并且呼吁大家要相信学校,暗里禁止消息传播,违反者要受到校纪的严重处分。
可看着警车进进出出,学校里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每到夜里,就不敢出行,要是上自修也尽量几个人一起结伴走。我却是个例外,据家人说我5岁的时候发生过一件危难,半夜里被鬼迷到坟头欲加害,幸得路过的一个和尚相救,从此就对玄学产生了异常浓厚的兴趣,这些年来通过自学和得一些江湖人士的传授,学到了些皮毛,可以这样说,即使失心女不来找我,我也要尽自己的努力降妖除魔,这是一个学道者的责任和天命。同时,对于一个血气方刚踌躇满志的刚刚大二的学生来说,生活实在太单调,时光在一成不变乏味无聊的日子里悄悄自指缝溜走,这难免让渴望着不平凡的人感到寂寞难耐,这也是个证明和展示自己实力的机会。
为此我暗自分析过这个事件,从事件的受害者来看,死者都是男学生,这显然不是一种巧合,他们曾经做过了什么对不起失心女的事?还是失心女妄杀无辜?失心女因何而死?她的仇人是不是还在这个校园里?这些都是值得考虑的问题。
傍晚的时候,漫步在校园里两排大树夹着的林荫路上,头顶上不时飘落下发黄的叶子,在风里卷着翻滚吹远,是啊,转眼已经入秋了,黑压压的树梢在风里低声吟唱,也许试图向人们诉说什么,它们看到的世界一定和人类见到的世界不尽相同,只是没有办法开口告诉我们,我相信这一点。
我注意到前面道旁一株白杨树后,一个女孩子用耳朵贴在树上,她穿着白的羊绒衫,小花格的灯心绒裙子,齐耳的秀发,清秀的脸庞,她闭着眼睛聆听着什么,神色是那样的专注,黑而长的眼睫毛,轻微眨着,似乎是表示已经听到了什么。
我不由得好奇,站在较远的地方静静看着,生怕惊扰了她和大树的沟通。她嘴角渐渐浮上微笑,象真听懂了什么,朱色的唇在空气里湿润润的闪亮,她直起身子,用手安慰地拍拍大树,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她回身时目光接触到我,一个正好奇的看着她的男生。四目相对,她脸上一红,掠掠耳边的散发,把不安分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它们归拢到耳后,低着头走了,风又吹落一阵黄叶雨,掩挡住我的视线、她的窈窕身影。
身后传来刺耳的冷笑,“嘿嘿,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追人家女孩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我不用回身就知道是谁,中文系的董宽,听说其自幼因为体弱多病被家人送进福建南海派学艺强身,多年下来小有所成,渐渐不可一世,因为一次他在众人前大吹大擂,我心直口快地指出他所说的谬误,这本来是件小事,糟糕的是听众里有他心仪的女孩子,董宽决不能容忍有人在他最爱的人前折他的面子,因此对我怀恨在心,一直想找机会和我动手。他的武艺有多高,我还不太清楚,只知道有一次学校里拳击协会的会长被他随手一拳打得进医院住了几天。总的来说其人尚有正义感,就是太过争强好胜、注重面子,这些都不是大恶,没有必要因为意气之争而大动干戈,所以我一直忍让着他。
我默不出声,大步而去。
有时候无声的沉默比恶毒的语言更锋利,这往往表示不屑于和对方说话。
董宽似乎气得要命,咬牙切齿的咯咯声,我老远还听得到。
第二章 说易
自修室里,学生们大多在看书,有的在低声聊天,头顶的日光灯投下雾蒙蒙的白光,无论灯的功率是多大,总是让人觉得自习室里阴惨惨的,好象不久前才死过人一样,难免就有些学生嘀咕,是不是有脏东西,真是草木皆兵。对于传闻中的事,我多半是一笑了之,不太放在心上,没有必要为那些凭空杜撰出来的事件担心受怕。
“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这句话的意思是,易理准则于天地,故能包括统贯天地间一切的道理。上则观察天上日月星辰的光采,下则观察大地山河动植的理则,故知昼夜光明幽晦的道理。追原万事万物的始终,故知死生终始循环的道理。精神气质合而构成生物,灵魂是生命的泉源,它是随着生老病死而变化的,由是我们可以探知鬼神的情态。
我默念着手里捧着的厚厚的《易传》,书已经被我翻得破旧不堪,书页已经由白变黄,正在揣摩书中关于卦象的精义,头上忽然被人用书打了一下,我有些恼怒地抬头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瓜子脸,皮肤白里透红的女生。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清澈得映得出人的身影,头发扎成个清爽利落的马尾辫子,穿着一套红色休闲装,衬得身材曲线窈窕,实是个美丽的女孩。
我认识她,她是校灵异协会的副会长慕容爽,此时正瞪着一双大眼对着我。
我一愣,说:“你看我干什么?”
