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魔导游戏
第一章 店子赌约“伟大的暗魔之神啊,请你聆听我最虔诚的祷告,在浩瀚的宇宙见证下,赋予我最强大的力量,我愿献上我的鲜血和灵魂,奉上我的所有,架起时间的桥梁,跨越千年的纷纭,以让所有受到你庇佑的命运之子成为最强,行驶人类未来之通行证;所有背离契约的人,均失去千年的庇佑,契。”
※※※
黄昏时分,是咖啡店生意最好的时候。
今天是新店子开张的第一日。
自动门一开启,走进出众的两男一女。侍者仿佛等待已久,笑脸盈盈地接收他们的邀请函,把他们带到正中央的水晶桌就坐。
这里是失乐园的旧址。
如今,从前的一切装饰都有所改变了。鬼魅世界般的灯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室的柔和星光。
对,是星光没错!咖啡店的墙壁、地板,都是统一的黑色,在神秘的幽暗中,却到处闪着亮光:水晶桌椅、水晶餐具、水晶灯饰、水晶花瓶……在朦胧的光线映射下,如点点繁星,闪烁在晴朗的夜空,更如天使那纯真的眼,一眨一眨在夜里微笑。
神秘而绚烂!
在此巨大的变化中,保留的却很多。而最大的不变,就是这里的格局。
照道理说,原本的失乐园已被摧毁,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在两个月内赶建而成的,因为时间只有两个月不够,根本来不及打地基,一般来说最多保留的也不过是建筑的架构。但是如果连里面的布置格局也照抄就有点奇怪了。显然这里的主人极力维持失乐园的旧观。最有力的证明:咖啡店竟然保留酒吧台!
还有就是原本的舞台位置也被空置出来,只是比从前约略小了点,上面端放着一架罕有的水晶钢琴!在迷人的光线下,那里散发的光芒,简直美得可夺人心魄!
“这里变得好浪漫。”高桥湘濑难掩惊艳。
旁边的于雨岚浏览完这里的布置,也不由吹了下口哨:“或许,我们没有来错。”
欧阳昶只是疑惑万分,他的心莫名地激荡不已——
这里跟梦中的竟然一模一样!
“怎么了?”他的震惊于雨岚尽收入眼底。
欧阳昶只是失笑摇头。一定是错觉!他已经失去一切灵力,被梦世界驱逐,如今连个普通人都不如,那天的梦只是巧合罢了。但这里的布置……
掌声响起。
台下款款走来一位淡漠的短发女郎。
美妙绝伦的音符挥洒在浪漫的空间,像拥有着生命一般,缠绕在独特的氛围,间或如一泓清冽的甘泉,滋养如茵翠绿,时而又如浩瀚荒漠,气势磅礴,铺天卷地呼啸而至……
看在眼里,于雨岚的唇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如同有着感应一般,对上弹奏者的深邃。那女人只是点点头,轻微得让人以为是瞬间里得错觉。
欧阳昶怔忡着。
“你们认识?”
于雨岚笑笑,没有发话,无意打破仿如流水行云般的表演。
可是,欧阳昶却笑不出来了。这跟梦里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弹奏者不同。可是……乐曲却是相同的!如果于雨岚跟眼前的女郎是认识的话,那么,想必那儿有答案。
是谁入侵了失去灵力、形同废人的他的梦境?
曲子在他闪神中流逝,终于迈向最澎湃人心的高潮——不是跟一般曲韵那样拥有着激昂的步调或是乱哄哄的起伏,展现在眼前的无穷天地,是谐和而温暖的家园、是久违了的安慰、是宁静致远的怡人!
那种动人心弦的震撼,他曾经领教过——在梦里!而那绝美的梦中人还比眼前的弹得出神入化、扣人心弦。或许说,眼前人一切无误,每一个音节都掌握得炉火纯青,唯一的美中不足之处,是欠缺梦里人的享受生命吧。
像如瀑布的凛冽过后得到的蓝天碧海,风雨过境后的阳光明媚,整首曲子只有这一个基调,却在千变万化的细腻中荡涤一切——包括血的仇、泪的哀。
一切在舒坦中渐趋平静……
好久——
顷刻间,掌声在全场爆发!
