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2 20:24

十一、还是一个接一个

    冯语瑶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林夫人的怀中,她的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一双美目中流露着悲伤。

    冯语瑶看了看周围,除了林夫人之外就只有吓得面色惨白的林二夫人,但却没有看到林管家和林语文。当看到那口水缸的时候,她下意识得发出一声惊叫,“林老太婆死了!她死了!还有那根金簪!”

    “小瑶,”林夫人伸手按住了冯语瑶,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我知道了。”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冯语瑶快要疯了。

    林夫人却摇着头,带着哭腔说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林语文呢?”冯语瑶的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不”林二夫人也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他和林管家都没过来,难道他们也……”林夫人心中一惊,赶紧站起身朝着林语文的房间走去。冯语瑶二话不说也跟了过去。

    林二夫人却没有跟过去,而是转身朝着自己住的院子跑去,她要离开这里,她太害怕了,再也不愿意在这个可怕的宅子多待。

    冯语瑶和林夫人根本没注意到林二夫人没有跟上来,只是着急地奔进了林语文的院子里。

    林语文就坐在那把古琴旁,双手搭在古琴上,身子靠在椅背上,双眼目视着前方,表情僵硬,而他的脖了上正插着一根金簪。

    他也死了!

    冯语瑶大叫一声,不相信地冲了过去,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语文!语文!”怎么可能,刚才她还在跟他聊天,可一转眼的工夫他竟然就死了!冯语瑶无法接受,她冲上拼命地摇晃着林语文的身子,大声叫道:“语文,你不能死,你怎么能死?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林语文的身子在晃动几下后趴在了古琴上,古琴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像是在为林语文哀悼。

    冯语瑶则无力地瘫坐地地上,眼睛早已哭肿。

    “为什么会是这……”冯语瑶回过头,本来想问林夫人,但是当她刚转过头时,她脸上的表情不禁僵住。

    林夫人的身子垂在院门口,脖子上系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拴在了院门框上,她的舌头外露,面容狰狞,胸前同样插着一根金簪。她的死状竟然跟林老爷的一模一样。

    冯语瑶双手捂住头大叫一声,整个人后退几步,正好撞在林语文的身上,林语文的尸体立刻倒在发地上,冯语瑶紧接着发出几声惨叫。

    “夫人!”

    听到有人在说话,冯语瑶瞬间恢复了理智,转头望去,却看到林管家正站在院门口提着灯笼抬头惊恐地盯着林夫人。

    “林管家!”终于看到一个活人,冯语瑶顿感心中安慰了很多。

    “小姐?”听到冯语瑶的叫声,林管家才注意到冯语瑶就站在院中央,顺着她的身体向后望去,却看到林语文正躺在地上。

    “他……他怎么了?”林管家连说话的声调都变了。

    “死了,他们都死了!”冯语瑶痛哭流涕地嚷道。

    “这……这……”林管家突然掉头就跑。

    “林管家!不要丢下我!”冯语瑶看到林管家跑了,心里更是害怕,她立该冲向院门,却刚好撞到了林夫人的尸体上,她吓得大叫一声,推开尸体冲了出去,她要离开这里,她一刻也不能再在这里多待,她现在已经紧张到极点!

    但是当她冲到大厅门前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本能地转过头望向厅内。

    大厅内的灯笼全部亮着,把大厅照得豁亮,林管家就坐在大厅门前的地上,他的脸色苍白,身子颤抖,而他面前的桌子上正躺着一具尸体,尸体的腹部同样插着一根金簪。

    是林二夫人。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2 20:25

十二、只剩下一个人

    都死了,只剩下冯语瑶,还有……林管家。

    冯语瑶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林管家,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

    都死了,怎么就刚巧剩下她和他,而她知道自己不是杀人的凶手,那么林管家……冯语瑶不禁打了一个激灵,如果自己不是凶手,那么林管家就有可能是!而此时林管家也一直死死地盯着冯语瑶,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怪异。

    “小姐。”林管家终于开口说话了。

    冯语瑶应了一声,目光却仍然紧盯着林管家,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她的心中却感到了前所未所的恐惧。

    “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了。”林管家说话的语调变得有点阴阳怪气。

    冯语瑶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大门。

    林管家的手缓缓地抬了起来,冯语瑶竟然看到他的手中握着一把菜刀。

    “林管家,你要干什么?”他是凶手!他一定是凶手!冯语瑶吓得转身就跑,在快要跑到大门口的时候被林管家给拦住了。

    “你想跑到哪去?”林管家似笑非笑地瞪着冯语瑶。

    冯语瑶吓得后退着,一边儿退一边儿说道:“你要干什么?难道你要杀我!”

