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乐章
在一个颓废的世界里,任何一张诚恳的面孔后面,都不可能是一颗绝对真善的心。怅风期待着璐雪再次出现的同时,也极力的帮助美莎一次又一次的私会雅恪。只不过,在这看似宽容与无私的行为背后,也同样暗藏着怅风自身的利益。他正期待着有一天,雅恪会带着美莎离开,他便能理所当然的娶一个自己心爱的女子。
焱烬虽然不知怅风何以如此,但却暗自为此而高兴着,在楞层面前失宠的他,唯一能令他幸福的,大概就只剩他自认为的爱情了。尽管他的心中十分的清楚,美莎并不爱他,但他渴望的,仅仅只是能够以任何一种方式占有这个美貌的女子。因此,几乎每天他都会在花园的一角静静的等候美莎的经过,然而他也每日重复的被美莎的冷漠所折磨着。
在焱烬又一次刻意的邂逅美莎时,美莎显然对于这种近似某种预谋的邂逅而感到烦躁了,“我不得不说,这一天真是不幸,为何我又在此遇见您。”
美莎的言语显然伤害了焱烬的自尊,但他依然尽力的克制着,“我想、那是因为您混淆了幸运与不幸。”
“您的意思是,我是个愚蠢的女人吗?”美莎的语气同她脸上的表情一样,丝毫没有半点哪怕是故作的友好。
“不、当然不是。”焱烬依然微笑着,只是那微笑的脸庞有些不自然的颤抖,“只不过,一切并无尽善尽美罢了。”
“很抱歉,我想我必须得走了。”美莎已毫无耐心继续这并不愉快的交谈。
“等等……”焱烬象是已到了容忍的极限,“你会为了你的无理而付出代价的。”
“那么我将静候着。”美莎在冷冷的应答之后,匆匆消失在焱烬的面前。
与此同时,就在这花园的另一角,上演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幕,怅风终于再次见到了那魂牵梦绕的身影,当璐雪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简直已分不清自己是在梦境、还是现实了。
“请原谅我冒昧的来此打扰您。”璐雪害羞的避开怅风的眼神。
“能再次见到您,这实在是我的荣幸。”怅风说话时,一脸无法掩饰灿烂的笑容,“我都不知道要怎样感谢命运之神了。”
“您实在令我有些受宠若惊了。”璐雪娇羞的脸上已泛起层层的红云。
“不、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怅风一时忍不住要紧紧的握住璐雪的肩膀,“从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爱上你了,我的思域每时每刻都是你的身影……”
璐雪却忽然变得象是有些痛苦。怅风也注意到了,“当然,如果我的话令你懊恼,我不会勉强你的。”
“不、不是那样的……”璐雪连忙解释,“其实、其实我……您弄疼我了。”璐雪害羞的望了一眼怅风。
“噢!对不起,我想我是太激动了。”怅风赶忙松开紧握住璐雪肩膀的双手,充满期待的望着那张娇柔的脸,“您……您能接受我的爱吗?”
璐雪将头垂得更低了,低得就连那点头的动作也只有极细心的人才看得出,但这足以令怅风感觉自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了。
“也许我们可以在花园里走一会儿,当然,如果您愿意的话。”怅风那喜悦的微笑就像是被永远的铭刻在脸上一般。
“那是我的荣幸。”璐雪不好意思的偷偷看了一眼怅风。
然而就在两人还未走出多远,却不巧遇上了悻悻而返的焱烬,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噢!真高兴在这儿见到你,我亲爱的弟弟。”焱烬言语时,好奇的望了一眼怅风身边那个陌生的女子,“可以介绍一下这位漂亮的小姐是谁吗?”
“我想没有那个必要。”显然怅风对焱烬也丝毫没有好感。
“也许这位美丽的小姐会愿意告诉我她的芳名呢?”焱烬的目光依然注视着璐雪。而璐雪却依然只是害羞的立于怅风身边,并无言语。
“也许我在此显得有些多余。”焱烬自知如此下去也不过是自找没趣,于是侧向园中小径的旁边,做了个礼让的手势,“我不得不说,你还真是值得羡慕呢!身边有如此多的美女为伴。”
“多谢您夸大其词的赞美,哥哥。”怅风面露几分勉强的微笑望了一眼焱烬,便携着璐雪离开了。
第三十一乐章
当一个人倍受冷落,被孤独与困窘一再的折磨时,那么唯一能令其振作的,大概就只是向所有漠视他的人报复了。翌日,焱烬便去见了他的父亲。楞层显然对于焱烬有些漫不经心,只是平淡的问了一句,“你有什么事吗?”
“是的……”焱烬从容的笑了笑,“但我却犹豫是否应该说出来。”
楞层:“行了,在一个了解你的人面前,任何虚伪的言行都是多余的。”
“我十分荣幸您是了解我的,我还以为您已然忘记还有我这个儿子了呢?”焱烬略带不满的语气说。
“好了。”楞层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你该不会就是为了对我说这个吧!”
“当然不。”焱烬些许落寞的脸上又漾起得意的微笑,“我将要告诉您的事,可与怅风有关……”
“得了。”楞层象是生气了,“如果你再这样拐弯抹角,就去跟墙壁说吧!我想也只有它的回音能与你产生共鸣。”
“您大可不必如此生气。”焱烬说,“我只是想让您能有所思想准备罢了。要知道,我昨日在花园里见到怅风与一个陌生女子在一起,我发誓,那女子的美貌绝不逊于他那美丽的妻子美莎……”
“够了……”楞层粗旷的声音打断了焱烬的话,“对此,我会查清楚的……”楞层似乎陷入了沉思,眉心紧紧的锁在了一起。
“要知道,父亲,我可不是因为嫉妒或是什么不良的理由而胡乱瞎编的。”焱烬先前的那副笑脸也跟着做出一副忧虑的样子,“我也不愿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只可惜这却是事实……”
“一切在还未证实之前,请停止你无畏的猜测吧!”楞层再次以严厉的语气打断了焱烬的话,“你可以下去了,我想独自安静一会儿。”
“是的、父亲。但愿这不会给您带来过分的忧虑。”焱烬说着返身离开了楞层的大殿,就在其转过身去的那一刻,忍不住又露出一脸得意的笑。
而就在焱烬离开后,怅风便被楞层紧急传召。当怅风站在他的父亲的面前时,从楞层那张严肃的脸上,怅风的心中已预感到某种不详的预感。
“我很想知道,在这段时间里,你是否让美莎对你有了改观。”楞层尽力的使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缓。
“我只能回答您,相比从前,是的。”怅风小心谨慎的回答,以尽量不必撒谎便能令楞层满意。
“是吗?”楞层的语气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那为何你还要去接触其他的女子呢?”
楞层的话令怅风猛然一惊,“您是指……”怅风犹疑的问。
“从你的眼神我已然看到焱烬对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楞层失望的望着怅风,“你实在令我很失望,当你曾在众人面前无比自信的说你一定会得到美莎的爱时,我是多么的欣慰……”
“请原谅,父亲,我不得不令您失望。”怅风似乎并不想听楞层说完,“因为这婚姻原本就是个错误,我们彼此并不相爱,联系这婚姻的纽带不过是我们与卡岚王的利益罢了……”
“住口……”怅风的话终于惹怒了楞层,“既然你身为皇室的成员,你的命运就注定你要有所牺牲,你明白吗?”
“可是……”怅风却对此依然不满,他叛逆的性格令他忍不住要顶撞他的父亲。
“可是你要知道,我是多么期待有一天能了无遗憾的将我的王位传与你。”楞层语重心长的说。
怅风很想此刻就对他的父亲说,他并不稀罕这所谓的王位,然而当他望着他的父亲那充满期望的眼神时,已到嘴边的话又被埋入了心里,“也许我需要一些时间。”
当楞层听到怅风顺从的语气时,那无比严肃的脸庞终于浮上浅浅的笑意。“好了,我也不必知道焱烬所说的女子是谁了,我相信你会以理智去面对一切的。”
怅风并未回答,只是点了点头,黯然的转过身去。
第三十二乐章
在那永远被阳光所照耀的花园中,却有两颗心如雨天一般的阴郁,而当这两个满怀惆怅的人相遇时,究竟会碰撞出何种火花呢?怅风独坐在花园的一角,望着碧蓝的天空,不知是在埋怨命运,还是在怨恨他的哥哥。
就在此时,焱烬也因再次被美莎冷漠的对待而郁闷的在花园中闲逛。
“真见鬼,怎么会又见到你这家伙。”怅风望着他的哥哥,语气尖刻的说。
“这该问你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焱烬似乎毫无心情再掩饰心中的不悦。
“这都是拜你所此赐。”怅风愤愤的说,“我没有想到,你还热衷于背后谗言。”
焱烬:“你似乎还未学会合理的运用词汇。要知道,我只是像我们的父亲说了我亲眼所见的事实。看样子,你已经见过他了。”
怅风:“不错,我刚从父亲那儿来。”
焱烬:“我敢说,你一定受了不少的训斥,我想、你这会儿总该学会约束自己了吧!”
怅风:“我是受了父亲的训斥,但我确信,你一定不会愿意听到就在刚才父亲对我说的话。”
焱烬:“不、我很感兴趣,当然、如果你因为羞耻而难以启齿的话,不告诉我也没有关系。”
怅风冷酷的一笑,“很可惜,我不得不要令你失望了。我们的父亲对我说得很清楚,他为我安排的这一切以及对我的严厉,都是为了将来能理所当然的将王位传给我。”
焱烬脸上的表情在片刻的凝滞之后,又微微透出极不自然的微笑,“我不得不佩服你,此刻竟还有心情编造谎言来自娱。”
怅风凑近焱烬的耳边,“你的愚蠢实在令我惊叹,如果你认为这是我在欺骗你的话,你大可去问我们的父亲。”
焱烬:“你真认为我会愚蠢到这样就去贸然的见父亲吗?”
“随你的便好了。”怅风就连那一丝冷酷的笑容也收敛了,“我原本对王位并无兴趣,但此刻我改变主意了,这一切似乎还要感谢你。但我发誓,你将得到的绝不是我的感激,而是我的报复。”
“我会记住你的话的。”焱烬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然而他此刻的心情却是复杂如层云翻滚的天空。
第三十三乐章
怅风在期待了许多日之后,终于又见到了璐雪,但此时他似乎已失去了盲目等待的耐性,他不得不要认真的询问这女子的来历了。然而璐雪面对怅风的疑问却显得有些犹疑。这令怅风不禁要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不愿告诉我呢!我发誓,我决不会因为你的贫贱或是任何理由而改变我对你的爱。”“真的吗?”璐雪依然有些犹豫的问。
怅风望着眼前这个天真的女子,和蔼的微笑着,“真的。”
“我是……”
“说吧!”
“我是……”璐雪相似依然有些担心,“我是冥王的女儿。”
“别开玩笑了。”怅风以为这个女子是在说笑,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真的。”璐雪的表情却极其严肃。
“你发誓你不是在开玩笑。”怅风显然有些惊异。
“我发誓。”璐雪认真的回答,“您是否不再会爱我了?”
“别说傻话了。”怅风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她娇柔的脸庞。“但我也很想知道,你是否真的爱我呢?”
“是的,我敢发誓。”璐雪急切的回答,但须臾却又垂下头去,“只是……只是我最初来此是为了救我的哥哥雅恪。”
“无疑、仅凭你是救不出雅恪的。”怅风平静的说,“但为了你,我想我您一切可能帮助你,以此来证明我对爱情的忠诚。”
“真的吗?”璐雪不禁兴奋的笑了,“那我该怎样感谢你呢?”
“那就嫁给我吧!”怅风以请求的语气说,“我们可以在将来去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一起生活。”
“这更像是您对我的恩赐呢!”璐雪说着,幸福的靠在了怅风的怀里。
第三十四乐章
焱烬已感到越来越多的危机在逼迫着自己,以至他不得不绞尽脑汁的要想出一个完美的计划,既能克制他嫉恨的弟弟,又能从他厌恶的父亲手中得到王位。自从那日起,焱烬便没再刻意的制造与美莎的邂逅,而是悄悄的在暗中监视着她的行踪,似乎他的智慧已令他发现了美莎与怅风之间所隐藏的诸多的秘密。无疑这是此刻所令他感到的最快乐的事情了。
于是他又一次的出现在了美莎的面前,然而脸上却丝毫也没有微笑,严肃的就像是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美莎只是瞥了其一眼,并未言语,而是平静的走开了,身后的清玲也只好向焱烬尊敬的行过礼,便匆匆的跟在了美莎的身后。
“我甚觉疑惑。”焱烬不慌不忙的说,“难道与人私会就不是亲近除了您的丈夫之外的男子了吗?”
美莎的心脏猛然抽搐了一下,令她的脚步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焱烬的脸上泛起一丝可憎的微笑,“难道那个雅恪就不是男子吗?我想、他不仅是个男子,还是个身份特殊的男子。”
美莎转过身,愤愤的瞪了一眼焱烬,“这似乎与你无关。”
“是啊!你与谁私会的确与我无关,这不过是给我那倒霉的弟弟蒙羞。”焱烬不禁要开心的笑了,“然而,究竟是谁给了你权力自由的出入皇宫囚牢呢?而且还是去见一个个曾愚蠢的意图颠覆天界的疯子……”
美莎气愤的打断了焱烬的话:“你不知道只有愚蠢至极的人才会一再的错误定义他人吗?”
“何必如此激动呢!这无疑只会令我更加确信你与那囚徒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暧昧。”美莎的气愤令焱烬更加的愉悦了,“只是我依然不明白,究竟是谁令你有自由出入皇宫囚牢的权力呢?是我那父亲吗?似乎他还不至于迂腐到如此的地步。当然、我就更不可能了……难道……”
“够了。”美莎几乎要向焱烬怒斥了。
“不,还不够。”焱烬也忽然收敛了所有的笑容,深沉犹如雷雨将至的天空,“要知道,祸患常积于忽微。也许你认为这没什么,但并不代表这里所有的人都这样认为。”
“你不过是因为自己的一无是处而被漠视,所以处心积虑的想要报复罢了。”美莎鄙视的目光停留在焱烬那张忽然扭曲的脸上。
“你是如此认为的吗?”焱烬似乎不屑美莎的那种眼神,“那么你又将如何评价自己的行为呢……噢!不、是如何评价你与我那狡猾的弟弟你们的行为呢?”
“很抱歉,我已没有兴趣继续这无聊的语言游戏了。”美莎一分钟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而且、我不得不说,你实在是我见过的最令人讨厌的家伙。”
望着美莎远去的背影,焱烬暗自苦笑的重复着“令人讨厌的家伙……”,这句简单的言词似乎一时间又抹煞了他所有的快乐,令他的心倍感落寞,似乎就要颓废一般。
但焱烬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就此轻易颓废的,而怅风也同样因焱烬的不请自来而感到厌恶与不悦,“是什么风使您大驾光临呢?”
“得了,我知道你此时的心里恨我还来不及呢!又何必如此虚伪呢!”焱烬得意的笑着。
“你真是个惹人厌的家伙。”怅风以厌恶的目光看了一眼焱烬,“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请恕我不想见到你那张狡诈的脸。”
“你不觉得这样对你的兄长实在有些不礼貌吗?”焱烬的眉心微微的挑起,笑得令人有些费解。
怅风:“行了,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焱烬:“尽管我确信,我即将对你说的一切会令你不悦,甚至懊恼。但我还是不得不说。”
怅风:“你那没完没了的废话究竟要说到什么时候?”
焱烬:“就此终止。让我们先来谈谈您那尊贵的妻子吧!”
怅风:“美莎似乎还无需劳您费心,为了一些闲事而操劳,您不觉得您过早的衰老显得有些不值吗?”
焱烬:“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总不能看着皇室变得乌烟瘴气而坐视不理吧!”
焱烬的话显然触怒了怅风,“你那龌龊的脑袋里不着边际的猜测究竟还要继续到什么时候?”
“何必生气呢!”焱烬将脸凑向怅风的面前,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该不会是我的话触及了你们那不可告人的小秘密了吧!”
对此,怅风并未回答,只是皱着眉头,侧目望了一眼焱烬,冷笑了一声。
“何必要用那种眼神呢!”焱烬的言词依然如初的尖刻,似乎是刻意的想要激怒怅风,以此为乐,“你该感谢我没有在父亲面前说出这些话才对呢!”
怅风:“不要再做出一副伪善的样子了,那简直就连这世间所有丑陋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
焱烬:“没错,我的确会去告诉我们的父亲的,只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在此刻之后的任何一刻,也许是明天、也可能是后天……”说着,焱烬在一阵得意的大笑中消失在那大门合上的一刻。
第三十五乐章
在焱烬离开后,怅风似乎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不安,令他的心无法平静,就如澎湃的海浪,预示着暴风雨的将至。这一切都令他觉得十分有必要去见一见美莎。当怅风去到美莎那里时,她的神情也一如怅风的不安。“我正打算去见你呢!”
“你看上去有些不安,是吗?”怅风有些担心的问。
“这都是拜您的哥哥所赐。”美莎尽管对于怅风仍然心存感激,但此刻在他的面前却没有任何的心情可以令她哪怕是稍稍的微笑一下。
“焱烬?”怅风问。
“还会有谁?”美莎已无心去顾及任何的礼节,独自坐在了窗边的玉雕椅子上,“他简直让人恶心,抱歉我这样说,但他的言行的确令人反感至极。”
“不,你说的一点也不错,有时我也甚为费解,为何命运会令我又一个这样的哥哥。”怅风显然也如美莎一样的激愤。
“难道……”美莎将视线从那片耀眼的天空移向身边的怅风,“难道他也对您说了些什么吗?”
“是的。”怅风坐在了美莎的对面,从窗口射进来的阳光正巧照在他的脸上,令美莎感到有些刺眼,于是她又向一旁的清玲轻轻做了个手势,“请将窗帘拉上一些,好吗?”
“好的。”清玲在简短的回答之后,走到了窗边。
此刻,怅风正要继续说下去,但当他看见一旁的清玲时,又犹豫的看了一眼美莎。
美莎自然是领会了他的意思,“请说下去吧!清玲是绝对可以信任的。”说着,侧过脸,朝清玲平和的一笑。清玲于是微笑着鞠了个躬,在表示了她对美莎信任的感激之后,也识趣的走到离怅风他们较远的地方准备茶点去了。
“我想我的哥哥已知道是我刻意让你去见雅恪了。”怅风说话依然很细声,以至美莎不得不向前换了个坐姿,将整个身体都凑过来,“他该不会将此事告到您的父亲那里吧?”
“我想他一定会那样做的。”怅风自信的说。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美莎此时的不安都充分的写在了她的脸上。
怅风:“我想……你这几日最好不要再去见雅恪了。”
“为什么?”美莎显然对怅风的提议感到有些不满,“难道您来就是为了跟为了告诉我这个的吗?”