女郎的脸上还是平静得无风无浪,如同从没有给人营造过任何惊喜一样,淡淡地一鞠躬,在客人热烈的“安可”声中,不为所动,镇定地退场。
“恭喜你,昶。”于雨岚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取笑,“终于找到比你更寒的冰山了,可喜可贺哦。”
欧阳昶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摆明就是懒得理他。只是在那张冷漠的脸捧着他们刚才点的饮品走近他们的时候,眉头不自觉的蹩起。
“荒木,好久不见咯。”于雨岚首先向冰山女郎招呼,也印证了欧阳昶刚开始的猜测。
被喊到名字的女子只是再次淡淡点头,“欢迎光临MagicCoffeeShop。”
“魔术咖啡店?”高桥湘濑带着好奇询问。
荒木没给答案,只礼貌的向她颔首。
“什么时候一心侍侯自家主子的荒木也兴致勃勃当起老板娘了?”倒是于雨岚笑得很贼,“天下红雨咯!”
“这里的主人不是我。”荒木凝眸这三个人。
“哦?”于雨岚笑说,“那这里的主人就是你的主人咯。”
“岚哥哥,你的语言好没逻辑。”高桥湘濑丢了一个白眼给他。
欧阳昶对“主人”二字多少有点感冒,眼前的钢琴家,会是X的人吗?“小姐你的主人是……”
“她姓华。”
姓华的又能从X手上夺取原来那失乐园领土的,实在屈指可数。而论到有所交集的,除了贪玩又神秘的华静漩,不作第二人选。
于雨岚还是一脸无所谓,“那家伙也迷上咖啡了?”
“不知道。”荒木回答得直接了当,“但她说过,那是对游戏胜利者的奖励。”
“游戏?”
“是的,”荒木的神情突然变得悒郁,她的口吻仿佛是泄了气的皮球,“一场赌命的游戏。”
赌命?有这样严重吗?三位客人不约而同失笑。
荒木神色更正经道:“除了咖啡店是奖品之外,还有额外的。”
“哦?还有什么如此吸引?值得我们鞠躬尽瘁的?”于雨岚笑道。
“有!——行者流沙和我主人的性命。”
气氛开始有点凝重。
“我们有必要知道事情的始末。”欧阳昶首先打破沉默。
“还不是因为你们那姓龙的‘好兄弟’!”
“龙?”
“恒哥哥!”高桥湘濑惊呼,连忙抓紧荒木的双手,“恒哥哥没事是不是?他现在在哪里?……”
“我不清楚,主人已经踏进结界救他。”冷漠的脸容难掩担忧。
“结界?”奇异的字眼涌进脑海,于雨岚才终于挑了一下眉,问道:“你跟她不是形影不离的吗?怎么只有她进去?而你……”
“她要我来这里准备奖品,也等你们的到来。”
但真的是为那么无聊的理由吗?连说话的自己也觉得荒谬透顶。
“她有十成把握在游戏获胜?”欧阳昶很想会会传闻中他义父的女人。
荒木的眉头开始打结,沉默了许久,她才不情不愿的回答:“一点也没有。”
要不,华静漩是不会把她丢在外面的,这十几年来,她们一直形影不离。 “连她也没把握的事竟然要我们去送死?这可不像她的性子。”于雨岚的笑容带了点幸灾乐祸,“荒木,你还隐瞒了什么?”
停顿了片刻,他又揶揄地问道:“例如,那真的只是结界那么简单吗?结界又是谁布下的呢?这些你绝对一清二楚吧?”
“你都‘看见’了,还用问吗?”荒木显得非常焦急,却也对他无可奈何。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子,能奈他何的恐怕这世上只有主人了。
叹了一口气,她缓缓地问道:“天龙被毁的事情你们也应该知道了吧?”
欧阳昶的神色为之一振。
“就不知道身为行者的流沙到底得罪了些什么人,不但天龙遭殃,连他自己也踏错了界线,无缘无故成了试验品。”
“试验品?”
“简单地说,就是一个新型的电子游戏。而据说游戏的设计者是个魔导士,一个疯狂的神话迷。”
“魔导士?”欧阳昶首先侧目。
对于一般人而言,灵力者已可算是百万挑一了,魔导士更是灵力者中的万中挑一。现在竟然还存在着魔导士?有可能吗?
高桥湘濑也忍不住发问,“什么是魔导士?”
