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5 02:39

  哎,柳柳,我觉得以前吧,案子之所以破不了,是因为现场有许多的误导,比如裸体的女孩身上覆盖了一身的避孕套……

  还比如呢?

  还比如,那张字条!那张“人是我杀的”的字条……

  现在我们先不讨论避孕套,你看吧,这张“人是我杀的”字条,咱们来从字面上做个拆分:人——是——我——杀——的!

  是——我——杀——的——人!

  我——杀——的——人——是……

  杀——的——人——是——我!

  柳柳和唐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

  唐,你的意思是:自杀?

  柳柳,有什么不可能呢?完全有可能是自杀。你想想,她的养父倪一平是因为她而自杀的,她还有什么脸活下去呀……

  等等,唐,紫菲是怎么死的?

  吞鸦片!

  吞鸦片?很古老很传统的一种死法,只有老辈子的人才会想得出……听说吞鸦片而死,那人的容貌不会因为死亡这件事而变得丑陋。也就是说美丽如生。唐,你不就说紫菲的死亡就像是一场美丽的死亡吗?

  对呀,倪一平不过就是采取上吊自杀,那紫菲小小的年纪怎么会吞鸦片自杀呢?不会,不可能……

  唐说,天呢,柳柳,快,跟我去见那个老年痴呆病人……

  张玉英的头发剃得短短的,被护理她的人安排坐在阳光里晒太阳。

  唐和柳柳站在不远处观察她。

  柳柳说,唐,我有点不忍心,你看她,面无表情,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早在她心里终止和暂停在过去了。你看她,谁都不看,也不看花草。你看她旁边的那个老太太还抚摸毛毛草呢……

  唐说,柳柳,你不觉得她的脸不是面无表情,而是很生硬,很男性化。你知道这是怎么造成的吗?这是因为她多年以来缺少温柔,她早已没有了温柔之心……一个没有了温柔之心的女人,就像是水一点一点地变冷,然后到了一定的温度变成了冰……她的心是冰冷的。一个有冰冷之心的女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而且,柳柳,我刚才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起了那个躲进了精神病院装成精神病人的杀手……

  柳柳被唐的话刺激得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唐你的意思是她杀了紫菲之后再装成老年痴呆……

  不是她杀了紫菲,而是她逼迫着紫菲自杀,她是先装成老年痴呆然后再逼迫紫菲自杀的!

  她是为什么?

  这要问她。

  她怎么可能开口告诉你一切?她若真是装成的老年痴呆,那她这么多年都装过来了,她会一直装下去,她凭什么要告诉你已经逝去的一切?

  不试怎么能知道她会不会开口。或许多年以来,她就一直坐在那里等着有一个人来问她当年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一边说着,一边拉上柳柳走近了张玉英。

  张玉英仍然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地坐着。柳柳蹲下身想看一看她的眼睛对生人有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都没有。她的眼睛好像是顺着睫毛的方向看着地,也或许是看阳光照在睫毛上的那些细微的光晕,还或许是在数尘埃。总之,柳柳和唐的到来,她连眼皮动都没朝他们动一下。

  唐跟柳柳要了纸和笔,写上:人是我杀的!然后,他将那张纸放入张玉英的眼帘:张玉英浑身悚了一下。

  唐发现了这一悚!

  唐说,张阿姨,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如果我说对了,我希望你告诉我另一件事……

  柳柳莫名地看着唐,不知唐所说的是什么。

  唐说,紫菲是你抱回来了!您的儿子没了之后,您做梦都想再要个小孩。可是,据我所知,您在生完儿子以后检查出恶性的子宫肌瘤,您的子宫是被切除的,您不可能再怀孕……我这样说一个老人家的旧事有些残酷,对不起。我接着说您抱回来的这个孩子。您知道倪一平不喜欢孩子,也不会同意您再去抱养任何一个孩子,为了让这件事显得跟您毫无关系,您把这个孩子推到了倪一平的身上,就是在夜半,倪一平下夜班的时候,他是必会在门口的石墩上看见那个包裹的。您知道倪一平不可能见到那个孩子不管,他肯定会抱进来,只要抱进家门,于您来说一切都好办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5 02:40

      倪一平虽然觉得怎么那么奇怪,一个小孩子扔哪儿不好,怎么偏偏就扔到你们家门口的石墩上了呢?派出所的所长就住你们家隔壁,扔隔壁家门口也行啊!其实谁都不会更细地去琢磨事情是一场设计,连隔壁的警察不也认为是偶然把一个孩子放你们家门口了吗?当然,老警察当时在无意间说的一句话日后在你的生命里起了很大的作用。您还记不记得老警察当时开玩笑地说:“孩子也兴许就是你们家倪一平的私生啊!”你为了不让倪一平看出你的故意设计,你便借用对倪一平的怀疑而三天两头地跟倪一平吵架,甚至还闹到假戏真唱地去验血……可是,后来的你,其实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你陷入到一种病态的谵妄里……你受不了倪一平对紫菲的一点一滴的好,你已经在长期的变态折磨别人也折磨自己的过程中辨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柳柳已经听得入了迷。唐从没有跟她说过这一层。她一直盯着唐看。可是唐突然就不说话了。

  唐看着张玉英。

  柳柳也看着张玉英。

  张玉英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已经抬起头来了。

  唐和柳柳都听见了一阵爆笑!

  那是从张玉英的胸腔里发出来的。张玉英很久没笑过了,所以已经不会笑了。她的笑声听起来极其恐怖极其令人毛骨悚然。那笑的停止也是戛然而止,连一点回声都不曾留。

  然后,他们看见了一张脸的扭曲。一张脸已经不会哭了,它全部的哭泣用扭曲所代替。

  她夺过唐手里的那张“人是我杀的”的字条,看了良久良久,然后发出极浑浊的低低的粗声:你想知道那个条子是谁写的吗?那是一个杀人犯写的,他怕被判死刑,他怕死,可是他又吞了刀片,送到医院抢救,抢救过来人就神经了。抢救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跟抢救他的倪一平要了纸和笔写了“人是我杀的”的字条,塞到站在床边的倪一平的口袋里……

  倪一平觉得好玩就把那张条子带回了家。倪一平给我讲那个杀人犯的事,我觉得那个条子挺有意思就把那个条子留下了……

  你们知道吗?没有人杀人,是她自己杀了自己!