“你不要误会。”怅风说,“我这只是为了能让焱烬近期无法在父亲面前再说些于我们不利的言词。”
“如此说来,我岂不是要永远不见雅恪?”美莎的情绪一时间变得激动起来。
“不……”怅风却依然显得很平静,“你听我说,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拖延一些时间,在我的父亲知道此事之前让你与雅恪都离开这儿,你明白吗?”
美莎因怅风的话而忽然变得沉默了,侧过脸去,望着窗帘之间一条狭长的缝隙间的天空,思忖良久,“为何你会如此帮我?在我知道你的理由之前,我想我没有理由相信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好吧!听着……”怅风深深的吸了口这房间里并不算清新的空气,“我爱上了雅恪的妹妹,璐雪。明白吗?只有你与雅恪都离开这里,我才可能理所当然的和璐雪在一起。事实就是这样的,我承认,这其中的确有我的自私,但……”
“不……”美莎微笑着打断了怅风的话,“任何一颗懂得为爱情而奉献的心都不会是自私的,我想我不得不真正的重新审视您了。”
怅风:“既然如此,我想您如今总该相信我了吧!”
美莎:“当然。”
“那就这样决定了。”怅风说完,站起身来,“我想我也该走了。”
“我送您吧!”美莎也随着站起身来。
“噢,谢谢,不用了。”怅风在向美莎告辞之后,怀着稍微平静的心情朝花园走去。
第三十六乐章
这出乎怅风意料的一切使得他的计划已变得刻不容缓。然而这一日,璐雪却未能出现在皇宫的花园。怅风心知,他已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静心的等待了,他不得不要铤而走险去一趟冥界的影魄城。那个毫无光明的世界对怅风来说,无处不暗藏着危险。在影魄城外,怅风幸运的遇见了妮娅。毕竟在他幼年的记忆中,还是隐约有着对妮娅的记忆的,只不过,如今已不能忆起她是谁,是敌、或是友,故而怅风还并未觉得这是种幸运,因此小心的戒备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妮娅向怅风谦卑的行过礼后,接着说道,“您应该就是怅风殿下。”
“您何以知道我是谁呢?”怅风疑惑的问。
“我是璐雪殿下的朋友。”妮娅微笑着说,“而且我曾是楞层殿下的信使,当然,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原来如此。”怅风这才明白为何对眼前之人并无陌生,“是璐雪让您在此等候我的吗?”
“不、她并不知道您会来此。”妮娅依然微笑的回答。
“那为何您会在此呢?”怅风认为在这样一个非常时刻,完全有必要将任何细节都了解得十分透彻,“我是说,您看上去似乎是知道我将会来此。”
妮娅看出了怅风的疑虑,“的确如您所说,我在此是为了等候您的到来。因为璐雪殿下今天无法去幽蓝城见您,所以我确信您一定会来的,而且……当然,我也从其他的途径得知您来此的消息。”
“既然如此。”怅风说,“您可否带我去见璐雪呢?”
“当然,我恨乐意为您效劳。”妮娅毫不迟疑的答应了怅风的请求,“只是,我想您必须随我先去见一个人,我可以保证,这绝对不会对您的安全构成任何的威胁。”
“谁?”怅风问。
“冥王殿下。”妮娅回答。
“为什么?”怅风原本已平静的心忽然又剧烈的跳动起来。
妮娅:“因为冥王殿下有话想要对您说。”
“难道他知道我会来此吗?”怅风依然不安的问。
“是的。”妮娅回答,“当然,如果您不愿见冥王殿下的话,我也不会勉强您,您此刻就可以回幽蓝城去了。”
“不、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璐雪,我一定要见到璐雪才会离开。”怅风显然有些为难起来,“看来我别无选择,请您带我去冥王那儿吧!”
“十分感谢您的信任。请随我来。”妮娅说着,带着怅风进了影魄城,乘上一辆由十三匹黑色雄壮的岬马圣兽牵引的车辇,朝冥王的宫殿一路行去。
冥王似乎对于怅风的造访十分的友善,这令怅风感到十分的意外,“请原谅,我很疑惑,为何您会如此的款待我呢?要知道,我的父亲囚禁了您的儿子……”
“因为我知道您与您的父亲并不完全一样。”冥王枷楠微笑着回答。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怅风依然感到不解。
枷楠:“我知道,您最终一定会救出雅恪,而非像您的父亲那样,欲要永远的囚禁他。”
“的确如此。”怅风尽管认同冥王的话,但他的脸上却丝毫也找不到半点笑意,“我正是为此事而来,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救出雅恪的话,我想,那么也许永远也不会有机会了。当然、除了用另一场战争来解决。”
“那并非你我所愿意见到的。”枷楠肯定的说,“只是,我不太明白您所说的,如果不能尽快救出雅恪,就没有机会,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因为我想我的哥哥焱烬已猜到我想要做什么了,他一定会将这一切都告到我的父亲那里的。”怅显得有些焦急,“所以我们必须在此之间救出雅恪。”
“可以告诉我,您为什么要救雅恪吗?”枷楠问,“谁都知道,他夺走了您妻子的芳心。”
怅风:“但是却少有人知道,我与美莎并非相爱,我们的婚姻是权利的结合,而非爱情。”
“那么请告诉我,您的此举是为了得到什么吧?”枷楠问。
怅风:“在回答您之前,我必须向您提一个请求。”
枷楠:“说吧!”
怅风:“如果我能帮助你们救出雅恪,请您答应我将您的女儿璐雪嫁给我。”
枷楠因怅风的话而微笑了,“从您的话中,我想我已然知晓您帮助我们的原因了。”
“那么您是否能答应我的请求呢?”怅风迫不及待的问。
“当然,如果璐雪同意的话,我是没有理由反对的。”枷楠肯定的回答。
“我衷心的感谢您。”怅风激动的微笑了。
“好了,我想您也一定急于去见璐雪了。”枷楠看了一眼身旁的妮娅,“请你带怅风殿下去见璐雪吧!”
“是的,殿下。”妮娅向枷楠行过礼后,又转向怅风,“请随我来吧!”
“那么我就告辞了。”怅风在向枷楠行过完整的礼节之后,转身随着妮娅离开了冥王的大殿。
在那个开满单调的黑白两色花朵的池畔,璐雪正独自落寞的坐在那里,呆呆的望着无光的水面呢!当她看见妮娅正向自己走来时,忍不住要不满的问:“为什么你们要将我困在这里,为什么你们要阻止我去见我心爱的人,难道我连追求爱情的权力也没有吗……”说到此,璐雪似乎看到了妮娅身后那依稀的身影。
“那是因为您心爱的人已来与您相会了。”妮娅的话语中带着轻柔的笑声。
“您是说……”璐雪忽然间兴奋的笑了。
“是的,怅风前来与您相会。”怅风说着,从妮娅身后站出身来。
璐雪望着那张她正期待见到的脸,开心的笑了,但须臾又变得疑惑起来,“您为什么要来这儿呢?我担心……”
“我知道您在担心些什么?”怅风从容的说,“我已经见过您的父亲了,而且他已经答应我娶你的请求,当然,除非你不愿如此。”
“不……我愿意……”璐雪因害羞而停止言语的同时,似乎一缕疑云也浮上了她的眉梢,“可是他为什么会同意呢?我总觉得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怅风:“因为我答应会救出雅恪。”
“原来如此。”璐雪又会心的笑了。
“我来此也是为了告诉你,我们必须尽快救出雅恪,置于详细的一切,你可以去问你的父亲,当然、妮娅也知道。”怅风说,“我已离开幽蓝城太久了……”
“你这就要走了吗?”璐雪的双眸微颤着不舍的泪光。
“别用那种眼神望着我好吗?我会不舍得离开的。”怅风轻柔的拭去璐雪已然溢出的泪滴。
“嗯……”璐雪的泪却仍然似涓涓山泉一般流着。
怅风于是在向璐雪作别之后,随着妮娅乘上先前的车辇,离开了影魄城。
第三十七乐章
当某人正孤注一掷的经营某项计划时,那么这个计划一定是无比周密的,甚至可以用近乎完美来形容,尽管这用于一个多少有些龌龊的计划显得有些不合适,但不得不说,这十分的贴切。当怅风急匆匆的赶回幽蓝城时,出乎意料的,焱烬已在静静的等候他的出现了。
“究竟要让我碰见你这个只会惹麻烦的人多少次?”怅风有些烦躁的回答。
“那么你还打算去你不该去的地方多少次呢?我亲爱的弟弟。”焱烬的脸上露出令人反感又不安的微笑。
“得了,你那些不着边际的预感和无聊的猜测又想要作祟了吗?”怅风并不理会焱烬的话。
“你的冷静令我吃惊,也着实佩服。”焱烬扬了杨眉毛,“但你不觉得矜持是很愚蠢的行为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刚从冥界回来,对吧?”
“我不知道你还要继续这莫名其妙的猜测到什么时候。”怅风已显得极不耐烦,“但自以为是的聪明不过只是在证明你是多么的愚蠢。”
“噢!说的实在是太好了。”焱烬得意的笑起来,“这句话形容此刻的你实在是太恰当不过了。”
“是吗?”怅风不屑的笑了笑。
“如果你去问一问你的妻子便会明白了。”焱烬显然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真不幸,您的妻子又去与那个囚徒私会了。很抱歉,我不得不将此事及时的告诉了我们的父亲。”
“你说什么?”怅风一时因焱烬的话而变得暴怒,纵身闪过焱烬,愤愤的直奔美莎那儿去了。
当美莎见到怅风如此生气的样子时,着实吓了一跳,“天哪!您究竟是怎么了,是什么让您如此生气呢?”
“还能有谁。”怅风的气愤似乎丝毫不减,“你是否又去见雅恪了。”
“这……是、是的……”美莎不自觉的避开怅风的眼神,低声言语,“但我发誓,我是悄悄去的,没有任何人看见。”
“收起你那已毫无价值的誓言吧!”怅风愤愤的朝美莎大声说,“你把我的计划全给毁了。”
怅风的神情与话语令美莎惊遽而起,“您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好了,我想我们救出雅恪的计划也一并的泡汤了,不仅如此,你还毁了我的爱情……”怅风气愤的转身走了。
“请不要走,也许我们还会有其他的办法的。”美莎在怅风的身后哀求着。
“还能有什么办法?”怅风侧过脸来,“我还得去我的父亲那儿尽力的解释此事呢?”说完,怅风只冷冷的苦笑了一声,只留下一串空洞的脚步声。
而楞层却似乎丝毫也没有预料到怅风会去见他,这令怅风多少有些费解,“父亲,我必须向您解释美莎与雅恪之间的事。”
“出什么事了?”楞层却显得有些疑惑,“你还在介意那件事吗?那不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吗?孩子,我想你应该学会宽容一些。”
“难道您……”怅风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焱烬的当,原来焱烬并未将此事告知楞层,而是设计让自己在楞层面前将此事全盘托出。
“难道你认为我说的不对吗?”楞层反问道。
“是的,也许是最近令我烦心的事实在太多了,所以我的心胸才会变得狭隘起来。”怅风及时的改变了语气。
“您来此似乎原本并不是为了对父亲说这个的,不是吗?”焱烬忽然也出现在了楞层的殿前,“为什么不对父亲说实话呢?”
“你真是这世上最卑鄙的家伙了。”怅风扭过头,低声的向焱烬说。然后又转过头去,尽量使自己平静的面对楞层。
“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我的孩子。”楞层于是望着怅风问道。
怅风:“不、我想要对您说的都已经说了。”
“难道你不想告诉父亲你的妻子私会那个雅恪的事了吗?”焱烬侧目望着怅风,不怀好意的笑道。
“是什么让你敢说出如此荒唐的谎言。”怅风朝焱烬怒斥道。
“难道我所说的真的是谎言吗?”焱烬的目光忽然变得犀利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您那妻子的行为超出了你所能容忍的界限,你又为何会来父亲这儿呢?”
“我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楞层的态度一时因两人的争执而变得严厉起来。
怅风:“不、没什么,真的。”
“我想一个不愿说出事实真相的人,无论如何,他都是不会说出来的。”焱烬侧过脸,望着怅风那张因不安而有些变色的脸。
“别拐弯抹角了,既然如此,那就你说给我听吧!”楞层对焱烬说。
怅风:“父亲……”
“既然你乐于保持沉默,那么就听你的哥哥说吧!”楞层望着怅风的目光仿佛已失去了所有的慈爱。
“放心吧!我们的父亲是何等的宽容,他一定会原谅你的,而且这一切错误的根本也不在你,不是吗?我的弟弟。”焱烬故作宽慰的语气对怅风说。
“得了,你的每一句虚假的言词都令我恶心透了。”怅风甚至没有看一眼那令他已极度厌恶的脸。
“够了,你们究竟要争吵到什么时候。”楞层有些不耐烦了,“我没有多余的时间继续听你的废话。”
“请原谅,父亲。”焱烬深深的鞠了个躬,“我只是想安慰一下我的弟弟罢了。”
“行了,你还要说多少废话。”楞层训斥道。
“噢,对不起。”焱烬已意识到如果继续戏言下去,发怒的就不仅仅是怅风了,“是这样的,我一连几天都看见美莎出入皇宫囚牢,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费解……”
“难道你在说谎之前就没有想到,守卫是不可能让她进去的吗?”楞层的双眉紧紧的锁在了一起。
“不,我发誓我所说的都是真的。”焱烬的神情显得极其认真,“难道您就不曾想过会有谁赋予她自由出入囚牢的权力吗?”
楞层:“那么你认为会是谁呢?”
“当然,您是绝无可能的,而我如果要那样做的话,就不会将此事告诉您了。”焱烬说着,望了一眼怅风,“那么剩下的……”
“你想说,是怅风准许她去见那个雅恪的,是吗?”楞层看了一眼焱烬,又望向怅风,“我想这话或许并非全然没有道理。”
怅风只是垂着头,并无言语。
“当然,我想或许正是因为美莎的绝情,才会令怅风对她哀莫大于心死的。”焱烬接着又对怅风说,“我不得说,你还真是个宽容又善良的人,只是,我亲爱的弟弟,难道你在成全一个伤透了你的心的女子之前,就没有顾及一下王室的尊严吗?如果此事传扬出去……”焱烬似乎认为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于是在那刻意装出来的痛心的表情浮上他的脸时,停止了话语。
“你凭什么说美莎令我伤透了心,又凭什么证明你的这一切荒唐的猜测。”怅风虽然气愤至极,但却显得有些无奈,就连矜持也象是某种无谓。
“噢!对不起,也许你是对的。”焱烬对怅风说:“我不该忘了你曾在花园中与令一位美丽的小姐亲密的情景。这么说,你们谁也没有伤害彼此,而是在互相成全对方,是吗?”
怅风:“随你怎么编吧!这反正是你所擅长的。”
“但从你的眼神,我看得出,似乎你对此已有所认可。”楞层一改以往对怅风的信任,“我很希望你能告诉我,焱烬所说的那个女子究竟是谁。”
“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子而已。”怅风尽量从容的回答。
“我从你的眼神中却并未看到诚实的光影。”怅风的从容似乎并未能令楞层相信他的话。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那女子是谁呢?”焱烬的嘴角微微的翘起,露出惹人厌恶的微笑。
“好吧!”怅风猛然抬起头来,正视着楞层的目光,“我想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您知道,我从一开始就并不爱美莎。”
楞层:“究竟要我向你解释多少遍,你才会明白你的婚姻的意义。”
“但我不想为了那些所谓的意义,就和一个我不爱,并且她也不爱我的女子在一起。难道你就愿意为了那些所谓的利益而看着我活在痛苦之中吗?”怅风激动的辩解。
“真没想到这一切竟会让你如此痛苦。”焱烬说着,又望向楞层,“也许从一开始就该由我这个兄长来肩负起如此重任。”
怅风:“我不明白,你如此说的用意究竟是想让我埋怨父亲,还是想要让我感激你呢?”
“看你说到哪儿去了。”焱烬又笑起来,“你为什么总要对我有成见呢?你难道认为这是兄弟之间应该有的感情吗?”
“你们两个已经让我够烦的了。”楞层用力的揉了揉额角,可是却依然未能令愁眉舒展开来,“焱烬,你可以下去了。”
焱烬并未言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退下了,那在楞层面前所表现的笑脸在转身的那一刻荡然无存,现出一脸不满与怨恨的神情。
“怅风……你实在令我太失望了,我想我必须得好好的和你谈谈了。”楞层在焱烬走出大殿前的那一刻,语气严厉的对怅风说,似乎是为了尽量的表现他对待他的两个儿子是公平的。然而焱烬脸上冰冷的表情却似乎证明楞层的此举只是多余。
焱烬离开后,楞层从大殿的中央走下来,站在怅风的面前,“我想你现在应该可以告诉我,你爱的那个女子是谁了吧!”
“不,我想我不能告诉您。”怅风凝然答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勉强你。”楞层似乎对怅风的态度有些失望,“但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明白,你所要肩负的不仅仅是你的爱情。”
“这一切就不能交给焱烬吗?您想要给我的一切不正是他想要得到的吗?”怅风费解的望着楞层,“为什么您总要让我们每一个人的命运都陷入泥沼呢?”
“你不明白……”楞层出乎意料的并未因怅风的话而生气,只是面色忧郁的行至窗前,望着那片广袤的蓝色旷野,“如果你曾看着这个世界因你而没落,你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我不明白。”怅风困惑的望着他的父亲。
“这个国家曾经是多么的光耀,然而他却因一个人的野心而变得如此的颓废。”楞层依然为过去的一切而深感懊悔,“所以,我不能再将我手中的权力再交给一个被野心与欲望充斥全部灵魂的人,我不能看到有人再重蹈我的覆辙带领这个世界走向灭亡。”
怅风:“可是……这个世界如今不是充满光明吗?”