    “现在看来不是你活就是我活,如果你活,还不如我活!”林管家缓缓地逼进冯语瑶。

    冯语瑶吓得转身就跑,林管家边在后面追,边大叫着,那叫声越来越疯狂。冯语瑶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跑着,直到跑进了林语文的院子里才停了下来。她迅速地将院门关上,门外传来林管家砸门的声音和他叫喊的声音,冯语瑶赶紧搬起椅子挡在院门前。

    突然,菜刀插进了门里,冯语瑶吓得赶紧后退,边退边找着出路。正在她着急的时候,她却发现林管家不出声了,菜刀就在院门上插着一动不动。

    他在干什么?为什么突然停止说话。

    冯语瑶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她站在院子中央看着,她真害怕林管家从院墙上爬进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院门外仍然没有声音,就好像林管家消失了一样。

    冯语瑶颤颤微微地走到院门处,试着透过门缝往外看,却什么也看不到,她轻轻地搬走了椅子,将院门打开了一道缝,仍然没有看到林管家,他走了?冯语瑶有些意外,她将大门彻底地打开,的确没有人了。冯语瑶抬腿迈向外面,但是脚底下却像是踩到了什么,将她绊倒,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冯语瑶轻叫一声,扭头看向那样东西。

    “啊——”冯语瑶叫了一声,快速地从地上爬起来。

    林管家正圆瞪着双眼看着她,但是他却再也不能开口说话,因为他的眉心处同样插着一根金簪!他也死了!

    他怎么会死?是谁杀死了他?难道还有另一个人躲起来吗?

    冯语瑶的身子僵在了原地,她的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现在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吗?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2 20:26

十三、都出现了

    冯语瑶不敢离开林语文的院子,她害怕,非常得害怕,不敢轻易迈出一步,她担心那个凶手就藏在附近,正在暗中看着她,可是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死林府所有的人,难道这些事情跟当年的宁府惨案有关吗?

    冯语瑶缓缓地退到树下,右手下意识地抬起,拽了一下旁边的树叶。

    “吱——”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冯语瑶吓了一大跳,赶紧回过头,却发现身后的树干上开了一个门......

    树干竟然有门,而这棵树原来竟然是死的!这出乎冯语瑶的意料之外,她探着脑袋往里望了望,里面有一个向下的木梯,下面似乎有亮光。

    冯语瑶回头看了一下四周,没有人,她转过身又望了一眼树干里面,然后顺着梯子走了下去。

    但是当冯语瑶走到地下的那间房时,她才发现这里看起来竟然像是一座地牢,而牢里关着的人竟然是她的父母,田老爷、张老爷及夫人们,他们竟然都在这里。

   冯语瑶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找到他们,她立刻奔到牢门前大声叫着爹娘,可是他们却都整齐地躺在地上,脸色腊黄,一动不动。

    “爹!娘!我是瑶儿啊,你们怎么不说话!你们快起来啊!”冯语瑶大声叫着,可是他们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只是静静地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你们怎么不说话?为什么不理我?”冯语瑶疯狂地叫着。

    “因为他们永远也没办法跟你说话了。”

    听到这个声音,冯语瑶突然感觉有些熟悉,她一愣,然后慢慢地转过身子,望向来人。

    “语文……”冯语瑶怎么也没想到林语文会活着出现在她面前,“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会……”冯语瑶的话并没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什么。

    这个暗道就在林语文院子里的地下,而失踪的那些人就被关在这里,这么说这一切都是……冯语瑶真的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没错,杀死所有人的凶手就是我。”林语文从木梯上走了下来,目光冰冷地望着冯语瑶。

    “为什么要这么做?”听到这句话,冯语瑶倒吸一口冷气。

    “为了宁家!”林语文用力地说道。

    “难道这些人都跟当年宁家的死有关?”冯语瑶只能这么想。

    “没错,当年田家、张家、林家,还有你们冯家都跟宁家的死有关,而且是他们四家联手制造了宁家惨案!”

    冯语瑶惊得合不住嘴。

    “当年宁大人在朝为官,为人清政廉明,在一次办案中查出田家、张家、林家、冯家有收受贿赂的嫌疑,而且款额巨大,但正当宁大人准备将此事公布于众的时候,他们全家却惨遭毒手。”林语文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激动。

    “我还是不明白,如果这是你的计划,那么林家的人为什么也会陪你一起演戏?”冯语瑶想起了来此的第一天。

    “因为我跟林老爷说利用此次大寿的机会并吞其他三家当年藏起来的财产,没想到他这么贪心,竟然同意了,因此一起策划了这一切,找来白胡子老头及文弱书生一起来演这场戏,本来是想利用闹鬼的方式逼三家说出财产藏在哪,但没想到你爹他们虽然只是见过林家家人一次,却最终还是认出了他们,所以不得不将他们关起来。”林语文解释道。

    “可是为什么不把我关起来?”冯语瑶想不通这点。

    “因为你本来就是林老爷的女儿。”

    林语文这句话一说出口,冯语瑶就怔住。

    “当年冯家没有儿女,而林老爷却有一儿一女,为了拉拢冯家,才把自己的女儿送出去。”

    冯语瑶此时才知道真相,她感到心中痛苦万分。突然,她想到曾经看到过林语文的尸体,他的确死了,而且现在还在院子里,怎么可能会有两个林语文,难道眼前的这个是假的?想到此,冯语瑶轻声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林语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抬起了右手,右手中握着一根金簪。

    冯语瑶悲伤地望着林语文道:“可是这对我很重要,我想知道那个弹琴给我听,照顾我陪我聊天的林语文是哪个?”