  倪一平自杀以后,张玉英其实是从神浑一下子清醒了。就像一个女人闹更年期,多年过不去,却突然在一天早晨醒来安静并心态平和了。

  她知道,只剩下她和紫菲从此以后可以相依为命了。她心里什么都明白,但是,她不想让自己回到正常状态里来。一个人,躲在一种病态里,有时真的能安好地保护自己,不会有人太在意你,也不会有人把你放在眼里,而一切的人和事却都映照在你的眼里心里,她喜欢这样的状态。她更多的是观察紫菲的一举一动……

  她在观察的这个过程中,却意外地发现紫菲的身上发生了许许多多的病变。腹泻是时常的,后来浑身出血点……再后来,紫菲的舌头上起了厚厚的一层白膜……

  她是搞医的,那个年代,艾滋病的知识微乎其微,她本来也不会往这一方面想,可是,她知道这种病在国外,在非洲已经比洪水猛兽还令人恐惧和害怕……紫菲的孩子是个小黑孩,那个黑人会不会……她一想到那个黑人,心中一下子就惊悸起来。

  在她的逼问下,她得知让紫菲怀了身孕的那个黑人因莫明的无法诊断的病症被送回国了……

  虽然接下来,紫菲身上的所有症状都消失不见了。紫菲竟像那种回光返照的病人凸显出了异常的光艳。可是,她坚定地认为紫菲得的是艾滋病。也许她也被传染上了这种病。这是一种多么丢人的病啊,国内零星的报道只有一两个这样的病人,她不能任紫菲活到发病……

  小的时候,她的老家就有吞鸦片而死的。她看见过那种死。她的母亲去世的时候,家里拆老房子,意外地从墙里发现了母亲藏在墙洞里的鸦片和“袁大头”。小的时候她牙痛,母亲常常就抠一块塞她嘴里含着止疼……她把一大坨子鸦片取出来逼着紫菲吞下去。她说,我这是成全你,我这是让你体面地死去……

  他们家有许许多多的避孕套。她跟倪一平已经有好多年不用这东西了。她将家里的和单位里的避孕套全部集中起来,她的十指也都戴上这种避孕套,她倒不是怕警察查出她的指纹,她只是憎恨紫菲和她的艾滋病……她想,假如生紫菲的那个女人当年用了避孕套就不会生出紫菲来……假如紫菲使用避孕套就不会得艾滋病……

  她要让紫菲知道避孕套的重要。

  将没有人知道紫菲死于艾滋病。

  她将所有的避孕套摆成花朵摆遍了紫菲的全身。最后,她突然想起了那张字条,她觉得她为什么要留下那张字条呢?那张字条就是用来布置这一场死亡的:人是我杀的!

  她知道,她最好的去处在哪里。

  就是这里,安全,不孤独,也不会有人怀疑她——一个老年痴呆病人!

  唐说,柳柳,咱们必须用避孕套!

  柳柳说不,我坚决不同意!

  唐说,为什么不同意?

  柳柳说,唐,你记不记得小报说麦姐是为什么要跟西恩?潘离婚的吗?

  唐说,西恩?潘每次坚决要用避孕套,因为他怕麦姐有艾滋病……我不是怕你有艾滋病,我是怕你还没有准备好给我们生一个小孩……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5 02:42

情人节玫瑰

  2月14日情人节,秦伟良收到了一大束玫瑰花。

  那是他即将离开办公室的最后一刻,他关好电脑,临出门前,他站在门口,看着他的办公桌,拍着脑门,仍不能确定那个装有温情浪漫信件的抽屉是否已锁好了,他不得不回到桌前,用手使劲拉一拉,确信是锁好了,才长舒一口气。这时电话铃声响了,他用手下意识地拽了一下领带,拿起了电话,“喂!你是哪一位?”电话里传过一个女子的娇滴滴的声音:“请问您是秦伟良秦社长吗?我是‘勿忘我’鲜花店,有位女士给您订了红玫瑰,我是给您送到家里呢,还是送到单位?”

  “噢!那位顾客有没有留下姓名?或者你们会不会是记错了人?”

  “不会的,您不就是都市出版社的秦副社长吗?”

  电话的那头等着回话。秦伟良一手拿着电话,一手轻叩桌面,他在飞逝流转的时间的缝隙里掂量着他该怎么办,是谁给他送的花呢?当然,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刹那间,就想到了出版社的实习生丹妮,那个女孩子还有半年就大学毕业了,她曾向他婉转地表达过想留在出版社。他喜欢那个女孩子,她高高挑挑的身材,走起路来有一种袅袅娜娜的自然韵味,每次见他都很甜美很有意味地冲他嫣然一笑。他的心中荡漾着年轻时光里才有的激动和激情。他希望这种感觉像绵绵不绝的秋雨,虽说有些怅然,有些空落,但却别有一种味道在心头。

  他想他不能让花店把花送到单位,他现在处在最关键时刻,出版社的一把手马上要退二线了,他和另一个副社长谭欢都暗暗较劲想当这个一把手。单位人多嘴杂,保不准谁看见了再拿这件事做什么文章。他是那种循规蹈矩的男人,内心虽然渴望和幻想着有一些浪漫的爱情故事发生,而他宁愿这些故事仅限于自娱的快乐中,绝不能轻示给人,绝不想被人发现。其实越花心的男人在公众面前表现得越正人君子。像他这种事业前程处在很微妙状态的男人,是绝不敢因感情的枝枝蔓蔓毁掉前程的。男人跟女人很大的不同就是,女人可以为了爱情放弃前程;而男人则可以为了前程不惜毁掉一桩哪怕最可心的爱情。

  也不能把花送到家里。他和老婆叶南从认识之初就没产生过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他觉得老婆叶南是属于藏而不露很富于心计的那种女人,他至今也没有弄明白他是怎么被叶南俘获的。他在内心总是用淡而无味形容自己的这场婚姻。可是他却没有勇气逃离或抛弃这场婚姻。在中国,婚姻的失败可能直接影响前途和命运。它们之间虽然没有内在的必然联系,但人为的无形的破坏力是你采用了怎样坚硬的防护都无法抵御的。尤其是老婆叶南和他又在同一个单位,他更要隐忍了内心的不幸而在人前佯装是天底下最幸福美满的一对。

  他在两难的紧急思量中忽然想出了一个绝好的办法。他对着电话说,“不用送了,我下班刚好路过那里,我去取吧!”

  他让司机在送他回家的路上,绕道来到“勿忘我”鲜花店,本来他是想自己进去取的,可是临走到门口,他又觉不妥,急忙转身回到车里,对司机大力说,“你进去把我订的红玫瑰取一下,你只说是都市出版社的秦社长的红玫瑰就行了……”

  大力只微微点点头就走下车,径自进了花店。不一会儿,他抱出一大簇红玫瑰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递给秦伟良。秦伟良接过红玫瑰,用心细数了一下,共22朵玫瑰,不会是巧合吧?他记得丹妮正好是22岁。他在那一大簇花束里寻找着什么。这时只听司机大力问:“秦社长,咱们是回家呢还是去别的什么地儿……”

  “噢,当然是回家啦!”秦伟良语气里略带轻松,但目光却仍略带迟疑地看着那一大簇红玫瑰若有所思。

  叶南已经做好饭菜在家里等着他呢。当他抱着那一大束玫瑰站在叶南面前时,他看见叶南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嗫嚅道:“明天是咱们俩的结婚纪念日,今晚是现在年轻人喜欢过的情人节,我们虽说是老夫老妻的了,也浪漫一次,提前一天过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吧!”

  叶南用眼睛定定地看着秦伟良,目光之中有一种怪怪的悸动和迷离。她接过那一大簇红玫瑰,挺心疼地说:“22朵红玫瑰,得多少钱呢?”

  秦伟良并没想到叶南要问的这个问题,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些玫瑰到底要多少钱,他想丹妮就不会这么俗这么市民,他厌恶叶南的也恰恰含着这一点。他有些不悦地说:“瞧你,多小家子气,享受一次浪漫吧,还要问我浪漫得多少钱……”

  叶南却并没听秦伟良在说什么,她将玫瑰花嗅了又嗅,放在餐桌上,又用手在花丛间拨弄了一阵,然后说,这花也不能当饭吃是不是,咱们还是过老百姓通常过的日子吧!

