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20 12:12

第八 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昆仑山。天下龙脉之祖。山式苍黄,绵延万里,山中沟壑万千,怪石嶙峋。

   我已在这杳无人烟,草木丛生之地走了十三天。我要到铁围绝境去救黑山。铁围绝境,在地狱边缘,是犯天条的人鬼神接受审判和惩罚的地方。劫说,黑山私设鬼蜮,阻人轮回,罪犯天条,因此他的结界其实是上应天规的把黑山设去地狱听侯天界发落。

  师父和燕赤霞都说,铁围绝境在天下祖龙根源之地,无门无户,无人把守,也无人引路,内中景象变化万千,无任何天地造化之物,不合任何人的命理运途,也无法使用任何道术。无论任何玄学道术,既测不出它的位置,也看不出它的情况。我本无修心根基,若被幻境所迷,则从此沦入地狱永不超生。可是,就算一进去就没命,我也要救他。若不是我师父不会被囚,石城也不会被毁,这一切一定要在我手里做个彻底的了断。师父已经元气大伤,我又怎么忍心月和燕赤霞跟我冒险呢,他们都有自己的人生使命。所以,我不辞而别,独自踏上昆仑的土地。临走为自己此行衍卦,卦象: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天下祖龙之根源……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找的头都大了。这些天就一味的顺着山势走,越走越高,越走越深陷昆仑腹地,眼看太阳下山了,这第十三天就要过完了。疲惫交加之下,我也不得不觅安全之地休息。

  新月初上,我在一棵亭亭如盖的大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屈指算来如今已经是春夏之交,深山月夜,四处虫鸣唧唧,一片安详。可是,黑山,你在哪里啊?你还好吗?远处的深山里,渐渐升起浓雾,一团团,拥在远处。。。。。浓雾?春夏之交?我恍然,那里,就是我要找的地方。《撼龙经》说:“寻龙望气先寻脉,云雾多生是龙脊,春夏之交与二分,夜向云霓生处觅;云霓先生绝高顶,此是龙楼宝殿定,大脊微微云自生,雾气如多反难证。先寻雾气识正龙,却望枝龙观远应,因就正龙行脚处,认取破禄中间行。”看来那边浓雾最密集的地方,应该就是我要找的地方。看来天亮雾就会散去,我必须趁着现在雾越来越浓的时候赶过去,找到祖龙之源。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20 12:12

第八 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昆仑山。天下龙脉之祖。山式苍黄,绵延万里,山中沟壑万千,怪石嶙峋。

   我已在这杳无人烟,草木丛生之地走了十三天。我要到铁围绝境去救黑山。铁围绝境,在地狱边缘,是犯天条的人鬼神接受审判和惩罚的地方。劫说,黑山私设鬼蜮,阻人轮回,罪犯天条,因此他的结界其实是上应天规的把黑山设去地狱听侯天界发落。

  师父和燕赤霞都说,铁围绝境在天下祖龙根源之地,无门无户,无人把守,也无人引路,内中景象变化万千,无任何天地造化之物,不合任何人的命理运途,也无法使用任何道术。无论任何玄学道术,既测不出它的位置,也看不出它的情况。我本无修心根基,若被幻境所迷,则从此沦入地狱永不超生。可是,就算一进去就没命,我也要救他。若不是我师父不会被囚,石城也不会被毁,这一切一定要在我手里做个彻底的了断。师父已经元气大伤,我又怎么忍心月和燕赤霞跟我冒险呢,他们都有自己的人生使命。所以,我不辞而别,独自踏上昆仑的土地。临走为自己此行衍卦,卦象: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天下祖龙之根源……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找的头都大了。这些天就一味的顺着山势走,越走越高,越走越深陷昆仑腹地,眼看太阳下山了,这第十三天就要过完了。疲惫交加之下,我也不得不觅安全之地休息。

  新月初上,我在一棵亭亭如盖的大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屈指算来如今已经是春夏之交,深山月夜,四处虫鸣唧唧,一片安详。可是,黑山,你在哪里啊?你还好吗?远处的深山里,渐渐升起浓雾,一团团,拥在远处。。。。。浓雾?春夏之交?我恍然,那里,就是我要找的地方。《撼龙经》说:“寻龙望气先寻脉,云雾多生是龙脊,春夏之交与二分,夜向云霓生处觅;云霓先生绝高顶,此是龙楼宝殿定,大脊微微云自生,雾气如多反难证。先寻雾气识正龙,却望枝龙观远应,因就正龙行脚处,认取破禄中间行。”看来那边浓雾最密集的地方,应该就是我要找的地方。看来天亮雾就会散去,我必须趁着现在雾越来越浓的时候赶过去,找到祖龙之源。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20 12:12