“这不过是一幅虚幻的图画。”楞层望着窗外的世界,深深的叹了口气,“哪怕是一滴灰色的雨水也会令它失去所有的光彩。”
怅风在楞层言语的那一刻,也朝窗外望去。
“所以……我希望你不会令我失望。”楞层语重心长的说。
“我想我无法回答您。”怅风并不愿肯定的回答楞层,只是默默的朝殿外走去。
“我不会强逼你立刻回答我。”楞层朝怅风大声的说道,“但从即日起,除了我,将不再有任何人有权力出入皇宫囚牢。”
怅风的脚步停顿了片刻,但却并未回转身,只是继续超前走了。
第三十八乐章
怅风所计划的一切,似乎都因为焱烬的从中作梗而变成了泡影,但即便是泡影,也有人依然不舍放弃。美莎终于已无法忍耐这孤独的等待,哪怕是一分、一秒。“清玲,我们这就去怅风那里。”她猛然从窗边的椅子上站起来。
“可是……如今他还能帮助您吗?”清玲有些疑惑的问。
“我想应该会的吧!”美莎无助的眼眸有光影在颤动。
“是啊!一切总会好起来的。”清玲在美莎的泪水滴落的那一刻安慰道。
“我们走吧!”美莎转过头去,用手轻轻的在脸上擦了擦,又转过脸来。
当美莎让清玲在怅风的门前重复的敲了许多次门之后,依然不曾听到有丝毫的回应。清玲转过头无奈的忘了一眼美莎,却看见经过的侍女都只是匆匆的向美莎行过礼后,便离开了,就好像这扇门里有可怕的怪物一般。
“我们进去吧!”美莎并未去理会那些侍女反常的态度,而是有些不耐烦的对清玲说。
“是……”清玲回答着,有些犹豫的用力推开了那两扇有着郁金香浮雕的大门。
“谁……”就在门推开的那一瞬间,从里面传出一声近似咆哮的大吼,“滚出去,否则我将用鲜血来向你诠释贸然的后果。”
“是什么让您如此生气?”美莎在一阵惊恐之后,惶恐的问道。
怅风这才从那张背对着门的椅子上站起身来,转过脸望了一眼立在门边的美莎,“怎么是你?请把门关上好吗?”他的语气这才平缓了许多。
“好的。”美莎望了一眼清玲,于是那两扇门又在清玲的手中缓缓的合上了。
“请原谅我方才的无理。”怅风又坐回到椅子上,右手在憔悴的面孔上胡乱的摸了一把。
“我并不介意”美莎说话时,微笑的脸不经意的颤抖着。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怅风说,“但……我已经无能为力了,一切全完了。”
美莎:“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还能有什么办法。”怅风显然已变得很颓废,“所有的一切,我的父亲都知道了,我精心计划的一切就像个水泡……”他没有说下去,只是五指伸向面前,忽然的张开。
“那……我想你至少还能让我去见一见雅恪吧!”美莎急急的问。
怅风没有回答,只是露出扭曲的仿佛痛苦的笑容。
美莎从那张脸上清晰的看到了失望,“真的无能为力吗?”
“如果不是你执意在那种时候还要去见雅恪,一切也不会到如今的地步。”怅风凝望着美莎的眼神闪动着些许埋怨的目光,“现在好了,我的爱情也彻底的完蛋了,看来两个不相爱的人注定是要在一起了。”
“请别再说了。”美莎不无幽怨的说,“我已经够痛苦的了。”
“对不起……”怅风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言词似乎有些过分了,“我的心情实在是糟透了,我想、对于这一切我已是无能为力。”
在怅风的言语之后,两个人都在悲楚中沉默起来。
“也许……”清玲试探的问,“也许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别在这个时候开玩笑。”美莎很认真的望了一眼清玲,与此同时,怅风也只是不屑的笑了一笑。
“不……我是说真的。”清玲严肃的表情象是在极力的表现她此言并非儿戏,“只要这座城市发生一件更重大的事,那么、也许所有人就不会将注意力放在你们的身上了。”
“我想,也许我们有必要仔细的听听你的意见。”怅风忽然饶有兴趣的望着清玲。
“是啊!如果你真有什么好的办法,就快说出来吧!”美莎的眼中重又闪过一缕希冀的光影。
“如果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失踪……”清玲试探着说,“当然,我是说刻意制造的失踪。”
“可是……”美莎若有所思的问,“这真的会有用吗?”说着,她又悄悄的看了一眼怅风。然而怅风却只是坐在那里,垂目沉默着。
“也许……也许是我太笨了,才会产生这种愚蠢的想法。”清玲在看到两人的反应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不……等等……”怅风猛然抬起头来,“让我想想……”说着,又垂下头去,整个房间里也忽然间变得好似那遥远的夜空一般宁静。
一阵风不知何时带着离开花枝的花瓣吹入窗里,落在了怅风的额角,一缕淡淡的幽香飘入他凝固的思绪里。“我想我有办法了。”
“是什么?”美莎急急的问,就快要颓萎的脸上终于又露出灿烂的笑容。
“也许我该再去一趟冥界。”怅风自信的说。
“您去那里做什么?”美莎疑惑的脸上又显得有些失落起来,“难道你只是去那里和你心爱的女子在一起,而不顾我与雅恪了吗?”
“不是那样的。”怅风解释道,“我只是想让清玲所提的办法更加可行而已。”
美莎:“那究竟是什么呢?”
怅风:“也许我该让冥王以我与雅恪交换。你觉得呢?我想这是可行的,而且这也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了。”
“可……这不会又引发一场战争吗?”美莎似乎对此有些担心。
怅风:“放心吧!事后,我会留下一封书信向我的父亲解释这一切的。而且,我想我的父亲已不再像从前了。一个人随着岁月的累积,总会在反省中学会冷静的面对一切的。”
美莎:“您的意思是……您将不会再回到这里了吗?”
“是的。”怅风肯定的说,“我想,我的父亲是不会允许我与璐雪在一起的。所以,到时候,你一定记得,要与雅恪一起离开幽蓝城,否则,我是无法再帮助你的了。”
美莎:“可是,这样真的可以吗?”
“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美莎在怅风的反问中不禁沉默了。
怅风于是接着说:“我答应过璐雪,要救出她的哥哥的。”
“你是说雅恪吗?”美莎问。
“你认为还会有谁呢?所以,我是一定会设法救出雅恪的。我想这会儿,你总该可以安心了吧!”怅风接着说,“我想一个人静静的待一会儿。”
“那好吧!”美莎于是说着站起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清玲,“我们走吧!”
怅风在那两扇门发出沉闷的声音合上之后,从那张椅子上站起来,行至窗前,若有所思的望向那片天空的尽头。那杳不可及的地方,象是片幸福的海洋,又仿佛是一片无边的泥沼。
第三十九乐章
天空那张俊美的蓝色的面孔,不知何时笼上了好些浮云,有鲜艳犹如花朵的红霞,也有阴郁如愁绪的雨云,就如同怅风那颗捉摸不定的心。尽管一切都象是又有了转机,爱情也仿佛又成了待放的花苞。然而此刻,为什么就连流经他脚下的溪水所奏出的欢快的旋律,也不能令他露出半点喜悦的神情?难道真的是这个世界的快乐都注定最终将消失碎裂在颓运中吗?
怅风再次来到了冥界影魄城,向冥王枷楠说明了那一切。然而枷楠却并未同意怅风的提议。
“为什么您就不能同意呢?”怅风费解的问,“这是我们唯一能救出雅恪的方法了。”
枷楠:“我很想知道,您何以心甘情愿的做这一切。”
“因为我曾答应过璐雪,会救出雅恪的。”怅风凝然回答,“还有,在我来此之前,我也向美莎承诺过,我会让她和雅恪在一起的。”
“没有其他的理由了吗?”枷楠问。
怅风:“难道还有什么比承诺更重要的理由吗?”
“如果我需要你的一根手指来换取璐雪的爱情,你能否做到呢?”枷楠问。
怅风:“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枷楠:“你只管诚实的回答我便是。”
怅风于是肯定的回答:“自然是舍弃那一根手指。”
“同样的道理。”枷楠走到一处烛光耀眼处,用手轻轻的挑起烛火,使其变得更明亮些,“这一颗火星无论变得多么明亮,对于这样一个黑暗的世界又有多少意义呢?”
怅风依然只是以困惑的目光望着枷楠。
枷楠:“但是,如果舍弃这一颗烛光,便能换取整个世界的安宁与祥和的话,这微渺的光影便显现出无限的价值。”
“您难道是想让我违背我的承诺吗?”怅风对于枷楠的话却不以为然,“您难道会不明白,一个违背诺言的人将永远活在孤独与愧疚中吗?”
“如果你放弃你自私的心,你便会从中感到快乐。”枷楠依然尽力的想要说服怅风。
“不……我的生命因光耀与爱情而存在。”怅风坚持说,“这个世界不属于我,但爱情却是我可以争取的,承诺是我所能履行的。”
“你与雅恪一样。”枷楠失望的凝视着怅风因激动而颤抖的脸庞,“在你们心灵的明镜里,只看到自己,而漠视所有的一切。”
怅风为枷楠对自己的定义颇为不满,“我不知道雅恪如何,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您是绝对不了解我的,我的心中已没有我自己,只有神圣而伟大的爱情。”
“什么是爱情呢?”枷楠平静的接着说下去,“难道用又一场血腥的杀戮为代价换取一个人的幸福,这就是你所说的神圣而伟大的爱情吗?”
怅风:“为什么您总要将一切在扭曲中思考呢?”
“当我们在这个星球上朝着前方行进时,尽管我门由始至终都确信是在走一条直线,然而冥冥中其实已然扭曲了。”枷楠沿着四周的墙壁,逐一点亮所有的烛光,“爱情在这个世界上无可厚非的是神圣与伟大,但却并非最神圣与至极的伟大。”枷楠在点亮最后一盏烛光后,无声的离开了,留下怅风独自一人在这灯火通明的空间里沉思。
第四十乐章
璐雪正神情落寞的坐在池畔,忽然见到城堡正殿的窗户里透出异常明亮的光影,这使得她忍不住好奇的要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当她费力的推开那两扇雕刻着翼龙的大门时,怅风依然立于原地,思索着枷楠言语的用意。
“怅风……”璐雪的心因为怅风的出现而忽然变得兴奋起来,“是你吗?”
怅风这才转过身来,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却是难以形容的,象是高兴,又似乎蕴藏着某种迷惘的苦闷,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怎么了?”璐雪的语气依然与她的灵魂一般天真,“难道您见到我不高兴吗?”
“不、当然不是。”怅风解释道,“只是有些事困扰着我,令我的心变得一片迷茫。”
“那究竟是什么?”璐雪不无好奇的问。
“我也说不清楚。”怅风只是无奈的回答,“我们是否有必要尽一切的可能救出雅恪呢?”
“当然。”璐雪果断而肯定的回答。
“那如果……”怅风若有所思的问,“当然,我是说如果这将会引发又一场战争,令这个世界生灵涂炭呢?”
璐雪因怅风的话而变得沉默了,过了很久,才试探的问道,“真会有那么严重吗?”
“我想是存在这种可能的。”这时,妮娅也走了进来,“如果按照怅风殿下此时的计划的话……”
“那究竟是个什么计划?”璐雪急切的问,“会有那么可怕吗?”
“不……只是我们把它想象的可怕了。”怅风解释道,“我只是想以我为人质,让我的父亲以雅恪来交换我的性命,当然,这一切在整个计划中不过是一场戏而已。”
“可是楞层却不会这样认为。”妮娅说道。
怅风:“但事后,我会向他解释的。”
“一个至高无上的人,若是被欺骗,您认为会是怎样的结果呢?”妮娅说。
怅风:“我想您的疑问只有在一切发生后,才会得到真正的解答。”
“有一点,我甚觉疑惑。”妮娅接着说,“是什么令您如此坚持去救一个与您素昧平生的人呢?”
“因为我爱他的妹妹。”怅风在妮娅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一刻毅然回答,“在神圣的爱情面前,任何承诺,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履行。”
就在怅风言语的一刻,璐雪的脸上不禁露出幸福而羞涩的笑容。
“原来如此。”妮娅的眼眸中闪耀着一丝羡慕的目光。
“可是……”璐雪在欣喜之余,又担心起来,“可是……”
“可是什么?”怅风问。
“我不知是否该说出这一切。”璐雪显然还有些犹豫。
“会是难以启齿的秘密吗?”妮娅问。
璐雪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垂目沉默着。
“我想,是时候将这一切都让你们知道了。”冥王枷楠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三人的身后。“雅恪……”枷楠毫不迟疑的说出了往昔的一切。
无疑怅风对其所言充满疑惑,“这不可能是真的。”
“事到如今,您认为谎言会有何意义吗?”枷楠平静的说道,“而且我已将雅恪的身世都告诉了楞层,如果这是谎言,你认为雅恪还能活到现在吗?”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怅风显然不能接受这说法,而变得异常激动起来,“这究竟算什么,我已经有了一个让人讨厌的哥哥,难道还要再多一个弟弟吗?”
“我想你需要冷静。一切既成事实……”枷楠话到一半便转移了话题,“所以,我才会反对你的计划,因为如果我同意你那样做的话,只会令你的父亲楞层怀疑雅恪不是他的儿子。那样,只会令一切陷入僵局。”
“那么您说,我们该怎么办呢?”怅风问道,“难道让我和璐雪永远都不能在一起,让雅恪永远都关在幽蓝城的囚牢里吗?”
“娶我女儿的人,同样将会成为冥界的主宰。”枷楠说,“楞层也完全可以由他的另一个儿子取代你而成为美莎的丈夫。”
“可是……”怅风却变得犹豫起来,“可是如果您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我岂非与璐雪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枷楠:“我想此刻站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将这个秘密传扬出去的。”
尽管枷楠如此说,可是怅风与璐雪之间却象是忽然间有了一层难以穿越的隔膜。
“难道您就因此而不爱我了吗?”璐雪凝视着怅风犹疑的目光,简直就快要落下泪来。
“不……”怅风转过身来,望着璐雪,尽管此刻,他很想将璐雪拥在怀里,但就在其伸出双手的那一刻,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手臂又收了回来,“我……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这一切实在太突然了……你怎么会是我的妹妹呢?”
“你不是刚才还说爱情是神圣而伟大的吗?”枷楠反问道。
“原本是如此。”怅风望着枷楠的眼神中划过一丝幽怨的目光,“但您、还有我的父亲却已将一切的神圣都弄得污秽不堪。”怅风在说完的那一刻,不顾一切的愤然离去了。
璐雪只是伤心的望着怅风的背影,黯然的流着泪。
“他会回来的。”枷楠安慰道。
璐雪并未回应枷楠安慰的言词,哽咽已令她无法言语。
妮娅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在听了这个她所熟悉,又并非全然知晓的故事之后,妮娅的心中感到一丝微漠的悲哀,似乎她已然能断定,雅恪是没有希望再回到影魄城,而她也注定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他的身影了。
第四十一乐章
怅风回到幽蓝城后,心情依然丝毫未能平静,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似乎令他的心也变得浮躁起来。此时,楞层似乎也因为某种不详的预感而莫名的不安。就在其正思忖将会有什么不幸的事发生时,怅风忽然贸然的闯了进来。
“为什么不敲门?”楞层显然吃了一惊,对怅风的鲁莽也表现得极为不满,“难道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粗俗吗?”
“还有什么是比您曾犯下的错误更粗俗的呢?”怅风愤慨的说。
“住口。”怅风的出言不逊令楞层勃然大怒,“究竟是什么让你变得像个无知的莽夫?”
“是你们这一代造下的孽。”怅风并未因楞层的发怒而让自己的言词变得缓和些。
楞层反倒是因为怅风的态度与言辞而变得更加不安起来,这不安令他的暴怒的心渐渐的冷静,“你究竟听到了些什么可笑的谎言。”
“我可不觉得那是谎言。”怅风接着近似怒吼的大声说,“是您的野心毁了三界的宁静,葬送了人类对天神的信奉……”
“够了,住口。”楞层近似咆哮的吼声打断了怅风的话,“这究竟是谁告诉你的。”
怅风:“您不必知道是谁,如果这不是事实的话,您又何以如此生气呢?”
“你是否去了冥界?”楞层忽然质问道,“除了枷楠,不会再有人能编出如此诋毁我的言辞。”
“即便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怅风对楞层的矜持已极度的反感,“那么,您究竟又是因为什么,只是将雅恪囚禁,而没有处死他呢?”
楞层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转过身去,他心知,此刻无论编造多少谎言,也都只是徒劳。
“为什么?”怅风依然不住的追问,“您曾经究竟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他与你的母亲私会。”楞层猛然转过身,“所以我要报复,我要征服他的领地。让枷楠为他卑劣的行为付出代价。”
“您用来安慰良心的谎言大概就连您自己也快要相信了吧!您还要将这些冠冕的谎言继续说到什么时候呢?”怅风的双眸凝视着楞层,“其实您从一开始就已被您的野心所驱使,不然,母亲又何以心甘情愿的去冥界,抛下我们,成为他人的妻子呢?”
“既然你都知道,又何必来问我呢?”楞层深深的叹了一声,“难道你今日来此就是为了揭穿我的谎言,想让我在自己的儿子面前无地自容吗?”
怅风:“我只是抱有一线希望,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您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也不能做到真诚。”
就在怅风正欲离去的那一刻,楞层忽然说:“等等,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的理由吗?”
“如果那不是谎言的话。”怅风停住脚步,却并未回过头面对他的父亲。
楞层:“多少年来,我一直为此事而懊悔不已。我深知我的罪孽,所以我才希望有朝一日将我的王位传给你,因为你的本性并不像我。”
怅风:“那您为何又要对我隐瞒这一切呢?”
楞层:“我只是不希望那些已成往事的过去再被提起。”
“可是您是否知道。”怅风这才转过脸来,“我爱上了冥王的女儿璐雪,而她竟然与我是同一个母亲所生。”
“天哪!”楞层显然为怅风的话感到一阵吃惊,“你怎么会……”
“是的……就是这样,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怅风说,“如今,我想无论我们是怎样的身世,我都一定要与璐雪在一起,我不相信这世间有什么是可以将爱情阻隔的。”
“难道你疯了吗?”楞层忽然变得异常严肃,“无论如何,你们都是不能够结合的。”
“为什么?”怅风叛逆的性格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将违背他的父亲,“为什么我不能与璐雪在一起……即便您反对,那也是不能阻止我的。”
“天哪!这是什么话。”焱烬忽然从门外闪现在两人面前,“难道爱情真的可以让一个人疯狂到愚蠢的地步吗?”
“你给我住口。”怅风忍不住朝着焱烬大吼。
“住口的应该是你吧!”焱烬的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难道你不知道,你执意要与冥王的女儿相爱,这将会给天界、甚至灵界的人类带来多大的恐慌吗?且不说这些,就说卡岚王,他又将如何想呢?难道我们要告诉他,我那亲爱的弟弟并不爱您的女儿,请您看在那神圣爱情的份上,将您的女儿领回去吧!”
“你从一开始就在偷听我们的谈话吗?”楞层看了一眼焱烬问。
焱烬:“很抱歉,父亲,我只是路过,我并非是有意偷听的。”
楞层:“得了,我并不想责怪你。我相信以你的理智是不会把你所听到的一切传扬出去的。”
“当然,父亲。”焱烬伪善的笑脸面对着他的父亲,“我可不像那些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的家伙。”说着,瞥了一眼身旁的怅风。
“在我看来,一心觊觎王位的人大概就连理智要怎样写都快忘了吧!”怅风鄙视的瞥了一眼他的哥哥。
“我倒觉得你此刻与其煞费心机的来针对我,倒不如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焱烬终于可以在他的父亲面前,以教训的口吻来训斥楞层一直以来最为宠幸的儿子。这令他感到无比的快慰,近似兴奋的感觉令他那严肃的表情几乎都快要矜持不住了。
“够了。”怅风瞪着焱烬怒斥道,“你这种虚伪的家伙实在令我恶心,我真恨不能现在就让你死在我的剑下。”
“是吗?”焱烬不以为然的奸笑着,“如果你此刻提出与我决斗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接受的。”焱烬对于自己的剑术显然一如怅风那般自信。
“那么好吧!”怅风毅然的从腰间拔出长剑,“我向你挑战,如果你不是懦夫,就拔出你的剑来吧!”