    林语文却没有说话,慢慢地逼近冯语瑶。

    冯语瑶看了一眼林语文,什么话也没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处流了下来……

    林语文挥起了金簪,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冯语瑶,盯着冯语瑶脸上的泪水。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2 20:27

暗橱

    我搬到了郊外的新家,对于我来说算是“家”的新家!

    新家在郊外,环境不错,很幽静,房屋设施简单,却透露着让人有点压抑的古香古色。刚搬到这里来的时候,我真是有点不适应的,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住在电影里经常出现的那种鬼宅的感觉。

    新家里家具不是很多,仅有的几件我认为还值点钱的设施,也都异常陈旧。特别是那个壁橱,像上了年纪掉了牙齿的老太太那样蹲在黑暗里,让人看了有点不舒服。

    “你不是喜欢安静的环境吗,那你就住着吧!”妻子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嘲讽的口气,显然对我此举大为不满。

    “我把这部小说创作完,就回去,家里实在太闹腾了,不适合写作!”我说,然后没等她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我也憋了一口气!

    “我姥姥以前住在这里的。后来她女儿,也就是我的姨失踪了以后,姥姥就搬走了,所以这房子就扔下了!”

    房东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就住在我这里附近的一处住宅,他一边跟我介绍着,一边接过了我递过去的半年租金。

    我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对于他的话,我并不感兴趣。我只一门心思地,希望自己能在这半年里将我的小说创作完成。

    我要写的这部小说名字叫“暗橱”。大体构思已经完成,主要讲的是一个心理扭曲的男人是如何将自己有了外遇的妻子杀死,并藏尸于自家的橱柜里的故事。

    当新家的一切都进入午夜的安静时,我便拿起了笔,无比享受地沉浸到了我的小说世界里。在那里,我就像一个老练的导演一样,开始我的故事指挥。

    ……

    男主人公的妻子跟野情人想要将自己的丈夫杀死,但是就在他们商量罪恶的杀人计划时,却意外地被男主人公发现了,这把男主人公激怒了。在一个漆黑的夜里,男主人公用绳子将自己的老婆勒死,并捆住手脚,藏进家里的一处不太显眼的暗橱里。

    事情并没有完。就从这天起,男人精神就开始受到极大的刺激,随之而来开始出现了古怪的事情。一到午夜,周围就会有怪异的女人哭声出现,那凄然莫名的哭泣像冤魂一样,搅得男人越来越害怕,而且他藏尸体的暗橱里还有咚咚的敲击声传出来,伴随着可怕的叹息,抽泣,隐约的哭喊……

    要知道,作家也是人,当我在住地的窗前写到这里的时候,连自己也不禁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恐惧,但我知道,我是在编故事,所以我还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

    可是……

    当我放下手中的笔时,就从我的窗子外边,听到像蚊子一样的声音。因为隔着窗户,声音非常的小,一开始我听得不是很清楚,根本没有判断出来那究竟是一种什么声音。但是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却迅速地窜到了我心里。

    寂静幽暗的郊外,孤单单的几幢宅子,昏暗的午夜,和我小说里描述的场景一样。

    我咽了口吐沫,慢慢伸出手,将窗户拉开一条缝隙,那声音立刻大了起来。这一刻,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因为这是一个女人午夜的哭泣声。

    我打了一个激灵,叹息了一下,这种感觉完全跟我小说中描绘的那一幕十分相似的。我不知道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像叶公好龙似的,但我的恐惧要大于意外。

    我将窗子又推开了一些,那声音比刚才大了许多,俨然就是一个屈死的鬼魂,游荡在午夜的空寂中。

    我抖了抖手,准备将窗户关上。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猛地听见我的住宅里传来了咚咚声,如果说刚才我还是处在一种迷惑的状态中的话,那么现在我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就像小说中说的那样,那声音完全就是敲击木板发出来的,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我转过身,听着那单调的咚咚声,忍不住吞了口唾液。

    这古怪的声音显然是从住宅的客厅里传出来的,而且我敢肯定现在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再听到这声音了。

    我回头望了一眼那本还未合上的本子,我的故事才写到这里,为什么会有同样的征兆出现?

    我忽然笑了一下,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拼凑故事,这其实很好笑的。

    于是,我坦然地走出了屋子,终于来到了客厅里。瞬间,我凝固了,因为在昏暗的客厅里,我发现那古怪的咚咚声竟然来自墙角处一个黑暗的壁橱,伴随而来的有压抑低沉的喘息和低微的哭泣……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2 20:28

年轻房东的门被敲得震天响。当房东皱着眉头打开门时,我疯了似地冲了进去,几乎把他推了一个跟头, “怎么会事儿?怎么会事儿?你那房子里有什么东西?”

