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 20:27

第二十章 停不下来的恐怖噩梦

  我还想再看一会儿,但骆晔却沉不住气了,他大步走出去,一直走到老头子身边,问道:“陈叔,你在这里干什么?”老人全神贯注地烧着纸,丝毫没有觉察外界的变化,骆晔的突然出现吓了他一跳,他瞪着骆晔,神情有些惊慌失措。我也走过来问:“陈叔,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在做什么?”

  陈叔呆怔半晌,竟恶狠狠地说:“我的事不用你们管!”

  骆晔冷笑道:“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烧纸,不会是做贼心虚吧,说不清楚就别想走!”

  陈叔脸色铁青,胡子发颤,目光凶恶。我向前迈了两步说:“陈叔,我们的朋友死在你的疗养院里,你又无缘无故在这烧纸,是什么意思?”

  老人的眼睛越瞪越大,全身都在发抖,许久才叹了口气,慢慢蹲下来低声说:“我是给我的女儿烧纸,十二年前,她在疗养院中当护士,因为感情的事想不开,跳进了这口井里,今天是她的忌日。”

  我和骆晔一愣,这确实与我们没有关系,沉默片刻我问道:“陈叔,刚才你有没有听见楼下有人在哭,边哭边喊冤枉?”

  陈叔嘴角的肌肉忽然抽搐了一下,他凝视着我半天没说话,但我明显感到他的神色颇为诡异,“我什么也没有听见,可能是风声吧。”他不再理我们,继续烧纸。现在也不能再问什么了,因为也没什么可问的了。沉默片刻我和骆晔彼此闷闷的回到房间,这一夜再没有别的事,直到天亮。我们不知道吸了多少烟,更不知道胡思乱想了些什么。怎么会发生如此怪异的凶杀案?毕竟找不到任何动机。留在这个鬼地方已经没有意义了,乘车离开时,陈叔和那些面无表情的老人们静静的站在破烂的长廊下目送我们离去。车子驶出大门之际,我忍不住扭头一望,忽然看到陈叔嘴角边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那种表情令我一阵毛骨悚然……

  回到城里我第一件事就是探望刘欣,这群朋友中她和我比较谈得来,又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对于这件奇特的案件她或许有别的看法,带着这种心绪我来到她的家中。刘欣刚刚起床,还没有洗漱,神情憔悴,显然发生这样的事她的心情也很乱。见到我垂头丧气的样子,问道:“没有线索?”

  “没有线索。”我坐下来搓搓脸,格外疲惫的回答。刘欣慢慢倒上一杯水说:“我越想越觉得奇怪,骆晔为什么要激王迪呢?对王迪的死他要负责的。还有一件事很怪,我记得看过报纸上说,半年前白虎山疗养院里也曾经发生过类似的案件:一对中年夫妇在疗养院里过夜,惨遭杀害,他们的死法似乎和王迪很相似。报纸上称之为‘野菊花’杀手,你说,这件事跟我们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我惊奇地争大眼睛问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她淡淡地一笑之后,神情有些严肃:“我只是有些怀疑,但现在没有证据,所以没办法跟你详谈,可我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知道真正的答案。一会我去图书馆查一下旧报纸再说。”我反倒没了意见,只得起身告辞返回家中,一路上默默的回味刘欣的话,她似乎知道什么隐情不愿意说出来。

  此后我一直在床上呼呼大睡,做了很多恶梦,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清醒时天已完全黑下来。我倒了杯水打开电视,还没有看清电视画面就听见播音员说:“死者的名字叫刘欣。”我先是一愣,刘欣?不会吧,上午我们还在一起,才过了几个小时她怎么会死?不可能,也许是重名。然而下面的内容才令我大吃一惊,“经法医鉴定,死者身上有多处伤痕,似乎与人撕打时所留下的,更为奇怪的是尸体的周围洒满了野菊花。”听到这里我如同遭到电击一般,头发都竖起来了,野菊花?源源不断的寒意涌遍全身,为了证明我的想法,我抓起衣服急忙向刘欣的住所赶去。当我来到刘欣家时,屋外已围观了许多人,隐约能看见警察在里面维护现场。这时,骆晔、方娜和何渐林也陆续地赶来了。我们一起穿过人群来到现场,在隔离线外看到刘欣的尸体时更让我们一惊,她的死法和王迪几乎一样:身体摆成一个趴着的奇怪姿势,头部昂起,鲜血模糊了她的脸,她的头发已经被剥掉,脑袋像个血葫芦,极度恐怖。尽管面容难辨,我还是一下看到了她的眼睛,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方娜的目光中充满了一种无法形容的诡异之色,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让她震慑的东西,令人悚然到了极点。我竟然不敢再看第二眼,扭过头去平静了很长时间才慢慢转回来,刘欣的衣服破碎不堪,伤痕累累,惨不忍睹。看来她的死亡是经历了相当漫长的一段过程。

  迟疑片刻,我忽然有了一种坠入迷雾的感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当中为什么会有两个人死于同一个方式,并且如此可怕。她的头发怎么会……我向方娜他们望去,只见他们的脸颊泛着一股死灰色。

  “欧阳,你怎么来了?”听见声音我一抬头,只见陈宇从室内走了出来。我叹口气说:“这个案子是你负责啊?死者是我朋友,情况怎么样?”

  “你朋友?”陈宇语气很奇怪,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我说呢,她的死法跟前两天白虎山疗养院的那个案子一模一样,还有她的头发被剥掉了,也同你以前的经历相同,好像我还见过这个死者。对了,你们最近去没去过一口井?”

  井,我的心一动,立刻想起了白虎山疗养院后院中的那口古井,问道:“你什么意思?”陈宇点上一只烟,一边吐烟一边指了指刘欣尸体的左手,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仔细一看,刘欣左手的指尖下似乎有个字,看了半天我才看清楚,是一个用鲜血写成的“井”字,还有一个没有写完的“头”字。显然是她临死前蘸着自己的血写下的。一股凉气从我的后背冒了出来,刘欣死前留下这个信息是什么意思呢?这个“头”字是指头发吗?我不由想起“你看见我的头发了吗”的事情,显然悲剧仍在继续发生。陈宇接着说:“我在她手里还找到一张报纸的小纸片,我分析临死前她的手里曾抓过一张报纸,但我在现场没有找到这张报纸,可能报纸被凶手拿走了。”

  站在旁边的方娜忽然用一种走调的声音说:“鬼,鬼……”何渐林制止她说:“你乱讲什么?”方娜浑身抖作一团,指着刘欣的尸体说:“我、我好像看见刘欣的眼睛转了一下,她在看着我。”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 20:28

第二十一章 “这里发生过多少可怕的事啊”

  方娜的话在此刻听起来就像一句咒语,让所有的人都不禁后退了一步,而她接着说出了一句更可怕的话:“已经死了两个了,下一个会轮到谁?”