“这个问题,恐怕我们都没有资格解答。”荒木从一片沉默中开口。
看着身边的人犹豫的脸色,高桥湘濑更纳闷了。
“岚哥哥,你告诉我,什么是魔导士?”只有身旁的嬉皮士还是笑得一脸春风,但愿他不会又吊人胃口吧。
大概上帝没有听见她虔诚的呼唤。只见于雨岚莫可名状地笑了笑,摆出一副欠扁的样子,嘬了口美味的爱尔兰咖啡,悠哉游哉道:“好好喝哦!”急欲知道答案的高桥湘濑只有干瞪眼的份。
“所谓魔导士,即是跨越了灵力界限的超灵力者,能力最接近于神。”欧阳昶出其不意的解释到,接触到荒木不认同的目光,他的蓝眼更加幽深了,“我已经不是灵力者,而是废人,没有什么资格不资格的。”
“我只是以为一般人都不会知道这些。”荒木淡淡解释道。
“凡是X的灵力者都知道灵力的分阶。”
“可我没感应到你的灵力。”
“……”
气氛突然被眼前两座冰山所冷凝。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只有粗神经的高桥湘濑没有感觉到,恍然大悟似的一脸兴奋道。不过,片刻之后,她便气馁地低下头——
“但我还是不懂。”
同桌那用喝咖啡掩饰尴尬的荒木和欧阳昶莫不差点被呛死。
“让我来试着解释好了,”一旁隔岸观火的于雨岚欣赏完“冰山喷水”的好戏,搅拌着杯中的琼浆玉乳,好整以暇的逗起小湘濑来,他指着桌面上的价目表嬉皮笑脸地问道,“小湘濑,这里最便宜的是什么?”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窝在桌面上找了好半天,好不容易看清了道:“最便宜的当然是鲜奶和矿泉水啊,最贵的是黑咖啡——你问这个干吗?”
“呵呵,”于雨岚闷笑两声,遂向荒木问道:“那为什么会这样设置价目呢?”
荒木也对骤变的话题深感莫名其妙,但她还是冷漠地回答:
“那是主人定下的。咖啡店,顾名思义,是荟萃咖啡中的极品。所有非关咖啡的饮品,相对于咖啡本身,自然低价;纯黑咖啡本身就是咖啡的中的王——按照咖啡的成分和优劣开出价目,并无不妥之处。”
“那跟魔导士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呢!”他悠然地浅酌了口,神秘兮兮的眨眨眼。
“我们把没有灵力的人归纳为没有咖啡豆成分的饮品——嗯,就叫做牛奶好了!”他把高桥湘濑面前的牛奶拉到自己的爱尔兰咖啡旁边,接着也把荒木刚才点到的梅兰锡咖啡(牛奶咖啡的一种)和欧阳昶正欲拿起来品尝的黑咖啡抢到跟前。“然后把拥有灵力而不自知的特异能力者叫做咖啡味的牛奶;把灵力者叫做牛奶味咖啡。——这两者可是不同的哦,后者的咖啡成分比前者的多很多!毕竟一种是牛奶,一种是咖啡。而至于咖啡——”他弹了一下自己的爱尔兰,“它的纯度又比以上两个高出了很多。那就是灵力者的上一阶,幻化。”
看见高桥湘濑已经眼花缭乱,他的唇角又弯了几分,“至于没有杂质的最高境界,当然是——”
“黑咖啡。”荒木接口道。
对上荒木不耐的眼神,摆出阳光灿烂的太阳神式微笑,于雨岚还是循循善诱,“我们可以勤加修练,加入多点咖啡豆煮来稀释牛奶的味道,但是牛奶的成分却是不可改变的。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向高纯度迈进,却不可以达到绝对纯度。这个极限问题,小湘濑现在明白了吗?”
有点,但又不是很明白。这都已经不是重点了,她最能体会到的只是满咖啡店里的“星星”……
好奇宝宝停止发问了,话题自然而然地又回到正轨。
“那结界到底是什么地方?”闹够了,意犹未尽的于雨岚只好继续发问。
“电脑游戏。”荒木正式说道
“什么?”
这下,连昏沉中的高桥湘濑也被吓得回魂了。
游戏里头?!这简直难以置信!
欧阳昶惊奇道:“怎么可能?”真人进入电脑游戏,那完全违反了物质和自然定律!怎么可以做到?
“但那个人却做到了,”荒木转向高桥湘濑问道,“你也进去过,不是吗?”
难以接受的高桥湘濑只能维持着呆愣状态。
“人可以走进虚拟的世界?”他觉得自己在听笑话、看卡通。
“怎么不可能呢?”于雨岚笑着耸肩,“照你的说法,灵力、魔法、千年的神话,无一不违反物质和自然哦。”人啊,总对身边习以为常的怪事视为理所当然,对从未接触过的希奇却嗤之以鼻。
可是即使那事情真的成立,但……当初流沙跟湘濑他们二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踏进游戏里头?也就百思不得其解了。
“很简单,就是有人忽略了一些重要的细节没有告诉我们喽。”面对如此不可思议的怪闻,于雨岚倒笑得天下太平,“小湘濑,你是不是忘记贪玩那段了?”
“岚哥哥,我……”高桥湘濑极力否认,“我们真的没有。只是……”
“只是?”
“嗯,只是在路上碰到了一个奇怪的老伯伯。”
“哦?怎么奇怪法?”