    我瞪着血红的眼睛,狠狠地抓住了房东的手,慌乱惊恐地叫着。

    年轻的房东似乎被我吓了一大跳,张皇地盯着我,“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他莫明地问道。

    “你那壁橱里,怎么会有咚咚的怪声,还有女人的叹息,抽泣,我……我还听见房子的周围似乎也飘荡着女人的哭泣声,这怎么回事儿!?” 我恐惧地说道。

    年轻的房东张了张嘴巴, “这——怎么可能!”他的语气相当的坚定。

    “真的,我真的听见了!”我说,我相信我的表情严肃到足以吓倒所有的人。

    房东摸着脑袋,皱着眉头,看着我。“你在开玩笑吧!”

    “不是,我真的听见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跟我写的小说里的故事情节完全一样!”我说。

    房东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的,仿佛听见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似的。

    没等他笑完,我就猛地拉着他,奔向我住的那栋宅子,刚走出去十几步远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就全都愣住了。

    黑夜里,我们两个人赫然听见从宅子周围的荒野里传来了女人低低的抽泣声,那声音时高时低,慑魂夺魄,让人毛骨悚然。

    房东顿时瞪大了眼睛。

    “我没开玩笑吧!”

    我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可你说是壁橱里有东西!”他虽然显出了一点恐惧,可似乎还是死要面子似的。

    我拉着他的手悄然地进了我住的房子。

    客厅里,一切都归于安静,那咚咚声居然消失了!我的眼睛怔怔地盯着黑暗的橱柜,楞在了那里。

    “我真的听见了,这橱柜里一定有东西的!”我回过头来,语气坚定地对房东说。

    房东被我的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他移动着脚步,慢慢地向黑暗中的壁橱走了过去。

    我看见,他的额角似乎有汗珠滑了下来,他的喉结也在微微地抖动着。

    就在这个时候,壁橱里忽然咚地响了一下,我和房东都吓了一大跳,房东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接着,橱柜里边传来了低沉沉的抽泣声。沉闷而压抑。

    房东慌乱地退了回来,我也不太敢向前。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跟我小说里写的一样,这里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抓住了房东的衣服领子说道。

    房东的脸色苍白,腿肚子直哆嗦,根本说不上话来。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他居然吓晕了过去……

    我没想到现实中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亲身的体会能让我再经历一遍的话,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写出最优秀的作品来,我怎么会浪费这样的机会。

    清晨,房东敲开了我的门,脸色十分苍白地站在门外,盯了我半天,然后还使劲用眼睛向客厅里壁橱的方向瞄了瞄。

    “怎么了?”我问。

    “啊……啊……,没什么,昨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睡的不太好,啊,没什么事情,来看你一下,没什么事情,那我先走了!”

    我看见他转过身慌乱地走了出去,像逃离地狱。

    我的脸色也非常难看,心头压抑。因为我知道,昨天晚上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根本就不是在做梦,他晕了之后,我就把他扶回到他住处的床上去了。

    我贪婪于创作的亲身体会,竟然破天荒地继续住在这个古怪的房间里。那种亲身的感受,是找也找不到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2 20:29

虽然我也很害怕。

    那个壁橱里到底有什么呢!?

    我翻开本子继续写下去——

    男主人公真的是被吓坏了,他夜夜惊魂,难以入睡。终于在一天晚上,他又听见自己的客厅里有十分古怪的响动。

    他爬了起来,走进了客厅。

    可是在客厅里,他却什么也没有看到,除了那个静静的装着他妻子的壁橱让他感到心悸外,他没有看见别的再让他感到害怕的东西。

    于是他转过身,打算离开,忽然壁橱咚地响了一下,他转过身来,看见壁橱的门,缓缓地开了,阴暗的壁橱里猛地甩出一只苍白的手来,天哪!那竟然是他妻子的手……

    我抖动着手,写不下去了,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透了。就在我放下笔的前两分钟里,我早已经听到客厅里传来了古怪的声音。

    我瑟缩地放下笔,转过身来,慢慢走出了客厅,我颤抖着喉结,就像我写的那样,在客厅里我竟然没发现什么异常。

    于是我转过身来,我的天,暗橱的门果然开了,我瞪大了眼睛,望着,望着……

    我疯了似地闯进了房东的住宅,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一直将惊恐中的他拉进了我的客厅里。

    我满面冷汗地看着他,伸手指着壁橱,“我看见了,我刚刚看见了,有一只手,一只苍白的女人手就从那个壁橱里伸出来了,跟我小说里写的完全一样!”

    我咬着舌头说道。

    房东瞪大了眼睛,眼白裸露出来,显然也是害怕到了极点。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做同样的梦!”他喃喃自语。

    “你不是在做梦,都是真的!”我说。

    他咽了口吐沫,怔怔地望了我一眼,向壁橱那个方向走了过去。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黑暗中,壁橱依然静悄悄的,像一只藏在暗处的怪兽一样。

    忽然吱的一声,壁橱的门缓缓地开了。

    我看见,房东的身子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猛地退了回来,因为害怕,我抱住了他,这时,我们忽然一齐看见,一只苍白干枯的手从壁橱里慢慢挪动了出来……

    房东晕了,我疯了似将他抱了出去!