  风从窗子吹进来,我闻到了一股野菊花的香味,只是夹杂着血腥,让人恶心。是啊,下一个会是谁呢?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夜空中没有星星,远处楼房的灯火也显得格外朦胧,今晚似乎特别寂静,少了许多喧嚣,我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却比这黑夜还要沉重。我始终想不明白刘欣所写的“井”和“头”字是什么意思,特别是“井”字,难道是指白虎山疗养院的那口古井?还是有所暗示?她手中的报纸碎片也很奇怪,现场没有找到任何报纸或报纸碎片,那她死前曾拿着一份什么样的报纸,以至于使她丧命?尸体周围为什么像王迪死时一样也撒满了野菊花?他俩的死又有什么联系?假如是何涧水那些人干的,应该来找我,杀死王迪、刘欣究竟为了什么?种种疑问萦绕着我,越想越乱。

  “你看见我的头发了吗”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回荡,显然我一直处在黑雾之中,就像着了魔咒,无法解脱。

  回到家中,我瘫坐在沙发里,大脑一片空白,浑浑噩噩睡了一觉,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8点多了,头隐隐作痛。我想今天只有一件事可做,那就是查找刘欣生前去了哪家图书馆。洗漱完后,匆匆吃了口早点便出门去了。大大小小的图书馆几乎跑了个遍,也未能找到刘欣去过的踪迹及她所说的关于“野菊花杀手”的报道。

  我有些失落,漫无目的地的开着车闲逛,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刘欣家的附近,忽然在车道左拐角处,有一个很不起眼的门面吸引了我??“老工人图书馆”。它看上去年头似乎已很久远,在高楼大厦的对称下,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刘欣会不会来过这里?我的心一动,往往最近的地方最容易被忽视,人总是不知不觉犯类似的错误。我停下车走进图书馆,高高的书架边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正在看报纸,他看到我进来,慢慢放下报纸问:“有什么事?”我说:“我想查一下,昨天有没有一位叫刘欣的读者来借过书?”老人拿出一个登记本仔细地翻阅着,突然停了下来说:“你找的这个人来过。”我的心跳加快,紧张得连声音都在发抖:“是什么时间?”老人一边指着一行字让我看,一边说:“她昨天下午一点钟来过。”我一看果然是刘欣的字迹,便急切地问:“她是否在这借过报纸,杂志类的东西?”老人摇摇头很肯定地说:“她没有借任何东西。我记得她像是接了一个电话,急匆匆的离开了。”我百思不得其解,刘欣死前究竟去了哪里?

  一天在不断的寻找中漫长地度过了,可我一点线索也没有,刘欣接了什么人的电话似乎已经成为她死亡的重要疑点,毕竟不久之后她就遇害了。

  井?脑海中反复出现刘欣留下的这个血字,她想用这个字传达给我们什么样的信息呢?难道真的和白虎山疗养院的那口枯井有关吗?王珊留下的纸条也指向白虎山疗养院,这个地方还真是不简单,为了解开这个谜团,能找到一点线索,我决定再去一趟白虎山疗养院。

  第二天我早早的起床,简单的准备了一下,便一个人向白虎山疗养院出发了。不知是巧合,还是一种暗示,天又下起了小雨,我的心情格外凄凉。一路上,我已无心欣赏路两旁的风景,脑子里充满了种种疑问,中午时分我到达了疗养院。这里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古旧的大楼笼罩在弥蒙的雨雾中,显得是那么阴暗冷寂,仿佛是一幅被岁月磨得失去颜色的画卷,静静的矗立着一份沧桑而已。

  正当我呆若木鸡似的瞅着楼房发愣的时候,一阵沙沙的响声把我惊醒,顺着响声望去,只见陈叔拖着一条腿,沿着湿湿的小路,慢慢向这边走过来。他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我,问道:“小伙子,你怎么又回来了?”我盯着他的眼睛反问道:“你好像不希望我回来?”陈叔微微叹了口气,摇着头说:“是啊,是啊,我真的不希望你回来。”他遥望着那破败的楼房,神情变得格外诡异,“这里发生过多少可怕的事啊,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唉。”他转过身又慢慢的离开了。这句话令我浑身一阵冰冷,隐隐约约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雨越下越大,我冒着雨穿过楼房,向那口枯井走去,远远一望,枯井掩映在一片杂草丛中,仅露出黑黑的井口。周围长满了野菊花,王迪和刘欣尸体周围撒的野菊花,和这里的一模一样。难道他们的死真的和这口井有关?我越发疑惑了。我加快步伐,来到井的近前,仔细观察,然而这口枯井再普通不过了,看上去虽然很深,但依然能够看见井底,也不知枯了多少年了。我很想下到井底看一看,可雨下得太大,我只好跑回楼里,又回到了我们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因为王迪的突然死去,以至于我们连东西都没有来得及收拾便回去了,现在看来这些东西对我来说,还是很有帮助的。

  带着一身的疲惫,看着故友的东西,不由一阵伤感。叹了口气,换了件干爽的衣服,我躺在硬板床上,想等雨停了,再到枯井,去看一看。也许我太累了,不一会儿便睡着了,恍惚间,我朦朦胧胧听到有人喊:“冤枉、冤枉。”还能听到铁链的声音,仿佛一个人戴着铁链在行走。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我打了一个冷战,不由得惊醒,屋内一片漆黑,我的心跳加快,起身去摸墙上的开关,打开灯,屋内除了我没有任何人。仔细聆听,除了窗外的雨声,听不到任何声响。我想也许是自己作了个梦,或是一种幻觉,可是初来的那晚不是也听到过这种声音吗?

  我开始不安起来,探身向外一看,没有人,再仔细一听,声音已经消失了。

  必竟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我咬咬牙,离开房间沿着漆黑的走廊,向楼下走去,整栋大楼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仿佛没有一个活人。来到楼下,在走廊的拐角处,有一丝亮光,那光线像梦中的景象,飘渺而不真实。走近了才发现,在最里面有一间小屋,门没有关,陈叔靠近门口,一边吃着花生一边喝着酒,似乎知道我要来,没有等我说话,他便沙哑的说:“坐吧。”我有一点不解,问道:“刚才,您听没听到有人喊冤枉?”陈叔沉默片刻,喝了一口酒,很平静地说:“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听到。这个问题你上次来时就已经问过我了。”我总感觉陈叔像是知道些什么,于是追问道:“听说以前这发生过许多离奇的案件,您能给我讲讲吗?”

  陈叔的表情微微一变,但很快他就掩饰住了,他仍然不说话,低头继续喝酒。我等了半天,我忍不住又问道:“到底有什么秘密你不能说呢?”陈叔终于放下酒杯,微微皱着眉头,在昏暗的灯光映照下他的眼睛流露出一丝凶狠之意,他站起身指着长廊的尽头说:“那有一间档案档案室和图书馆,你要想知道答案自己去找吧……”他把身子向前靠了靠低低地用一种神秘的语气说:“不过没有人敢到那里去,通常去了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要不要去随便你。”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 20:28

第二十二章 “就在你的身后”

  这糟老头子接着喝酒,不再理我了。我苦笑了一下,思索片刻,起身向走廊尽头走去。

  走廊尽头果然有一间像是会议室一样的房间,门没有关,里面是一排排的书架,摆满了图书,周围还有一些存放档案的铁皮柜子。显然这是当年疗养院用来给疗养者休息阅读的场所。我走进去,空旷的室内回荡着我的脚步声,充满孤独之意,书架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不知多少年没有整理过了。我穿过书架,来到铁皮柜子前,一拉柜门,立刻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我咳嗽了两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手电一照,那些档案基本上都是患者的病历,不过很快我就找到了一本疗养院当年的院志,于是蹲在地下仔细地翻看起来。

  院志序言中写道:“民国三年,白虎山匪患,数十人相斗,死者众多。山民谣传,每当月圆之夜便有冤魂出现,寻找替身,常有非死者,山民为之恐惧。

  “白虎山自古即是凶恶之地,常有怪事发生。然风景优美,物质丰富,曲径通幽,唯有道路难行。后修建监狱一所,关押重犯,达十数年之久。在西南场有刑场一处,处死犯人累累。

  “民国二十六年,监狱发生暴动,杀死警察十数人等,犯人潜逃,祸乱当时,局面无法收拾。监狱另选新址,房屋逐渐荒废。山民传言,常见戴有铁铐之人,口呼冤枉,出现于荒屋之外,极为诡异。