  他们这一餐饭,各想各的心事,吃得一点也不愉快。

  第二天,秦伟良和叶南照常一个坐专车,一个坐班车,前后脚到了班上。在电梯口,秦伟良看见丹妮风风火火地从大门外赶进来,他虽然很想跟她微笑一下,可是同着这么多的下属,他必须装出严肃严谨的态度。丹妮并没有跟秦伟良挤一趟电梯上去,她站在电梯口,在电梯关合的瞬间,他用目光和丹妮对视了一下,他看得出她接收了他目光中的一份信息,因为她很会意地眨了眨眼,眼神中含着一个会心的笑意……就在这一天晚上9点钟,叶南从出版社14层楼顶摔下来,现场惨不忍睹……乔从现场勘查得出的结论是他杀……

  事发的当天晚上唐和乔一同来到了秦伟良的家。唐按的门铃,好半天,才听见屋子里脚步的走动声,门开处,秦伟良一副睡眼惺忪态,他望着两位穿警装的男人,脸上露出惊疑之色,不安地问,“请问,二位是……”

  “噢,我们是刑警队的,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您爱人叶南坠楼死了……”乔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秦伟良的表情。秦一脸的惊慌,他结结巴巴地说:“她干吗要自杀呢?她有什么事想不开非要自杀呢?……”

  “不,她不是自杀,而是他杀,我们想向您了解一下您今天一天都干啥了?今晚都在哪儿?”唐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屋子,他一眼就看见了餐桌上那一大簇玫瑰花。他愣愣地看着那些玫瑰花出了好半天神。秦伟良一脸沮丧地引领着唐和乔落座在沙发上,他说他这一天,上午批复了一大堆文件,下午又参加了出版界的两个会,回到家已是6点钟了,往常总是叶南先到家,屋里的灯总是温温暖暖地亮着。而今晚,屋子一片昏暗,他打开门,家里一点饭菜的香气都没有,他喊叶南的名字,连着喊了几声都没回应,他想或许叶南是去商场买东西去了,也可能是去修剪头发去了。总之,叶南晚回来不说一声是不对的。他把灯一盏一盏地打开,然后将疲惫的身子丢进沙发里,闭目静静地养神,等着叶南回家。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秦伟良睡觉的这个时间,正是叶南被推下楼的时间。而秦伟良所说的“在家睡觉”根本没有证明人,也就是说无法排除秦伟良杀妻的嫌疑。

  唐一边听一边站起身在屋里踱着步,他停在餐桌前,望着那一大簇玫瑰花冷不丁地问:“这玫瑰花好漂亮呀!在哪个花店买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5 02:42

  秦迟疑着不肯说,可是他不回答唐显然又不行,只好说,“那是我昨天晚上下班路过花店时给我妻子叶南买的,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谁知她却……我不记得那个花店叫什么名儿了!”

  唐眼睛死死盯着秦伟良说:“你能肯定地说这花确实是您给您的妻子买的吗?您要知道,谎可是越撒越大,越大越无法弥补!”

  “不,我没必要向你们撒谎。”秦伟良故作坚决地说。

  唐和乔交换了一下眼色,乔从衣袋的小本子里取出一张电脑打印的字条,字条上写道:

  每一朵花都含有一个梦,您愿走进我的梦里吗?那里有我如花的青春和美丽。

  你的D

  乔将条子递给秦伟良,“你自己看看这张条子吧,这是我们从你妻子叶南手里抠出来的……”

  唐看见秦伟良脑门上沁出密密的汗珠,他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紧着问:“‘D’是谁?肯定是给你送花的那个女孩子吧?”

  “可是,我检查过的,那花里没有任何字条。怎么会……我弄不懂。” 秦伟良瘫软地陷在沙发里,如陷到了五里雾中。他仔细回忆昨天取花时的每一个细节,他的脑子嗡的一下……

  他想他最好实话实说,还是那个警察说的好,“谎是越撒越大,越大越无法弥补!”

  “大约在一个多月以前,我忽然接到了一封信,那封信主要是说她有多么崇拜我,愿意一辈子默默守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感受我……”唐点了一支烟递给秦伟良,秦伟良平日里是不抽烟的,此刻,他毫不犹豫地接过烟大口大口地吸起来,“起初我觉得这是恶作剧,因为信尾的署名是‘D’,信全是用电脑打印的,连信封上的字也都是打出来的……后来的一天,我在我的电子信箱里发现了同一个署名为‘D’的人寄来的电子邮件,她说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在电脑上还说,‘难道你就不能猜到我是谁吗?那么,希望你能从一群人的微笑里留心找出我送给你的特别的微笑……’”

  “那么你猜到那个人是谁了吗?她有没有让你回信或是回电子信箱?”唐一双睿智的目光露出些微的笑意。

  秦伟良本来想把他对实习生丹妮的感觉说出来,“D”不就是“丹”的拼音第一个字母的大写字母吗?可是他怎么就能证明是那个实习生呢?他摇摇头表示即不知道也没有回复过什么信件。

  唐和乔从秦伟良家出来,没费多大工夫就找到了“勿忘我”花店。虽说花店在情人节那天生意火得没办法,但女老板对出版社秦社长那一大簇红玫瑰的事仍是记忆鲜艳,她说花是一位女士打电话预订的,钱是夹寄在信封里,邮差在前一天送过来的,还有一张字条,那位女士在电话里说把那张字条夹在花束里,给都市出版社的秦社长打电话时要在临下班前,因为秦社长白天开一天会,另外问秦社长是把花送到家里还是送到单位,你们照办就是了……我们照顾客说的办了!

  “取花的人长的什么样?”唐问。

  “噢,30来岁,个子瘦高,脸上有疙瘩……”

  “取花的人进来时怎么问您的?”

  女老板回忆了一下说,“他说‘D女士给我们秦社长订的花呢,我要取走!’别的话没再说什么。”

  唐和乔出了花店,乔说,我总觉着这个案子在哪儿有点别扭!唐说,这个案子在哪儿绕着呢?秦伟良没把全部实情告诉咱们,但现在看来这件案子似另有原因,我们回去都再琢磨琢磨,明早一上班碰一下。

  在调查叶南死亡案件的这段时间,出版社里出现了许多有关秦社长的传言。有人说,秦社长看上了实习生丹妮,他们两人有许多私密信件来往,这些信件不幸落到了叶南的手里,秦社长为了日后得到丹妮,丹妮为了日后能留在出版社,合谋将叶南骗到楼顶,趁叶南不防备将叶南推了下去,给人造成是叶南自杀的错觉……而就在这一时期,出版社采取竞争上岗和民意测验,选出了新的领导人,可想而知,出版社社长这一桂冠自然落到了秦伟良的竞争对手谭欢头上。谭欢军人出身,曾在汽车连和坦克营干过,后来因为能写会画调到师部搞创作,复员转业到作协,以后又脱产上了两年作家班,毕业后又转入出版行业抓图书出版。

  唐和乔再次来到出版社大楼调查取证时,接待他们的已经是谭欢社长了。唐和乔敲门进去的时候,看见秦伟良的司机大力气哼哼地从屋里冲出来,差点和唐撞个满怀,幸亏唐躲闪得快,结果是大力跌绊着就出去了……唐看着大力的背影眉心悸跳了一下。

  谭欢把唐和乔让进写字台对面的沙发,客气地说,“二位辛苦了,怎么样,案子有什么进展了吗?”谭欢一边问一边给两位警官沏茶倒水。唐说:“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不过我们想检查一下叶南的电脑,看看里边都有什么电子邮件……噢,对了,刚才出去的那位就是秦社长的司机吧?这个人怎么样?”