    ……

    我回来了,壁橱依然是原来的样子。我依然惊喜于自己能够有这样亲身的感受,我似乎觉得自己也开始有点不正常了。

    真的!

    ……

    清晨,房东再次敲开了我的门。我看见他已经憔悴了很多,像得了一场怪病。他没说话,只是惊恐地向客厅里望着,过了好长时间才看看我。

    “你想不想知道,我这几天总是在做梦,很古怪的梦,好吓人!”

    他的话,让我的心头有点沉重,因为他竟然还不知道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我怔怔地盯着他,因为我想用自己的眼神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他也怔怔地看着我。

    我们相互凝视了好长时间,然后一起转过头,盯着昏暗中客厅的壁橱。

    我们又同时抽回了目光,互相凝望着。

    我向他点了一下头,“好像不是梦!”我说。

    他的脸唰地变了颜色,转身仓皇地溜了出去……

    我的故事还在继续着。

    男主人公似乎有被冤魂逼疯了的倾向,那天晚上,他再也忍耐不住了,午夜传来几声咚咚的响声之后,他跳下了床,冲向了客厅。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2 20:30

在客厅里,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像一头公牛。当然,他是处在恐惧中的一头牛,他依然感到恐惧,他只在黑暗中狠狠地盯着的壁橱。

    他在想,被他勒死的妻子,难道在壁橱里又活了吗?

    他壮着胆子,走向壁橱,憋了一口气,猛地将壁橱的门拉开,这一刻,他看清了昏暗壁橱里的情景:她的妻子脸部拉长,头部向上仰着,眼睛翻白,脖子上还套着当初被他勒死的绳子,她的手和脚依然像原来那样被绳子紧紧缚住,整个身子卷缩着,斜倚在壁橱里。男主人公粗重地喘息着,似乎渐渐地放下心来。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她妻子翻白的眼睛忽然像木偶一样干涩地转动了一下,男主人公发出一声惨叫……

    我放下笔,双手不停地抖动着。甚至伸手去拿毛巾的时候,我的手还在抖动着,我转过身慌乱地跑了出去,因为我知道,我已经再次听到了那种咚咚的敲击壁橱的声音。

    当我再次把房东拉到客厅时,我看见他的脸上已完全被恐惧笼罩住了,他的额角全都是汗水。

    “不是梦,不是梦,全都是真的!一切事情都按照我的小说情节发生的,我的下一个情节,就是男主人公打开了这个暗橱!”

    我伸手指着客厅墙角里的暗橱,紧张地对房东说道。

    房东喘息着,咽着吐沫,看着我。他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不是梦,真的不是!壁橱里有什么?”他问我。

    “一个被他丈夫勒死的女人,因为有了外遇,偷了野汉子!”我抖动着嘴唇说道。

    “再往下的情节呢?”他恐惧地问道。

    我咽了口吐沫,怔怔地盯着她,“先看看壁橱再说!”

    他浑身颤抖地走了过去,在暗橱的跟前,他犹豫了半天,终于缓缓地伸出手来,将暗橱的门拉开。

    这一刻,我们的心似已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副古怪而可怕的情景终于出现了——在暗橱昏暗的光线里,一个女人扭曲着脸向上仰着,嘴巴噘着,眼睛翻白,脖子上套着根绳子,手脚被缚瑟缩地倚在暗橱里。

    房东被这一幕吓疯了似的,惨叫着退了出来,猛地撞到了我的身上。

    我狞笑着,掏出了一根绳子,看着他,“你认识这个女人吧!她就这样死了,她死的活该,她该死的,她偷了汉子;你呢,你也该死,你玩了我的老婆!”

    我拿着绳子狞笑着向他走了过去, “故事的下一个情节就是男主人公将奸夫也用绳子勒死,然后放到了壁橱里!”

    我一边冷笑着,一边向房东走了过去。

    房东惊惧地后退着,猛地站起身来,屁滚尿流地冲出了屋子,消失在黑夜中,似乎永远不敢再回来。

    我冷笑着,转过了身,看着橱子里的妻子,我走了过去。

    忽然妻子翻白的眼睛猛地转动了一下,身子从暗橱里滚了出来 ……

    我猛地后退了一步。冲过去,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将她的绳子全都解下来,帮着她拍了拍身上灰尘。

    她不说话,我知道她心里也挺压抑的。

    “你真的原谅我吗?”她说。

    “嗯!”我点了点头。

    “只有这样,你才能甩掉这个一直纠缠你的男人,你一时犯错跟他有了一两次关系,我可以容忍,因为人都有七情六欲的,只要你能认真悔改,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对了,那药水还挺管用的,我一摸他的头,他就晕了!”

    我又补充说。

    妻子抱住我哭了,“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来烦我!”

    “他不敢再回来了!”我说。

    忽然我感到肚子上尖锐的疼痛,我抬头吃惊地望着妻子,她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刀子,而刀子的前半段已经没入我的胸口。

    “对不起,你以为设计可以吓走他,让他以后不再来找我?可我已经爱上了他,对你已经没了感情,你总是不在我身边,我太寂寞了,你说你能容忍我的这些事情,可我不相信的,另外,我需要一个真正能陪着我的人,所以我们将计就计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妻子居然还在哭,哭的好虚伪!