“够了。”楞层愤怒的走到了两人的中间,“你们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难道你们觉得这一切还不够糟糕吗?收起你们的剑,停止你们幼稚的想法与行为。”
焱烬识趣的将已出鞘一半的佩剑又收了回去,而怅风却依然手握长剑,充满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的哥哥。
“您看到了。”焱烬只是瞟了一眼怅风,又面向他的父亲说道,“看来这场决斗是在所难免了。”
楞层深知,怅风的剑术是不如焱烬的,他不希望看到怅风的鲜血流淌于焱烬的剑锋,更不希望看到自己的王位最终落在野心勃勃的焱烬的手中。
“好吧!我等这一刻已经多时了。”焱烬仿佛已看到了胜利的光芒闪耀在自己的身上,“让我们的父亲看看,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勇者,谁才配成为天帝的继承人。”
“你去对死神废话吧!”怅风举起长剑向焱烬刺去。
“难道你们没有听到我的话吗?”楞层再次的想要阻止这一场血腥的格斗。
“住口吧!谁也没有权力阻止我做任何事了。”而怅风似乎已被愤怒逼至疯狂的地步,“我要杀了这家伙,就一定要让他的鲜血洒满我的剑锋。”
“但死神更乐于让你成为他的客人。”焱烬说着,横过长剑,重重的击在怅风的剑锋上,这巨大的冲击令怅风不禁退后了两步。
“你在死亡面前的幽默是救不了你的命的。”怅风又将剑斩来。
仇恨与愤怒似乎真的可以赋予一个人无穷的斗志与力量。怅风不顾一切的挥舞着手中的剑,势必杀死焱烬的愤怒的心已令他全然忘却了死亡的恐惧。那狂乱的剑式,竟然令焱烬有些招架不住了,这无疑在他的意料之外,此刻,焱烬的心中不免有些慌张起来。
楞层尽管也很不喜欢焱烬,但试问,这世间又有哪个父亲能够看着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而视而不见呢!
“难道你们真要让自己的双手沾满兄弟的鲜血吗?”楞层怒斥道。
“您看到了,是怅风他执意要取我的性命。”焱烬声音急促的说。
“你又何尝不是期待着我死在你的剑下。”怅风言语的同时,一剑刺去。
“就算是吧!”焱烬言语时,眼中忽然闪过一道诡异的光影,与此同时,其手中的长剑击向怅风迎面刺来的剑锋,顺势将其引向一旁的楞层。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威胁,猝不及防的楞层在这一瞬间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望着从楞层的胸口顺着怅风的剑刃流出的鲜血,怅风的心猛然犹如电击一般,无力的双手不禁滑离那先前一秒还紧握的剑柄。
“我没想到,原来你的目的竟然是想要杀死我们的父亲。”焱烬先前那张惶恐的脸上忍不住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你这卑鄙的家伙。”怅风无助而愤怒的望着他的哥哥,“是你杀了父亲。”
“哦?是吗?”焱烬笑了笑说,“那么插进这个老家伙胸膛的,究竟是谁的剑呢?”
“你是刻意的。”怅风充满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焱烬。
“随你怎么说吧!”焱烬甚至不屑正眼瞧这倒霉的落魄者,“总之,我将当之无愧的成为天界的主宰,而你将因此而接受最严厉的惩罚。”
“你这个混蛋……”怅风咆哮着抽出刺在楞层胸前的长剑,向焱烬劈去。
而焱烬似乎毫无兴趣再继续这对他来说已毫无意义的决斗,他只是不停的闪躲着,大声的叫着侍卫。
当一对卫兵破门冲进来时,怅风正手握长剑紧逼向焱烬。
“你们这群白痴,快把这疯狂的家伙制住。”焱烬朝着卫兵大吼着。
“可是……”卫兵望着怅风,对于焱烬的命令显然有些犹豫。
焱烬:“你们还犹豫些什么?难道你们还没看见地上那躺着的是谁吗?”
怅风:“住口,你这卑鄙的家伙。是你杀死了父亲。”
“难道你还妄想嫁祸于我吗?”焱烬说着,又望向那些卫兵,“你们给我仔细看看,那伤口的痕迹究竟是谁的剑留下的吧!”
“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怅风心知,此刻时不利己,如果在僵持下去,只恐落在焱烬的手中,反倒连性命也失去了。于是,就在卫兵离开门口的那一刻,怅风忽然收回长剑,冲出了殿外。
第四十二乐章
怅风自然是逃离了天界,这对于他来说,已是唯一明智的选择。至于是何去向,恐怕就连他自己也是一片茫然。而焱烬则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天界的主宰,至此,他依然不忘要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天哪!怎么会是这样呢?真希望能找回我的弟弟,他一定是因为不满父亲为他安排的婚姻,才会一时冲动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他的言辞似乎总能完美的表现出他对于楞层的哀痛与对怅风的痛心。
“您对您的弟弟实在是太仁慈了。对于那样一个罪人,理应受到最严厉的惩罚,我们衷心的希望您能以大局为重。”也总有些乐于附和他的人,重复着这些让人耳朵生茧的话。
“可是……”焱烬总会如此言语未尽,在一声长叹中结束这段虚伪的对话。
当一个人拥有了些什么之后,那么接下来他所表现出来的,决不会是满足的快乐,而是无穷的占有欲,尤其像焱烬这样的人,更是如此。
这一天清晨,太阳依然疲倦的在天空永不落下的盘旋到起点。花园中,那些注定永远也不会有夜晚造就的晨露来滋润的花瓣,尽管开的异常艳丽,却仍然显得有些凄凉。美莎就像这些花朵一样,变得害怕那耀眼的阳光,终日紧闭着厚重的窗帘,待在昏暗的房间里,不愿让哪怕是发丝一般纤细的光线透进来。
清玲望着美莎一天天的憔悴下去,担心却又爱莫能助。尽管她很希望自己能够与她的主人说会儿话,令她的心情变得好些。但无论她对美莎说什么,她都只是沉默。
直至焱烬推开这被忧郁充斥着每个角落的房间的大门,“您不觉得这里实在是太暗了吗?”
“这世上还有什么会比你的心更黑暗?”美莎这才抬起头来,冷漠的望着焱烬。
“别那样说。”焱烬微笑着,尽力的表现着自己的宽容与风度,“我想您一定对我有些误会。”
“是什么都无所谓,总之,我不想见到你,更讨厌听到你的声音。”美莎冷冷的说。
“总有一天,你会乐意见到我的。”正值春风得意的焱烬,面对美莎如此冷漠的态度,已然失去了往昔的冷静。
望着焱烬愤然离去的身影,美莎只是平静的转过身去,面向那一面平静而晦暗的墙壁。
焱烬意识到,自己是不可能得到美莎的心的,但自从他顺理成章的继承了楞层的王位之后,这至高无上的权力便已令他确信,这个世界已没有任何东西是他所拥有的权力所不能办到的。因此,他是决不会如此轻易就放弃美莎的,哪怕最终也只是拥有她的肉体。
但在此之前,焱烬觉得,十分有必要去纳溘城见一见卡岚王,至少,如今他还是十分需要这个老朋友的。
就在焱烬到达纳溘城的时候,卡岚还正为这近日来发生的一切而感到懊恼呢!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楞层竟然会突然消失于世间,而怅风也竟然成了如同恶魔的凶手,在为他的女儿担忧的同时,令他更为惆怅的,还是他原本精心计划的一切,竟然都变成了相反的结果。他已开始后悔自己最初如此草率的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怅风了。这原本应该注定美好的一切,也许此刻就要给他带来灾难了。
当宫廷的侍卫传报,焱烬已经驾临纳溘城时,卡岚的心不禁某然的抽搐了一下。焱烬的到来,未知吉凶,自然是令卡岚的心忐忑不安。
而当焱烬看到出来相迎的卡岚时,却显得异常的亲切,“好久不见了,卡岚殿下。”
焱烬的热情无疑令卡岚紧张的心情舒缓了许多,“您的大驾光临实在令我感到万分的荣幸呢?”
焱烬尽管此时亦友善的微笑着,但心中却对眼前这个见风使舵的家伙异常的讨厌。
“不知您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呢?”卡岚急于试探的问。
“当然是为了很重要的事。”焱烬向卡岚使了个神秘的眼色。卡岚自是心领神会。于是在他们各自支开了身边的侍从之后,四周的空气也随之变得异常的宁静与滞重,卡岚充满期待的望着焱烬良久,然而焱烬却只是沉默,故作一副伤心的样子。
“您看上去似乎气色不太好?”卡岚试探的问。
“唉……”焱烬叹了一声,“我想您一定也听说了……”焱烬说道此,便停顿下来,瞥了一眼卡岚,又做出一副颓丧的样子,垂目不住的微叹。
“我不知您所说的是什么?”卡岚此时依然不太敢相信,他所听到的有关怅风杀死楞层的传言是真的。
“难道您还不知道吗?”焱烬有些惊异的望着卡岚,“我实在是不愿再提起这件事,这实在是我们家族的不幸……简直太不幸了,就像是个噩梦……”焱烬说到此,又停顿下来。
“难道……”卡岚此刻已完全能确信,他说不愿见到的一切终于发生了,“难道怅风他……”
“对,就是那件事……”此刻,从眼角弄出几滴悲伤的泪来,对于焱烬来说实在是极其容易的事情。“看在我死去的父亲的份上,请别再说下去了。”
“噢!我真的很抱歉。”卡岚为了表现出他对焱烬的理解,也自然是少不了要做出一副悲哀的表情,尽管他此刻的心中更多的是不安,而非对死者的哀痛。“可是怅风怎么会做出如此的事来呢?我是说,他平时看上去并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这个事实的确是无可厚非的。”卡岚的疑问显然令焱烬有些不悦,但很快,他又使自己那张脸上的表情回复到先前的悲戚伤感。尽管他在卡岚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虚伪的,但这虚伪之妙就在于焱烬自己也快要认为自己是真的在为怅风而痛心,为死去的楞层而悲楚了,“其实就连我至今也不能相信,怅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但事实却非要残酷的拨去我的自欺。”
“这实在是太突然,也太不幸了。”卡岚就像个停止摆动的座钟,目光呆滞的坐在那儿,双目无神的望着焱烬,“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一个对他无比慈爱的父亲呢?”
“一切还得从您的女儿与他的婚姻说起。”焱烬似乎觉得向卡岚施加压力的时候已然到了,他于是说出那个他进行编造的足以令卡岚听了夜不能寐的故事,“如今看来,这段婚姻实在是一切不幸的根源。”
“为什么?为什么会……”焱烬的话令卡岚已开始坐立不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总该不会把我的女儿也牵连其中吧!”
“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您,此事的发生虽然不全是您女儿的错,但与您的女儿美莎也是脱离不了干系的。”焱烬说着,伸出食指与中指,优雅的在眼角轻轻的擦了一下,将先前刻意弄出的泪痕轻轻的拭去,“要知道,您的女儿可是从一开始就不赞成这段婚姻,不仅如此,就连到了幽蓝城后,她竟依然暗中与哪个雅恪幽会……”
“不、不会的,我想这一定是个误会,我的女儿不会这样的……”卡岚慌忙的解释。
焱烬:“冷静、冷静,请您冷静下来,好吗?否则我想我是无法说下去的。”
“我很抱歉。”卡岚这才又稍稍平静下来。“请您继续说下去吧!”
“我的弟弟怅风正是因为知道了此事,才会对美莎哀莫大于心死的。”焱烬继续说道,“但更糟糕的是,他却也被冥王的女儿所迷惑,一心抛弃美莎而与那个女子成婚,为此事,他曾不止一次的顶撞父亲,终于在被父亲一次又一次的训斥之后,他心中的怨恨令他完全丧失了理智,结果……结果那可怕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呢?我的女儿还在幽蓝城吗?”卡岚急切的问。
“我也正是为此事而来。”当焱烬看到卡岚那张惶恐的脸时,不禁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只是当卡岚的目光望向他的那一瞬间,这微笑也及时的消失得毫无踪迹,“怅风如今不知所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一定会去冥界,这无疑对于我们是不利的。他显然已不是从前的他了,如今又和冥王的女儿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指不定他们会有什么不利于我们的举动。”
“是啊!这究竟如何是好呢?”卡岚此时只感觉脑子一片混乱,完全没了主见。
“无疑,我们应该像我父亲在世时那般紧密的团结在一起。”焱烬在确信他的目光已能让一个人百分百相信他的真诚时,迅速的将目光移向卡岚不住游移的瞳孔。
卡岚:“当然,您说的实在对极了。”
“只是,如今您女儿的丈夫,我的弟弟怅风已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焱烬又一改平和的语气,严肃的说。
“这……”焱烬的话令卡岚不禁猛然抽搐了一下。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焱烬终于就要达到他此行的真正目的了,卡岚的神情,令他完全可以相信,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过在我说之前,我希望您能够真正的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局,也更是为了您和您的女儿。”
“当然,如今我对于您的话还能有什么质疑吗?”卡岚望着焱烬的眼神简直就像个虔诚的教徒正面对前来解救他的主,“请您快些告诉我吧!”
“既然如此,那么……好吧!”焱烬得意的笑了,尽管那只是一个很微小的表情,但分明已败露他无法掩饰的喜悦,“我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也只有这个了,如今,只有我娶您的女儿,那么天界与灵界的和谐才能得以维系。”
“这……”卡岚在焱烬的话语之后,显得有些犹豫。毕竟,若是让他的女儿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嫁给两个人,这实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当然,如果您不同意的话,也可以当我是在对您说一句玩笑。”焱烬对卡岚的反映并不满意,于是他微笑的面容又变得严肃起来,“但是,要知道,此刻,您的女儿还是一个刺杀天帝的凶手的妻子……”
“啊!不、不、您误会了。”焱烬暗藏威逼的言辞令卡岚又变得紧张起来。但卡岚也毕竟是个城府颇深的人,“我只是在担心,这将会委屈了您,要知道,若是您娶了您弟弟的妻子,这实在……您知道,这在那些庸俗的人眼中总是件不光彩的事情,当然,作为我,那是求之不得的。”
“为了如今的大局,我想是值得的。”焱烬心知卡岚此言的用意,但像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因为别人的不情愿而改变自己的初衷的,“我希望您也能放弃您个人的荣辱。”
“您应该知道,事到如今,我的荣辱已毫无价值了。”卡岚显得有些悲楚。“我对于您的提议自然已是无可厚非,只是,您打算如何处理这一切呢?”
“那就太好了。”焱烬终于可以松弛一下面部的肌肉,满意的笑一笑了,“这很简单,只要您传出消息,您的女儿将成为我的妻子就可以了。我们只需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便好了。”
“可是……”卡岚似乎仍有些不放心,“我难道不必去劝劝我的女儿吗?要知道,以她执拗的性格,我想是不会欣然接受此事的。”
“正是因为您的女儿执拗的性格,即便您去劝说也只是徒劳。”焱烬满脸笑意的接着说,“倒不如让一切都成为定局,使得这一切都没有改变的余地。”
“可是美莎她……”卡岚不免要为美莎而担心起来,他开始后悔自己一手将心爱的女儿推向了一个痛苦的深渊。
“现在已经不是应该为某人担心的时候了。”焱烬显然看出了卡岚的心思,于是又变得严肃起来,“我们不得不以大局为重,当然,如果这令您为难,那我也只好就此告辞了。”焱烬说完,故意转身,欲要离去。
“等等……”卡岚连忙叫住了焱烬,“我们就按照您的计划行事吧!”似乎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他也只能表现出一个无能者的无奈。
第四十三乐章
快乐、究竟是怎样的东西,该由何种词汇去定义,又将以何种方式去获取?为何乞丐的脸上也会有满意的微笑,又为何无数显赫一生的君王却忘了何为微笑?焱烬犹如一个胜利凯旋的国王回到了幽蓝城。当然、他此刻已是个国王,只不过他在少数智者的眼中只是个可悲的失败者。
几乎从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洋溢着得意的喜悦,但这颗硕大的野心还不至因为小小的满足而得意忘形。他并没有急于将其与卡岚谈及的一切告诉美莎,而只是独自回到了那只属于天帝的宏伟的宫殿,那殿堂中央,华美而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宝座就如一个绝色的美女,依然不曾失去焱烬的宠幸,尽管他老早就已在觊觎更高的权力。
他欣喜的坐在那张罕有的整棵沉香木雕制而成的椅子上。从那椅子散发的清幽的芬芳曾熏陶过无数君王的身心,焱烬终于也能向那些已逝的君王一般,静静的沉浸在这幽香的空气中。
太阳又移向了天空的另一角,耀眼的阳光恰巧透过一处窗口映照在焱烬的脸上,令他忍不住要行至窗前,看一看这片已属于他的土地。然而这片阳光所遍及的疆域辽阔的蓝色国度,在焱烬的眼中依然是那么的狭小。因此,他无尽的野心总会在这种时候令他满意的微笑从脸上瞬间的消逝。
此刻,“快乐”、也即将从美莎的心中消隐,在那如地狱一般的暝暗的房间里,美莎那张憔悴的脸在烛光中显得异常的苍白。
“我怕是永远也见不到雅恪了。”美莎几乎每日都会向清玲重复同样的话,“难道我已是在等待生命的终结吗?”
“不……不会的……”清玲也同样因美莎的颓废而不再拥有丝毫的快乐,“我相信命运不会如此的残酷的。”
“难道还会有希望吗?”美莎凄哀的说。
“总会有的。”清玲尽其所能的安慰着。
美莎:“然而就连怅风……”
正当美莎言语时,焱烬忽然推开门,走了进来。
“您难道得意到连什么是礼貌也忘了吗?”美莎赶忙拭去眼角的泪痕,朝焱烬不满的说道。
“很抱歉。”焱烬只是笑着做了个道歉的表情,“我只是急于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所以才会忘了敲门的。”
“你会带来什么好消息?”美莎不屑的转过脸去。
“看、您还是对我有所误会。”焱烬依然矜持着无味的微笑,“难道您这样背对着我说话,就是礼貌的吗?”
“那就请您快说,那究竟是什么不幸的消息吧!”美莎于是转过身来,只是视线依然在极力的避开焱烬的目光。
“我想您一定猜不到的。”焱烬行至窗边,拉开那厚重的窗帘,于是一道阳光便瞬间将这房间里的黑暗消灭怠尽。
“您究竟在做些什么?”那刺眼的光芒令美莎感到一阵晕眩,“清玲,快将那窗帘拉上。”
“不必了。”焱烬冷酷的看了一眼清玲,“我相信,阳光对你的主人有好处,至少不会有人因为她那张苍白的脸而吓出病来。”
“住口,你给我离开这儿,我不想见到你,永远,永远都不想见到你。”美莎激动的冲着焱烬大吼。
“您完全没有必要如此激动。”焱烬似乎是刻意为了从美莎的痛苦与愤怒中得到极限的快感,“我有一件喜事还没告诉你呢!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即将成为我的妻子了,天帝焱烬的妻子……”
“这不可能。”美莎不禁惊诧的叫道。
“这也是您父亲的主意。”焱烬笑着说,“如今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每个角落了,我想,即便冥界的那些家伙,一定也是知道的吧!”