  “后政府修建疗养院一所,起名为白虎山疗养院。改建房屋时,西南场发现骸骨三具,另为安葬。疗养院布局合理,环境优雅,初始游客云集,后逐渐冷落。西南场现为档案馆和图书馆,存书万余本。”

  我的心一动,放下书看看方位,这里正是西南角,院志中记载的刑场就是这个位置。想到这儿我的后背又是一阵发凉,正要看下去,忽听“唰”一声响,像是衣服拖在地下的声音,我猛然一抬头,只见长长的书架尽头闪过一个白色的影子,如同飘起的白纱,紧接着就不见了。我惊骇得一越而起,那一刻我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半天才追过去,但什么也没有发现。

  我放轻脚步向前慢慢的走,一排排高高的书架隐藏在黑暗中,似乎没有异常,但冥冥中我却感受到一种用语言无法形容的危机正在向我接近。忽然身后“唰”又是一声响,几乎就靠近耳边,我顿时僵住了。楼外虽然下着雨,却并不是一点光线也没有,楼角有一盏昏黄的路灯,灯光透过档案室的破旧的窗子,照了下来,把我的影子也照在地面上。这并不令我恐惧,真正令我惊悸到极点的是,在我的影子之后竟还有一个影子,那影子仿佛弓着腰,离我不足两步远。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得像石头,动弹不得,只有眼睛死死盯着地面。

  影子不动。我已紧张的无法呼吸,究竟是谁在我身后?可能仅仅过了几秒钟,我却感觉相当漫长,影子猛得举起一样什么东西,那一刻我如同遭了电击,骤然回过头,模糊看到一张隐藏在黑发后的脸,具体面孔没有看清楚,但一双闪着凶光的眼睛,看得明明白白。“谁?”我惊叫着喊道,本能的跳开了,不知是什么原因,又摔倒在地,一刹那影子也扑上来,我下意识一脚蹬出去,“哗啦”影子撞在书架上,无数的图书和灰尘落下来,什么也看不清楚,我大声咳嗽,拼命爬起身,等到灰尘散去影子已经不知去向。我寻找半天毫无踪迹。

  我踢到的是人还是鬼?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怫然站在那里,窗外一片雨声,虽然路灯惚亮,我感觉却没有一点亮度的光霭,四周是那样空旷,几声来自远方的夜鸟哀鸣,似乎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不知该怎么做。

  一切迷离的感觉深深困扰着我,这个影子我像是在哪里见过,不由自主想起当年生物系那永生难忘的恐怖经历,想起了曾经美丽的王珊,以及她被剥掉的头发……

  忽然,从走廊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陈叔那矮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前,他提着一盏古老的马灯,慢慢走过来,黝黑的脸皮被马灯照得发红,冷淡的照了照我,说:“你看见那个影子了?”

  我迷茫,恐惧,恍惚,惶惑,头脑有些晕眩,机械的点点头。

  “很多年了,很多年了,没有人来打扰他的清净,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呢?”他喃喃自语道。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直喘粗气。

  陈叔迟疑了几秒钟,终于走近我,弓着腰,切切的、压低声音说:“他在这里。”

  我的心脏像是猛然被人一下揪住了:“谁在这里?”

  “他。”陈叔伸出一只老虬枝般的手,指着我的身后说:“他,就在你身后。”

  风,雨,依然是这样大,我永远忘记不了这一刻,周身彻骨冰冷,整个空间,在这一刹那,在我的意识中,全都凝固了。我缓缓扭过头,脖子已经僵硬了,几乎回转不得,而与此同时我真的看到了刚才那个白色的影子。

  影子只是一种形容,那仿佛是个人的形状,穿着一件白纱样的衣服,看不清脸,白纱随风飘荡,一闪就隐没在书架后了。

  我疯一般跑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现。

  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我奔到陈叔面前,声嘶力竭的质问:“他是谁?”

  陈叔平静的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在这已经很多年了,我见过他几次,但从来不去打扰他,仅此而已。”

  “是你叫我来的,你现在又说不知道!”愤怒在我胸膛冲撞,握紧了双拳,情绪有些失控。这个可恶的老家伙,他的这种可疑的坦然,令我有了更不能摆脱的感觉。

  “这里就是在样。”陈叔举起马灯,还是那样平静,“我也许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你又何必来打扰我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 20:29

第二十三章 一段神秘部落的传奇

  我听不懂他的话,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老头子提着他的马灯,孤独的向外走去。我原地愣了半天,觉得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这个糟老头子肯定知道一些内幕,此时留在这里也不安全,我便追了出去。陈叔已回到了他的小屋子,又开始喝酒。我坐到他的对面盯着他,看到他的酒壶旁,放着一本名为《东林野史》的书。《东林野史》是中国一部写历史轶闻的古籍,显然他还有些文化。我追问道:“陈叔,我的朋友死在这里,你不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告诉我,你究竟知道些什么?这栋大楼里隐藏着什么秘密?”

  “秘密?”陈叔苦笑了一下说:“我只是一个看门的老东西,土埋半截了,我都不知道我知道些什么。就像这本《东林野史》中记载的巴人的传说一样,恐怕永远都是一个谜了。”

  “巴人?什么巴人?”

  “你不知道这个故事?我简单给你讲讲吧。在中国的古代四川原始森林中,生活着一个奇特的民族,他们从来不和外界接触,自称为巴人。传说他们守护着一批神秘的宝藏,有着极强的战斗力,骁勇善战,按照部落的方式生活。他们也从来不去招惹外族,也很少跟外族发生战争,就这样一直平静地生活着,只是通过狩猎向外界换回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资,至于他们守护的宝藏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

  “巴人的部落世袭首领制,老的首领死亡之前才会把权力移交给他的儿子。据说只有首领才知道宝藏的埋藏地点。后来中原地区不断发生一些大的战争,群雄割据,战争也逐渐波及到了巴人的领地,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不得已和外族参与了战争,造成了一定的伤亡,部落人员减少,巴人只得退入更深的密林中。三国时,孟获的部落逐渐强大起来,为了获取更多的物资,占领地盘,扩大影响力,他在深山中修建了军事栈道,侵犯了巴人的领土,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战争。孟获很想获得巴人的宝藏,来充实自己的军晌,于是对巴人穷追不舍,两年的战争打下来,巴人的部落损失惨重,这个时候诸葛亮的军队进入四川,建立了刘备的政权,曾经七擒七放孟获。在孟获归降之前,诸葛亮的军队封锁了山区重要的交通路线,这也给巴人的部落带来了灭顶之灾。前面是孟获的进攻,后面是汉军的封锁,形式相当危机。

  “这个时候巴人的老首领已身负重伤,临终前他把儿子叫到身边,进行了权力交接,并告诉新首领要保全实力,千万不能有灭族之灾,要撒到更远的深山里去。此刻孟获的军队已经把巴人困在一座大山里,背面是千尺悬崖,旁边是滔滔江水,已经没有任何退路。而奇怪的是他们缩小包围圈后,却没有找到一个巴人。一夜之间那些巴人在中国的历史上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们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也再没有人见过他们。一直到现在。巴人的传说是真是假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小伙子你说这个谜该怎样解开?”

  他没头没尾的跟我说了这样一段轶闻,真是让人莫名其妙。我冷笑道:“说完了?”