  “他一直跟着老秦,我不大了解。噢,我带你们去叶南的办公室,听说叶南死时手里拿着人家送给老秦玫瑰花时的字条,这个老秦,平时挺一本正经的嘛!你们需要帮什么忙尽管说。”谭欢头前带路,唐在离开办公桌前扫了一眼桌上的文件,他看见了录用丹妮的一份合同书,丹妮那个女孩子在照片上正冲他笑呢。

  叶南的电脑设置了密码,他们无法进入,问同办公室的人都说不知道,这时进来一个年岁大的编辑看了看说,问一下老秦的司机大力,我记得叶南电脑一出毛病就找大力,大力兴许知道。

  谭欢说,唐你们在这儿等着,我派人给你们去找一下大力。

  不一会儿,谭欢脚步急匆匆地跑过来说,真不凑巧,大力刚才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呢,我失陪了!说完,谭欢就又脚步匆匆地走了。唐冲乔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前后脚跟了出去……

  唐和乔一直紧随着谭欢的那辆车来到医院,他问诊室值班的大夫,大夫一指抢救室。谭欢在抢救室门外站了片刻,大夫们出来进去的,不一会儿另一个急救室又招呼说人手不够,人哗地就又拥到那个屋,他看见大力浑身裹着绷带,氧气瓶子输液管子插了一身,屋子里静悄悄的,医生们都在另一间急救室抢救病人,他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到他,他轻手轻脚地迈进屋,将旁边的一个枕头举起来,死死地捂在病床上那个面目全非的人的脸上……当他快速起身欲逃走时,他抬头正看见秦伟良和大力怒目地瞪着他,唐和乔一前一后地夹住谭欢,唐将一副锃亮的手铐戴在了谭欢的腕儿上……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5 02:43

  其实,唐那天和乔分手后并没有回家,他一直琢磨花店女老板学说的,司机大力进门时问的那句话,他又回想了秦伟良叙述的那些细节,他觉得秦伟良还有话保留着没说,他怎么想心里怎么不踏实,他又开车返回秦伟良家,可是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应,他在汽车里想,秦伟良没在家?那他会去哪儿呢?

  秦伟良在唐和乔走了之后,越想越觉得这件事荒唐和离奇,那张字条怎么会在叶南手里呢?署名为“D”的女人不就是给他的电子信箱上发了无数滚烫话语的那个女子吗?还有那些打印的信件,他私下里揣摸着“D”肯定是丹妮的第一个拼音大写字母,他按照那个“D”告诉的电子信箱也发过回应的电子邮件,这些事他忍了又忍没有告诉警察唐和乔。可是关键是叶南手里怎么会有那样一张字条,那张字条应该是夹在花束里送给他的,可能是大力受叶南暗中唆使替叶南私扣了那张字条,又迫于叶南的压力便背着他把条子交给了叶南。可是怎么解释叶南的死呢?据警乔说叶南死时手里是抓着这张字条的,那么是司机大力将叶南诱骗到楼上的?大力趁叶南看条子时把叶南推下楼的?司机大力这么做为什么?决不仅仅是叶南能左右他的!那么能够左右他的人又会是谁呢?他想着想着心一紧:是谭欢!谭欢为坐上一把手的交椅,一定是在司机大力那里下了大本钱或是许了大愿!他联想到他的电脑密码他曾告诉过大力,他办公室的钥匙大力手里也是有的,大力他会不会是趁他不在时偷偷打开过他的电脑……想到这儿,他浑身直打冷战。他披衣出来,他想,他必须要找到大力,当面质问个清楚明白。

  夜风挟带着雨的湿气寒寒凉凉地吹着,他在冷风里经风一吹反而清醒了许多。他决意不找大力了,他准备第二天开始跟踪谭欢,谭欢才是所有事件的罪魁祸首呢……

  秦伟良回到家门口时,唐迎面站在那里等着他,唐说你大晚上的一个人干什么去了,秦伟良说一个人待在家里心里烦。唐说不是吧,你是想去找大力。秦伟良吓得一激灵,他心说他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呢。唐说反正你也睡不着觉我也睡不着觉,我陪你坐着说会儿话吧。

  唐跟秦伟良聊的都是过去了的事情,唐问秦伟良当年是怎么认识叶南的,秦感叹地说:“其实当年我喜欢的是叶南同宿舍的那个女孩子刘芳,刘芳那个女孩子大大咧咧的,我写给她的信她就那么大模大样不管不顾地放在床铺或是书桌上,那些信叶南都看了,她们俩是很好的朋友,互相之间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有一次,我和刘芳因为一件小事吵起架来,刘芳赌气不理我,我有事想和她商量只好找叶南从中间传话。后来我考上大学走了,写信给刘芳,代为回信的却是叶南,叶南说刘芳不愿意回信也不愿意再有任何来往……后来一直是叶南给我写信,她在一年以后也考到我上的这所大学,成了我的师妹。在学校,我们是最熟悉的人,就这样,我们很自然地走到一起,甚至到结婚,两个人谁也没有向谁求过爱……”

  唐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说,“等等,你一直没有当面和刘芳谈一次,问问她真实的原因?”

  “现在想来,那时太年轻也太爱面子,这一辈子都快过去了,我再也没见过她,有时我也想,可能是叶南太工于心计了,她对我吧,其实是发自内心的爱,可是表面上吧,永远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让人琢磨不透……”

  唐从秦伟良的这一席话中受到了莫大的启发。他并没有惊动出版社的领导,而是悄悄找人打开了叶南的电脑,虽然叶南的电脑有密码,但对于电脑专家来讲这是小事一桩,果然在叶南的电脑里发现了秦伟良致D女士的信。原来,秦伟良收到的所有信件,都是出自他老婆叶南之手。当她看见丹妮有一天无意和秦伟良微笑着打了声招呼,她心里就忐忑不安起来,她爱秦伟良,她几十年里最大的担心恐怕就是有一天失去秦伟良,她是怎么从女朋友刘芳手里撬走的秦伟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而她的情绪的总爆发缘于女性的更年期,进入更年期的她对秦伟良总是疑神疑鬼的,她怀疑秦伟良看上了丹妮,于是她就假借D名义给她的丈夫写情爱绵绵的信,然后,她看秦伟良对那些信件反应平平,她就又给他的电子信箱里发电子邮件,这一次,她的丈夫果然中计了,秦伟良终于按她给的信箱网址发来了回应的信件,那些信件读起来挺冠冕堂皇的,找不出什么把柄。她不死心,于是又在情人节假借D女士的名义为秦伟良订了22朵玫瑰花,“D”自然暗示丹妮,而“22”恰恰是丹妮的年龄,以此更进一步地加以暗示。她是要验证一下她爱了多年的秦伟良对她是不是真心,如果秦伟良把花拿回家敢如实告诉她,不知是哪一个人给他送了玫瑰花,那么说明秦伟良在外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事。现在的男人当面恩爱有加,背着老婆养二奶三奶的事比比皆是,她怎么能对自己的男人放得下心呢?!而如果秦伟良不敢把花拿回家,就真的说明秦伟良心中有鬼了。可是,出乎她的意料,秦伟良将花拿回家了。但秦伟良拿回家的说法是买了送给她的,她愣怔了好半天不知如何应对,她觉得秦伟良太高深了,如果那花不是她买的,她一定对丈夫会心存感动的。她真是觉得买花的钱花得太冤了,一朵10元,22朵就是220元呀!她在当时就发现那张字条没在花里,她暗叹秦伟良多么的滴水不漏……