怎么奇怪?高桥湘濑努力回想。
“他向我们贩卖命运。”她只是到现在还不明白,命运怎么贩卖?
……
第二章 神秘信封
“你想改变人生的遗憾吗?”神秘的声音扬起,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黑色的身影,只是沙哑的嗓音泄露了那人的年龄。不过,那别具深意的问话还是吸引了绝望中的龙习恒。
“改变遗憾?”
“对,”苍老的声音中透露着刺骨的深寒和诡异,“只要有人在游戏中胜出,就可以改变命轮或者看到历史的真实。小子,你可有兴趣?”
改变命轮,如果真的可以的话,天龙的覆亡可以扭转吗?历史的真实,看到了就能找出行凶的人?可是……
谈何容易!
尤其眼前这个怪异的陌生老头,根本毫无相信的理由。
“不急,我会等你。”老头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信封,递到龙习恒面前,“这是我的邀请,期限是——永远。”
龙习恒犹豫地接过信封,老头的声音又再一次在他的耳边扬起:“我期待着我们下一次的见面。”在离别前的笑容透着的诡秘使人毛骨悚然。
“恒哥哥……”高桥湘濑担忧的看向他。
龙习恒这才从迷惘中回神。
“你会去吗?”
他微愕了一下,旋即笑开,“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小湘濑保护好。”至少在到达靖岛之前。
“那在找到你靖岛的好朋友之后呢?”她紧紧拉着他的衣角,紧张地询问,“你会跟着那老伯伯走吗?”
“湘濑……”
※※※
每一个人都变得很沉默。
“之后呢?”欧阳昶首先发问。
大家都有着一致的疑问:就这么简单?
“这样一直相安无事过了好几天。到后来某个清晨,待我们一醒来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身处一个奇怪的结界中了。”
“那信封里面的是什么?”于雨岚也道。
高桥湘濑侧头想了想,“我们都不知道,因为,我们都没有打开过,更没去看、去碰里面的东西。”
“但流沙却看得见。”欧阳昶沉缓地说道。
行者流沙拥有着天眼!
高桥湘濑脸色立刻转白,这才想起被遗忘了的天眼神力……也就是说:她看不见信封所装的是什么东西,但身为天龙行者流沙的龙习恒却一定看得见!
又是一片令人窒息的空气。
“显而易见,流沙早就看道了信封里面的东西,如果这可以挽回天龙,依照他的个性,他是绝对不会放弃这机会的。”于雨岚笑笑,“对方对他的底细了如指掌,也是针对他拥有天眼神力、什么都看得见,所以给了一个信封。”
换言之,就是因为天眼神力的缘故,使得急欲光复天龙的流沙必然被牵着走。流沙一定在把持不住的夜里拆开了信封。
“你们猜猜,有什么是连天眼都看不穿,而要拆开来看的呢?”于雨岚吊人胃口地向众人提问。
这有趣的问题又使所有人再度陷入深思。
“有,”荒木像早预知了答案,不徐不缓道出:“电脑磁碟。”
“聪明!”
“也就是说,习恒是自投罗网?”
情势已经一目了然。游戏的主人利用流沙丧亲的弱点引君入瓮,再用他们的弱点——流沙作饵,诱导他们心甘情愿充当白老鼠。只是,那人因何如此有把握,他们不会弃流沙于不顾?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真只为病态的实验心理作祟那么简单?
“静漩怎么会卷入这件事?”
“因为……”没人注意到荒木的身躯轻颤了一下,“她收到了三张跟流沙收到的一模一样的邀请函。”
闻言,三位客人狐疑地交换目光。
“邀请函上写着的名字是:怪杰于雨岚、梦戮者欧阳昶和靖岛的主人。”在临近日本海的地方,华静漩拥有着一个私人的岛屿,名字叫做“靖岛”。
“都一网打尽了?”于雨岚别具深意地揶揄,“我们似乎没有选择的权利。”
“可是……”欧阳昶则存在许多的不解和犹豫。
在所有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就这样走进去,是非常不明智的!而且,有一个问题使他非常懊恼。
“动身吧!”于雨岚蓦地站了起来,充满信心地面对荒木,“我接受这个游戏。”
此刻,荒木释然地笑了。这是今天见面后她第一次露出的微笑。然后,她带着最后一丝疑虑瞄准神色复杂的欧阳昶:“你呢?”
“我……”
“他当然会跟我们在一起。”于雨岚坚决地中断了对方的欲言又止,“邀请函是写我们的名字的,不是吗?”
随后,他又问道:“故事的背景是哪儿?”