  “说完了。”陈叔又端起他的酒杯。

  “这算什么?”我一把按住他的手,“我总觉得你跟这件事有关系,既然来了,不弄清楚,我是不会回去的。”

  “明天一早你再来找我,我喝多了,要休息了。”他不再说话,倒在床上,盖上被子。

  我抑制住愤怒,说:“那好,明天我再来找你。”

  回到房间,我开始一根接一根的吸烟,反反复复思考今晚的遭遇,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奇怪的冤枉声,白色的鬼影,阴森的档案室,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子,加上这场绵绵的细雨,一切都像是在迷离的梦中。

  什么时候入睡的我已经不知道了,醒来时天色微微见亮,雨已停。我去找陈叔,发现他并不在房间,一摸被子也是凉的,显然他出去很久了。

  我在楼里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出了楼沿着小路我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地寻找,周围树密浓茂,但杂草成堆,透露出一种格外的荒凉。草地上开满了野菊花,虽然昨晚下过雨,花香却依然在凉风中飘荡,然而这花香却令我感到深深的忧虑。野菊花究竟和我的经历有着怎样的奇异联系呢。

  当快走到那口枯井旁时,我猛然站住脚。

  我看见了陈叔!

  陈叔背对着我,跪在井口边,头深深的垂着,一动也不动,后背的衣服早已被露水打湿了。我不明白他一大早在这里跪着干什么,那情景相当诡异。我放轻脚步走过去,他依然不动。我轻声呼唤道:“陈叔,你在干什么?”

  他还是一动也不动。

  我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还没有说话,他忽然斜斜的倒在了一边,脸朝着天空。我惊骇的大叫一声,倒退两步,几乎跌倒。我并不是惊骇他的倒下,而是恐惧他的表情。陈叔整张脸都扭曲了,脸色铁青,张着大嘴,牙齿呲露,一双眼睛空洞的瞪着,眼角几乎都瞪裂了。他的身体仍就保持着跪着的姿势,胸前紧紧捧着一束野菊花。我不知出了什么事,半天才冷静下来,屏住呼吸,浑身颤抖的走到近前,一摸他的手,冰冷冰冷的,再一拭他的鼻下,呼吸已经没有了。

  陈叔死了!

  看来他是半夜时分来到井边,跪在这不知干什么,一件突然发生的事,将他活活吓死。可是他半夜来此干什么?又是什么事能够将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吓死呢?

  我把目光投向了井口。

  陈叔说过,他有一个女儿跳这口井死了,我还看见过他在井边烧纸。是不是他在井边跪着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情景呢?他面对的地方正好是井口,难道井里忽然有什么怪事发生吗?他一定是看见了最不可思议的情况,超出了他的精神能力范围,以至于将他在一瞬间吓死。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 20:30

第二十四章 古井中一双蓝色的鬼眼

  我望着井口,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鼓足所有的勇气走到井边,向下望去。这真的是一口很普通、很普通的枯井,没有任何异常。井边还有一口古老的辘轳,一根绳子一直伸到井底。我深深吸口气,抓住绳子拭了拭,还很结实,便慢慢向井底滑去。我要下去看看这口井到底有什么古怪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又觉得非这样做不可。井壁是用青石垒成的,因为下过雨,十分的滑,快到井底时我一脚踩空,仰面重重跌了下去。井底有很多枯叶,跌得并不厉害,我马上就坐了起来,那一刻我竟看见对面井壁有一个凹进去的小洞,里面有一双眼睛正看着我。

  我完全吓呆了,血液瞬间也凝固了,我无法形容当时的恐惧,一切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这双眼睛里跳跃着蓝色的光,恶狠狠的充满了杀机,就这样一直地看我,我与这双眼睛呆呆的对视着,不知多长时间。忽然眼睛消失了,我才反映过来,一下子扑过去向洞里张望,不料那双眼睛再次出现,和我相距不过咫尺,正死死的盯着我,我“啊”惊叫一声倒了下去,坐着用双手拼命退到井壁上,胸膛起伏剧烈。

  眼睛又消失了。

  我坐在那里简直无法呼吸,刚才确实是看到了一双蓝色的眼睛,绝对不会错的,真的是一双充满妖气的眼睛。可井里怎么会有眼睛呢?

  这个时候我感到头顶有什么东西在动,像是落上了一片叶子,然而还没有等我去拂,它忽然动了起来。我忍不住仰头一看,像是一个白色的东西,……那是一只白色的手,正在轻轻抚摸我的头发。

  我一跃而起,一声接一声的惨叫着,抓住绳子想往上爬,绳子竟“啪”一声断了,眼睁睁看着那只手慢慢缩回井壁的一个小洞中。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脚踢在井壁上,井壁“哗啦”一声倒了,露出一个洞口,一个白色的影子紧接着就不见了。

  我听见了奔跑的声音。

  我坐在井底不知多久了,好不容易才站起身,向洞口里一望,居然是个地道。我哆哆嗦嗦掏出打火机,紧张得打了十几次才打出火,火光逐渐恢复了我的理智,我举着火机钻入地道,一边无法控制的喘着粗气,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地道很深很长,火光照不出四五步远,前方一片漆黑,仿佛随时都会有什么东西跳出来,我的腿几乎都要瘫软了。就这样走了大约七八分钟,地道逐渐宽敞起来,尽头是一扇虚掩的铁门,几阶台阶延伸上去,我终于走出了地道,此刻我竟发现自己站在昨晚来过的档案室中。

  原来档案室和枯井是相连的,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我什么线索也没有找到,只好报了警。警察来到现场,经过法医检验,陈叔死于心肌梗塞,他们也调查了地道,同样没有发现。他们对于我在井下离奇的遭遇表示怀疑,我也没做任何解释,因为这件事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是真实的,正在作笔录期间,陈宇赶来了,他神情凝重的说:“欧阳,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那个叫方娜的朋友,昨晚在江边被人杀害了。”

  我望着他半天没有说话,方娜竟然也出事了。我摸出一只烟手一直在抖,竟然打不着火,还是陈宇帮我点上的,我缓缓吐出一口烟问道:“尸体的周围是不是也撒满了……”

  陈宇的目光在烟气中变得格外迷离,虽然我没有再说下去,他却知道我要说些什么,点点头道:“是的,尸体周围撒满了野菊花。”

  “那她的头发是不是也……”

  陈宇微微一点头,吐出一个烟圈,低声说:“被剥掉了。”

  源源不断的寒意涌遍全身,我的心跳无比剧烈。

  “你准备怎么办?”半天我才问他。陈宇苦笑道:“警方要对你们采取保护措施,很明显凶手就是朝着你们几个来的,好像和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誓不罢休。现在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找到骆晔和何渐林?”

  “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他的话。陈宇摊开双手说:“这两个人已经不见了,我到处也找不到他们。”

  我沉默了半天,苦笑道:“我不知道怎么找他们。”

  我真的不知道。骆晔和何渐林一定意识到了事情的危险性,因而躲了起来,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找到他们的。

  当天我回到家中,疲惫不堪的躺在床上,蒙头大睡。大约是午夜时分,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将我骤然惊醒,这个时候来电话总给人一种很不安的感觉。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话筒,轻声问:“哪一位?”

  电话那边先是传来了一阵抽泣声,很久才说话:“欧阳,我是何渐林。”

  我急忙从床上坐起来问道:“你在哪里?”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抽泣着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遭遇到这种情况,其实不奇怪,一切都是我们咎由自取,我们真不该做那件事。”

  我皱紧双眉问:“我听不懂你的话,你说的是哪件事?”