慕容爽的眼珠渐渐翻白,直到眼眶里全是眼白,模样说不出的诡异,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一字字道:“你有没有心?”
我心中一寒,“你。。你怎么了!”
慕容爽突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哈哈,吓死你了吧,臭家伙!”
我才明白她是在恶作剧。
“怎么这样看我,臭家伙,你不满啊?”她不悦道。在她嘴里我无论洗多少次澡,撒多少香水,都得被叫为臭家伙,而她自己就算东奔西跑出了身大汗,也要称为香汗,男女之不平等可见一般。
“没啊,我哪里敢啊。”我没好气地说。
“哼哼,谅你也没胆,你在看什么书?”把手里搂着的一沓书放到桌上,腾出手翻开书页,“又是这种破书,根本没有用,真遇着鬼你就死翘翘。”她心气直爽,像个男孩。
“你懂什么,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包罗万象,被称为无字天书,蕴藏着神秘的奥义,能知过去未来。”我拍拍书面。
“这书上不是有字吗?没字你怎么看?”
“我的意思是指字外所包含的意义,要细细揣摩。”
“有这么神?”慕容爽睁大眼睛表示怀疑。
“骗你是狗。”
《系辞》中指出:“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能定天下之业”,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诸葛武侯的八阵图正来自于此。古时有抱负的军事家、谋略家很多都精读过周易。
诸葛亮之前,杜宪用八阵法击破北匈奴。
西晋马隆用八阵法收复凉洲。
北魏刁雍请采用八阵法抵御柔然。
运用八卦预测事件的典故有很多,流著史册,古往今来无事不可入卦,上至国家决策,下至走失鸡犬,都在卦象中列。在汉唐时射覆成了高士大臣们猜谜的游戏,往往在一个盒子或容器里摆放一样物事,然后各自起卦占卜,得出结论。《汉书.东方朔传》:“上尝使诸家射覆。”颜师古注:“于覆器之下而置诸物,令暗射之,故云射覆。”
至近代战争中,还有周易的痕迹,例如桂系有个传奇色彩的军官,号称罗盘将军,行军布阵,莫不以罗盘阵法为依,屡建功勋,为一怪材。可以说中国的历史里隐藏着周易的气脉。
第三章 赌约
慕容爽道:“臭家伙,上自修还看这个,想修炼成仙啊?哼,明明喜欢灵异却偏偏不加入我们协会,你吃饱了撑啦?”
她的确多次邀请我加入灵异协会,在我看来,所谓的灵异协会都是些闲得没事干的家伙聚集在一起寻刺激的组织,会里永远的主题是热烈讨论灵力测试等等,我一直认为自身没有法术保护而胡乱进行灵力测试是非常危险的,先不论这些灵力测试是否有效,而这些测试大多数是以讹传讹的可笑的心理游戏,也就是自己骗自己的过程。我可没兴趣陪这些空虚无聊的家伙空耗时间,更何况这个协会里有一个我感到厌恶的人,并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和他产生过矛盾,这个人就是协会的会长柳寻欢。
我没好气地说:“不敢当啦,消遣而已。”
慕容爽笑嘻嘻地,“你坐过去。”
我砸砸嘴,不乐意地挪了位子,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椅子吱扭地响了一声,在寂静的自修室里分外刺耳,慕容爽装做没听见。我四周望了望,诧异道:“刚才谁放屁?”