前方雾越来越重。我加快脚步,向着雾最浓的地方走去。

  眼前的雾逐渐浓得化不开了。触目全都是白茫茫的。这么一来,我反而开始怀疑自己开始时候的判断。加上路越来越难走,方向越来越难辨,我到底走到什么地方来了?十三天的焦急等待辛苦疲惫希望又失望,现在在绝境中的这一丝希望眼看我又要抓不住了,这一丝希望瞬间变成绝望,我如同骆驼身上的稻草一般几乎抵不住这短暂的轻轻的打击。罢了,不论如何,我已经再也走不动。我在浓雾中摸索着找个地方想坐下来,这时,传来一阵歌声,一如我在石城听到的那一缕轻吟浅唱——浮云天际,遥看星移,谁堪测天意——此时此刻我听到这支歌,简直如同天籁。虽然我不知道这支歌是谁在唱,是好意是歹意,总之,这支歌帮过我,现在也一定是来帮我的。我顾不得两条像灌了铅一样的双腿,挣扎着站起来,像歌声来处走去。谁知没迈出几步,我突然失去重心,一脚踏空。

  这是深渊?是悬崖?是洞窟?我不停的追问自己。我已经是鬼,我不怕死,但就如师父所说,铁围绝境附近,没有命运,我不知道我从什么地方掉下来,也不知道我将掉到哪里,甚至不知道我掉下去之后会变成什么,我不怕死,但是我好怕好怕未知的,完全听凭上天喜好的命运,我还要救黑山呢。

   一声闷响,我摔倒底了。四周一片漆黑。由白茫茫到黑漆漆,左右是看不见,目力所及其实倒并无本质区别。我活动了一下手脚,奇怪,这么高摔下来,竟然毫发未损。四下一摸,触手松软,竟是厚厚的厚厚的一层草皮。反正除死无大事,我索性也不管那么多了,在黑暗中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歌声吵醒。细细一听,依然是那几句。奇怪了,这到底是谁?这首歌是娘亲教我的啊,究竟是谁一直在用这支歌吸引我的注意?

  我站起来,向着歌声来的地方走去。此时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勉强可以看见四周。只见身处之地,是个长满了长长的青草的山洞,不知有多深,前方黑黑的不知里面有什么。歌声就从洞深处飘来。事已至此,我一定要先搞清楚是谁在唱不知多久以前娘亲教我的这支歌。我向着歌声来处走去。

   越走越是宽敞。光线也越来越是充足,我已经可以看清楚这个地方了,呃。。。。感觉像个动物的窝。前方忽然有个影子晃动了一下,我凝神细看,是一只灰色的小兔子,而那歌声,似乎正式从这兔子嘴里传出来的。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20 12:13

小兔子也看见了我,歌声止歇,撒开四只小腿向我跑来,竟是毫无敌意,放佛遇见主人一般。跑到我身前,挨着我的脚踝蹭来蹭去,着实亲热。

  我蹲下身,拍拍它的头,灰色的小脑袋上一撮黄毛若隐若现。啊,这不就是我在人间的时候养的那只小兔子吗?是我15岁生日的时候,爹娘买来给我玩的,我出嫁本想带着它,谁知它竟在成亲前一晚跑掉了。我本以为它早已死在哪个猎人的刀下或者哪只野兽的肚子里了,曾自责了好一阵,想不到却在这里遇见它。可是,刚才那支歌分明是从它嘴里唱出来的,难道,难道这些岁月不见,它竟成精了?

   ——是你把我引来的吗?我想起那些在人间的日子,不由自主温情流露。

   ——我是月。小兔子还真是口吐人言。

   ……

   这对我来说,不是惊喜,简直是个惊雷。

   我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来。

   ——这个地方不能使用法术,所以我只好恢复真身。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

   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真的是我曾经的那只小兔?难怪,当今世上能够记得我儿时歌谣的,也就只有它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一个人来救黑山,让我如何放心的下?你根本不识路。我是来带你去的,这一场恩怨,纠结千年,此时是该了解了。

   ——啊哟,黑山!我们快去!我反身就向来路跑去。

   ——那边不对。恢复真身的月,倒是沉静很多,——跟我来吧。月说完,从我身边跑开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识得路?