  他说:“当时你睡着了,一切可怕的事就是我们进入白虎山疗养院一个房间里造成的。”

  我顿时想起来了,我们来到白虎山疗养院的时候,在那个房间里我的确是睡着了,醒来时他们都不知去了哪里。后来他们回来时也没有说去干什么,只是脸色出奇的苍白,仿佛有什么事瞒着我。随后他们又去给死人画像。而此刻仔细回想的确觉得很奇怪。我追问道:“你说清楚,你们那天晚上究竟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电话那边的何渐林抽泣着说:“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根本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天晚上你睡着了,我们没有打扰你,就在楼里闲逛。不知不觉在后楼最里面的长廊里,看到有一间是铁皮门的房间,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有和尚做法事念的那种经,王迪第一个闯了进去,我跟着走进去,结果……”

  他沉默了,我只听见他剧烈的喘息声,似乎极度恐惧,我忍不住大声喊道:“你倒是说话呀,你看见什么了?说呀!”

  何渐林继续喘着粗气,喃喃自语道:“我看见了、我看见了……”电话嘟的一声挂上了,我大喊道:“喂、喂……”然而电话那边再也没有声音。我隐隐约约听见他在挂电话的那一刹那像是还说了什么?但声音太小无法听清楚,我的电话是有录音功能的,打开语音信箱,倒到头重新再听,结果听了几遍也没有听清楚,我反反复复听了十几遍,终于最后一遍听清楚了,他像叹息一样说了四个字:“古井凶灵。”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 20:31

第二十五章 我看见了一个死去的人

  古井凶灵?什么意思,我左思右想也没弄清楚是什么意思。古井……是指哪口古井?还有凶灵,指人还是指什么东西?

  何渐林肯定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他们几个人之所以遇害,绝对都与这件事有关。白虎山疗养院到底发生过怎样的事情?我决定第三次再回去调查。

  第三次来到这个无比可怕的地方时,终于没有再下雨,天气格外的好,艳阳高照,我把车停在院子里,慢慢向楼中走去。尽管阳光充足,但疗养院依然显得格外阴森,想一想连陈叔都已经死了,短短的一段时间,变化竟然是这样大,我颇为感慨。疗养院已经彻底荒废了,那些老人也不知去了哪里,此时此刻,这栋大楼里只有我一个活人。想到这儿,我多多少少也有一点恐惧。

  按照何渐林电话里所说的,我从我们居住过的那个房间开始出发,仔细寻找他说过的那个房间,终于在后楼长长的走廊里找到一间铁皮门的房间。我慢慢推开门,心跳加速,很期待能有所发现,然而房间里除了几张落满灰尘的桌子,什么也没有找到。

  当天晚上我留在了大楼内,楼内已经没有电,格外阴冷。我点起一堆篝火,默默的吸着烟,十分感慨,心想,我为什么一定要回到这里呢?这个原因连我自己也讲不明白,但我确实决定要做一件事情:准备把那口古井下的地道走向弄个水落石出。

  大约是午夜时分,我有些困倦了,缩在睡袋里迷迷糊糊即将睡去,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一阵奇怪的脚步声,像是一个瘸腿的人在艰难行走,拖得地面沙沙响。我猛然惊醒,这脚步声太熟悉了,陈叔不就是这样走路的吗!我曾经听过好几次了,绝对没有错。

  脚步声越来越近,当走到我的窗前时,竟然停住了。我紧张得打了个寒噤,探身向外望去,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猛然把身子又缩了回来。刚才我看见凄冷的月光下,窗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女人,一个是老人,那老人瘸着一条腿,模样竟然像陈叔。我忍不住慢慢再次探身向外看,这两个人站在窗外一动也不动,风吹着他们的衣服,不停摆动,那个女人的头发也被吹乱了,看不清她的模样。而那个老人缓缓抬起头,向我望过来,月光照在他脸上,我立刻大叫一声,身体向后倒去。

  是陈叔!就是陈叔!

  我看见了一个死去的人!

  不知多长时间,我才清醒过来,拼命向窗外再次望过去,外面一片死寂,月光如纱,没有人。我像疯了似的狂奔到楼外,四下寻找,空旷的场地的确没有任何人迹,一切都跟往常一样。难道是我花了眼,还是产生了幻觉?我站到刚才陈叔站的那个位置,一抬头,正好看到我住的房间的窗子。绝对没有错,我确实是看见了什么东西。

  风轻轻的吹着,树枝摇动,像在诉说什么。我呆立在原地,胸膛起伏剧烈,也不知是什么心情。忽然远方传来“哗啦”一声铁链响,尽管声音很低,我却听得很清楚。远远的在后楼方向的甬道上,闪出一个影子,好像是个男人,深深低着头,脚上戴着铁镣,每走一步铁链便响一声,他带着哭泣的声音喊道:“冤枉啊,冤枉啊。”那声音在风中听起来是如此清晰。

  这种情景相当可怕,但不知为什么,我却一点恐惧的感觉也没有了,我的心被一种超越恐惧的东西紧紧攫住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白虎山疗养院的前身是一座监狱,关押过许多重犯,难道这个人就是……

  我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也许这是唯一的解释。

  那个男人渐渐消失在楼后,我如梦初醒,飞奔过去,楼后并没有人。再往前走就是那口古井了,似乎冥冥中有一种神奇的力量,牵引着我不断往前走。我慢慢来到古井边,竟听见古井底下有“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一根绳子系在井边辘轳的木桩上,不断晃动,延伸到井里去。像是有人正拽着绳子向上爬。

  我凝视着井口,想动却又动不了,浑身颤抖,几乎失去了控制。是谁在往上爬呢?在这午夜的古井中?是人还是鬼?

  绳子摇晃得越来越厉害,喘息声也越来越响,终于一只手伸了出来,月光下这只手惨白惨白的,抓住了井沿,紧接着一个人头露出了井口。

  我永远想不到这个人是谁,他也同时看见了我,我们就这样对视着僵住了。

  不知多久,这个人竟像呻吟一样说:“欧阳,是你!”

  我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脸,是何渐林!

  我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大为疑惑,半天才用变调的声音问道:“这么晚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何渐林一脸苦相,很吃力的说:“我发现了一个秘密,等我上来再和你细说。”忽然他的表情变得很诧异地说:“你……你身后的那个人是……是谁?”

  我不觉打了个寒噤,浑身直冒冷汗,微微一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月光下一个影子,离我不到十步远,仿佛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站在树下的阴暗处。我慢慢转过身,努力睁大眼睛望过去……是他!这个影子我在疗养院档案馆里见过,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我大步向他走过去,他一动也不动,就在我离他不到两步远的时候,已经清楚得看到了他披散着的头发。忽然,他抬起了头,头发遮着他的脸,看不到他的相貌。他向我扬起一只手,我立刻停住脚步,感觉到了明显的威胁之意。这个人浑身上下充满着一股奇特的邪恶之气,肩膀深深的垂着,瘦弱不堪,目光有些凶恶。我紧紧握住双拳,压低声音问:“你是什么人?”