看着眼前这三个年轻人,得到过主人必胜的承诺的荒木开始觉得不确定了。
“神话故事——‘千年’的传说。”对于一个现今人类都无法熟知的原始世界,任何人都没有任何把握。包括现在坐在她对面畏缩的魅影和一脸不知天高地厚的怪杰。
“游戏的规则?怎样才算胜利者?”怎样才能走出游戏?
荒木沉默了一阵,遂道:“我也不清楚。”
“进入游戏后,你们会得到启示。”
换言之,目标渺茫,危机重重。
“如果,”欧阳昶沉郁的开口。“如果我不参加这个游戏……”
“不可以!”
神色蓦地变得慌张的荒木惊呼道。
“为什么?”他语气里透着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我只会成为累赘。”
“但你一定要报到!所有的应邀者缺一不可,否则……”荒木不敢想象地抿起嘴唇,“游戏设计者下了诅咒。游戏的契约规定:所有应邀者必须出席,否则失去千年的庇佑。”也就是说,失去所有灵力。
“但我已经不再是灵力者。”欧阳昶嗤笑着这无聊的法规。
“关键就在后面的规定,”荒木阴郁的瞪视着他,“游戏完成后,所有应邀者必须一起走出结界……即使是尸体,也会得到认证。否则,出口永远打不开。”
顿了几秒,看到欧阳昶微变的脸色,她的心情仿佛愉快了些许,又反问道:“如果你对你的朋友困死、老死在那个荒谬的世界,你大可袖手旁观。但,你会吗?”
是挑衅。
他却不能说不!只能坐在一旁沉默。孰料,这沉默是最容易惹恼人的——尤其是为主子心焦如焚的忠仆:
“我不想知道你的灵力到哪里度假去了,或是你要用上双手才拿得起一小杯黑咖啡的原因。但若你现在已经认清了现实,就该握紧你仅有的一张通行证,把握这一次机会,来证明你自己不是废人!而不是坐在这里制造更大的遗憾!该死的……”火了的荒木,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于雨岚!你在干什么?”
怪不得她。恶作剧的笑容在眼前越放越大,每个人也有这种反应。
始作俑者却双手支颐,故作可爱地沉默了好久,才以发现新大陆的口吻宣布他的伟大发现:“一百零四个字。”
“呃?”
“我从没见过荒木说话超过二十个字的,刚才真可列入世界九大奇迹,呵!冰山原来等于沉寂了活火山,万万刺激不得。还是……”他笑得欠扁,“这是昶昶猪的专利?”
……
现场倒下一片,包括痛定思痛的欧阳昶——为那个“甜”得
第三章 千年初现
欢迎两位进入名为“千年之约”的神话游戏,下面宣读关于此次游戏的具体规则:一、故事背景
宇宙经历爆破和分裂之后,终于由宇宙大帝蓝洛·狄伊斯的统一。之后安然度过了五万年。但好景不长,由于继位者的懦弱无能,天之溟的神族和殛之狱的魔族最后还是决裂,人间界从此迈向了另一个多事之秋,第三次神圣之战最后还是无可避免地爆发。战争过后,神族对一切心灰意冷,最后全部回到了天之溟闭门不出;魔族虽精疲力竭,但仍对昊海人间虎视耽耽。几千年后,随着魔族复苏,昊海人间更到处流传着末日到来的流言。
本次游戏的参赛者的任务:集合所有勇者的能力,抵御末日的宿命,挽救千年盛世的最大危机。背景是最后一次神圣之战之后荒芜的地球。
二、游戏者离开游戏的途径只有两种:死亡或游戏结束。而各个参加者的生命次数是一,无续机的权限。若勉强突破结界,出口会永久封闭;违反以上规定者将得到逐出所有空间(即魂飞魄散)的惩罚。
三、获胜的游戏者将得到暗魔神的庇佑,挑选成为真正的救世主并得到强大的力量。游戏失败者将失去千年闭幕的入场券。
四、这次参加游戏的参赛者,均是灵力在三阶或以上的灵力者,在游戏当中,灵力者本身具有的灵力都会予以保留。灵力者可以在游戏中寻找自己本身所属灵力类型的灵力石或熟习相对类别的魔法咒语,以增强自己的能力。所得之灵力,均为灵力者所有。
五、参赛者均以人间魔法师的身份进入游戏,能量值随着在游戏获得能量累积分数。按照灵力与魔力的相对性,有如下划分:灵力阶段以下为见习魔法师,灵力阶段为魔法师,幻化阶段为大魔法师,魔导阶段则分为魔导士、魔导师和大魔导师。游戏的初始阶段会依照各人的灵力赋予相应的魔法和称呼。
六、凡是所使用的魔法,都不被灵力者本身的属性限制,所有灵力者都可以使用水、火、风、土、雷、光、暗等系的魔法,只是力量的差异有别。以魔法师本身力量强弱来说,白灵力者使用光系的魔法最强,暗灵力者最擅长暗魔法,金色灵力者则对其他属性都可运用自如。
七、游戏一共分为七大部分。其他具体的细则将在游戏每一部分具体列出。
现在宣布:游戏正式开始——
第一关,里曼风云。
******
软绵绵的、好舒服的床!