  她本来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可是没想到第二天临下班,一个男人给她打电话说她假借D女士给秦伟良送花时夹在花中的那张字条被人放在了楼顶,被一块红砖压着……

  她不知道在这件如此隐秘的事情背后还有另一双眼盯着她,她想这回把事玩出格了,如果有人真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她可就把自己的丈夫给毁掉了!所以她等到大家都下班走了,等到天完全黑下来,等到不可能有人看见她,她爬上了楼顶,她拿着手电找到了那张字条,可是就在这时她看见了一个人影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电筒,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字条向后躲,一只大手一把就把她推下去了……

  那个人就是谭欢!谭欢为了竞争一把手,有一次请大力喝酒,暗示大力如果能帮他点什么忙,他日后让大力当出版社的办公室主任。大力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当上办公室主任,他在酒意迷离间问谭欢怎么帮法,谭欢说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还用再点拨吗?

  有一次,秦伟良开着一个紧急会,就让大力回办公室从电脑里打一份材料送到会上,大力无意间发现了秦伟良电脑里的秘密。他在私下里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谭欢。丹妮是谭欢老姨的小孩,他知道绝不是丹妮写的,那时他就明白那些信是出自谁的手了,因为他的老婆也进入更年期,每天想尽各种办法折磨和试探他。但他不露声色想再看看发展,可是上面有消息说,一把手的位子肯定是秦伟良的了,近日上边就会派人来社里考察,他今年已经45岁了,进正局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他正急得不知怎么办,大力给他拿来了那张条子……

  秦伟良从和唐谈完话的那天起,一直暗中跟踪谭欢。唐也在跟踪。那天谭欢的车就停在了大力开的那辆车旁边,他走上台阶又假装有东西忘到车里了,返身回开车门取了东西又很自然地打开了大力的车门,鬼知道他什么时候配了大力的车钥匙,他是老汽车连的,他太懂汽车的性能了,他在手刹车上做了手脚,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楼,他一到办公室就给大力打电话,让大力到他办公室来一下,大力曾在叶南事件发生后指责他不该那样做,他说大力你是不是以为我干了伤天害理的事,你相信我那件事绝对是一件意外,是她自己的原因……他知道他说什么大力也不会信他,这件事他被大力捏着,即使他过个一年半载提大力当了办公室主任,在大力面前,他也永远不能心安理得,所以他只有再走一招险棋……

  他让大力把叶南留在办公室的遗物送到秦伟良家中。大力说,我不去,秦社长肯定恨死我了。说完转头气哼哼地往外冲,正与进来的唐差点撞着……

  唐和乔其实让候在楼下的便衣等着大力下来,当大力开开车门后,同着大力的面,将车里的故障排除。大力还有些不相信,便衣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到时一切你就会明白了。

  便衣带他来到二院,这是唐和乔事先安排好了的,大力见到了他的上司秦伟良,秦伟良给他看了谭欢在大力车上做手脚的照片,并说,待会儿会有好戏上演,你一定要配合唐他们把最后一场戏演好………

  唐其实早就知道了叶南电脑里有什么,他和乔去那里主要是给谭欢造造紧张空气,好引蛇出洞。他是在花店里听到女老板学说大力那句“‘D’女士给我们秦社长订的花呢,我要取走”的话后开始怀疑大力的,大力是事先就已知道花是谁订的了,因为秦伟良跟他说的只是“你进去把我订的红玫瑰取一下……”而幕后指使他的应该是既得利益者,而那个既得利益者是谭欢,谭欢有动机有目的,但没有死证他是决不会轻易就范的,所以,唐一直在寻找时机,来一个将计就计……

  在案件性质未明之前,一切皆有可能,但真相只有一个。

  ——摘自唐的博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5 02:44

性的游戏

  唐站在桃花坞度假村北的莲镇边上,看法医不才一丝不茍地正拨拉那具已烧焦的尸体。“不才”是马法医年轻时最爱说的一句口头禅,马法医每次发言前都要说本法医不才,几点意见不过是抛砖,有玉的尽管砸过来……所以后来大家就亲热地称呼他“不才”。

  唐说,不才老师,怎么样?

  不才摇摇头说,条件太差了,死后焚尸是肯定的,致死原因应该是颈部这里遭外力作用致机械性窒息死亡……

  唐说,杀人者是就地取材用这些棉花秆烧的?这儿真空旷,把人烧成这样了都没人发现啊。唐看了看周边,决定先发布一个寻人启事,看看有没有人口走失的。

  寻找失踪人口的消息是通过电视发布的。很快,电视发布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人到莲镇派出所报失踪。报失踪的是一个叫吴云江的人,30岁年纪,自称是魏清夫妇的朋友,魏清夫妇在桃花坞度假村里开了一个单身俱乐部旅馆,他一直住在那里。

  唐说,不错啊,你一直白住那儿啊。

  吴云江说他们两个都离不开我啊!

  唐说,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意味深长的?

  吴云江略微沉吟了一下说,这事,我得从哪儿说起呢?不瞒你说,我吧,住这儿纯粹是因为这儿对我来说即安全又方便,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唐说,说说,你都带过多少女的住过那儿吧?

  吴云江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事也跟你说?可圈可点的也就一百来个吧!

  唐说,妈的你也不怕肾坏了?

  吴云江嘻嘻一笑,一直有些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他说,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肾好!