“胡扯……我的父亲才不会和你一样失去理智呢!”美莎站起身来,“你真是这世上最卑鄙下流的谎言家。”
“你真该去外边走走了。”焱烬说着,站起身,随着一阵狂妄的笑声扬长而去。
而美莎只是无助的望着那两扇门,依然依稀传来的焱烬的笑声令她不得不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完全可能是真实的,可是她怎么也无法想象,她的父亲竟然也会如此狠心,竟然已将她完完全全的看成是一只棋子。
“难道他说的会是真的吗?”清玲不安的问。
“也许是的。”美莎无精打采的回答。
清玲:“那您……您该怎么办呢?”
“不知道。”美莎的双目仿佛已全然失去了光影。
“那我们逃走吧!”清玲尽管并不愿如此,但她此刻所能想到的,也只有这唯一的方法了。
“可是……可是那样的话……”美莎的目光依然呆滞的停留在一个地方,仿佛就连她的目光所触及的地方,都会令人感到无限的悲哀,“雅恪又该怎么办呢?”
清玲:“您就算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啊!”
“你说的一点儿也不错。”美莎显然已看不到半点希望了,“也许全部都该结束了,生命也该结束了。”
“不,您不该这样就放弃的。”清玲跪在美莎的面前,仰面望着她的主人,眼神中充满期望,“也许我们能去冥界,也许……我想、冥王总不至于置雅恪于不顾的。”
“对了,我怎么忘了。”美莎象是忽然因清玲的提醒而振作起来,“我们可以去找冥王的,也许他会有办法救雅恪,而我们对于皇宫囚牢也是无比熟悉的。”
“对啊!”清玲终于也因为美莎的振作而微笑了,“一切总会有办法的。”
“那么我们即刻离开这里吧!”美莎已心急的站起身,欲要朝门口走去了。
“等等、殿下。”清玲连忙制止了美莎,“也许您该看看窗外,我想焱烬殿下已加强了四周的守卫。”
“你完全没有必要尊敬的称呼那个家伙殿下。”美莎打断了清玲的话。
“是。”清玲只是默默的点头应允。
美莎:“继续说吧!”
“我想我不得不留下,而不能随您同行了。”清玲说,“因为只有您装扮成我的模样,才有逃走的可能。”
在清玲的话语过后,美莎并没有回答,而是垂目沉思了良久,才又抬起头来,“我还是留下吧!”
清玲:“我知道这样很委屈您,但……除此之外,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呀!”
“你误解了我的意思,要知道,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是比留下来成为焱烬的妻子更委屈的事了。”美莎苦笑着回答,“因为如果我离开,焱烬一定会迁怒于你,甚至更有可能会立即处死雅恪。”
清玲:“可是……”
“只有我留下,一切才有可能是万全的。”美莎默默的凝视着清玲的双眸,“我希望你能去冥界,要知道,你已是我在这世上唯一能够信赖的朋友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说服冥王,派人前来营救雅恪的。”
“那您呢?”清玲担心的问。
“我自然是要和雅恪一起离开这儿的。”美莎坚定的说。
清玲只是哽咽,好几次欲要言语,又未能发出声来。
“不要伤心。”美莎微笑着说,“我们总会再重逢的,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清玲只是点头,然后匆匆的离开了。
看到希望的美莎终于又找回了快乐的影子,当她站在窗前,望着渐渐远去的清玲的身影时,那脸上的每一分笑意仿佛都诉说着,一切的幸福都已在不远的地方正向她靠近了。
第四十四乐章
你会否曾在某些时候,原本认为是幸运的,事实却是不幸。而有时,原本是不幸的,最终却又奇迹般的成了幸运。中国有句古话,塞翁失马……正当美莎为清玲的顺利离开而庆幸时,那个她极不愿意见到的人又来到了她的面前。
“难道您不知道,天帝驾临,如不迎接,便是不敬吗?”焱烬冷酷的看着美莎。
“很遗憾,从今日起,我不打算再遵守那些虚伪的礼节。”美莎高傲的仰起头来,故意要让焱烬看到她不屑的神情。
“很好。”焱烬说着,向身后的随从做了个手势,于是侍从们小心的将门关上,退了出去,只不过那门最终还是发出一阵不小的沉闷的声音,令焱烬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头来,“请你不要误会,我先前所说的‘很好’,并非是指你的言辞,而是你看上去,气色似乎好多了,很好,我很高兴。”
美莎:“就算我的气色好些了,那也不关你的事,我想你没有理由,更没有必要为此高兴。”
“不,你错了。”焱烬寻了张椅子,侧身坐下去,一只手悠闲的支撑着侧脸,“我当然有理由为了我的妻子而高兴,而且我认为尤其在她的气色变得好些的时候,我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欣喜,这是极为必要的。”
“我不得不为了您的厚颜无耻而感到震惊。”美莎转过身去,拉开那窗帘,意图让那耀眼的阳光充分的映照出焱烬那张伪善而扭曲的面孔。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话。”焱烬却望着从窗口射进来的阳光,得意的笑了,“一个厚颜无耻的人的妻子将会是幸福,还是痛苦了。回答我吧!美莎。”
美莎:“这显然与我无关。”
“恰恰相反。”焱烬说,“这正是你该考虑的问题,因为你很快就将正式的成为我的妻子了。”
“我希望你明白。”美莎极其严肃的注视着焱烬,“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没有人能够让我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
“不,你会的。”焱烬的脸上泛起自信的微笑。
“你何以如此自信?”美莎严肃的几乎看不到半点表情。
焱烬:“难道你希望看见雅恪明天就被处死吗?”
美莎:“我没想到你竟会如此卑鄙。”
“这不过是逼不得已的手段罢了。”焱烬望着美莎气愤的样子,无所谓的笑了笑。“何况,你也并非一个完全坦荡的人吧!”
美莎:“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难道我来了这么久,都没有问你的贴身侍女去了哪儿,你就不觉得有些奇怪吗?”焱烬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难道你……”美莎惊愕的望着焱烬。
“为什么不说下去?”焱烬站起身,行至美莎的面前,细微的声音使得他的语气变得极其神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正寄希望于冥王吧!”
“难道清玲……”美莎变得惊慌起来,但很快又止住了话音,尽力镇定的正视着焱烬。
“我想她此刻应该已在冥王的面前了。”焱烬绕过美莎,行至窗边,朝窗外望去。“只不过……”焱烬忍不住又得意的笑了,“无论冥王是否答应救雅恪,时局都将是注定于我有利。”
这时,一阵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清爽的,就如甘泉一般,象是可以沁入心田。焱烬陶醉在这阵风所带来的一切畅想中,仿佛就快要飘起来了,“我想你是不得不答应做我的妻子了。”
美莎只是沉默,那阵风令她感到凄寒,瘦弱的身体不禁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为什么不回答?”焱烬转过身来,问美莎,“那么看来你是要选择明日看到雅恪被处死……”
“不。”美莎立刻大声的打断了焱烬的话后,又沉默了,因为她知道,为了这一个字,她将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而这代价却又是她不得不为之付出的。她此刻所能做的,也只剩无奈的等待与祈祷了。
而清玲在离开幽蓝城后,只是去了那个名为“幽昙”的湖畔。因为她并不知道如何才能去到冥界,她只记得,曾经是在这里见到雅恪的,也清晰记得雅恪曾离去的方向,她确信,只要朝着那里前行,就一定能到达冥界的影魄城。
第四十五乐章
此时的灵界已至深秋。在那曾经如同仙境的幽昙湖畔,空气中已没有了花儿的芬芳,只有萧瑟的秋风时常会拂过沉寂的湖面,带来颓靡的味道,飘过已然不再葱绿的森林,令即将迁徙去他方的鸟儿也感到离别的伤感。清玲行至湖边,掬饮那已不再清澈的湖水,湖水的味道令她的双眉不禁要微微的皱起,仿佛就连这水也失去了往日的甘甜,变得如泪水般的苦涩。
当清玲来到冥界的影魄城外时,这个被黑暗所笼罩的陌生世界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就如这城里的人对光明的陌生一样。
“那是何人?”
清玲转过身来,想要看一看那说话的人是谁,但结果不过是看见一张陌生的脸。
“你是从哪里来的?”那人让身后的随从停下,从那华丽的车辇里探出头来,对清玲说,“我想你或许不该站在这里。”
“不、我是因为有很重要的事要见冥王,所以才会贸然的来此的。”清玲解释道,尽管她因焦急而有些激动,但疲惫却令她的脸上再也无法展露任何的表情。
“是那样吗?”那人又问道,“那会是什么事呢?看得出,那一定很重要,也许我能够帮助你。”
“我必须得感谢您的好意!但请原谅,在知道您是谁以前,我不能告诉您。”清玲小声的说道,似乎是因为有些害怕会激怒眼前之人。
“噢!请原谅我的无理。”然而那人却微笑着说,“我正是冥王的暗影大臣喀珑,如果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的话,也许我会酌情带你去见冥王陛下的。”
“此事关乎雅恪殿下。”清令回答,“我想我只能告诉您这些了,请您原谅。”
喀珑:“如此说来,我想我是有必要带你去见冥王了。”
“我不得不衷心的感谢您。”清玲意外而欣喜的说。
喀珑将清玲带到了冥王的殿前,然而他此举真的是善意的吗?还是有着某种企图?心、毕竟是这世间最难以参透的东西。
而清玲直至喀珑向冥王告退离去时,对其依然是心存感激的,而这感激也完全可以相信,是无比真诚的。尽管将来,她或许会将此刻幸运的遇见喀珑而视为此生最大的不幸,但此时,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是她此生最幸运的事了。
第四十六乐章
冥王枷楠似乎对清玲带来的消息已有所耳闻,但对于是否救雅恪,却依然犹疑。清玲恳切的望着冥王,“我是真的很希望您能够同意我的请求,因为除了您,再没有人能够令雅恪殿下重获自由了。不仅如此,我的主人美莎殿下也正期待着您的救助呢!我想无所不能的您一定也知道,如果没有雅恪殿下的话,她也是无法活下去的。”
“只是……或许此刻如此期待的还并不止你们。”枷楠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那或许也是我们的敌人所期待的。”
“我想我未能明白您的意思。”清玲显然为冥王的话而感到疑惑了。
“你不必明白。”枷楠依然不想即刻就答复清玲,“我现在需要冷静的想想,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会儿。”随着话音的落下,枷楠向一旁的侍从做了个简单的手势,于是清玲便极不情愿的跟随那些人出了殿外。
枷楠独自站在大殿的中央,环顾四壁,似乎那烛光依然无法改变幽暗的事实。这让枷楠感觉,似乎这许多年来,这个殿堂,这影魄城,甚至这整个国度都在一天天的变得灰暗。其实他的心中,对光明的渴望并不逊于雅恪。只不过,他不愿再看到这个世界染满鲜血。的确,一个活在懊悔中的人,任何一点与过往的相似,都会令他觉得这将会重蹈覆辙,于是,也便变得犹豫而无法做出任何的决断。
妮娅仿佛已成了枷楠身边唯一忠实的仆人了,每到这样的时刻,他总会乐于听听妮娅的意见。
然而,当事关雅恪时,妮娅的心也便不能恪守理智的原点了。对于妮娅来说,无疑、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只要能救出雅恪,那都是值得的。
只不过,冥王还有更多的担心。“妮娅,你要知道,在这样的时候,美莎身边的侍女能够如此顺利的离开幽蓝城,这就已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了。”
“您是怀疑她的身份吗?”妮娅好奇的问,“莫非她不是美莎的侍女?”
“不、也未必就是如此。”冥王依然陷于沉思,以至他言语时甚至忘了看一眼妮娅,“也许她,甚至于美莎也同样正陷于焱烬的圈套中。”
“我很抱歉。”妮娅的表情表现得有些费解,“您的话我实在是不明白。”
枷楠:“要知道,如今主宰天界的是个比楞层更为野心勃勃的人,他是不会满足如今的权势的,这正如曾经的楞层。”
“我想我已能明白您的意思了。”妮娅这才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您是担心,若我们救雅恪殿下的话,焱烬会以此为借口而向冥界挑起又一场战争。”
“的确如此。”枷楠的脸上拂过几许无奈的神情,“雅恪原本是楞层之子,我想我已尽了我所能尽的义务,即便是对滢姬,我也无愧了。我不能为了一个人,而令这个世界在卷入一场血腥的屠杀中。”
“然而如今的天界在焱烬的掌控之中,战争就注定是不可避免的。”妮娅尽力试图说服枷楠,“难道您就能看着雅恪殿下在那里经受折磨吗?”
枷楠:“我知道你何以如此激动,正如我清楚你对雅恪情感的非同寻常。”
“我……”枷楠的话似乎令妮娅在惊诧中害怕的垂下头去。
“这并不是罪过。”枷楠的言辞依然平缓有如行云流水,“如果雅恪真的对你很重要的话,那么我就将这一切交由你去安排。”
“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您?”妮娅的眼角忍不住要闪耀感激而欣喜的泪光了。
“如果你真想感激我的话。”枷楠说,“就在你就出雅恪之后,将他的身世告诉他,你们去任何地方都好,但千万不要再回到影魄城来。”
“可是……可是这是为什么呢?”妮娅显然对枷楠的话感到疑惑。
“因为冥界也许即将面临从未有过的劫难,这不仅是来自外界的,更是来自这黑暗世界的自身。”枷楠不无悲哀的说,“将来你们兴许自然就会明白的。”
妮娅心知枷楠没有具体说出那原因定是有理由的,于是也不敢因为好奇而贸然的再问下去。
枷楠:“那么……你就去见那来访的人吧!不必再带她来见我了。”
“您是指那个侍女吗?我将遵从您的旨意。”妮娅说着,正欲转身离去时,却被枷楠叫住了,“等等……你将遵从的是你的心,而并非我的旨意。”
妮娅自是明白枷楠此言用意,便只是微微点头,不曾言语,便退下了。
第四十七乐章
此刻、正置身幽蓝城的美莎怕是这世间最焦虑的人了,她正期待着清玲的消息,同时,又担心他们会落入焱烬的圈套。毕竟、以她单纯的心灵,是无法预知焱烬的想法的。也因此,这种焦虑令她经受的折磨,足以让命运之神也不得不对其怜悯。然而命运之神却也不是万能的。在这样的时候,不幸更是会接踵而至。已然急不可耐的焱烬再一次的不请自到,这几乎已令美莎厌烦到了几点。
“您又何必如此生气呢!”焱烬显然十分明了美莎此时的心情,“若是不愿见到我的话,您大可以永远也不必见我。”
“如果您不来此搅扰的话,我自然就不会见到您了。”美莎丝毫也没打算令她的语气变得委婉。
焱烬:“很好,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那么你便不会再见到我了。”
美莎:“这实在是我这一天里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真是如此吗?”焱烬露出扭曲的微笑,“不过遗憾的是,这样的结果将会是……我并非一个冷酷至极的人,所以……我会让你见到雅恪最后一面的。”
“你这卑鄙的家伙。”美莎朝焱烬愤怒的大吼。
“请注意你的言辞。”焱烬似乎变得总能从他人的痛苦与愤怒中得到满足与快乐,“否则,若我不能容忍你的无理的话,我依然会让你看到你不愿见到的事发生的。”
美莎无奈的转过身去,不让自己看到那令她无比憎恶的面孔,没有说出哪怕是一个字来回答焱烬。
焱烬:“我知道你此刻的心中一定对我憎恶至极,但我不得不提醒你,最好放弃你那副架子和不可一世的态度,无论你的心里是否爱我,你都必须表现得服从我。否则……”
“否则你将会处死雅恪,对吗?”美莎打断了焱烬的话。
“你既然明白,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焱烬刻意在美莎面前做出一副满意的表情,“可是,为什么我此刻却不能从你那张脸上看出丝毫的温顺呢?”
“因为我还有一个要求,当然,为了让您欢心,我可以将此称之为请求。”美莎心知此刻的处境,极力克制住激动的情绪,使自己冷静下来。
焱烬:“是什么?说吧!”
美莎:“如果您真的希望我服从您,甚至表现出爱您,那就请放了雅恪。”
“我不得不说,这真是个难题。”焱烬故作沉思的回答,“如果我不能答应你呢?”
“那你将会在处死雅恪的同时,看见我的鲜血浸染这片土地。”美莎坚定的回答。
“噢!”焱烬脸上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尽力的表现着他的惊讶,尽管他此刻的心里就如他的眼神那般不以为然,“看看,你也学会威胁我了,对吗?要知道,这可不好。卑鄙、下流、邪恶可是男人的专利。”
美莎:“我无心听你的闲话,我只想知道你的答案。”
“好吧!好吧!”焱烬望着美莎严肃的表情笑了笑,“你总得给我时间考虑吧!”
美莎:“那么就如你所说,等你想好了,再来见我吧!在此之前,我想我不会想要见到您。”
“你还真是个冷酷的女人呢!”焱烬依然只是平静的笑了笑,似乎美莎提出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似乎他对于美莎的要求也有了稳妥的打算,当然,那一定不会是像他的表面所表现出来的善意的,“好吧!我答应你。”
“你真的这就答应了吗?”美莎显得极其意外。原本她认为焱烬是不会轻易答应的,那么至少在这段时间里,她便不必再面对焱烬那张令她讨厌的面孔,可是焱烬的回答却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怎么?难道这只是你的玩笑吗?”焱烬反问道。
“当然不是。”美莎暗自思忖,这或许也不失为解救雅恪的一种方法。只不过,她还无法相信焱烬的承诺会是真的,“只不过我无法确知你所说的是真话,还是戏言。”
焱烬:“如果你能够看着他离开幽蓝城,直至消失在你的视野,那总该不会有问题了吧!”
美莎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我想你也同样不会违背你的承诺的,对吧!”焱烬说。
美莎:“我素来都是言出必行的。”
“那么好吧!”焱烬站起身来,像是准备要离开了,“为了让你知道我其实是个宽容的人,我会在明天雅恪离开之前,准许你们单独见一次面的。”
“您是为了让我为此感谢您吗?”美莎朝焱烬冷漠的笑了笑,又背过身去,现出一脸无奈而悲苦的神情。
第四十八乐章
也许任何一个邪恶至极的人也不会是绝对邪恶的,正如这世间也从未有过绝对善良的人。但此刻的焱烬真的是在表现他内心已微渺如尘埃的善良吗?似乎并非如此,一切也许只是令雅恪陷入了更深的危机。但无论如何,美莎还是见到了雅恪。当见到那张苍白有如冬雪的面容时,美莎不禁凄然泪下。
而雅恪却似乎对外面所发生的一切依然一无所知,这个幽暗的地方仿佛已令他就快要变成一个隐居的修行者了,当她看见美莎流泪的样子时,只是平和的笑了笑,“你好久不曾来过了。”
“嗯。”美莎轻轻的点了点头,脸上的几分苦笑显然无法遮掩内心的悲楚,露出一脸凄哀的神情来,“也许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雅恪的表情和他的语气都极力的表现着他的困惑,“难道是我听错了吗?”