——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那一片广阔无垠的蓝天。空气前所未有的清爽,混杂着淡淡的青草味,清澈得可以从呼吸中可以真切感受到脉搏的跳动。白得透明的丝丝浮云闲得跟在清风身后招摇,太阳公公展露出无比的热情,老当益壮地发射出万丈光芒,也不炙烈,辉煌的脸蛋挂着的是慈和的微笑;偶尔,它也会躲在软绵绵的棉花团上跟飞翔着的小鸟玩玩捉迷藏,舒展舒展他的筋骨。
大自然的一切都美好得不可思议……
是暴风雨的前夕?
像睡了很久,却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只是隐约记得荒木说的“预备”两个字,一道强光在眼前闪过,便是一片黑暗,意识也随之涣散,脑中浮现的是一连串模模糊糊不知所云的“规则”字眼,只是觉得深奥难懂,接着便再次急速坠入无底的时间黑洞。当他们再次醒来,看见的就是眼前这副光景。
“起程咯——”低低地催促着身旁的伙伴,于雨岚躺卧在柔软的草地上,享受地呼吸着,细看云儿流浪的轨迹,却一点起身的意愿也没有。
这把懒骨头根本懒得动!
这样的自在闲适,连平时一板一眼的欧阳昶也不自觉地忘记一切的烦恼,何况平时丢三落四的嬉皮士?直到——
“你们还在磨蹭些什么?快啊!”耳边响起界外那不耐的咆哮声——他们的悠闲,连旁观者都看得眼红,忍不住河东师吼。
最后,还是较为自觉的欧阳昶先起身,半拉半扯才把属于爬虫类的于雨岚自太虚神游的魂魄扯回来,找寻游戏的突破口。
可惜,事与愿违。
来来去去走了半天,整个原野广阔得如同迷宫,直到晚霞为耀目的风景披上晚装,他们才竭力筋疲在软绵绵的的草地上歇息。两位参赛者这才发觉:四周荒无人烟!只有一层比一层堆得高的野草和无穷秀丽的山重水复。这里繁茂得像热带的森林,连方向都难以辨认。兜了好几个圈,才发现还是在原来的位置。
偏偏连游戏外的旁观者也毫无头绪。
没想到的是,进入游戏之后,第一个棘手难题不是要面临可怕的毒蛇猛兽,说出来非常丢脸——肚子闹空城计。很讽刺,他们面临的不是战死,而可能是……饿死。
“真不人道,”于雨岚索性躺了下来,扁扁嘴,可怜兮兮的,“游戏的规则该多列举‘参赛者不用吃饭’这一条嘛!饿死可比清屏蓝屏什么的没面子多了。”
无可奈何,欧阳昶也跟着坐下来,留意着周围的一动一静。
不知道是不是想得太多,但总觉得身边有不知名的东西在靠近。——他是失去了灵力,但曾身为X影子,他的洞察力和警觉性连灵力者都自叹弗如,这些都不以灵力的高低多少而产生变化。
“怎么了?”界外的声音也察觉到绷紧了的神经。
欧阳昶只是虚应了一下,没有任何的解释,只是放下松懈仰望向落日的辉煌。
夕阳在大地的啃食下,逐渐沉去、消亡——直至深蓝色的布幕把一切包裹重重,方肯罢休。
夜了的原野,不再是白天的明媚,反而披上一层凄冷色彩,宁静得让人发慌。虽然繁星还是在天空中闪耀,但大地已不再那么平易近人。躲在周围的窥视者们锐利的眼闪耀在四周,不是顽皮的星星,而是肃杀的红光——
“沙……沙……”
是一些东西在草丛里移动的声响。很微小,但在这样骇人的静谧里,总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从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听来,它们移动得很缓慢,而且为数不少——
然而两个在花园游荡了一整天,饥肠辘辘的人大概是真的累了,一直在那里动也没动,像睡死了一般。丝毫没有发觉到有怪异的物体正在向他们逐渐逼近……
……
当墨黑的光割裂漆黑中伪装的祥和,于雨岚利落的一个翻身,软剑已密密麻麻在他们周围绕旋。几个像猫一样大的暗影被剑锋刺破,飞了出去。粘在剑上的,是粘稠的绿色液体,散发着刺鼻的酸腐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这是什么怪物?欧阳昶皱眉。
“蝤獺,千年中肉食性靳兽的一种,头类似于鼠身体如猫,红眼且四肢短小,毛色浅灰,多聚居于荒野。靳兽的血液多半是绿色,不足为奇。”没等荒木她们利用电脑查出游戏资料,于雨岚便已快一步解说,说话间再次甩掉从四面冲过来的小家伙。
越来越多了。
漆黑中,它们更仿佛无处不在。一双双血红得像利刃的眼觊觎着他们甜美的血肉,冲杀的狠劲简直就是为了争夺食物不顾一切。显然是平日太缺乏食物,饿坏了心智。
首先是一只两只攻来,每次总能被身为猎物的于雨岚和欧阳昶轻易摆平。无奈,杀一儆百根本威胁不了这群“死士”。他们展开的进攻规模更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可见这些生物有着不一般的智慧。
“游戏才刚开始,我们在这个时刻便壮烈成仁会不会太窝囊?”