慕容爽伸手在我手臂上一拧,“叫你贫!”
我忍住痛,“哎呀,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慕容爽哼了声,“以后不许再欺负我了。”
我怔住,苦笑,她不欺负我已经很不错了,还警告我别欺负她,真是不讲理啊。
你最近听了失心女的事件吗?”她说话的声音虽然很低,但是附近已经有几个人开始竖起耳朵,其中一个是有“广播电台”美誉的张金花,她一脸白麻子,一张薄嘴皮,最喜欢搬弄是非,传播小道消息,她表面上象是在看书,其实恨不得把耳朵都伸过来了,一双眼睛在书角游走,雷达般瞄向我和慕容爽。
我暗自好笑,故意稍微大点声:“恩,知道,听说死了几个人,你们灵异协会不是得到校方的默许,参与调查了吗?”
慕容爽摇头,“我没去,是我哥和会里的几个师兄去,其中有个师兄是昆仑派的弟子哦。”
他哥慕容清也是副会长,至于昆仑派弟子的事,我也听说过,是历史系的一个大四的师兄,叫欧阳去疾,只是没什么交往。
“那有什么线索吗?”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失心女是真的存在的,死的几个人被杀的手法都一模一样。”
“死的人还有什么其他的雷同之处?比如说背景出身之类的。”
“恩,都是男生,对了,年纪都是一般大,都是中文系的。”
我装出松口气,“那我就放心了,我是法律系的。”
慕容爽撇撇嘴,“你不是能掐会算吗?还吹牛什么无字天书,你算算失心女的来历,她在哪里?”
我见她轻蔑的样子,一时好胜之心顿起:“这有何难。”从口袋里摸出三枚铜钱,按照起卦的方法要连掷六次,每次成一爻,共为六爻,六爻占卜为大宗之法,浩然正气,鉴别鬼神。
手一撒,3枚乾隆通宝在空中翻着转,掉落桌面的时候,一枚钱币恰巧卡在桌缝里,直直的立着,居然不能成卦!我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怪事,我有些发怔,手心里渐渐渗出汗。
耳中突闻破空之声,一物向我激射而来,我伸手凌空一抓,把物体抓在手心里。
门口有个高大的人嘿嘿笑,大步走了,是董宽。
我摊开手掌一看,是半截粉笔,手心已经红了一块,隐隐发痛,董宽的手劲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慕容爽冲董宽的影子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什么人啊,会些三脚猫功夫到处显摆,有本事,你抓失心女来看看。”
门口影子一闪,董宽折了回来,眼里精光四射,“好,就照这小妹说的话办,谁抓到失心女谁就算赢,输的人见到赢的人要喊师父,宁一刀,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挑衅地望着我。
自习室里的人见好戏登场马上放下书本,眼巴巴地期盼来场你死我活的大战解解闷。
慕容爽吓一跳,低声道:“又不是属鬼的,说出现就出现,也不怕吓死人。”
董宽嘿嘿笑:“怎么?怕啦?不是爷们吧?”活动指腕关节,弄得咔吧做响。
我心里实不愿和他结仇,这不是因为我胆小怕事,而是觉得为一气之争毫无意义,他现在提出的挑战既无伤大雅,且对校园的安宁有一定的帮助,并可借此化解我和他的矛盾,未必是件坏事。我点头道:“好,一言为定!”手腕一抖,那截粉笔向他飞去,董宽屈指一弹,粉笔射到墙上,却不见弹落下来。
董宽仰头大笑:“那你等着叫我师父吧,哈哈。”转身离去。