美莎:“不,您没有听错。”
雅恪:“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美莎“因为只有如此,我们才可能会有重逢的机会。”
“你的话实在令我感到迷惘了。”雅恪望着这个曾无比单纯而快乐的女子,不知为何如今竟会变得如此幽怨。
美莎:“因为我将嫁给焱烬,而你将离开这里。”
“这让我更加不可思议了。”雅恪不禁要从地上站起身来,凝望着美莎的双眸,“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不是怅风的妻子吗……”
“是的,原本是这样的,但……”美莎又不禁委屈的啜泣起来,“但如今一切都不同往昔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雅恪依然无法理解美莎的话。
美莎:“是这样的,原本我是希望借怅风之力帮助您离开这里的,但……”
雅恪不禁要打断美莎的话,费解的问道:“等等,请容我问一句,他为何会要帮助我,这实在不是一个正常人所能想象的。”
“但却是一个为了爱情不惜牺牲一切的人所能做到的。”美莎接着说,“因为他爱上了您的妹妹璐雪。而我们原本就不相爱,我们的结合不过是为了天界与我父亲的利益罢了,所以,怅风才会想到要帮助你我离开这里,那样,他才可以名正言顺与您的妹妹在一起。”
雅恪:“可是,难道这样,楞层就会同意他的儿子与冥王的女儿成婚吗?”
“不论怎样,如今这个计划是再没有可能进行下去了。”美莎侧过脸去,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似乎是不希望这最后的幽会因为泪水而变得太苦涩,“因为怅风杀了他的父亲楞层……而如今,焱烬已顺理成章的成了天界的主宰……我已答应嫁给他,他才会让你离开幽蓝城。”
雅恪:“难道你就让自己成为了交换的赠品了吗?”
“请别再那样说了,不能与你在一起,我已经够痛苦的了。”
雅恪:“那就不要嫁给他,我可以永远的待在这幽暗的地方,甚至永远沉睡于无尽的黑暗里。”
“不、但我不能看着你在黑暗中存活,更无法接受你在黑暗中死去。”美莎颤抖而激动的说,“我将期待您有朝一日来解救我……”
雅恪没再言语了,他已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出怎样的抉择,才不会在心中留下遗憾。毕竟遗憾、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这世上最可怕的。
雅恪最终还是没有阻止美莎的决定,因为他知道,那样,或许才会真正的留下遗憾。只不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令他原本已渐渐平静的心又变得如乌云狂风之下的海面。
美莎也同样在那一天,让一只夜莺将这个消息带去了冥界。为的是,能够确信雅恪真的能安全的离开。
翌日,美莎便早早的站在了幽蓝城最高的塔楼上,只为了能多看几眼他的身影。毕竟在这样的时候,在美莎的心中,渺茫的希望已无法驱散绝望的黑暗。
雅恪没有回头,他已猜想到,美莎一定会在某个角落里悄悄的目送着他的远去,只有表现的毫无眷恋,或许才不会令她过于伤心。然而他却不曾想到,即便是望着他的背影渐渐的消隐,已足以令一个对爱情痴迷的女子悲痛欲绝。
雅恪终于还是离开了,沿着那条从冥界到灵界,再往天界来的复杂的路走向他的起点,的确这条路带给他许多曾经不曾拥有的东西,只不过这一切所代言的不是幸福,而是痛苦罢了。
第四十九乐章
焱烬是知道雅恪与他原本是有着同样血统的,但他依然没有理由对他的弟弟表现出丝毫的仁慈,而仁慈似乎从很久以前就已从他的记忆中被抹去了。一切也并没有改变他最初的计划,早已有人在幽蓝城外,静候着雅恪的经过了。雅恪也在离开幽蓝城后,在离开焱烬所掌控的土地之前,遇见了那些正恭候着他的一支人数不少的军队,从那支军队的装束,就算是这个国家最笨的人,也不会不知道,那是皇家近卫军。
“是你们的主人让你们恭送我的吗?”雅恪自然知道这些人决不会是善意的。
“很遗憾,与您所说的悄悄相反。”
“那真是不幸。”雅恪接着说。
“的确如此,请原谅,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那就用你们的生命来表示诚意吧!”就在雅恪言语的一瞬之间,似乎那沉寂的邪恶又从他的心底爆发出来。在焱烬的近卫军还不及应战时,从雅恪的四周所释放出来的如蓝天般耀眼的光芒已为他们的生命划上了完美的句号。
就在此刻,妮娅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雅恪殿下……”
雅恪只是看了妮娅一眼,“你难道是来救我的吗?”
“原本是的。”妮娅说着,看了一眼满地的残骸,“但我想,也许我的到来有些多余。”
“不、你正好可以陪我一同回冥界,我将从我的父亲那里得到兵权。”雅恪冷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的目光。
“您确信要那样做吗?”妮娅对雅恪表现得并不太认同。
“是的……”雅恪说,“兵权没有理由受一个懦夫的掌控。”
“您怎么可以如此说冥王殿下呢?”妮娅惊异的说,“究竟是什么让您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
“难道我说错了吗?”雅恪说“否则、他为何不乘此时机将天界夷为平地?为何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在那幽暗的监牢里经受折磨而无动于衷……”
“不、您太不了解您的父亲了。”妮娅打断了雅恪的话,“他是不愿见到血腥与杀戮……”
雅恪:“不让这个世界陷入血腥与杀戮的最好方法就是除去所有的敌人。”
妮娅:“可是,我们能杀尽焱烬所有的臣民吗?即便我们的军队遍及世界的每个角落,就不会有反抗我们的人了吗?就不会有血腥与杀戮了吗?”
“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再继续在此争论下去了。”雅恪变得就像一座已喷发的火山,熔岩已将常年累积的白雪蒸发的无影无踪。“带着你的人跟我回冥界吧!至于你所说的一切,我想我可以再斟酌。”雅恪如此说,并非因为他已认同了妮娅的劝阻,仅仅只是他不想与一个并非掌握兵权的人理论,耗费时间。
第五十乐章
当雅恪回到影魄城后,一件几乎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事情发生了。暗影大臣喀珑的野心令他的耐性到了极限。而冥界的众大臣也在他的怂恿下,欲取得冥王手中的兵权。
当雅恪站在众人面前时,喀珑忍不住要微笑着望着他,“您回来了,雅恪殿下,这真是太好了,我想冥界为此也一定损失了不少军力吧!”
“你胆敢如此与我说话。”雅恪对于喀珑的态度极其不满,“我希望你不要用自己的生命来做危险的尝试,除非,你认为那样值得。”
“我为我用词的不当向您道歉。”喀珑依然笑着,不慌不忙的说,“但,我想我所说的应该并非信口雌黄吧!”
“您不觉得您太自信了吗?”在喀珑的话音过后,妮娅忍不住要插话道,“我在赶到幽蓝城外时,焱烬的近卫军已被雅恪殿下消灭了。”
“哦?是吗?”喀珑转过头去,望着妮娅,“您的话简直就像是在讲述某部英雄史诗呢!”
“够了,喀珑,你的无礼已到了我所能忍耐的极限。”雅恪的愤怒似乎已到了无法遏止的地步,“如果你需要证实妮娅的话,那么我可以在众人面前让你化为灰烬。”
“噢,不。”喀珑牵强的笑了笑,雅恪的话似乎令他难以很好的掩饰他的恐惧,“您误会了,我想我们没有理由为此而浪费时间。我此次来见冥王是另有目的的。”
“喀珑,您究竟想说什么?”枷楠的声音令四周忽然变得一片沉寂。“难道你不觉得你太多无关的言辞已浪费了这里所有人太多的时间了吗?”
“我很抱歉,但我的确有很重要的事要与您商议……我衷心的希望,我能够与您分忧,能够尽我所能去维系冥界的安宁……冥王殿下,我确信您完全有理由让我来掌控兵权,以解除您对此的懊恼。”
“你不觉得你的愚蠢已让你置身死亡的边缘了吗?”雅恪就像鄙视一颗微渺的尘埃那般望了一眼此时狂妄而自信的喀珑。
“我想你似乎多虑了,喀珑大人。”枷楠接着不以为然的说,“我从未因为我手中的兵权而懊恼过,也许你是衷心的想要为我分忧,但我不得不说,这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必要,因为只有这只军队掌握在我的手中,我才能真正确信冥界是安宁的。”
“似乎并非如此吧!”喀珑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瞥了一眼身旁的雅恪,有抬起头来,仰望着冥王。
“如果你再如此无礼,我发誓,我将不会原谅你的愚蠢。”雅恪原本怒火未熄的心又因为喀珑而更加的愤怒起来。
“请不必如此生气。”喀珑只是毫不在乎的笑了笑,“我想您似乎对您的真实身份大概还不知道吧!”
“够了,喀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枷楠似乎已猜到喀珑想要说什么,于是试图以威严来阻止。
“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您一直都为之伤神的事。”然而枷楠却并未能打断喀珑的话,“您将会让谁来接替您的位置呢?”
“难道你认为会是你吗?”雅恪听到此,不禁要以嘲笑的语气向喀珑说。
“当然不是。”喀珑并未在意雅恪讽刺的言词,“只不过,同样可以确定的是,冥王殿下的继承人也不会是您。”
“难道你们还没有闹够吗?”枷楠不禁要从王座上站起来,“喀珑,我想我也不得不警告你,在我还未曾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将不会将我的王位传给任何人。”
“我想也许是我的表达未能让某些人未能明白我的意思。”喀珑说,“我真正想要说的是……”
“够了,住口吧!”枷楠向喀珑大声说,“否则,我发誓,你的冒昧真的要让你掉脑袋了。”
“但是,即便让我掉脑袋,我也一定要说下去。”喀珑收敛了所有的笑意,以一张无比严肃的脸面向众人,“因为此刻在我们面前的雅恪殿下,他并非是冥王殿下的子嗣,他只是滢姬殿下与天帝楞层的儿子。”喀珑极其藐视的看了一眼雅恪,又转过身去,望向枷楠,“我想,您那一颗诚实的心总没有理由否认我所说的一切吧!”
“你竟敢如此大胆。”这一刻,雅恪的愤怒已被喀珑逼至了极限,“我一定要杀死你。”
“住手……”枷楠向雅恪大声说道。众人的目光也一时都移向冥王枷楠,心怀猜测的期待着枷楠的答案,然而枷楠却沉默的坐了下去。
雅恪似乎也因为枷楠的犹疑而对自己的身世变得不确定起来,心中的忐忑与不安令他忍不住要悄悄的看一眼身旁的妮娅,似乎是期待着从她哪里得到某些安抚,然而妮娅却只是刻意的避开了他的目光,垂目沉默着。
“我不想否认喀珑所说的。”在此言从枷楠的口中说出时,众人忽然一片哗然。而喀珑则迫不及待的向雅恪露出幸灾乐祸的奸笑,“您是否依然坚持要杀死一个诚实的人呢?”
雅恪此时已无心再去理会喀珑了,因为那一刻,枷楠的话对于雅恪来说就如晴天霹雳,几乎快要让他晕倒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众人也似乎对此持有疑问。
“请诸位不必质疑,即便我的话不值得信任,但冥王殿下的话,总不会有人怀疑吧!”喀珑微笑而严肃的说,“我想,在座的诸位都知道,已逝的滢姬殿下曾是天帝楞层的妻子,正是因为其无法容忍充满野心而又狭隘的楞层,才会离开天界,追随冥王殿下而来,可是……不幸的是,那时,她已怀了楞层的儿子,那便是如今的雅恪殿下……”
“够了,喀珑。”枷楠有些不耐烦的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我……”喀珑当然早已猜到会被枷楠如此质问,但他显然是不能在众人面前说他是在枷楠与璐雪谈话时偷听来的。“您是知道的,我也是因为不满楞层才会追随您而来的,所以,天界诸事我自然也是有所耳闻。”喀珑说着,故作谦卑的笑了笑。
“一直以来,我对于雅恪都视如己出,所以……”
“可是……”喀珑急切的打断了枷楠的话,“我想天帝的儿子是没有任何权力继承冥王的位置的,不是吗?那么,冥王殿下,您将要让谁来继承您的王位呢?”在喀珑的话音之后,整个大殿变得就如蜂窝一般,众人无休的争论起来。
“我将会让璐雪所嫁之人继承我的王位。”枷楠以一束犀利的目光注视着喀珑说道,“在此之前,一切都将维持现状,若有谁意图篡夺我手中的权力,无论那是谁,我都将宣判他死罪。”
喀珑于是有些胆怯的垂下头去,站在众人之中,沉默不语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无可非议的事实……”雅恪却忽然充满怨恨的眼神望着这殿上所有的人,“看来我也是没有必要再留在这个地方了。”
“雅恪殿下……”在雅恪将要走出殿外的那一刻,妮娅不禁叫道。
“由他去吧!”冥王枷楠无奈的望了一眼雅恪,又眉心紧锁的望向众人,“你们都退下去吧!”
喀珑于是也只好悻悻的随着众人离开了冥王的大殿,他自认为无懈可击的计划似乎并未能如预想的给他带来他想要得到的一切,反而弄巧成拙,这不仅令冥王对他有所戒备,更令雅恪对其怀恨在心。为此,他不得不要从长计议,为了他渴望得到却注定不属于他的一切。
第五十一乐章
雅恪怀着复杂的心情正打算离开影魄城,不曾想到,竟然与璐雪不期而遇。“哥哥……”璐雪惊喜的叫道,“真的是您回来了吗?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不,这不是梦。”雅恪此时却怎么也无法让他的脸上露出半点笑意来。
“您真是从天界的幽蓝城回来了吗?”璐雪显然对于天界所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难道是怅风……”璐雪猜测的细语时,不禁露出幸福的微笑,“那您知道怅风怎么样了吗?”
“他吗?”雅恪说,“似乎在我离开幽蓝城之前他就已经离开了。”
“怎么会呢?”显然雅恪的回答令璐雪感到费解,“难道不是他救您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雅恪这才想起,美莎曾告诉过自己,怅风与璐雪的爱情。他清楚的知道,真相将会给清纯犹如冰晶的路雪带来多大的伤害,但事到如今,他也实在没有理由,更没有心思去编出一套善意的谎言去欺骗她,“他杀了他的父亲楞层,当然,我也只是听说,事实怎样,我也无从知晓。”
“怎么会这样呢?”璐雪的严重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影,“不会的……不会的……”
“他至少还活着,不是吗?总会好起来的。”雅恪只是寥寥的安慰了几句,便返身欲要离开。
璐雪这才象是想起什么,“哥哥……您这是要去哪里呢?”
“去一个我该去的地方。”雅恪停住脚步,低声的回答,然而却并没有回过头来。
璐雪:“您这就要走吗?您就不能多留一会儿吗?即便是您所向往的光明世界,我想那里也一定会有有很多人,他们的心都活在黑暗的世界里,我说的没错吧!”
“的确。”雅恪短叹一声,“我对于那些虚伪的光明已无兴趣,但我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因为……因为我与你不同,我实在找不出哪怕是一丁点留下来的理由。”
璐雪:“难道您都知道了吗?”
雅恪:“是的,不仅是我,也许很快,所有人就都会知道了,因为喀珑已向众人公开这一切了。尽管我此时恨他入骨,但如果不是他说出来,我想我恐怕这一生都将蒙在鼓里。”
璐雪:“可是父亲他一直当您是他的孩子啊!这难道您就感觉不到吗?”
雅恪:“不,我能感觉到,此刻,我更能感觉到。只不过……”
“只不过您无法承受这突入其来的打击,是吗?”就在两人言语之时,追着雅恪出来的妮娅也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就算是吧!”雅恪回过头,望着妮娅,“你大可当我是个懦夫。”
“难道一个身份的真与假对于您来说就那么的重要吗?”妮娅似乎是第一次如此大声的对雅恪说话。
“我无心听你的训斥,”雅恪不耐烦的转过身去,“不仅你,如今在这个世上,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对我训斥。
“那、哥哥,您也带我一块儿走吧!我想跟您一起去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直至找到怅风。”璐雪大声的请求雅恪。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因为那样不仅会令你置身险境,更会连累到我。”雅恪说完,默默的走了。
“为什么?这怎么会呢?”璐雪费解的望着雅恪的背影,然而她的疑问与期待答案的眼神却只是随着雅恪消失在迷茫的黑暗里。
“他说的不错。”妮娅对璐雪说,“因为冥王已向众大臣宣布,将来娶您之人,将继承冥王的王位,所以……我想即便我不说,您也应该明白了。”
“可是,为什么父亲要做出如此的决定呢?”璐雪言语时的眼神依然飘浮的追随着雅恪远去的背影,期待着他能够返回来,带她一起去寻找她的怅风。尽管她十分清楚,这种期待是绝没有可能的。
“因为冥王殿下只有如此决定,才能阻止那些意图谋夺王位之人的计划。”妮娅望着璐雪的眼眸不禁要透出一丝怜悯的目光来。
“您是说有人意图谋夺王位吗?”璐雪侧过那张天真无邪的脸,象是担心的看着妮娅。
妮娅:“是的,就是喀珑,如果不是他,雅恪殿下也不会知道这一切,更不会就此离开影魄城。我想他在未能达到目的之前是不会罢休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既已知道娶您的人将会继承王位,他是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他一定会不择手段。所以,璐雪殿下,您今后必须小心提防此人。”
“我知道了。”璐雪勉强的朝妮娅笑了笑,“谢谢您的提醒。”
第五十二乐章
雅恪就如一只游魂,在世间漫无目的的游荡着,不知何去何从。而怅风呢?怅风面对这不幸的命运,又将如何呢?在听说焱烬已派兵将通往冥界之路封锁时,他便确信,此刻唯一可去的地方便只有卡岚王的纳溘城了,毕竟卡岚是他名义上的妻子美莎的父亲,他不相信卡岚会拒绝收留自己。只不过,当怅风出现在卡岚的面前时,卡岚的脸上除了吃惊,也不过是遭遇不幸的忧虑。“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要知道,你的哥哥焱烬不久前刚来过,我想这里对你来说是极不安全的。”
“我想我除了来此暂避,再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了。”怅风虽然遭遇卡岚的冷遇,但他深知自己此时的处境,除了容忍,他已别无他法。“我不会在此待太久的。”怅风沉思了一会儿,“我想我很快便会离开这里。”
“好吧!”卡岚有些不情愿的说,“我会在这城中为你找一处隐秘的地方的。”
“我会报答您的。”怅风微笑着说出那有些言不由衷的感激之语。
“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卡岚有些牵强的笑了笑,“希望这一切都能尽早过去。”然而谁也不知道,卡岚所说的“这一切”究竟是指什么。
怅风听从卡岚的安排,秘密的隐居在纳溘城中。尽管他知道卡岚是个无可否认的懦弱而又圆滑的人,但他相信,即便如此,他也是不会出卖自己的,那样,毕竟只会给卡岚招来更多的麻烦。
卡岚也的确如怅风所预料的,并没有将其在纳溘城之事告诉焱烬,因为他十分的了解焱烬的野心。尤其在焱烬取代了楞层之后,“神”非但不能成为卡岚的后盾,反而变得像他身后的一把利刃,驱使他不得不要远离他原本向往靠近的“神”。
然而,焱烬却似乎已料及怅风在无法顺利的前往冥界之后,势必会去卡岚那里暂避。尽管此时,从卡岚那儿并没有传来任何的消息,但是焱烬对于卡岚的忠诚一直都是存有疑心的。而且,焱烬此刻也并不急于处死怅风,他更愿意看着怅风在痛苦中经受折磨。因此,焱烬向卡岚发出了一份特别的邀请。
卡岚显然因为焱烬的突然邀请而变得有些不安,但为了不使焱烬对自己有所怀疑,要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于卡岚来说,也毕竟不是一件难事。
“欢迎您的到来,我尊贵的卡岚殿下。”焱烬的热情令卡岚受宠若惊的同时,也令他更加的不安起来。
“您实在是太客气了。”卡岚的脸上堆满灿烂的笑容,“不知您此次让我来,所为何事呢?”卡岚急切的想要知道焱烬让他来的原因。
然而焱烬却似乎并不希望有失风度的质问卡岚,依然是满脸笑意的说,“难道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能请您来我这儿做客了吗?说起来,您还是我的长辈呢?即便出于礼貌,我也是应该时常请您来做客的。”
“您实在是太客气了。”卡岚依然是一脸灿烂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似乎因为不安的心而显得几分不自然。
“您与我已逝的父亲就是很好的朋友,自然就是我该尊敬的长辈……”说到此,焱烬忽然又变得凝重起来,“父亲的死实在是这世上最不幸的事了,我想,您一定也因此而十分悲伤吧!”