   ——见到黑山你自然知道答案,现在先不要纠结。

   嘿,这小子!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20 12:14

一人一兔,曲曲折折走了不知多久,只觉四周石壁越来越潮湿,深处已经有滴水声传出来了。

   ——师兄,我知道你对我误会极深,但缘分之事,非人力可以掌握,你已经落至如斯田地,为何还放不下?

   头顶上方,竟然传来劫的声音。这人,竟先我一步。他来干什么呢?

   洞穴至此蜿蜒而上,头顶露出一线天光,我和小兔子月爬到地面上了。眼前所见,是一片汪洋。我回头再看来时的地穴,已经消失了,此时我们竟是身处一个孤岛之上。头上湛蓝的天空,远处却是翻翻滚滚的乌云,腾腾而来。汪洋之中巨浪浊浊,便似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般。

   ——主人。月冲着劫叫了一声。我差点没晕倒。

   ——小倩,你来了。这是铁围绝境边缘的苦海。

   ——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我看着劫面前的寒,一如以往的冷漠。那眼神完全看不出喜怒哀乐,冰冷冷的看不出任何表情。粗大的铁索,把他缚在一块巨岩之上,那一身黑衣,扯了几个口子,使他看上去愈发显得憔悴。

   ——你来干什么呢,芊芊元神已毁,我对这个世界再无留恋之意,苦海又涨潮了,劫你何不干脆些让恶龙吃了我?大家省心。黑山看到我来,总算有句话说出来了。石城一役至今,时日并不很多,但我却仿若隔世,可是,感谢上苍,终于我还是找到他了,终于我还是又见到活着的他了。我要带他离开这个地方,不管他心里挥之不去的那个人是谁。

   ——月。过来。苦海又要涨潮了,我们走吧。劫淡淡的道。转头对我说,——苦海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一切答案。但你要记住,如果你有一丝后悔之意,苦海之中便会出现恶龙,后果殊所预料。如果你想走,还来得及。

   我摇头。看向曾经是我的兔子的小兔子。它也要留下我自己走吗?

  小兔子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对着劫甩了甩长长的耳朵。劫一笑,转身曼声吟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衣袂带风,倏忽不见。那最后的笑容,不知为何让我感觉似曾相识。那种感觉,只一瞬间,便又捕捉不到了。我凝神再看时,那滚滚黑云已经快到头顶了,苦海的浊浪也眼看就要淹没我站着的地方。缚在巨岩上的黑山,早已把眼睛闭起,似乎周遭一切都与他无关。

   ——快,月,我们解开寒也走吧。我也不指望寒会说什么了,总之走了再说,就算前缘难续,眼下的事情也最好不要再有下文了。

   ——不可能的,姐姐。苦海不会是任何人的终点,也不会是任何人的起点。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20 12:14

第九 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月舔了舔两只爪子,擦了擦小兔脸,开始给我介绍这里的情况:这铁索又叫怨锁,只能锁住心中有怨念的人,怨念越重,锁链就会越粗,怨念不除,休想打开。我们来时的路,是主人走过但是尚未来得及消失的。这里既叫苦海,便是因为这里无边无涯,超出任何界限,唯心是岸。只有无情之人才能在这里来去自由,比如我的主人。所以你即使解开铁索,他也走不了,其实就连你也走不了。离开这里的办法只有在哭海里找,苦海是淹不死人的,在苦海里我们可以看到前世的一切,但若你彼时产生或贪心嗔心痴心愤怒心恐怖心等等诸如此类,苦海恶龙便是以此为食者,后果人神不知。

   说话间巨浪已经漫过我的脚踝了,黑山还如老僧入定一般,不闻不动。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况且我也想知道,究竟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要如何才能带着黑山离开。

  

   乌云压顶,四周茫茫大水,巨浪滔天,脚下的孤岛脆弱的如同一叶扁舟,随时会被吞没,四周压抑的暗下来,放佛天地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抱着小兔子月,坐在黑山脚边,静静的等着海水把我们吞没。渐渐的,冰凉的水涌进我的鼻子耳朵,我并无窒息的痛苦,也没有冻死的恐惧,因为,黑山在我身边。我忽然好开心,能这样依偎在黑山身边的,毕竟是我,而不是那个芊芊。

   我的发丝和衣袖在水中漂浮,,我睁开眼睛看着茫茫水底,那边是谁?远远的,一个背着包袱的白衣青年放生了一条鱼,鱼尾打起一朵浪花,小鱼游向远方,青年淡淡一笑,那笑容便是劫临走时的样子。