有好事者见他一走,忙跑去墙边一看,惊呼出声:“乖乖!”其他人都好奇地围拢上去,都是一阵惊呼。
粉笔已经入墙三分,端的好手劲。
“广播电台”张金花已经在交头接耳地发布小道消息了,“喂,你们知道吗,董宽和宁一刀是因为争夺慕容爽的欢心。。。争风吃醋,要开打了,怎么?不信?我上次亲眼看见宁一刀和董宽打得死去活来的,嗨,有一次。。。对,就是在学校后面黑黑的树林里。。。两个人。。啧啧。。。我都不好意思说了。。。”
听到这些差点都把我的肺气炸了,我肯定只要张金花知道的事,明天早上一定全校都知道,传播的速度真的和广播电台一样。
慕容爽趴到在桌子上,笑得花枝乱颤,斜着明眸看我,满眼都是笑意,她倒是浑不在意,性格直爽惯了。
我气闷地收拾书本,正要走时,袖子被一样东西勾住了,回身一看,是慕容爽的手指,慕容爽闪动着明亮的眸子认真地看我:“一定要赢哦。”我有些心烦意乱地点点头。
第四章 跳楼的少女
走出教学楼,迎面吹来一阵凉风,精神一振,吐出口浊气。突然感到背脊上一阵发冷,回身仰头看,三楼灰暗走廊上有个女生正爬上水泥栏杆,衣裙在夜风中飞舞,走廊的惨淡灯光下只见她身后有一个面色惨白的人,白得好像刷过石灰,眼睛却黑幽幽的,分外可怖。没等我来得及叫喊,那女生就跳了下来。
我一个箭步赶过去,硬生生地托住女孩的身体,由于从三楼坠落,物体的加速度使重量增加,我仓促间发力不及,手背被压到水泥地上,轻轻听到声脆响,我心想大概是骨折了。
女孩双目紧闭,不醒人事,再抬头看那人影已经消失无踪,真是凭白见鬼了。
我摇摇她的身子:“喂,同学,你醒醒。”
她的身子柔软得像堆棉花,她的声音也柔软得像堆棉花,轻轻呻吟,用手撩开遮挡住脸的秀发,睁开眼睛一看,吃惊道:“你。。。你是谁?为什么抱着我?”忙挣扎着要起身,却又嘤的一声倒回我臂弯里。
她就是那个倾听树说话的女孩。
她似乎也认出我了,没有刚才那么紧张。
我告诉她:“刚才你跳楼了。”我语气很平静,我想看看她什么反应。
她神色一震,黯然地低下头:“是你救了我吧?”
她似乎知道些什么内情,是以并没有竭斯底里的吃惊和其他举动。
我说:“谈不上救,我正巧路过,那个推你下楼的人是谁?”
她奇怪地说:“什么人?我不清楚,我走在过道上,不知道怎么睁开眼睛就在你怀里了。。。”她脸上一红。
我询问:“需要看医生吗?”
她忙摇头:“不用不用。”可是她却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她红着脸嗫嚅着:“能送我回宿舍吗,我好像有点抽筋。”
我还能说什么呢,只得蹲下身子,“趴到我背上吧,我背你走。”
她的身子并不重,轻盈得像只鸽子。
树林的阴影里有人轻轻呀了声,然后赶及跑了,看着那人的背影,是张金花,我头皮顿时麻了,不知道她又会加油添醋地乱说什么话。
“走那条路吧,经过小花圃就到了。”她指出经常走的近道。
走在鹅卵石铺成的花圃小路上,蓝幽幽的路灯光线透过树枝将人影切割细碎,头顶几乎能触到垂下的利爪般的树枝,浓密的树冠黑压压地悬在头上,好像一张巨兽的嘴巴。
背上的她奇怪说:“你好像有点发冷,身子老打颤。”
没错,我觉得背上背的是块冰,而不是一个人!
[ Last edited by 粉色小猪 on 2004-10-29 at 12:10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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