  唐说,那么,他们这个单身俱乐部实际上是掩护你们这样的人……

  吴云江说,要说真正作掩护,那其实还是我给他们俩作掩护的时候多……

  唐说,这话我有点没听懂,你说明白点,他们俩是夫妻还用得着你掩什么护啊?你是不是说你一个一个分别掩护……

  吴云江说,当然当然,是分别给他们打掩护。

  唐说,说得清楚一些。

  吴云江说,按说,我该给他们一直保密下去,可是,人命关天的,我,我也只好实情相告。他们两口子,一直在玩一场性的游戏。

  唐不动声色地听吴云江说下去。

  魏清喜欢嫖娼,他比较怕尹红。噢,尹红就是魏清的老婆。他每次出去嫖娼就拉上我,他有一辆子弹头,他一把钥匙,给了我一把钥匙,每次出去他都跟尹红说,让我跟他一块儿出去办点事。尹红觉得有我跟着魏清就不会做出格的事。所以特愿意让我跟着。我也乐意,因为每次他找的时候就也给我发一个。有一次,我问魏清,尹红长得那么好,比你在外面找的那些个都好,你干吗呀?魏清说,天天让你吃海参你不也反胃吗!可是,后来,魏清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巴,他们俱乐部来了一个女服务生,长得小妖一样,我们平时就叫她小妖。魏清不知怎么就陷进小妖的温柔乡里拔不出来了。他说,他就像是得了一种病,一刻都不愿意离开那小妖,他让我想法把尹红引开,好让他跟小妖在一起黏乎着。我就开着车带着尹红去城里购物。一次两次的还行,尹红挺高兴的。后来,尹红觉出了不对劲,有一天,尹红主动说要去城里买衣服,魏清就乐得合不拢嘴地掏钱让我带着尹红赶紧走……

  走到半路,尹红突然把脸一沉让我掉转车头往回走。我不能不听尹红的,我也没有机会通知魏清,所以,就让尹红把魏清抓了个正着……

  尹红当着魏清扇了小妖无数个嘴巴,并且跟小妖说,让她永远消失,别让我再看见她!

  小妖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可是,魏清又真离不开那小妖,就让我把小妖安排到另一家旅馆当服务员,他定期让我掩护着他去会小妖……

  尹红就是在她抓到魏清和小妖之后一下子像变了一个人。她开始报复魏清。她在他们自己的俱乐部开房间约会各种各样的男人。每天都换,近乎疯狂……

  你怎么知道?唐在这时插了一句话。

  吴云江笑着说,因为每次她要约男人的时候事先都跟我说一声。当然并不明说,只问我,你大哥今天不出去呀?我知道她什么意思就问,你希望我和我大哥几点出去啊?她就在我的脸上拧一把说,中午,中午拽上你大哥去泡脚……然后她会塞我一点钱,有时一百,有时三百……塞一百的时候我知道不过是尹红的一个普通的或是临时的玩伴,我不用绞尽脑汁缠着魏清在外面逗留很久。而如果是三百,那一定就是尹红的那个固定的性伙伴来了,一个流浪画家,他们会腻在一起久一些,我就得想法将魏清骗开时间长一些。

  唐问,怎么个骗法?

  吴云江说,魏清还有一好,就是钓鱼。他对钓鱼比对女人还有兴趣。所以我就故意同着魏清跟尹红假装说,我特想钓鱼去,能不能放我大哥一天假,我们钓上一天鱼……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5 02:45

  钓鱼这种事,每次都是我帮着磨尹红魏清才能够如愿钓一次。所以尹红一允,魏清生怕尹红变卦,拉上我开着车比兔子跑得还快……

  唐说,是啊,那得是什么兔子才能跑过你们的子弹头啊!

  吴云江说,我就这么一比呗!

  唐说,我对你们这些性游戏不感兴趣,你就直奔正题吧!

  吴云江说,我也觉得我的话说得长了。可是,我要是不跟你介绍清楚这些,你还真是难以理解这后面发生的事……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唐紧着问。

  魏清本来一直不知道那个画家的存在,也不知尹红破成那样了。可是,有一天,他早晨起来,去尹红的房间,对了,还忘了告诉你,他们两口子,晚上是各睡各的房间。很少在早上互串门的。他那天是鬼使神差梦游一般就进了尹红的房间,那尹红吧,哪天都把门插得死死的,唯那天,她是给后半夜摸回来的画家留的门,那画家流浪惯了,没养成顺手把门关死的好习惯,那门半张着他就进到屋子里不管了……魏清好像知道有人给他留了门,他顺手一推就进去了,进去就看见了尹红身边的那个画家……

  他没有像尹红那样大吵大闹或是揍那画家一顿也就气消怒散了。他不,他退出来了,退出来的魏清就到了我房间,他坐在我的床边,脸色死灰死灰的,我说你大清早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挺尸呢!

  魏清说,差不多就算是挺尸了。

  我听这话怪异,就赶紧问他到底怎么了。他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

  我一听是这事,我就松了一口气,我说,嗐,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这事,地球人全知道。我还以为你也知道,是装作不知。你对嫂子不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了吗?我当你们两个达成了默许了呢,各玩各的,也不错吗……
  你他妈少说废话!魏清说完站起身就走了,这是大前天的事。前天,大概下午4点钟,他打电话让我去尹红的房间,听电话里的声音我觉出有点不祥。果然,我进去,两个人都是裸体躺在床上,我一看想扭身出去。他说,你别走,她可能不行了!我说,什么叫不行了?

  魏清说,我昨天反省了一下自己,我觉得你嫂子变成这样,是我的责任,我长期不理她,她这是以这样的方式报复我,我想,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不能再这样胡闹下去了,所以我想跟她和好,过正常的夫妻生活,我们……办事的时候,谁对谁都提不起兴趣,后来,她说前两天在网上看到性生活时压迫颈部可增强性的快感……我就照她教我的做了,可能是用力过猛,谁知她怎么就没气了……

  我一听就急了,我说,那你还不赶快送医院!

  他说,不济事了。送也没用了!我说那你、你……你想怎么办?

  他说,我想让你帮我把她弄上车,剩下的事你就甭管了……

  唐听到这儿心里有某种悚然不禁猛地往嗓子眼儿提了一下。唐说,你帮他把尹红抬上车了?

  吴云江点点头。

  然后呢?

  后边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只是,晚上9点多钟,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到收费站那边把车帮他开回来……我去了,车在,锁得好好的,他人不在。我给他打电话,没人接了……

  唐和搭档乔去了魏清夫妇开的那个单身俱乐部。俱乐部开在一片柳树林子里。冬天,柳树林子就像是素描里的那一笔笔的线条,无风无雪的时候,又像是倒挂在天地间的一片又一片剔净了鱼肉的骨刺儿,满眼的萧条和陌荒……

  正是小年,灶王爷升天的日子。远处的村子里有一声没一声地放着鞭炮,一星半点的火花瞬时开在某一片灰蒙的天光里,然后又瞬时地消散了。

  然后是空寂。

  俱乐部更像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乡间小别墅。一幢二层小楼,十几间房子,每间也都是小小的,唐走在不长的甬道里,仿佛仍能听到嗅到那一间又一间昔时充满着变态而又肉欲拥塞的小小的空间里所散出的令人窒息的那种声色和气浪……

  DNA已确定,死者就是尹红。

  魏清不知去向。

  唐和乔都在尹红的那个房间门口停住。唐说,乔,从表面上看,找到了魏清,这件案子就算结了是不是?可我怎么觉得这件案子有很多的异常呢?

  乔说,你是不是觉得吴云江隐瞒了什么或是……

  吴云江不仅仅是隐瞒了什么,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站在这里,以及接下来我们要查找魏清的下落,再接下来……这一步又一步不正是吴云江的话里和心理的某种暗示吗?你以为我是把吴云江的话当真才这么说?不,我从一开始就怀疑他。其实当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时,当他一开口跟我说话,我就没有信任过他,好像他跟咱们一样,即使跟咱们说着,他骨子里也没认为咱们会相信他,他并不理会咱们信不信他,他只履行他对咱们的一场说,咱们也只是履行了一场听。因为无论真假,咱们必须听。问题就在这里,咱们听了,听完了,他该告诉咱们的,他都告诉了,他不想告诉的,咱们却一无所知,而且他就是为了掩盖他不想告诉咱们的,他才说了那么多。一个唯一的报案人,一个唯一的知情人,我们找不到第二个人来印证他说的一切……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5 02:45

  那,唐你说,对吴云江怎么办?