   很多年后,天大旱。河水都能看见底了,只有那小鱼执着着不肯离开。它是在等那个白衣青年吗?一个黑衣书生走过来,把它捧回了家养在水缸里,他们似乎开始一人一鱼相依为命了。

  忽然我觉察到身边的铁索哗哗的响,抬眼看向黑山,是他在发抖吗?可眼前却只有混沌一片,若不是身上冰冷的感觉,几乎分不清这是水底还是雾中。眼前景象骤变,离我近了些,看得好清楚,三个孩子在上私塾。其中一个头梳双髻,是个女孩。她温柔的笑着,执着的等着穿白衣的男孩一起上学下学。孩子们长大了。那女孩已经亭亭玉立,可是那长大了的喜穿白衣的孩子,看着她的笑容还是那么淡淡的,浅浅的。女孩子好难过,她忽略了身边还有一个从小孩子的时候就守着她的人。长大了的男孩子决定要去修道。喜穿白衣的一心修仙,喜穿黑衣则是为情所伤。女孩子留不住心爱的人,苦等数载,伤心之余投水自尽。剩下的两个人,反目成仇。修炼之时也是各走偏锋。此时的黑衣青年早已忘记了最后一次的笑容是多少年前的事。他走到女孩投水的地方,拘来女孩的魂魄,封在坛子里。女孩不情愿,无奈之下,一缕香魂竟然一份为二。其中之一竟由此歪打正着得入轮回。

   我看的一头雾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苦海也并没有什么恐怖啊。忽然之间我发现,那再入轮回的魂魄竟回头冲我一笑,那笑容,天哪,那笑容竟然是我自己的脸!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20 12:14

 山上,一只小灰兔跑过。一个白衣青年把它抱了起来。远处锣鼓喧嚣,一户人家正在办亲事。后来的后来,我看到自己的死亡。原来我没有进入轮回,是因为我只是那投水的女孩的一半魂魄。原来黑山找到我,不过是因为我只是那投水的女孩的一半魂魄。他囚禁我师父,一部分原因也不过是让我在那女孩子——看来就是芊芊了 ——复活的时候回到她的体内。而我几次三番听到的歌声,确是小兔子月唱的,它跟随劫,已修到可以幻化人形。余杭相遇,也是劫的安排,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了结这段纠缠三世的缘,或者,可以说,是孽缘。

  一时又是石城桃林中劫和黑山的对话。劫对黑山说,他知道少昊太阴丹在哪里,就是在铁围绝境之中,需要天下最真最纯的东西才能使之显身,一时是黑山在石城中统驭众鬼,其中种种酷刑,匪夷所思,我甚至看见,他以恐怖手段建先天雷晶阵,那些肢体残缺的尸体,在石城的某处,堆积如山。

  此时我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源于水边白衣青年放生小鱼的那一笑,小鱼转世为芊芊,以身相许前来报恩,真正愿意与她相守的却是前世曾把它养在水缸里的人。于是一段孽缘纠缠三世,以至于有了鬼蜮石城,有了此次苦海之行。哎?怎么眼前倏忽一片黑暗了?暗流涌动,水波激荡,我一阵毛骨悚然,似乎恶魔就在身边,可是黑沉沉的水域里什么都看不见。我下意识的想游开去,想躲开这黑暗。——你躲不开的,恶龙来了,最好别动。是寒的声音。从这没有温度的声音里,我知道,他一定经历了不止一次。霎时,眼前有光亮了,我看到了苦海孤岛上,被俘的黑山看着天边,等着浊水将他淹没。而水下,那是,那是什么啊,巨大的一条黑龙,满身逆鳞,宽阔的大嘴里两颗长牙已经呲了出来,如两口深井一般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快要淹在水下的人,它,很安静,潜伏在哪里,却周身涌滚着暗流,静静的注视着猎物,用吸收了一切光源的黑洞洞的眼睛等待着猎物恐惧的发抖。不,这不是幻境!这是真实的,这就是我踏上孤岛一来一直在发生的事!不行,我不能让它吞了黑山!