  这个人不说话,也不动,但眼睛一直牢牢的盯着我。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了何渐林的惨叫声,猛回头一看,只见何渐林双手死死的抓住井沿,头部不断晃动,“欧阳,救我、救我,他们抓住了我的脚!”他拼命呼喊。

  我顾不得别的,慌忙奔过去想拉他,却见一只惨白的手从何渐林背后伸了上来,一把抓住他的头发,何渐林带着绝望的喊叫猛然坠入井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 20:32

第二十六章 电话里讲述有关“头发”的怪事

  我扑到井口,眼睁睁看着何渐林躺在井底,被那只手拖入地道中,何渐林的叫声也消失了。

  四周一片死寂。

  我跳了起来,再找那个影子,早已经不见了。

  月光凄迷,旷野幽寂无声,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我完全没有了任何思维,窒息般的难受,机械的抓住何渐林拴在辘轳桩子上的那根绳子,唰一下滑入井中,也摔到了井底。但我很快就爬了起来,顺着上次发现的那个地道,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

  当闯进地道中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进来,也许是个错误。地道很深很黑,黑得没有一点光亮,连我自己的身体都看不到。站在地道里,时间仿佛凝固了,无限的寂静令人毛骨悚然。我的手在空气中茫然的挥舞着,什么也摸不到,很久很久才摸到地道的墙壁,心于是安静了一点。我想:应该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我忽然本能的感觉到了一种威胁,那种威胁正慢慢的向我靠近。

  人,总会有一种第六感,在危险到来的时候,第六感就会给人一种直觉,似乎在地道中,有一个人在向我慢慢走近。我的心几乎不再跳动了,他在哪里?我看不到。忽然,我清晰的感觉到一只手放到了我的肩膀上,那只手无比冰冷,贴近我脖子的肌肤,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我大叫一声,猛得抓住这只手,黑暗中好像一个人也向我扑来,紧接着我们两人同时摔倒在地。我跳起来,双手拼命在黑暗中摸来摸去,却什么也摸不到。我清晰的感到有一个人正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我,而我却看不到他。

  我声嘶力竭的大喊道:“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但是地道中除了我的喊声没有人回答,一切都陷入了死寂当中,静得就像坟墓。我不知应该怎么办,昏昏沉沉中,混乱的大脑忽然想到我还有一个手机。我急忙的手机掏出来,借着微弱的光亮,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奇怪的是没有人,地道里空空荡荡的。我一边剧烈的喘息着,一边慢慢往前走,磕磕绊绊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出了地道,又来到了上次来过的那间档案室里。档案室里依然是那么沉静,没有一点声音,一排排书架延伸着,这里真的只有我自己吗?我不敢肯定。

  当我跑出档案室的时候,迎面吹来了清爽的风,我终于把心放下了,颓然的瘫坐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摸出一根烟,胡乱的点上,吸了几口。这个时候,我苦笑的望着手中的打火机,心想:刚才怎么没有想到它呢!抽完一根烟,我的脑子清醒了一些,把思路理顺了一下,刚才自己的经历是如此诡异和不可相信,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大楼里的鬼影,何渐林从井中爬出,又是一个神秘的人出现在我身后,最后伴着何渐林的惨叫,在井里那一系列可怕的遭遇,都令我有了一种坠入深深的迷雾中的难言之意。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之后的事就很简单了,天亮以后,我回到了市区,并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陈宇,陈宇带人来到现场,待现场检查过之后,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值得怀疑的迹象。只是这个地道,他们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而何渐林从此就消失了。我再也没有找到过他。白虎山疗养院的事,也许到这里该告以一个段落了,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何渐林。为了找到何渐林,我到骆晔工作的医院去找他,才知道他已经从医院辞职了,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从此这两个人在我的生活里就这样消失了。我究竟应该怎么办呢?

  时光一晃已经是半年之后了,然而在这半年里,我始终无法忘记白虎山疗养院中发生过的一切事情。有一天,我坐在电脑前,正在查资料,忽然电话铃声响了,我接起来一听,里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欧阳吗,我是骆晔。”

  我大吃一惊,急忙追问道:“骆晔,你在哪里?这半年你在干什么,我要见你。”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我听见骆晔苦笑的声音:“欧阳啊,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半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令我现在都过不上一个正常人的生活。我告诉你,白虎山疗养院里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不为人知,也许这种力量也根本不想让人知道它的秘密。我们那天去游玩,你睡着了,我们无意之中跑进了一个房间。当时,我站在走廊外面,他们几个人进去之后,我听见了里面的叫喊声,当我走过去的时候,何渐林、刘欣、方娜、王迪四个人,忽然匆匆的跑了出来,紧紧关上了门。我问他们怎么了?四个人都没有说话。在我的一再追问之下,王迪才说:‘里面有一个奇怪的人,正在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他跟我们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我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猛然推开门,奇怪的是那个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地上洒满了野菊花,只有窗子是开着的,看来里面的人不知何时离开了。我感觉到很奇怪,继续追问,而王迪他们再也没有解释,只是说里面有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正在做一些我们无法理解的动作。他恶狠狠的跟我们说了一句很可怕的话,‘你看见我的头发了吗?’当然我也只是听王迪这么说,当时究竟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后来啊,就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我感觉到了一种威胁,于是辞职离开了这个世界。我说的这个世界是指大都市,而我现在隐藏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农村。你不要找我了,过去的事我们就当它是一场梦吧!知道你过得很好,我也很开心,有机会,我会再给你打电话的。”

  电话嘟一声挂上了,我默默地放下电话,骆晔讲诉的这段往事,虽然我不知道,但是我也感觉出来了,在白虎山疗养院里,确实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这种力量改变了我们的生活。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 20:32

第二十七章 刚刚重逢后的巨大惊变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在某个地方经历了一些可怕的事,通常不愿意再回到这个地方,而我却偏偏例外。在我的感觉中,一直觉得应该再回白虎山疗养院一次,虽然我感觉这样回去和前两次回去没有任何区别,但不知为什么,白虎山疗养院就像一块磁石,牢牢的吸引着我。必竟在那里发生的事使我四位朋友永远的离开了我。

  初夏的一天,我开着车再一次来到了白虎山疗养院。和前几次不同的是,这次来我抱着一种放松松的心态,只是来看一看,看看这里的变化,在寂静中寻找一种久违的感觉。楼依然是那样破败,荒草也更多了,几乎把甬路都湮没了。这里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那口井,那条地道和那间很大的档案室依然和半年前一样,只是灰尘更厚了。当我无意中走到陈叔的房间外时,忽然心跳加快了起来。我慢慢推开门,仿佛看到陈叔依然坐在那张小桌前喝酒一样,其实屋子里只有我自己,我感觉不到任何变化。

  这时我的目光落到了桌上,桌上有一本书,灰尘几乎把封面都已经盖上了。我拿起书轻轻吹了一口,呛人的灰尘令我咳嗽起来。我看清了书的名字,《东林野史》。哦,这是陈叔那天晚上看的那本书。也就是这本书,成为陪伴他生命最后一个夜晚的见证,第二天我发现他时,他已经死掉了。

  这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呢?虽然我读过很多本古籍,但《东林野史》确实没有看过。我耳边又响起了陈叔那沙哑的声音,似乎又听见了他在给我讲那段巴人的故事。我便耐心的翻看着这本书,想找一找陈叔说的巴人的传奇。奇怪的是,翻了一遍,我却没有看见任何有关于巴人的记载。陈叔不是跟我说巴人的故事就记载在这本书里吗?我再耐着性子又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一遍,仍然没有。难道是我翻得太快了吗?我拿着书,坐在阳光下,一页一页的翻着,一页一页的寻找着,从头到尾却都没有发现陈叔说的那段巴人的故事。

  我的心里泛起一种无比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清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了?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那个夜晚,陈叔揣着酒杯,一边喝酒,一边慢慢的讲述着巴人的历史。而这本书里却偏偏没有这段故事,难道他记错了?我站起身望着远方,心想:是不是陈叔通过这个故事向我在暗示什么,而这个暗示又是我理解不了的呢?