  放他,让他回到这儿,一直监视他。

  直到找到魏清?乔问。

  你认为还能找到活着的魏清吗?唐冷冷地说。

  乔有些惊疑地问唐,唐,你的意思是……

  乔,我没什么意思,只是直觉。直觉这东西有时什么都不是啊。但直觉让我觉得吴云江这个苍蝇恐怕是要让咱们吃定的了。现在,即使有现场证据,这种证据也要通过证据调查来确定,否则所谓的证据也不可靠啊。走,咱们去不才法医那儿听听他有什么高见。

  唐和乔四处都看了看,下楼的时候看见子弹头就那么扔在院子里,子弹头显然是用水冲洗过了,唐把车门打开,在车里独自坐了一会儿。乔站在外面喊,唐,你想住里边啊,还不快出来。唐又过了一会儿才出来。乔说,把车开走吗?唐想了想说,不用,就先留这儿吧。让咱们的人看住就行了。

  唐又布置好监视吴云江和这个院子的人就和乔一路去局里找不才法医去了。

  不才看见唐和乔来就高兴地说,探索死亡秘密是我的兴趣所在。来来来,我就知道你们想急着看看我手里给你们备了什么砖吧?你们听我不才说,通过检验,事实上基本排除了其他可能,这个其他包括溺水、毒、重度哮喘等,那么只有颈部受较长时间外力作用了。这种外力来源于自己的可能有,但从颈部损伤来看,没有勒、缢的依据,自扼不可能,那么他人施加的暴力当然是排第一位的。

  唐说,抛开死后焚尸不说,那么您说的这个施加暴力我的理解应是嫌疑人扼死死者的。那么这个动作是出于杀人的故意还是在追求性快感中的行为失控?

  不才法医摇着头说,对于这具被焚的尸体,我认为定颈部受压不为过。但颈部受压不等于扼颈,所以正面我们不能确认扼颈行为,反过来,如果有人提问,扼颈能否产生我们检验中所查验到的那些症征象?那么回答是肯定的。支持机械性窒息的依据都在,死亡性质应是他杀。

  另外补充一下,对于性窒息,作为一种特殊的窒息方式,一般都是在一个人的时候会发生,因为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保护措施,或者这样的措施往往失效,才会有意外。而在这个案例中有两个人,应该不会发生意外的,因为另外一个人始终是有能力解救的。所以,对这样的案子定位只能是窒息,而不是性窒息。

  可是,不才老师,我过去看见过一个插图本的书,书上就是一对恋人亲吻,结果男的把女的颈部搂得太紧而造成窒息死亡……

  哈哈,你这是太特殊的案例。没有让我到现场去做检验,我想那女子是因为自身的病变引起死亡。一般来说,窒息到死亡,需时约3~5分钟,当气道是间断性封闭时,这个过程将会延长。即使仅以3分钟为限,死者也会奋力挣扎,与女子在一起的男子处于何种状态而在这么长的时间内没有发现死者的异常?如果唐你觉得“3”这个数字不够大,请自己看表,体验一下这个时间概念。顺便,请你把手压在颈部,再拿下,看这个动作需时多久。请注意,在这3分钟内,只要让手离开颈部,死者就不会死亡……

  哈哈,跟不才老师在一起,永远有知识可学啊。而且还都是真知灼见呢!

  唐表示歉意地说,不才老师请你原谅,我只是站在嫌疑人辩护律师的角度发问一下,因为我感觉又碰到了一个高手。他在诱使我陷进无路可走的探案死角。也就是最后让我破不了案,即使破了案也让我无法定性……

  不才法医拍拍唐的肩说,作为法医,我们检验尸体并不是为了要达到什么预期目的,而是要客观地发现,科学地分析,公正地作出判断。如果我们为了证明事先有的设想而检验,那难免会有失误。当然, 在法医领域很少有根据某一现象得出某一特定结论的机会。多数结论是依据大量信息相互交叉得出的。 一起案件的成立,一般都是由所谓的证据链来固定的,我们法医检验只是证据链中的一环。不反对去关心别的环是否牢固,但在自己的一环尚未打造好之前,最好是先不要去关心别人的环做得怎么样,除非自己的环有很大的缺口,需要别的东西来补。这是多年来我做法医积累的经验,说给你听听也许对你的侦查有点小帮助……

  唐感激地说,不才老师,用一句最俗旧的话说就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不才法医谦虚地说,哪里哪里,你可不知道,我们这些做法医的,最怕碰上水深火热的案子了。可是,偏偏你怕什么,就还老来什么……没办法的事情啊!

  唐说,不才老师啊,我现在才发现,你抛的全是玉,我和乔,我们充其量不过是一群老是不开窍的砖……

  唐回家的时候,路上飘起了雪花。雪花原本是水,水选择了这样一种形式飘飞,它们无论怎么飘,最终落下时,无论落到哪儿,它们仍会还原为水。可是从雪花到水的过程,得绕天大的一个圈子。唐感觉目前的案子,正被某个人画了一个天大的圈子让他钻……最终走下来的结果呢?从始点回到始点。而唐要一个圈子的终点……

  唐在雪里行走的时候,一直沉浸在不才法医的一句话里,一句话,有时就是开启一道门锁的最合适的钥匙。唐以为他已经抓到了这把钥匙,他只需选择一个合适的方式合适的时机去开那把锁……

  唐回到家,柳柳正在练瑜珈。唐说,我看了看你练的这盘带子,我觉得就跟我小时候练的第八套广播体操差不多,什么踢腿运动、体侧运动、弯腰啊,只不过没人给我们教正确的呼与吸。

  柳柳说,唐你又来了,这瑜珈怎么会是你练的第八套广播体操呢,你呀,跟着我练一个阶段你才能体会瑜珈带给你的好处!

  能有什么好处带给我,我一不要年轻,二不要貌美,我想要智慧,它能即刻就给我吗?唐说着就在柳柳一心一意呼吸着的嘴巴上亲了一口。又低声说,柳柳啊,练瑜珈都是闲得没事干的人干的事,我有那么多案子哪有时间练呢!

  柳柳说,唐你现在快老了,你不接受新事物。

  唐说,柳柳你说错话了吧,瑜珈是一件旧得不能再旧的事物,就像太极拳。另外呀,你在屋子里练也不太合适,你看人家,都是在海边练,在海边呼吸吐纳……唐说到这里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他走到书架那儿,把一本地图册取下来,翻找起来,他在远郊县的一些个地方圈圈点点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5 02:46

  柳柳说,经不起你的折磨,好吧好吧,我不练了。哎,唐你不是说春节带我去海南度假吗?你说话可得算数。到时我不就可以在天涯海角去呼吸吐纳了吗?

  天涯海角?对呀,他妈的对呀,天海鱼塘是最远最荒僻的一处……

  柳柳说,唐,你带出一个脏字,罚晚饭一顿!