  几乎是我动念的一瞬间,苦海的水如同煮开了一样,不止沸腾的厉害,温度也骤然上升,只一眨眼的功夫,现在我们身处的水已经烫的厉害了。水面上一阵连着一阵的闷雷,越来越响越响越近,催魂夺魄,若不是我近来多经事端,在这恶龙近在咫尺,却又踪迹难寻之际,一定得吓得昏过去。——啊。。我只来得及喊出半个字,海水已经涌入我的口中,怎么会这样,苦海不是不会淹死人的吗?——哼!我听见寒,一声冷哼,完了,一定是我刚才分不清幻境与真实,动念要硬救黑山出去,引来一直蓄势待发的恶龙了,这回因为我,寒和月,都会葬身龙吻了。此时在我心中,这里已不是苦海,而是一片黑漆漆的虚无。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20 12:15

——姐,水退了。

   ——水退了。

   黑山和月同时对我说。

  我甩了甩头,果然忽然之间就感觉不到水了。可是眼前为什么还是黑沉沉的呢?我转过头,四野昏沉,我看见寒还是在那巨岩上,月在我脚边,水退去之后原来所处之地并不是孤岛,而是万仞危崖,头上的天空,被大片浓厚的黑云黑雾遮蔽,几道亮亮的霹雳,不时打下苦海,海水早已在危崖之下不止百里,那海水不是浊浪滔天,而是一片黑沉。我凝神细看,海里有东西!巨大的黑色物体占据着眼前的水体,以致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你为什么只看四周不看眼前?寒的声音微带嘲讽。

   ——啊!我经他提醒细看眼前,那黑暗并不是自然的黑暗,而是一个活物的身体。抬头再看,黑色身体上逆鳞闪闪,直立着蜿蜒而上,最上面,是一颗硕大的头颅,长长的犄角,飘在风中的长须,巨吻前伸,獠牙外露,一双深井死的眼睛冷冷的看着我们,那眼神冷漠中透着高傲,怜悯中略带哀伤,竟不是兽类的眼神,俨然已经成神,这是在苦海环境似终未终时我看到的黑龙。不管哪是不是幻境,现在总是真实的。

   ——它本是不露头的,你不知什么念头,引得它从苦海出来了。黑山说。

   ——就算它这次没有被引出来,难道你打算这么浮浮沉沉的跟它耗上几万年?月还是向着我,责难黑山。

   ——之所以让她来,劫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么。该了总要了的。

   巨龙静静地注视着我们。长长的尾巴在远处的水中一甩一甩,眼看随时都会冷漠高傲的暴起发难。

  此时的我到冷静下来。这不是怪兽,也不是妖魔,眼前这个是了结我们夙怨的魔神,面对魔神,没必要恐惧,也无法恐惧。往事一幕幕在我心头浮现,树海中初遇那个一身黑衣的冷峻青年,镇江小镇的温馨冬日,余杭山上的救命之情,眼前这个并不爱我的人,他知道我的心意吗?他永远只在乎自己的曾经沧海,却不知道,三世之前那半条鱼的曾经沧海。

  狂风大作。吹得人在这危崖之上几乎站不住脚,尤其是黑山,那巨岩若是被这愈演愈烈的狂风吹动,他是避无可避的是必败压成肉饼。不对,这不是风,是那魔神巨龙再吸气!它要把我们吸过去!!脚下碎石纷飞,一块块擦身而过紧接着咚咚的掉进水里,巨龙的大口还在越张越大,风还在越来越猛,我跟月还好,可以抓住一些东西,可是寒,他已经在拼命稳住巨岩了,身上黑衣的被扯开的口子都传来了彻底撕裂的声音。这样下去,寒会先死的!我要拉住他!

  我挣扎着小心的挨到他身边,搂着他以帮着他增加巨岩的负重。他的身体好单薄,冰凉凉的,可见在这苦海危崖之上实在受罪非轻,他从来不会在任何人面前示弱,即使在这生死关头,也仍然是自己紧咬着牙苦撑。这个样子的寒,实在让我心疼而又心碎。其实我早已有了决定,只是舍不得,想再看他哪怕一眼,再拥抱他,哪怕一下。

   ——不行,不要去,没有用的。寒果然还是能听得见我心里的想法,艰难的出声想要阻止我。我紧紧的抱了抱他。一滴眼泪流出来,滴在他胸口的衣服上。——我说不要去!寒怒了。分神的当儿,巨岩向前滚动了几分,险些压碎他的脚。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20 12:15