欧阳昶倒没有于大少爷苦中作乐的大好心情。双手紧握着黑色的手枪的他,瞄准虎视耽耽的一双双暗藏在长草中的血红色眼睛,丝毫不敢松懈。只是颤抖却无力扣下扳机。武器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跟废物无异。
四周的蝤獺却越聚越多,把他们包裹得密不透风。任凭于雨岚的长软剑如何神威,根本应接不暇。最后,任凭对手再强,能够以一敌万,不计其数把敌人围得水泄不通的一方便是掌握局势的强者。
在于雨岚忙于应付的空隙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一只蝤獺乘虚而入突破了防线扑在于雨岚身上,眼看就要往他的背上咬下去。幸而欧阳昶眼明地旋腿把它踢飞了出去。
密不透风的防守在长期对峙之下,无可避免地出现越来越多漏洞。一双双鲜红色的眼眸却越来越亮……
正当他们苦无办法脱身的时候,像感应到什么似的,蝤獺们纷纷惊恐地逃窜,才眨眼的功夫,便四散无踪。
面对突变的状况,于雨岚和欧阳昶若有所思地互望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地感受到另一股气息的入侵。由远及近的朦胧身影却约莫透露了答案。借着微弱的月光,终于看清来人的身影。那是副成熟女子的装扮,在荒芜中,艳丽而性感的的服饰加上一把火红色的艳丽长发,分外惹人瞩目。
面对这一幕,莫不令人想起《聊斋》里法力高强且美丽的狐妖精怪。刚才在这一带逛了好几圈,本来就是荒无人烟,而今却出现如此一个妖艳的红发女子,且能在一夕间令所有凶残的靳兽慌忙四散,可想而知这尤物比饿极了的蝤獺还要可怕。
而且,这个女人美则美尔,眼神散发的光彩分外妖异。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闯入这里?”来人防备而倨傲地劈头就问。
这是他们游戏中遇到的第一个人,一时间简直无法沟通。身为游戏的人物,却不知道自己是游戏的人物;电脑虚拟的人物,如今有血有肉又思想地站在眼前,任凭谁也无法想象这种景况。说他们来自几十万年之后的水蓝色之星——布路(地球)吗?谁都不会相信,更没有人接受自己是虚拟出来的事实!这是就人性,真实人跟虚拟人无异。
在这伤透脑筋的时刻,吊人胃口地清清喉咙,于雨岚嬉笑着上前,缓缓地道出几个连身旁的欧阳昶也措手不及的字眼:
“天之溟使者。”
“神?”妖艳脸庞深思片刻后,便立即好笑地摇头嘲弄起来:“好大的口气!谁不知晓第三次神圣之战之后,神族已经闭门不出整整三千年了?而且看你们这副模样,恐怕连昊海平常的魔法师也比不……”
换言之,“现在是——千年历83000左右?”于雨岚笑嘻嘻地推论。
女郎似乎有点恼火,大概是觉得被耍,几乎动怒,于雨岚却已经煞有介事地快一步打断她:“那也实在是没办法啊。我们就是因为闭门不出太久了,连时代也不清不楚。”说话的同时,他无赖的口吻更是理所当然得欠扁。
这令身旁的欧阳昶都暗叫不妙。因为她的服饰和发色似乎已经说明这里大概是什么地方。若他没记错的话,就头发的颜色而言,神的大都是金色或银色,魔族则偏向于黑色、蓝色和红色,加上他头脑里隐隐约约地浮现起第一关的名字……
“是吗?”女子勾起了唇角,愈走愈近,低低的沉吟从朦胧逐渐转为清晰:“缥缈无定的风啊,请你聆听我的呼唤,承蒙黑暗的宠召,将我的信念化为利刃,割破长空……”待他们听清楚的时候,她已经近在咫尺——
“雨岚!”