  也许这些都不重要,关键的是我实在想不明白是真的有那些鬼影,还是我的大脑产生了幻觉?毕竟我看见了死后的陈叔和飘忽不定的白色影子。

  我没有留下过夜,片刻后就离开了,因为我实在怕夜里再有可怕的事悄悄到来。

  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更加不可思议的离奇经历,就在这天下午发生了。

  一场大雨骤降,我改乘地铁回家。在地铁站,我买了一份报纸,边看边等待列车。人越聚越多,忽然有人碰了我一下,我回头一看,身边是个穿着雨衣的男子,他戴着雨帽,深深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脸。我往旁边让了让。这时列车来了,我进入车厢,那个人紧跟着进来,我坐下他也坐下。列车启动时只见两个年轻人从地铁入口处冲过来,四下张望,忽然其中一个向车窗一看,像发现了什么,此刻列车已经加速,他们在后面拼命追赶,但转眼就被甩得无影无踪。那个穿雨衣的男人站起身看了半天,似乎确信他们没有追上来,才又坐下。我奇怪的看着他,感到这个人正在逃避某种危险。他慢慢摘下雨帽,面向我,声音沙哑的说:“欧阳,我们又见面了。”

  天哪,是何渐林!他满脸大胡子,神情憔悴,眼窝深陷,瘦得皮包骨,只有那双眼睛还是从前的样子。我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他神色紧张的说:“我不能跟你说太多的话,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他们在追杀我,今天晚上9点,你到北江公园来,我们在公园湖边见面,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这半年你在哪里?”许久我才说出话来,那声音连我自己听起来都很遥远。他把帽子又戴上,说:“我在四川黑竹林里的一个村子,好不容易才逃出来,那些人一直在追杀我,怕我暴露他们的秘密。没时间细说了,今天晚上我们再详谈。我走了。”

  他把一张纸塞到我手里,快步走到车门前,列车停下的时候,他第一个跳出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了。

  这次意外的相逢简直就像一场梦,若不是手中的那张纸我还以为自己胡思乱想造成的错觉。打开那张纸,是一张手绘的地图,地图的名字是:黑竹林。上面密密麻麻画着一些路线,纵横交错,上面还有几处骷髅的标记,代表着危险。显然这是何渐林自己画的。

  谁在追杀何渐林,他们是什么人?我百思不得其解,小心翼翼收好那张地图,直到回到家中,我还在想着这件事。

  等待的时间相当难熬,越等越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心里十分着急,好不容易熬到8点钟,我就来到了北江公园的湖边,吸着烟,盼望何渐林能早些来。然而一直等到10点多他也没有来,我猜测他可能出事了,心中忐忑不安,慢慢向公园外走去。

  夜色幽黑,路灯昏暗,凉风吹拂着大树,枝叶沙沙作响。寂静的小路上只有我一个人,我的心情不仅也有些凄凉起来。当走到公园门口时,忽然看见马路对面跑来一个人,穿着一件雨衣,正是何渐林。他向我招招手,穿越马路,直奔我而来。看到他平安无事,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辆大卡车呼啸着疾驰而来,猛一下撞上何渐林,何渐林飞出十几米远,重重的摔在马路边,大卡车随际拐弯沿着巷路逃之夭夭。

  这只是几秒钟发生的事,我跑过去再一看,何渐林已经躺在血泊中,身体抽搐,口吐鲜血,已经不行了。我抱住他大声呼喊,他睁大眼睛瞪着我,微弱的说:“头发,头发,巴、巴……”随后就慢慢一歪头,再也不动了。他死在了我的怀里。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 20:33

第二十八章“古井村的人都是妖怪”

  这段情景此后常常出现在我的恶梦中,不知多少次将我惊醒,那鲜血淋漓的场面让我深深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我立刻打电话报了警,警察来做了事后处理,我也录了笔供,但何渐林就这样死去了,我无论如何也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他跟我说过有人追杀他,可以说他的死,绝对不是意外。

  我想到他在列车上说这半年来他在四川黑竹林里的一个村子,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他到那里干什么?那里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他临死前说的“头发”我已经不再陌生,而“巴”是指什么?是“把”的谐音,还是阿拉伯数字的“8”呢?或者纯粹是人临死前发出的一种无意识的声音?毕竟这些都是有可能的。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但有一点是清楚的,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在何渐林留下的这张地图和那句“黑竹林里的一个村子”上。为了搞清这一切,我决定去一趟四川。我仔细查阅了地图和资料,这才知道黑竹林是湖北省和四川省相毗邻的一个地方,在神农架自然保护区以北,那里是一大片原始森林,山高林密,野兽出没,盛产一种墨绿色的竹子,比普通竹子绿得多,俗称“黑竹”,黑竹林的名字由此而来。

  黑竹林的地理位置特殊,至今人们对它了解也很少,多次科考也没弄清它的全貌。据说黑竹有着种种奇异的传闻,当年太平天国的一支军队在此战略转移,为躲避清军的围?冀?牒谥窳郑?驮僖裁挥谐隼础33S腥嗽诤谥窳掷锵?Я耍?畈患?耍?啦患???由掀?蚨窳樱?跚绮欢ǎ?匦胃丛樱?苌儆腥烁医?牒谥窳痔较铡

  我坐了几天的车,才到达黑竹林外的一座大山,山下有一座小镇,我住在一家破旧肮脏的小旅馆里,仔细研究何渐林留下的地图。

  按照地图上的路线,这个小镇的前方那座大山便是通往黑竹林深处的入口。清晨,我吃过早饭,跟一位卖山药的老人打听:“老人家,请问你沿着山上这条路往里走,是不是就到了黑竹林了?”这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话,但老人的神情立刻起了变化,他皱着眉头,用四川话问道:“你去那喝儿有啥子事喔?”

  我回答道:“我想去那里看一看。”老人不再说话,轻蔑的望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用这种态度对待我,只好又去问别人,但是无论打听谁,他们都是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就是不告诉我怎么走。总算最后有一个老婆婆对我说道:“小伙子,可不要去那,那里死过很多人。除了古井村的人在那里生活,外人是从来不敢去的。”

  古井村?我的心一动,觉得这个村名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由想起了何渐林,在电话中说的“古井凶灵”四个字,又想起他提到的“黑竹林里的一个村子”的话,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联系吗?我问老婆婆道:“那古井村离这儿有多远哪?”老婆婆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去过那里,只是听人说起过,要走一百多里地吧。”她向四外张望了一下,神秘的压低声音说:“很多年来,我们这就流传着一些关于古井村的怪事,老人们讲,那个村子受了诅咒,谁去谁倒霉。几天前我们镇上有个姓高的医生到古井村给他们看病,去了三天,回来后就服毒自杀了,临死前还说了一句可怕的话,你猜是什么?”

  我毛骨悚然的望着她那张布满皱纹、神情怪异的老脸,惶惶的问道:“是什么?”

  “他说‘古井村的人都是妖怪’,多吓人哪。高医生的儿子高明天不怕、地不怕的要去古井村闹事,他母亲死活不让他去,你看,一家人正吵呢。”她指了指不远处一铁匠铺,门外蹲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低头闷闷的吸烟。我的心一动,撇开那老婆婆,径直向铁匠铺走过去,问道:“高明师傅,能打把竹刀吗?”

  他抬头望了我一眼,粗声粗气的说:“家里有事,打不了,你找别人吧。”

  我故意叹口气:“唉,我明天要去黑竹林,没有竹刀不行,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这句话果然有效,他站起身直视着我,奇怪的问道:“你去黑竹林干什么?”