我松开手,我想问他,究竟有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爱过我?可是,现在我们连这一句话的时间也没有了。我飞快的转过身,因为这是个无法使用任何法术的地方,我只有用自己的力气,尽量向前方的高处冲去。我不是要杀死巨龙,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我只要用自己的身体封住它的吸气,堵住它的喉咙,就够了。也许黑山并不能因此而获救,但我别无选择,我不能眼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在巨大的吸力面前,我不用太费劲就足够快速的接近那个巨大的龙头,眼前黑色淹没了一切,那巨口就是地狱的大门,已在瞬间离我越来越近。在我已经站在巨龙嘴里的一刹那,金光大盛。

  突然的刺眼光芒让我睁不开眼。那光芒,竟是由龙口中发出的,确切的说,是由它身体内部发出的金光,那光线一丝丝从龙鳞的缝隙中透出来,从它眼窝里,从它鼻孔中,从它身体每一个缝隙透出来,黑色被这金光越冲越淡,那黑色的眼睛在被金色取代的瞬间,露出一种解脱。黑色的巨大龙神慢慢被金光掩盖,或者,它是融化在这光芒里。可是,可是,它消失了,我就掉进水里了。摔进这苦海里,还真不知道会怎样。落水前的一刻,我看到天放晴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20 12:15

第十 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不过最终我还是没有掉进水里,因为那金光像弓弦一样把我弹回到山崖上。我定定神,一个人站在我面前,居然是劫。低下头,发现手里有东西,摊开手掌再看,却是黑亮透明的一颗珠子。

   ——你达到目的了,劫。这就是你要找的太昊少阴丹吧。

   ——师兄,这一切都是命。我们三人纠缠三世,总要解决,我不过是顺应天命而已。况且我也并不肯定需要最真最纯之物才能显现的少昊太阴丹能为情之一字而显身。既然小倩对你的感情是最真挚的,不管有没有这个丹,她都会这么做的。

   ——嘿嘿,那么这场纠葛解决了吗你觉得?黑山讽刺的看着劫。

   ——解决了。不等劫答话,一个声音从远处飘来。一朵乳色的云落在我们面前。云上站着的人,一袭红色袈裟,一张祥和的脸上似乎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眉梢眼角充满悲悯之意,声音之中也自有一股温柔庄严,当真是只有大慈大悲四个字方能形容。正是地藏菩萨。

   ——参见地藏王菩萨。劫很恭敬的上前施礼。

   ——参见地藏王菩萨。我跟月同时说。听说这位菩萨最是和蔼宽宏,希望我可以求他放了黑山。

   ——免了,呵呵。小倩,我给你带了个人来。话音才落,一个人从地藏菩萨身后转了出来,青袍缓带,身形消瘦,一见此人,我禁不住泪如泉涌。正是我师父。

   ——师父!我差点见不到你了!——你怎么来的?我飞奔过去,拉着师父的手泫然欲泣。真的,刚才若是真的葬身龙吻,我一定会舍不得师父的,即使我并不后悔我的行为,也不会犹豫要不要去救寒。

  师父点头示意我听地藏王菩萨说下去。

   ——你们这段孽缘纠缠许久,从人界到苦海,已经上达天听。此间牵涉实在太多,尤其更涉及到了太昊少阴丹,现在我便是来了解此事的。

   我本来满脑子担心地藏菩萨还会要黑山在此地受罪,但此时听菩萨言外之意,看来十有八九,黑山可以离开这里了。果然,地藏菩萨列举黑山私设鬼蜮,阻人轮回,手段残酷之罪,但念在也是为情所困,且千年修行不易,又在苦海受罪多日,只要真心悔过,还可继续修真之路。

   ——我始终放不下,愿在苦海真心悔过。真正悔过之时,望菩萨再来指引。黑山躬身说道。经历这么多事,他仍然傲气不改。哗啦一下,地藏菩萨除去黑山身上的锁链,他既然真心留在此处,自无必要再锁。

   我微微有点失望,寒,他毕竟还是放不下,以至于连这个地方都不愿离开。好在锁链已去,龙神不再,所受之罪总算可以轻些了。

  菩萨接下来诉说师父因为放心不下我,辗转在地府之下找到菩萨,实有大惠於此事,兼且修炼千年,已可道成为地仙。我因阴差阳错,脱离轮回,也算是仙缘,若能继续修行,他日必有所成,若愿再入轮回,凭余杭救治瘟疫一事,转世之后也必有福报。劫沉迷少昊太阴丹,所做虽非逆天之行,却也是有违佛法道规,减其修行数百年,月虽为畜生,心存善念,余杭一事功不可没,从此永为人形,以坚其修真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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