“当然……”卡岚似乎从焱烬的话中预感到什么,而这种预感甚至令他说出“当然”这两个字时,声音都不禁要颤抖了。
“虽然我也很爱我的弟弟,但他毕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焱烬故意长叹了一声,做出一副哀怨的神情,“即便我原谅他,天界的戒律也是不能赦免他的罪行的,要知道,他所肩负的毕竟是弑父的罪名,这是无可原谅的。不仅仅是他,凡是一切帮助他逃避罪责之人,也并定会遭受天界的惩罚。”
卡岚显然已听出焱烬的言下之意,“当然,我决不会姑息杀死楞层殿下的凶手的,哪怕那是他的儿子。”
“那实在是太好了,有您的帮助,我想我们对于怅风的搜捕一定会事半功倍的。”焱烬朝卡岚略微满意的笑了笑,“但也实在没有必要劳烦您兴师动众。我只希望,您能在查出怅风的行踪之时,派人将消息告诉我,那么我便会感激不尽了。”
卡岚:“我十分愿意为您效劳。”
“那么您最近是否有怅风的消息呢?”焱烬问。
“噢!真遗憾。”卡岚故意表现得有些无奈,“我会加派人去各地查探的。”
“那就劳烦您了。”焱烬说着,又凑近卡岚的面前,神情严肃而神秘的小声说,“如果可以,最好将那些意图帮助他的人也一并处死,我想,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那样做的。”
“那是当然。”卡岚的脸显然因紧张而抽搐起来。
“对了,我差点都忘了呢!”焱烬又如同一个善人般的笑起来,“您一定十分期待见到您的女儿吧!”
卡岚:“噢!是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呢!”
焱烬:“我想美莎见到您也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但卡岚却已预料到,美莎见到自己时一定不会是焱烬所说的那样。而事实也的确如她所预料的。
美莎见到她的父亲的那一刻,冷淡就如面对一个素昧平生的过客。
“我亲爱女儿,见到你实在太高兴了。”卡岚伸出双手,想要去拥抱她分别已久的女儿。然而美莎却丝毫也并未做出任何拥抱的姿势,依然平静的坐在那儿,冷漠的望了一眼她的父亲,“请坐吧!”
卡岚显然有些失落的坐了下去,眼眸暗淡毫无光影,“难道你就不能对你的父亲笑一笑吗?”
“我何尝不想欢笑,但欢笑是必须以快乐为前提的,您明白吗?”美莎望着卡岚的眼神仿佛射出一道仇视的目光。
“我从一开始也是希望你快乐的呀!我的孩子。”卡岚说,“可是谁又预想命运竟会如此的弄人呢?”
“然而我从一开始就是痛苦的。”卡岚的脸上极度凄哀的神情似乎丝毫也未能打动美莎的心,“也正是拜您所赐,我才会一再的深沉痛苦的深渊。”
“我想你是不会原谅我了。”卡岚无助的望着她的女儿。
“是的,”美莎凝然回答,“因为您实在没有做出任何值得我原谅的事情来。”
“那么你究竟要我怎样做,才肯原谅我呢?”卡岚问。
美莎:“让我离开这儿。”
“可是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卡岚极其无奈的说,“我怎么能违背焱烬呢?我是没有能力那样做的。”
“那就请沉默的离开吧!”美莎说着,让清玲将准备好的茶点放在窗边,于是独自坐在了那扇有微风拂过的窗前,细细的吃着茶点,默默的望着那片蓝色犹如忧郁的天空,似乎已然忘了卡岚的存在。
清玲出于礼貌,也将一些可爱的小点心和一杯香浓的红茶轻轻的放在了卡岚的面前。然而美莎似乎发现了清玲的举动,于是转过头来,说,“那些是给客人用的,请将它收起来,不要放在不适合的地方。”
“你不觉得这样对待自己的父亲太无礼了吗?”美莎的冷漠显然已超出了卡岚所能容忍的极限。
“您认为自己配称为一个父亲吗?”美莎转过脸来,十分严肃的望着她的父亲,“难道您就甘愿永远懦弱的屈居人下吗?”
“有谁愿意永远看别人的脸色而活呢?”卡岚不禁长叹一声,“但这就是命运,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正如那些弱小国家的君王也必须在我的面前表现出懦弱一样……”
美莎:“那您一味的想要攀附神,从楞层到如今的焱烬,这总是不争的事实吧!”
“如今令这一切陷入僵局,都是因为你的丈夫怅风。”卡岚显然是有些埋怨的语气,“若不是他杀了楞层,若不是为了使你摆脱牵连,我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不论今天是一个怎样的局面,您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美莎丝毫也不打算给卡岚一些宽慰的言词,“就连我的幸福也是毁于您错误的抉择,也许我这一生都注定要活在痛苦中,真不知为何最初要来到这个罪恶又龌龊的世界。”
“你知道这样说,我会有多心痛吗?”卡岚望着美莎沮丧的面庞,伤心的垂下头去。
美莎:“我想如今即便您懂得心疼您的女儿,一切也已于事无补了。”
“究竟是什么事会严重到于事无补的地步呢?”两人谈话时,焱烬悄然的走了进来。
卡岚:“噢!没什么……”
不待卡岚说完,美莎就极不满的说道,“难道一个人拥有了无上的权力,就可以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顾了吗?”
“哦!我认为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必要拘泥于那些小节。”焱烬理所当然的笑了笑,“当然,如果您在乎的话,下次进到这里之前我会敲门的。”
“我想我的女儿只是跟您开玩笑呢!”卡岚笑着对焱烬说。
“我可不是开玩笑。”美莎抢过卡岚的话说,“您难道没看到我是极其认真的吗?要知道,一个不懂礼貌的人将会是多么粗俗。”
“好了,我已认识到我的粗俗了,从这一刻起,为了你,我保证你将不会再看到这粗俗的行为了,您满意了吗?”焱烬一面故作和蔼的笑着,一面注视着美莎的表情是否有些许的变化。
“希望如此。”美莎依然一副冷漠的态度。
“对了,你们刚才在聊些什么呢?”焱烬好奇的问。
美莎:“那似乎与您无关。”
焱烬:“看来您与您的父亲方才的谈话似乎不太愉快,但我有一个消息,我想你听了一定会高兴的。”
“您会有什么好消息。”美莎不屑的说。
“如果是和雅恪有关呢?”一丝神秘而诡异的微笑拂过焱烬的脸,并且就像只倦鸟一般停留在他的眉梢。
“雅恪?”美莎忽然激动的站起来,“他怎么了?”
“他已经平安的到达影魄城了。”焱烬尽管依然笑着,但显然美莎在他的言词之后所表现出来的欣喜,令他极度嫉妒的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他要将雅恪与怅风一并除去的决心。
第五十三乐章
卡岚回到纳溘城后,独自待在城堡塔楼的一间隐秘的房间里。这个狭窄而安静的房间在这座城堡,也是这座城市最接近神的地方,置身其中,甚至于永远也听不到凡间鸟儿的歌声。在那死寂的房间里,失去光泽的木器与积满灰尘的书籍堆砌在四角。只有一扇不大的窗户是唯一可以透进光线的地方。
卡岚从陈旧的书架上取下一本先哲的诗集,于是便有无数的尘埃在那一束光线中欢快的雀跃起来。卡岚却只是烦闷的咳嗽了几声,便坐在窗边一块幽暗的地方,将手中的诗集轻轻的移向阳光,直至他感觉那上面的字迹清晰而不刺眼,才开始细细的阅读起那些深奥的文字。然而此时,即便先哲的思想,却也不能令卡岚的心情变得平静。他于是又有些焦躁的合上书本,便又有许多尘埃在光线中猛然穿梭着舞蹈起来。
卡岚感觉,这个安静的空间已不能如往常那样给他带来平静,因为在这座城里,暗藏着一个将会令他,甚至于令这个国家卷入一场残酷战争的风暴,那便是怅风。
而怅风此时,正无奈的待在纳溘城中某处宽敞而又平常的房间里,静静的聆听这座城市喧嚣的声音,各种各样的谈话声,叫卖声,甚至于猫狗追逐的声音,都令他感到某种安宁与祥和。这是他在幽蓝城那个戒备森严的城堡里所从来不曾感受过的。即便是这样的生活,他也从中感到在过去的岁月中不曾有过的某种新奇的快乐,让人忽略了一切,甚至忘却了生命的存在的快乐。
然而,此时的怅风依然不曾预料到,他的这种快乐也将要走到尽头了。
卡岚自从焱烬那儿回来后,便一直被不安所困扰着,面对焱烬的压力,他感觉怅风的存在已令危险迫在眉睫。
当又一个混沌的黄昏来临时,卡岚神秘的敲开了怅风的门。
“您有什么事吗?”怅风显然对卡岚在这个时候到访感到意外。
“是的。”卡岚简短的言语之后,迅速的闪身进到房里,又将门小心而迅速的关上。
“发生什么事了吗?”怅风因为卡岚的举动而感到不安起来。
“实在是太糟糕了。”卡岚说,“我想你不得不离开这里了。”
“为什么?”怅风忍不住惊异的问。
“你知道吗?”卡岚说话时,依然坐立不安的样子,“我想焱烬已经对我有所怀疑了,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我们都会有危险的。”
“可是我要去哪里呢?”怅风表现得有些无奈。“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不论怎样?”卡岚严肃而坚定的说,“我确信你都不能继续在纳溘城待下去了,否则,这不仅会给你我带来灾难,更有可能让这座城市,甚至我的国家经受血的洗礼。”
“我明白事态的严重,也明白焱烬要至我于死地的决心……”怅风言到此,沉思了片刻,“当明天,太阳从这座城市升起时,决不会有人在这座城市找到我。”
“我相信你所说的。”卡岚终于轻松的笑了笑,满意的告辞离去了。
第五十四乐章
在这个每一寸土地都经历过战争洗礼的世界,怅风怀着一颗快要颓废的心,穿行于一望无际的荒漠。一个寒冷刺骨的夜里,身心俱已疲惫的他躺在一处沙丘的边缘,仰望着天空那一轮明亮的残月默默的发呆。
这是一个宁静的夜晚,寂静的就像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灵都已停止了呼吸,一切都如这沉黑的夜色,正无声息的走向暝暗的地极。
寒冷使怅风从微寐中醒来,望了一眼天空,见夜色依然深沉,便又侧过身去,伸手从地上紧紧的抓起一把冰冷的细沙,高高的举过头顶,神情落寞的注视着。那沙、正从他的指缝间如月光般滑泄下来,闪耀着流水般的光影。“虚伪的东西。”在他愤愤的言语的那一刻,手中的沙粒像一片云那般被挥洒了出去。
“光、并非尽是伪善的面具。正如幽暗,也并非全然心灵的本性。”忽然间,象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某个声音,却清晰犹如近在咫尺。
“是谁?”怅风猛然站起身来,不安的环顾着四周。
“你之所以沦落至此,正是因为你的心从未真正的平静。”从那天空的尽头忽然射下一道耀眼的光芒。
“你是谁?”怅风凝望着那光芒坠落的地方,直至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女子旖旎如风,微笑的脸上却显几许愁绪,无数泪光般的羽毛从她的羽翼仿佛永无休止的飘散于风中,又消逝于夜色的静谧。
“一个能帮助你的人。”那女子迈动着轻盈的脚步向怅风走来。
那张脸在怅风的眼中也越来越清晰,令他意外的是,那却仿佛并未令他感到丝毫的陌生,似乎很久以前就已相识,然而,他却怎么也无法忆起这眼前的人究竟是谁。“您怎知我需要您的帮助。”
“因为我听到你的心在祈求帮助。”那神秘女子的脸上漾起祥和的微笑。
怅风:“那您可知我需要怎样的帮助?”
“我会帮助你摆脱如今所背负的一切罪名。”
“我相信您。”怅风别无选择的兴奋而激动的说,“那么请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做吧!”
“你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便是等待。”
“等待什么?”怅风困惑的问,“难道您就打算这样帮助我吗?难道您不知道,在这样的时候,等待对于我只是意味着死亡吗?”
“浮躁的心只会让你失去理智的思考。”那女子依然平静的说,“你的命运将由雅恪的命运所决定,所以,你此刻必须等待,等待着你们的命运重合。”
“我不明白。”怅风迷惘的呆望着她。
“当你的等待已到尽头,你便会明白。有所期望的等待同样会令你的生命充满希望的。”那女子的言词依然虚若浮云,难以捉摸。而她也就在言语的那一刻,如浮云一般,随着一阵风过,从怅风的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五十五乐章
雅恪离开冥界后,影魄城似乎也并未就此平静。喀珑是不会轻易放弃他所觊觎的东西的,哪怕他认为没有可能成功的方法,也要去尝试。而此时,在这短短的数月里,从希望的峰顶跌入失望之低谷的璐雪,在失去了怅风与雅恪之后,她的心也如这座颓废不堪的城市一般,被无数的厄运与愁绪所包裹,毫无生机。
“是什么令您如此忧愁呢?”喀珑以暗影大臣的身份来到皇宫外围花园的湖畔。那里开着无数似雪花一样洁白的花朵,每一阵风过,总会被吹得漫天皆是,就如同无量星光一般。曾经,每当璐雪看到这番景象,都会要忍不住兴奋的欢呼雀跃起来。然而这一刻,她的脸上却连丝毫微笑的表情都没有,呆呆的,就如一个不曾被赋予思想的人偶。
“您没有听见我在和您说话吗?我尊敬的璐雪殿下。”喀珑再次微笑着问道。
“我听见了。”璐雪于是站起身来,很有礼貌的微笑着向喀珑还了个礼,便又转过身去,静坐于那些花丛中。
“那么可以告诉我,您看上去如此忧郁的原因吗?”喀珑也俯下身去,坐在离璐雪不远的地方,因为他并不想靠近那花丛,那些在他眼中无比廉价的花瓣实在令他有些反感。“要知道,我是真的很希望能够为您做些什么。”
“谢谢!”璐雪的声音一如她的面容那般消沉,“但我想,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我。”
喀珑显然因为璐雪的冷漠而显得有些不悦,但这种不悦却丝毫也未从她那张脸上表露出来,而是依然被虚伪的微笑所笼罩着,“您都没有告诉我您为何而忧郁,又如何能确信我不能帮助您呢?”
璐雪没有回答,而是像最初那般,沉默的望着那些夜空中颤动着微弱光影的花瓣。于是喀珑又耐心的像璐雪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喀珑殿下……”这时,妮娅却忽然出现在了喀珑的身后,“我实在没有想到,您竟然也会对这圣洁的花瓣感兴趣,不知您是否了解这漫天花瓣的心呢?”
“我十分乐意听您告诉我。”喀珑站起身来,望了一眼身后的妮娅。
妮娅问:“您真的很想知道吗?”
喀珑:“当然。”
“那么好吧!”妮娅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这雪白的花只有在光影中才会显现出美丽,所以她是不会爱上这沉黑的夜色的。”
“您的语气听上去似乎在暗示些什么?”喀珑显然因为妮娅的话而显得有些不悦。
“我想您是多虑了。”妮娅又面露一脸微笑。
但喀珑清楚的知道,妮娅此时面对自己的微笑,就如自己脸上的微笑一样的虚假。“我想我会记住您的话的,尽管事实未必如此。”
妮娅:“我相信事实会告诉您,我的话是多么真切的。”
“我想我是告辞的时候了,希望再见到您,璐雪殿下。”喀珑说着,转身看了一眼妮娅,只是诡异的笑了笑,便离去了。
妮娅在喀珑离开后,只是静静的望着璐雪,没有任何的言语。她知道,此刻即便用尽这世间所有宽慰的言辞,也无法抚慰眼前这少女伤感的心。
第五十六乐章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是不断的有人成为牺牲品,也总会有人为了一己私利而不断的去牺牲别人。每个人在一生中也都注定摇摆于这两种角色,尽管总有人以庸人自居,尽管这个世界也的确有过真正的庸人,但“庸人”,若不是用来掩饰的面具,便是早已夭折。正是如此,仇恨、妒忌、争斗才会随着原始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延续至今,甚至、极有可能将伴随着我们一代又一代的延续下去,直至我们与这所谓的文明一同消亡、灭绝。当然,这决非什么憧憬,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希冀,但、这便是生活,便是别于梦幻的真实。雅恪就像一颗无根的野草,在人类的世界里漫无目的的游荡,他已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在哪里,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像一个失去思想的人那样四处飘摇。直至冥冥中,跟随心灵深处某种意识的指引,又回到那幽昙湖畔,只是这里的湖水已经枯竭,露出一片龟裂的污泥,与那些失去生命的水草和只剩尸骨的鱼参和着,象是一顿变态者的晚餐。
雅恪颓然的望着这片与他一样悲愁的土地,眼前这荒芜的一片,已完全不能令他想起曾经充满生机的景象。“难道这就是命运吗?那真是这世间最丑陋的东西。”雅恪悲愤的望着天空大吼。
“丑陋是因为扭曲的心灵。”猛然间从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是谁?”雅恪惊异的朝身后望去,却没有半个人影。“那说话的究竟是谁?”雅恪的声音因这一刻的惶惑而颤抖。
而那人却没有回答,只是从那片死寂阴森的森林尽头,吹来一阵温暖的风。
“是谁?”雅恪重复的问道,“那是敌人,还是朋友?”