    壁橱被关上的那一刻,我的视觉画面定格了,画面里房东搂着妻子消失在房门外。我被妻子利用了善良,我知道自己将永远呆在这可怕的暗橱里了!

    太黑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2 20:31

写恐怖故事的人

    我是个在网络上写恐怖故事的人,大家或许觉得,像我这样的人,胆子应该比普通人大一点,但事实并非如此。

    童年时,我经常受到一个恶梦的困扰。那个梦,无法用文字或语言来描述,但我觉得,任何讲得清楚的东西都算不上真正的恐怖,恰恰是这种难以言说的才最可怕。比如我喜欢斯蒂芬·金的小说,但他的小说,几乎没让我产生多少恐惧感,还有那些恐怖电影,它们和我做过的恶梦相比,都成了喜剧片。

    值得庆幸的是,后来我终于摆脱了那个梦的纠缠。现在,它已经离我很遥远了,但它给我幼小心灵带来的震栗,却令我至今难以忘却。

    你一定以为这篇文章是述说那个恶梦的吧,不不,我已经说过了,我无法对其加以描述,况且,我也不希望翻起那些沉积在脑海深层的记忆,我怕一不小心,它会再次回到我身边,虽然我已是个成年人,但仍不具备重新面对它的勇气。

    所以本质上,我是个胆小的人。

    我要讲的,是另一个故事。

    自从尝试写恐怖故事后,我渐渐变得心神不宁,往往一件常人看来再普通不过的事物,在我眼里也会包含着不寻常的意味,某种恐怖的意味。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挺好,因为它可以刺激我写作的灵感,但当这种感觉越来越频繁地出现时,我意识到,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我开始害怕黑暗。每天晚上回家,一进门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灯打开,因为房间内的黑暗令人有种窒息的感受。还有,我对镜子产生了恐惧,每当面对镜子时,我都会有很奇怪的想法,我怕一抬头,从镜子中看见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于是我尽量减少在镜子前逗留的机会。

    这些模糊的阴影凝聚成一个清晰可辨的"东西"时,是在不久前的一天夜里。

    那是周末的晚上,我的妻子和同事们相约出去玩了。家里只剩我孤身一人。

    这对我来说,是难得的清闲。我打开电脑,调出那篇未写完的恐怖小说《鬼店》,继续写下去。我的书桌对着窗子,习习凉风拂到身上,十分惬意。

    《鬼店》的故事是这样的:一位开长途车的司机,运送一批货物到外省去,沿途经过的地区很荒凉,人烟稀少。傍晚时分,他终于看见公路旁座落着一家小旅店,顿时高兴起来。在路上跑了一整天,早已累得不行,便把车停在路边,径直向那家小店走去。

    进店后,他惊奇地发现店里只有一个老婆婆,那个老婆婆少说也有八十岁了,脸上爬满了皱纹。司机看着她颤巍巍地走过来问他需要住宿还是吃饭时,突然觉得让这样一个老人伺候自己,实在说不过去,便产生了离开的念头。但老婆婆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显出生气的样子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这个糟老太婆?如果你那样想的话,就大错特错了。司机觉得很好笑,心想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火气还这么大,真是少见。不过这样一来,他也就打消了离去的念头。

    司机在店里吃了晚饭,他发现老婆婆烧的菜味道很好,比他以前在旅途中吃过的饭菜要强得多,于是便喝了点啤酒。没想到一瓶啤酒落肚后,他的脑袋沉得如灌了铅,他知道自己不行了,迷迷糊糊中,他依稀记得跟老婆婆说了句要休息一下的话,便人事不省。

    司机醒来后,发现自己仰躺在床上,手脚被绑住了,动弹不得。周围是个黑黑的小房间,没有窗户。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被绑架了,他想,刚才一定是进了黑店,那个老婆婆是孙二娘之类的角色,用蒙汗药放倒了他,准备谋财害命。他没想到传说中的事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害怕极了,就一边大声呼救,一边用力挣扎。

    正在他拼命挣扎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红色的影子闪进来。他看得清楚,进来的正是那个古怪的老婆婆,她身上穿着一袭大红衣服,像是女孩子出嫁时穿的嫁衣。司机还看见她近在咫尺的脸上涂满厚厚的粉,白得骇人,嘴唇却猩红猩红,红得要滴出血来。你想想,突然间看到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化着这样浓烈的艳妆,是不是挺吓人的?那个司机就被吓得不轻,他以为自己见鬼了。

    不过他毕竟是常年在江湖上跑的人,胆子比我大多了,当下强作镇定说,喂,婆婆,你把我绑成这个样子做什么?老婆婆扬了扬眉毛,她的眉毛已掉光了,眼睛上方那细长的眉毛其实是画出来的,她张开嘴巴,露出一排参差不齐,说不清颜色的牙齿,嘿嘿笑着说,相公,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不记得了吗?司机差点吐出来,他想这个老太婆一定是个失心疯,但他不敢惹恼了她,疯子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司机决定将计就计,他放缓了语气说,洞房花烛夜,你也用不着绑住我呀。老婆婆用瘦得皮包骨头的手抚摸司机的脸,说,这样子,你就逃不掉了嘛。司机脸上的汗流个不停,他感觉她的手冰冷冰冷,不像活人的。他苦苦思索对策,我不是你的相公吗,我干嘛要逃跑?老婆婆盯着他说,因为你怕我。司机几乎要叫起来了,你这个疯婆子,快放了我!但他克制住了自己,装出一付无辜的样子说,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怕你?你有什么好怕的?