  “我要到古井村探险,听说那个地方挺邪门的,半年前我有一个朋友在那里出过事,我这个人不信邪,所以想去看看。”

  他盯着我,目光闪烁,表情疑惑,显然是有些怀疑和不信任。“你从哪里来的?”半天后他紧皱眉头小心翼翼的问,从语气上听充满了警惕之意。我一笑,递给他一支烟,说:“上海。你别误会,我听说了你家的事,不过我的事跟你没关系,黑竹林古井村我是非去不可了。恕我冒昧问一句,你父亲去世是同古井村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高明忽然暴怒起来,“几天前来了两个古井村的人,说村里有人得了急病,请我父亲出诊。我父亲不想去,但为了救人还是去了。结果回来后他整个人脸色惨白,一句话也不说,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第二天深夜他就自杀了,临死前他对我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古井村的人都是妖怪’,我不知怎么回事,要去古井村问个明白,可我母亲不让我去,真是气人,我一定去那个鬼地方弄个究竟。”

  “阿明,阿明啊。”屋中传来一个老女人的声音。高明急忙说:“我妈又叫我了。”他丢下我,匆匆走入铁匠铺。

  我在原地思索片刻,越发觉得古怪,“古井村的人都是妖怪”这话是指什么?做为一个医生,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有可能超越了他的知识范围,令他惊恐万分,最后精神承受不住,选择了自杀。那么他在怕什么?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 20:34

第二十九章 夜半三更他在干什么

  我觉得不能冒然的进入黑竹林,于是在小镇上准备了雨衣、雨鞋、丰富的食物、药品、指南针、望远镜,还有一些上山必需的工具。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我背着一个很大的旅行包,独自走进茫茫的原始森林。

  开始的时候还有一条小路在林中延伸,渐渐的,渐渐的,小路变得越来越窄,最后完全湮没在荒草丛中。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大树,再往里面走,就看到竹子了。竹子越来越多,越来越茂盛,形成了密密的竹林。我走在竹林中,默默的想,何渐林这半年来在黑竹林干什么,他说他是逃出来的,那么有什么人把他关押起来了呢?会不会就是古井村的人呢?

  我打开地图,仔细看着,地图上清楚的标着,要沿着这座大山一直往西南方向走,完全进入原始大森林。在森林的尽头有一条河,看样河并不大,但是河边却标着骷髅的标记,表示着极度的危险。我想在河边一定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等待着我。

  我慢慢往前走着,生怕迷路,不时的看一下指南针,从地图的比例尺上看,何渐林对这一带的地形显然有着深入的研究。他所选择的这条路线是最理想化的一条路线,很难看出有什么危险。山是那样高,竹林是那样密,除了不时偶而飞过的鸟儿,周围是静悄悄的。一天的时间就在疲惫的行走中过去了,当天夜里,我在竹林中露宿,点起一堆篝火,吃了点食物,把睡袋铺开后,我点上一只烟,在火光下默默的看着那张地图。

  大约是半夜时分,我准备休息了,忽然在寂静中听见竹林深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朝这边走过来。竹叶被拨得哗哗直响。我紧张得坐起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漆黑的夜晚什么也看不见。不久,那声音便消失了,再也没有了动静。我心想也许是什么野兽经过吧!熄灭篝火后,终于昏昏沉沉的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感觉到一股凉风扑面而来,我慢慢睁开眼睛,借着依稀的月光看到在不远处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弯着腰,似乎在朝着我张望。那一刻我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猛然坐起,大喝道:“谁?”那个影子听见我的喊声,立刻转过身,飞快的跑入密林深处。显然是一个人!我向前跑了两步追过去,但眼睁睁的看见那个人消失在竹林中,不见了踪影。一颗心狂乱的跳着,这是什么人,在这深山密林中为什么窥视我?

  我不敢再睡觉,重新点起了篝火,在篝火边静静的等待着天亮。天终于亮了,我在林中转了转,没有发现任何踪迹。昨天晚上是谁在偷偷的看我呢?

  清晨,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继续向前赶路了。中午时分,我在竹林中碰见一个人,这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大约有六十多岁,背着一个竹篓,是当地农民的打扮,头上戴着一个很大的草帽。我们的不期而遇令他也微微的吃了一惊。这位老人上下打量着我,问道:“小伙子,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回答道:“啊,我在找一个村子。”老人立刻警觉起来“村子?什么村子?”我感觉他的神情起了某种变化,慎重的回答道:“这个村子叫古井村。”

  老人望着我,半天没有说话,他的眉头紧皱,最后问道:“你到古井村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那里看一看。听说那个村子离这儿很远,风景也很美。我想去转一转,玩一玩。”

  老人迟疑了一下,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到那里去玩儿,那个村子的人可是很厉害。他们不喜欢外人打扰他们的生活。以前有许多人到村子里去,都被他们打伤过。而且关于那个村子有很多传说,我看你啊最好不要去,以免惹祸上身。”

  “老人家,您是谁呢?”

  “我姓孟,我叫孟慧山。人送外号‘山里通’。你可以叫我孟大爷,我常年在山里采药,这一带我很熟悉,不过小伙子,我还是劝你不要到古井村去了,那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你要去别的地方,我可以给你指一下路。”

  我隐隐约约觉得这个老人十分不希望我去古井村。古井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村子,为什么这里的人对它都是这样避讳?我笑了,说:“孟大爷,我也不是很想去古井村,如果一定要去的话,肯定是有我的原因。您说呢?”孟慧山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望着我,说:“如果你非要去那里,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小伙子,遇到事儿可要当心点。正好我也要往前走,我们俩结伴同行吧。这样也可以说说话,消除一下路上的寂寞。”

  在深山密林中忽然碰到这样一个人,我的心中难免有些疑惑,似乎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我于是点点头,与老人同行。我们向着前方走去。路上老人不时打听我的事情,问我从哪里来,做什么工作,为什么要到古井村?我应付的回答道如何、如何。老人确实是一个“山里通”,他不时停下来采摘一些草药,并且告诉我这些草药的名字和特性,看得出他的确是一个常年在山里活动的人。我们随便聊着天,边走边谈,老人后来又问起我:“你究竟到古井村干什么去?是找人,还是办什么事情?”

  我还是那句话:“我只是想去看一看。”老人说:“从前的时候啊,这一带的人都不愿意和古井村的人来往,因为这些人行为很怪异,他们不喜欢别人打扰,也很少走出大山。”老人还是劝我不要去古井村。我只是敷衍着答应。就这样一天的路程在傍晚来临之际结束了。露宿的时候我又点起一堆篝火,跟老人说起昨天晚上,我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曾经在窥视我。老人奇怪的望着我,说:“我在山里多少年了,从来没有碰到过你说的这样的事。是不是也有什么采药人在山里露营,结果碰上了你,不知道什么情况,吓跑了呢?”

  我没有说话,因为他说的情况不无道理。夜晚笼罩着大山,篝火在这大山中显得无比渺小。我在睡袋中昏昏入睡,而老人随便打了一些草,铺在地上就睡着了。应该说这个老人很善谈,但是行为也很谨慎。他对我这样一个陌生人非常放心,似乎没有一点戒备心理,这令我感到很奇怪。朦朦胧胧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被一种声音惊醒了。我睁开眼睛看,火光下,只见老人孤独的走进竹林中,边走还边回头张望,好像是在看我有没有睡熟。这夜半三更的,他要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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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你看见我的头发了吗》--作者:虎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