  好,晚饭一顿。可你得先让我跟乔打个电话好不好?

  你跟乔,不是一天都在一块儿吗,刚分手就又打电话!我要吃醋啦!

  看看,说好了,不许干扰我们办案,破坏规矩者罚跟唐睡觉一次!

  唐顺手就把柳柳给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柳柳大叫,唐,你违背妇女意志啦!

  唐说,嘘,柳柳你不要大喊大叫,我先问问你有没有勇于献身的精神?

  柳柳说,只要你不让俺献出宝贵的生命,俺考虑考虑吧!说吧!

  还是算了吧,这游戏闹不好真要命的!

  游戏啊?什么游戏?好玩不好玩?咱们一起玩吧?

  哈哈,我说不出口!

  柳柳说,这回也有唐这个人说不出口的话来啦!说嘛,别卖关子好不好唐!

  你听没听说过,挤压颈部增加快感这一说?

  柳柳一推唐说,好啊唐,你被什么人给教唆坏了吧?

  唐说,好了好了,咱们不闹了。说正事,我又碰到了一个棘手的案子。

  柳柳说,是那个焚尸案吧?别看我休假在家,你在外边办啥案子我可都门门清啊!

  那你还知道啥?全说出来!

  剩下的听你说吧!柳柳喜欢唐给她说案子。

  唐说,你只照直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了,你说,如果两口子玩性游戏,嗯,怎么说呢,那个女的吧,在网上看到性生活时压迫颈部可增强性的快感……她想跟她的老公尝试一下,这一试呢,就没气了……

  这是谁告诉你的?她老公吗?

  要是找到他老公这案不就结了吗!是他们的一个朋友也就是报案人吴云江……

  两口子这么私密的事怎么会讲给一个外人呢?这男的也真是变态了!

  柳柳,你先别义愤填膺的,你再说说,如果事实如此,你觉得第一个反应是什么?

  柳柳说,送医院啊,还用说!

  唐问,假如,男人外面有别的女人,女人外面也有别的男人……

  柳柳说,那我觉得也不至于杀人焚尸吧!

  可是,那要是两口子恨到了极点呢?唐再问。

  恨到极点,那他用性游戏把她已经杀了他没必要再焚尸。他要是有预谋这样做,那么他就懂得用这个方法致他的老婆于死地,法律顶多定他个过失,如果最终没有其他证据作支持,那么他即杀了人又逃得一死他何必又画蛇添足再去焚尸呢!这一焚尸,他可就说不清楚了,他所假托的性游戏的借口可就成为一个明着的破绽了……

  柳柳说完看看唐说,唐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比从前更聪明了?你快表扬表扬我吧!

  唐说,柳柳,不是我假装表扬你,你呀,真是比我想像得还要聪明!你的分析帮我确立了破这个案子的信心,我其实已经破了,只是,我还需要一些确证……

  第二天,唐联系了打捞队的,由近向远,一个鱼塘一个鱼塘地打捞。

  魏清是在第二天的午后从最远的天海鱼塘里打捞上来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15 02:46

  不才法医和唐又在魏清的现场碰面了。

  不才法医问唐,你怎么想到要来这儿打捞他的?

  唐笑着说,您的一句话启发了我!

  我的一句话启发了你?哪一句话?我还这么有本事,我老婆可是说我天天说的都是废话!

  您老婆真是不知道您的话是一字值千金啊!您想想,要是没您那句话,这案子就破不了,破不了就得一直破,人力物力财力的要损耗多少金子不说,关键是咱还没面子啊!

  哎呀,唐你快告诉我,我的哪一句话这么金贵啊!

  不才老师您还记不记得那天您跟我说,法医最怕碰上“水深火热”的案子?

  对啊对啊!可是,我那话一点也不是针对案子。我那是泛说,我只是诉我们这个职业的苦处,没有别的意思,更没有这份先见……

  不才老师,导师的作用重在点拨和指引,导师他并不一定要亲自出来走路吗,这桩案子,您于我,就像导师引路啊!正是您的一句“水深”就把我引到这儿来啦!

  可是,唐啊,我的检验结果可能会令你失望,死者不是死后入水,而是生前入水,如果是死后入水必是他杀无疑,可是若是生前入水,就是几种可能并在……你们的工作难度可就大了。

  唐说,生前入水正是我所期待的结果。不才老师,咱这个案子就算破了!

  你的意思是他杀了他的老婆然后焚尸,然后,又跳河自杀?

  唐说,这是真正的凶手的意思!凶手希望我们如此结案。不才老师,这回我要放弃一次跟您现场学习的机会先行告退失陪了,我现在必须赶快去会会那个真正的凶手!

  唐开车行走在路上的时候,给乔打了个电话,唐问乔,把人带到现场了吗?

  乔说,我们在车里等你呢!

  又开了一程,唐远远就看见了那辆银灰色子弹头停在收费站的边上。

  夕阳垂在西天的天幕上,那一层霜冷霜冷的斜红在渐渐的淡出之前,透着灰死的宁静。

  唐看见了站在灰死气息里的吴云江。

  唐说,吴云江,乔他们没有告诉你吗,我是专程谢你来的,要不是你的鼎力帮助大力支持,我还真破不了案呢!

  吴云江诧异地问,案子已经破了?唐警官真是神速啊!你们找到他了?

  找到了,我是刚见完他,这不,就来见你!

  你是说你跟魏清见了面?

  唐说,你认为没有可能吗?如果没有见到魏清,我干吗来见你?

  唐看见了吴云江嘴角边上的一丝很不以为然的笑。唐说,你笑什么?你确定这是一种不可能对不对?你是知道魏清的下落对不对?乔听出唐的声音里已全是厉色了。那厉色不容人作任何的一丝一毫的虚伪的辩解和抗争。唐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气愤,如此用声音的厉和严绝对地控制一个敌手了。

  吴云江装作不在意地说,呵呵,还是警察厉害啊,无论活的死的谁也别想逃过警察的手心啊!

  你怎么知道魏清死?说。吴云江的语失一下子就被唐抓住了。

  谁也没想到吴云江会冒出这样的一句带着短把儿的话。吴云江自己也没想到。有时,一场精心的谋划看起来天衣无缝,可是,它们却败在不经意的一个微小的不能再微小的细节里。那是藏在一个人心里的心虚。一个人,把心虚掩藏得再好,也是无济的,因那心虚是长了脚的,它们随时都会跑出来,令藏有心虚的人防不胜防。吴云江太紧张了,虽然他一直极力装作漫不经心,可是,他还是无法控制心里的心虚和那份失控……

  我,我并不知魏、魏清他死了,我只是随便这么一说,不特指谁呀!吴云江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

  那么,现在你只需回答我,魏清那天是将这辆车放在了收费站的这一边还是那一边?

  吴云江看着唐,他有些揣摸不透唐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又看看收费站的两边,迟迟疑疑地说,是,那边吧!

  那么依你报案的时候说,魏清是晚上9点给你打的电话让你取车,你取了车之后,回没回过收费站的那一边?

  车子开回来我就再没动过啊……

  那么我想让你看看收费站的过往记录。唐说着就拿出了一个打好的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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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花街失踪的女人》--作者:胡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