    老婆婆突然伸手解开司机的裤子,她一只手攥住他的命根子,另一只手从背后拿出一柄闪着寒光的杀猪刀,看着他笑道,真的吗?我一点也不可怕?那你为什么不说爱我?说呀,你爱不爱我?她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抹的粉在簌簌往下掉。

    她手里的刀离司机的小弟弟只有几公分远,司机感到了彻骨的寒意,他明白自己只要说错一句话,下场将会很惨。他深吸了口气,强忍住泛到喉咙的恶心,说,我爱你。

    “答错了。”老太婆面露狰狞的笑容,手起刀落,将司机的命根子切了下来……

    写到这里,一股冷风从窗子外面刮进来,我的汗毛一下子耸了起来。我望了一眼窗外,窗对面是一条长长的弄堂,这风就是所谓的穿堂风,迷信的人认为,让这种风吹到,是不好的。我平时并不相信这些说法,心想君子坦荡荡,有什么可忌讳的?但那天夜里,不知怎的,我心里有点发冷,便起身把窗子关上了。

    看看时钟,已经十一点了,我萌生了睡意,于是关掉电脑,回到卧室躺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2 20:32

靠在枕头上,我的耳朵听到一声轻微的响动,响声似乎来自书房,开始我并不当回事,深夜里,人的感官比较敏锐,无论什么声音听起来都格外的响。但过了一会,我发现那个声音并没有自然地消失,它变得清晰,听上去很象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并且,它向着我的方向……来了。

    这时我的脑子里,倏地跳出《鬼店》里那个老太婆的形象,她走起路来,应该就是这个声音……哈哈,真是好笑,一定是写东西太投入了,才产生这样的幻觉。等一下!我知道这不是幻觉,这个声音是真实的。在我的故事里,主人公对于无法解释的现象,总是以自己的错觉搪塞过去,但实际上,他们看到的并非幻觉。我是故事的创造者,当然不会受其蒙蔽,但是,我却宁可相信这只是一种错觉。我不愿意,也不相信故事中那些虚幻的事物会在我的现实生活中出现。

    它真的来了。

    绝不是幻觉。

    我听到那个声音在逼近,它穿过走廊,进了卧室,这时的明智之举应该是坐起来,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一下,但是,我却突然间失去了勇气。如果,万一……它是真的,那该怎么办?也许恶魔本就是和人类存在于同一个时空,只不过冥冥中有条法则,使得双方保持距离,互不相犯,一旦这个禁忌被打破,那就……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所以我不能回头,对于你不应该看到的东西,最好别看,人的好奇心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动力,却也可能给你带来杀身之祸。我清楚得很,如果它真是那个“东西”,我回头看的话,场面将难以收拾,也许这正是它希望的……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没有回头,并且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念“南无阿弥陀佛”,或许它得不到所要的东西,就会悄然离去……这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那个东西,它在床边徘徊了片刻,甚至还绕到我面前,在那里停了一会。我始终双目紧闭,连条眼缝也没张开。

    如果你想让我看你,那么,你失算了。

    它离开床头,但并没有从房间里消失,我虽然闭着眼,却能感觉到它的一举一动,它处在哪个位置我也一清二楚。我没有超能力,最大的可能,是它故意让我知道的。

    接着,它爬上床来了。

    我感到口干舌燥,心跳加速,脑子一片空白。它是有重量的,因为上床以后,席梦思明显地往下一沉,它不但具有重量,而且相当沉重。我似乎已经看见,它满是皱纹的脸上化着浓妆,衰老的身体裹在鲜艳的衣服内……不,它虽然很老了,可能比这世上所有活着的人都要老,但它绝不衰弱,相反,它很强壮,没有人能够与之抗衡。

    这是我一瞬间的感觉。

    它是我创造出来的。

    该死,我为什么要写那样无聊的东西?我尽可以写些风花雪月卿卿我我的爱情故事,为什么要把这个恶魔召唤出来?我后悔莫及。

    我要完蛋了。

    这时,门铃声响了起来。它像一记警钟,把我从狂乱的臆想中解救出来。

    是妻子回来了。

    我翻身坐起,眼睛向床上看去。

    当然,那里没有人。

    我快步走到外面,打开房门。

    “老公,我回来晚了。”妻子双颊绯红,身上散发着酒的气味,显然,她喝了不少。

    “去哪里了?玩得开心吗?”我扶住她的身子,问道。

    “嗯,一家新开的迪吧,挺不错的,下次我们一起去。”