“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那女子的声音从林间传来,轻柔犹如初春冰雪消融的溪水。
雅恪一瞬之间,象是从那声音中感到某种早已遗失的温馨。他确信,这声音是他无比熟悉的,但他却无法令自己相信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是现实,而不是梦幻。
“到我这里来吧!”那声音依然随着微风传来,“你会得到真正的光明。”
雅恪没有犹豫,朝着森林的幽暗深处走去,直至到那风雪的尽头。在森林的黑暗的中心,无数闪耀着白光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就如深夜的星光那般将夜色点缀得犹如梦幻。那眼前之人更是令雅恪惊诧不已。
“你难道已经把我忘了吗?”那女子向雅恪露出慈爱的微笑。
“不……”雅恪凝望着那女子,“见到您,我实在太高兴了,如果璐雪在这里就好了。这难道是梦幻吗?”
“不、这不是梦。”
“可是您不是已经……”雅恪没有说完,因为他已不知道要如何来表达此时心中复杂的心情。
“是创造之神令我重获新生。”
“创造之神?”雅恪依然不能理解这些抽象的言辞,“那究竟是谁?我十分希望您能告诉我这其中的微妙。”
“是陈烬楠。”滢姬回答。
“为何这个名字如此陌生呢?”雅恪困惑的问。
“那是因为他并非真正与我们同在,我们只是生活在他所创造的世界里。”滢姬缓缓的走向雅恪的面前,“而我们的创造之神,在他的世界里却平凡的犹如尘埃。”
“我依然不能明白您的话。”雅恪的眼神依然充满迷惘。
“这很简单,正如相对而放的明镜,那所有的镜像都是真实。”滢姬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额头,于是,便有光芒将雅恪脸上的愁绪与困惑缓缓的驱散,“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单一,也非尽是并存,而是互相包容着存在,正如我们活在陈烬楠所创造的世界里,而我们的命运也由他来掌控。同样的,有一天,当我们创造出另一个世界,我们也将成为那个世界的创造之神。而我们在这个世界里,依然微渺如尘埃,你明白吗?我的孩子。”
“我想,也许我已能略微明白您的话了。”雅恪充满希冀的望着他的母亲,“那么您是来拯救我的吗?”
滢姬:“不、孩子,能够拯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但我将指引你走出困境。”
雅恪:“我究竟该怎样做呢?”
“首先,你必须回到冥界去……”
“可那里并非是我的归宿,我想这点,您应该十分的明白。”
“也许那不是你最终的归宿,但此时你别无选择。”
雅恪似乎对滢姬的话不以为然,“那么请告诉我,这对我究竟有何意义?”
“这不仅是为了你自己。”
雅恪:“我已面临如此颓运,难道还有什么理由要为别人效劳吗?”
在雅恪不满的言辞之后,滢姬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完全为了自己而做的,绝对自私的人,他最终的命运只有毁灭。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那么你大可不必听从我的吩咐。”说完,滢姬转过身去,象是欲从雅恪的面前消失。
“等等……”雅恪说,“我想,也许您会愿意告诉我,我将去冥界做什么,对吗?”
滢姬于是又微笑着转过身来,“我将让你去冥界杀死喀珑。”
“然后呢?”雅恪好奇的问。
“等你杀死喀珑之后,我会告诉你。”滢姬的言语中依然充满神秘的韵味,“我想,杀死喀珑,对于你来说,不算难事。”
“是的。”雅恪微微的点了点头,“可是,要找到一个在众人面前理所当然杀死他的理由,那似乎却不是那么简单。”
“当你回到影魄城,你便会发现,那个杀死他的理由已然诞生了。”在滢姬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从她身后的羽翼闪耀一片眩目的白光,瞬息之间,她的身影,那漫天随风飘舞的雪花,也都随着那光芒的消失而无影无踪。雅恪的面前又只剩这阴暗、颓废的森林。
第五十七乐章
在冥界,喀珑已十分的明了,他是不可能依靠赢取璐雪的芳心而得到他所觊觎的权力的。然而,要克制心中的欲望,那实在是这世间最难以忍受的痛苦,尤其在了解到一些有关璐雪与怅风之间的一些秘密之后,喀珑更是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喀珑在前往枷楠的宫殿途中,依然为他的计划而犹豫,但一发不可遏制的邪恶还是将他心中所有的顾虑都驱散怠尽。
枷楠似乎也已十分明了喀珑的来意,只不过,从他的脸上却丝毫也没有将他的内心世界表现出来,依然装作一副疑惑的样子,“喀珑,您如此急于见我,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是的。”喀珑垂目半跪于枷楠的面前,“但此事事关重大,我十分希望您能集齐所有大臣。”
“您认为这样有必要吗?”枷楠问。
“是的,我认为十分的有必要。”喀珑坚定的说。
“那么就请您说说,究竟是什么事吧!”枷楠丝毫也没有答应喀珑的请求的意思。
“不。”喀珑也毫不犹豫的回绝了枷楠,“冥王殿下,请恕我在冥界众大臣集齐之前,不能告诉您。”
“您难道是想要挑衅我的权威吗?”枷楠显然为喀珑的话而感到十分的不悦。
“不,您误会我的意思了。”喀珑却若无其事的抬起头来,做出一副微笑的表情,“只是事关冥界的未来,所以……”
“所以我必须在确认那不是无稽之谈之后,才会考虑是否有必要传召群臣。”枷楠打断了喀珑的话,厌烦的望着喀珑。
喀珑:“这当然不会是无稽之谈,所以,在此之前,我们派人召集所有的大臣了。我想此刻,他们应该都已在殿外静候着您的传召呢!”
“你的行为让我感觉没有任何理由姑息一个已对我不忠的人了。”枷楠却出乎意料的并未表现任何愤怒的神情,而是向喀珑冷漠的笑了笑。
喀珑对于枷楠的心思也显然了如指掌,因而他丝毫也没有因为枷楠言语的暗示而感到不安。“我想以您的睿智,是没有理由惩罚一个为了冥界而心力交瘁之人的。”
“那究竟是因为忠诚,还是因为野心而心力交瘁,我想您应该比我更了解自己的那颗心。”枷楠说,“看来我的确有必要将殿外的大臣都传进来,我将会让你看见,我是怎样在众人面前肃清冥界的隐患。”
“也许您不相信,但我正求之不得呢?”喀珑毫不在乎的笑了笑。
枷楠确信喀珑的那种表情与他的言语仅仅只是某种矜持,故而毫不犹豫的将众大臣传上大殿。
然而令枷楠没想到的是,喀珑却显得泰然自得,这令枷楠反而有些不安起来。正当枷楠为此稍有犹豫的时候,喀珑却无所顾忌的向众人说道,“今天在此,依然是为了与诸位商讨,冥界的未来将由谁来主宰……”
“喀珑大人,我不知道,您是无视我的权威,还是忘了我曾说过的话。”枷楠毫不迟疑的打断了喀珑的话,“我希望您是因为后者才会再次说出如此愚蠢的话来,否则,我发誓,我将即刻对您处以死刑。”
“我恳求得到您的宽恕,但我不得不再次提及此事,因为这毕竟事关冥界的未来。”喀珑言语时,脸上却是一副与此番言语极不相称的充满淫奸邪的笑,在看到枷楠欲要言语的那一刻,又瞬间的转过身去,以一副无比忠诚而忧虑的神情面对众臣,“既如冥王殿下所言,有朝一日,迎娶璐雪公主者将成为冥界的主宰。因此,我想在此的诸位大臣一定都和我一样,十分希望知道,您将会让谁幸运的成为璐雪公主的丈夫。”
“这似乎还论不到你来操心,如果你真如你自称的是个忠臣的话,那么我衷心的希望您能去做一个忠臣该做的事。”枷楠凝望喀珑的眼神已完全被厌恶所充斥。而枷楠的这种眼神却令喀珑感到此刻已是背水一战,更坚定了夺取冥王权位的决心。“殿下,您不觉得我此刻正是在恪守一个忠臣的职责吗?”在喀珑的言语之后,那些拥护喀珑的大臣们也都附和起来。
“够了……”枷楠不耐烦的说,“璐雪将下嫁谁,我将交由她自己决定,这与其他任何人都无关。”
一时间,众臣纷纷的议论起来,犹如群蜂飞舞一般。
“诸位请安静。”喀珑向众人大声说道,在四下安静如无风的子夜时,喀珑又转过身去,“可是冥王殿下。您要知道,这可不仅仅是关乎璐雪公主的幸福,这更关系到冥界将来的兴衰啊!”
枷楠:“那么您又有什么高见呢?喀珑大人。”
喀珑:“也许我们可以听璐雪殿下说出她心怡之人究竟会是哪个幸运的男人。”
枷楠:“您难道不觉得打探他人隐私,是一件极不道德的事吗?”
喀珑:“我当然明白,但舍小利而大智明,所以我也没有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陛下。”
“看来确实如此,即便在我的面前,您都可以肆言无惮,这个世上也的确是没有什么事能够让您有所顾忌了。”枷楠此时已从众臣的沉默中感到自身的孤立。
“您的玩笑的确很有意思。”喀珑显然已毫不在意枷楠的任何言辞,“那么我想您不会反对让璐雪殿下到这里来吧!”
枷楠又坐回到那张高椅上,猛然感觉这先前还四平八稳的椅子,此刻却象是忽然变得摇摇欲坠一般,于是枷楠无奈的沉默了。
第五十八乐章
璐雪极不情愿的被传到了众人的面前。在那段已逝的完全不能称之为长的时间里,失去怅风与雅恪的她,却已变得象是完全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当璐雪那张憔悴的脸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时,颓然而静默的表情无疑令所有人都不禁要一阵惊诧。
“璐雪殿下。”喀珑十分谦卑的向璐雪深深的鞠了一躬,不知那是否依然是为了博取她的欢欣。然而他的此举无疑只不过是愚蠢的幻想,璐雪依然只是冷漠的向喀珑回了个礼,事实上,璐雪对于任何人都是如此,仿佛那甜美的微笑已永远的在她那张苍白的脸上沉睡了。
“到我这里来,我的孩子。”枷楠无奈而又悲楚的望着她的女儿。
“我想我站在这里就可以了。”而璐雪只是以无神的双目呆滞的看了一眼枷楠,站在烛光幽暗的一角。
“如果你愿意站在那儿,就站在那儿吧!”就连枷楠自己恐怕也会疑惑语气为何会如此的平和,也许是因为面对璐雪那张令人怜爱的面容的缘故。
璐雪只是点了点头,便没再回答了。
“璐雪殿下。”喀珑直面璐雪的脸依然保持着那副诚恳的表情,“我们都十分的想知道,您是否已有心怡之人?”
然而璐雪却依然只是沉默,没有做出任何的回答。于是喀珑只好又重复的问了一遍,尽管他十分明白,即便璐雪开口,也决不会说出他的名字,但却依然充满希冀。
“我的孩子,你就说句话吧!无论说什么都好。”璐雪这副模样实在令枷楠伤透了心。
“请您派人把哥哥找回来吧!”沉默了许久的璐雪这才充满期待的望着冥王,眼神中也泛起伤感的泪花来。
枷楠:“我答应你,我的孩子,只要你不再如此悲伤……”
喀珑又毫不犹豫的打断了枷楠的话,“可是,他其实并非冥界的人呢?您不觉得他才是真正的隐患吗?”
“您凭什么说哥哥他不是冥界的人。”这会儿,璐雪却显然被喀珑的言词激怒了,“您不也是天界的暗夜之神吗?那些轻易就背叛的人才会是真正的隐患呢!”
喀珑猛然一改那和善的面孔,“我希望您不要忘了,当年是谁将冥王殿下从幽蓝城的囚牢中解救出来的。”说到此,喀珑又微笑了,只是这微笑似乎对于璐雪有着某种威逼的意思,“当然,我是不会因为您冲动的言语而责怪您的。但我也不得不再次请求您告诉我们,您心怡之人究竟是谁。”
璐雪:“我不知道您对此何以如此的感兴趣。”
喀珑:“要知道,因为冥王殿下的一个决定,这便事关冥界的未来。”
“那看来我真该庆幸,那人绝没有可能是您。”璐雪一时间那温柔的目光象是也忽然变得犀利起来,鄙视的瞥了一眼喀珑,“能令我心怡的自然是一个无比优秀之人,他就是……”
“等等……”象是什么念头忽然从枷楠的脑中闪过,令他迟疑许久,却又不曾想起那个念头究竟是什么,于是他又有些犹豫的向璐雪说道:“你说下去吧!”
“我这一生都将深爱一个人,并且我发誓,这份爱将致死不渝。”璐雪无比坚定的望着众人,大声说:“那个人就是……怅风。”
那一刻,几乎所有的嫉恨都一览无余的尽显于喀珑的脸上,他几乎已按来不住,要实施他万不得已的计划了。但不知为何,从他那张扭曲的脸上又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他便也毫无修饰的将那副嘴脸面向璐雪,“怅风?您说的该不会是天帝楞层的次子怅风吧?”
“正是您所说的怅风。”璐雪毫不犹豫的回答。
“难道您不知道他是楞层的儿子吗?”喀珑的话语明显的是有几分质问的语气的,“而且那还是一个杀死了自己亲身父亲的人呢!那究竟是一个怎样败坏道德、伦理的人啊?”
“他是被人陷害的,我了解、也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是一个善良的人。”璐雪在喀珑还未来得及说出那许多她不愿听到的诋毁的言词时,便急切的为怅风辩解道。
“那么您又将如何证明呢?”喀珑的视线掠过璐雪,又移向冥王,“我相信以您的睿智,是绝没有理由将自己的女儿,甚至冥界的未来托付给一个那样的人的。”说着,喀珑又转过身去,“我想在此的所有人也一定与我的看法无异。”
“我相信璐雪的决定,您总不至于要置疑我的女儿的聪颖吧!”枷楠不屑的俯视着喀珑。
“当然不,只有愚蠢的人才会置疑璐雪殿下的聪颖。”喀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只不过,即便是这世间最聪明的人,也难免会为某些事物的表象所迷惑。而那个怅风,就正如一株罂粟。”
“那么您又将如何证明怅风是您所认为的那种人呢?”璐雪尽管对于喀珑的话感到极其的不满,但声音却依然十分的轻柔,“道听途说难道就是明智之举吗?”
“我想您不会不知道,究竟是谁让我们永远只能生活在黑暗中。这一切都是拜天界那些虚伪、好战,双手染满了鲜血的卑劣的家伙所赐。”喀珑此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如愿的激起了那些积怨已久的大臣们的共鸣,只不过,他们都未能向喀珑那般放肆的在冥王的面前表现出来,相比之下,他们更乐于做一个安分的旁观者。
璐雪:“可那又与怅风有什么关系呢?并不是天界的每一个人都如您所说的。”
“我也十分的希望您能够放弃个人的情感,恪守您心中的理智。”枷楠在看透了那群懦弱的墙头草的心思之后,确信这不过是自己与喀珑两人之间的“战争”,于是也便松懈下来,“我十分的希望您不要再费心此事了,这毕竟已超出了您的职责范围太多。”
“不,为了冥界的将来,我认为这是一个忠臣的责任。”喀珑依然固执的坚持。
“够了,你究竟要将这无聊的恶作剧进行到什么时候。”枷楠的语气忽然由平缓变得尖刻起来,“你以为我会不明白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吗?如果你依然觊觎永远也不会属于你的东西,我发誓,你将以你的生命作为代价。”
“我没有想到您竟然会怀疑我的忠诚。”喀珑在冥王面前半跪下来,“您的言辞已辱没了我的灵魂,为了维护我的名誉,请您在这众人面前结束我的生命吧!”
枷楠在听到喀珑此言的那一刻,却忽然感到犹豫了,他没有想到喀珑竟会有此举,若是在众人面前就这样结束喀珑的性命,势必将有损自己的名义。但枷楠的心里,却又是十分渴望了结这个心腹之患的。枷楠就这样沉默的望着喀珑,良久,枷楠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那么好吧!既然你乐于以此来证明你的忠诚,我也没有理由不如您所愿。那么我就成全你吧!”说着,枷楠从身后拔出那支已沉睡了很久的魂影剑,走向喀珑的面前。
然而喀珑却丝毫也不曾露出半点意外,或是惊恐的神情,而是垂头暗自诡秘的浅笑。当枷楠手持魂影剑行至他的面前时,喀珑猛然抬起头,狂笑着大吼道,“请让我的生命在您的面前闪耀忠诚之光吧!”
“我将完美的结束你幽暗的灵魂。”枷楠大声说着,将长剑庄严的举过头顶。
四下一片鸦雀无声,平静的象是能感到混浊的空气在每一个人的躯体之间悠闲的游走,只有枷楠与喀珑的气息如岩浆喷发的海底剧烈的沸腾着。
一瞬间,喀珑倏尔从衣袖中抽出一支短剑,迅速的向枷楠刺去,随着一片惊叫声,一道白光闪过,鲜血从枷楠的胸口涌了出来。与此同时,从喀珑的脸上也终于露出得意而奸邪的笑意,“我的灵魂终于可以释放出耀眼的忠诚之光了。”
众人似乎都被喀珑此举惊呆了,而璐雪更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先前还无比威严的立于众人面前的父亲,在这一刻,却已毫无生息的静静躺在了那血泊之中。
“这个人的死将会使冥界走向光明的未来。”这平静的气息令喀珑感到异常的压抑,他急切的渴望能得到一片欢呼,“我想你们每一个人都知道,是谁当年为了自己那荒唐的爱情令这个国度沉沦黑暗,而如今,他又要将冥界的未来交由一个女孩以荒诞的爱情去游戏,难道这是你们所希望的吗?”说完,喀珑暗中向几个自己的心腹使了个眼色,于是殿上的大臣中便传出宏亮的欢呼声,随后,那些趋炎附势的人们也都跟着表现出赞同的神色。
只有璐雪的眼神中是充满悲哀与怨恨的,“你这个叛徒,你会受到惩罚的。”璐雪说着,双手吃力的拿起跌落在枷楠身旁的魂影剑。
喀珑用力的将其从璐雪的手中夺过来,面目狰狞的望着璐雪,“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要恨的话,就恨你自己吧!”
璐雪因喀珑粗鲁的动作而摔倒在地,无助却依然充满仇恨的盯着喀珑。只是,她只是沉默,没再言语,她清楚的知道,此刻,她所能做的一切都注定将是徒劳。
喀珑丝毫也不在乎这个对于他已失去价值的女子。而是饶有兴趣的与众人表演了一场已显得多余而并不精彩的戏后,如愿的坐在了冥王的宝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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