    其实我对过于热闹的场所并不感兴趣,看她醉熏熏的样子,我只好敷衍着说:“好啊,下次一起去。”

    她在我额头亲了一下,“我去洗个澡,你先上床吧,乖。”

    趁妻子洗澡的时候,我做了一件事。

    我走进书房,打开电脑,从“我的文档”中找出那篇《鬼店》,按了一下“删除”。屏幕上出现一行提示“确定把‘鬼店’放入回收站吗?”我毫不犹豫地按下确定,然后点击回收站,选择“清空回收站”。

    于是那篇我写了四五天的文章,就彻底从我的电脑里消失了。

    这就是你们看不到它的原因。

    现在我终于有勇气回去睡觉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12 20:33

杀手与环形山

    一个男人在书房里看书,非常专注,直到有件硬梆梆的东西顶在背上,才如梦初醒般地转过身。看到那是一枝枪,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问道:“你是谁?”

    “每个人都这样问。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烦透了这个问题。”进来的男人不耐烦地晃着头回答道。他身材瘦小,由于握着枪而自信十足。

    “每个人?”

    “每个在我枪口下的人,每个死了的人。”陌生人恶狠狠地补充道,他的眼睛小而有神,透着凶光:“对死人来说,这个问题有用吗?”

    “没用。不过知识总是多多益善——你确实要杀我?”

    “当然,这不是玩具枪!但不是我要杀你,而是有人要杀你,我只是打工。”

    “通过杀人来养活自己?真是不错的工作!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程淮南。你确定你的雇主要杀的人就是我?不会搞错对象吧?”

    “不用介绍,我见过你的照片,一看就知道是你,22楼,2201号的程淮南。”也许是出于对将死者的同情,让他死得安心,杀手换上了安慰的语气,说:“我们的组织制度健全,不会出现这样的重大失误。”

    程淮南被吓垮了,他朝窗口看了一眼,期望着奇迹出现。但是,窗外只是一片湛蓝的天空,下面是一大片底矮的房屋,只有远处高楼林立。初夏的风徐徐吹进窗来,程淮南却感觉不到它带来的惬意,反而汗流浃背。

    “不用看了,你们这幢楼太高,不会有人来救你。人们可能会听到枪声,但他们不会知道枪声是从哪儿传出的。现在这个时候,楼上的住户都上班了,只有底层的棋牌室、小商店附近有人在走动。这就是住高楼的缺点。我说的没错吧?”

    程淮南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你是有备而来。那么,能说说你的雇主是谁吗?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

    仿佛非要死个明白不可,程淮南又问:“好吧,你是怎么进来的呢?”

    杀手回答时颇有些自得:“开锁。不用大惊小怪,行行出状元。”他的目光中,凶残多于智慧,一望便知他是那种嗜血成性的杀手。

    程淮南露出惊异、钦佩的神色:“我没有听见丝毫动静……”他觉得手心在冒汗,脊背发凉,把手里的书放到桌上。那是一本厚厚的《刑侦学》。

    杀手粗暴地打断了他:“你读书太认真,这可不好。好了,我要开枪了,你说最后一句话吧。”

    程淮南脸色苍白,因为他害怕话一说完就会立即挨枪子,支吾了好久,才开口说:“你似乎很喜欢欣赏被害人的恐惧?这是一种享受,是吗?”

    “热爱工作的办法就是从中找到乐趣。”

    程淮南紧接着说下去:“那我们为什么不多享受一会儿呢?我享受最后的生存,你享受我垂死的挣扎。没人会吃亏,我家没人,我女朋友吃晚饭时才会来。”

    “你还没结婚?”

    “是啊,以前的女朋友不喜欢我抽烟,但我戒不掉。现在我又开始恋爱,仍正在戒烟。”

    “怪可怜的。”杀手犹豫着,显然他不是那种急不可耐的新手。

    “何必这么着急呢?你今天接了好几个任务?”

    “不是,” 杀手注意到了桌上的书,就疑惑地问:“你是警察?”

    “不,不过我比大多数警察更专业。对侦探小说家来说,刑侦学是最重要的基础知识。”程淮南把书从桌面上拾起来,啪的一声合上,杀手被吓了一跳。程淮南接着说:“你看书吗?”

    “从来不看。书呆子,你说说,处在别人的枪口下时,书有用吗,它能挡住子弹吗?”

    “未必,书能救命!”

    杀手怀疑自己听错了,惊讶地问:“什么?”在对方的点头肯定后,他说:“我不看,干我们这一行,凭经验就够了。一会儿你就知道,是知识厉害还是子弹厉害。”

    程淮南出人意料地冷笑了一声:“如果你不了解警察的办案方式与侦破技术,即使你打死了我,也难免死路一条。”接着,他神秘地轻声说:“你知道吗?我刚刚在书上看到一种绝妙的侦破技术,无需借助指纹、鞋纹等传统证据,就可以准确刻画出罪犯的体貌特征。这就叫科学,懂吗?”说完,他微微扬了一下手中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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