敏锐地察觉到女子手上凝聚起怪异的风,欧阳昶立刻便反应过来,欲把笑立当场的于雨岚拉开,始料未及,于雨岚腰间的长软剑像自发一般向那女子窜开去,快得只看见一道光影,黑色的金属便已在她手上缠绕,巧若灵蛇的武器不着痕迹地将她尚未出手攻击化解,并轻而易举便把她拉到最近的位置。此刻的于雨岚左手手臂仍然被欧阳昶拉着,指头轻握着剑柄;另一只手上已凝聚着一小点强白色的漩涡,与那皎好的花容相差不到两公分的距离。
情势的变化之快让所有人都惊叹于心。
“得罪了,美丽的小姐。”在看见她惊惧的眼神之后,他的笑容还是一派优雅,只是右手的力量已迅速消散,软剑的钳制渐渐松脱。
握着发麻的手腕,对方微微怔忡。然后,她美丽而不真实的笑靥再一次展开:
“神吗?”她嘲讽的笑容蓦地染上一丝诡异的神采,“既然说得如此厉害,便跟来看看吧,只要你们不后悔。”
“ Why not?”于雨岚摊摊手,跟上她欲离开的脚步。
欧阳昶却是倍感头痛,界外两把无奈叹气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有着深切的遇人不淑的无奈。寡言的他也只有叹气跟上的份了。
谁要他的搭档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怪杰!
第四章 里曼恶魔
夜了的荒林显得分外迷离,白天的时候明明走过几趟来回还是找不到出口,但在这暮霭沉沉的夜色之中,他们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跟在女郎的身后。在红发女郎的带领下,辗辗转转,奇迹地,踏出荒林竟然是如此轻而易举!迷雾在蜿蜒中渐渐驱散,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点着星星灯火的村落。在他们抵达的时候,已经是天际渐渐透露出淡淡的光轴的凌晨时分。
这里的一切都原始得令人咋舌,这里的人居住的地方,大都是茅屋,简陋地搭建形式,只要风稍稍大一点,便难逃“粉身碎骨”的厄运;一部分是石头砌成的屋子,虽然看起来是坚固了那么一点点,但以现代的建筑观点分析,也不是普通的高危楼……神话中的文明时代,距离现代的繁华,还真的原始。还是,这不过为第三次神圣之战遗留下来的颓桓败瓦?
女郎直接引着这两个不速之客走进村落,在途人怪异得近乎发光的眼神下,穿过好几条崎岖不平的小路,终于在全个村落里算是最高最华丽的石屋前停下来。
门被敲响不久,便裂开一条细缝,屋里漆黑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是隐约可看见门后那双大眼睛在看见女郎身后的于雨岚和欧阳昶之后,不奇然地透射出惊讶狐疑的绿光。
“天可能要亮了,你不该这么晚还来。”大得有点夸张的眼睛,还有那从门后传来的低沉声音,显得分外阴深诡异。
欧阳昶的眉头轻轻地蹙了一下——
他们俩的耳边不约而同地响起高桥湘濑天真却细心的声音:天要亮了,形容词该是“早”吧?
“反正我又不惧光,你即使再饿也不敢动我,有什么不该的?”女子不以为然的说着,语气中有着或多或少的不平。随后,她的双眼不怀好意地瞄到身后,以嘲弄的口吻再度开口:“我带了两个礼物来送你。”
闻言的于雨岚和欧阳昶立即警戒地对看了一眼。
“据他们自称,是天之溟的使者……”
话音未落,“彭”的一声,离木门最近的于雨岚瞬间便被一件庞然大物扑到在地。看到这一幕的莫不倒抽一口气——全身腐烂如一团团拼凑出来似的巨大的绿色人形怪物、辨不清眼耳口鼻的面目狰狞得让人不忍睹卒,正用它比人类粗壮好几倍的躯体,压住于雨岚优雅的四肢,血盆大嘴正朝着猎物力竭声嘶地朝天咆哮着,满腔的愤怒和悲恸在熊熊燃烧,既尖且长得獠牙为这恐怖的情景更添森寒。
“哈罗,幸会!”只见那怪物身上流着分不清是血水还是血水脓水的恶臭液体滴在于雨岚的手臂上,刺痛腐蚀着他的肌肤,那该死的家伙却依旧不痛不痒,却急坏了游戏内外的同伴们。
回应他的,是怒火冲天的巨吼。
“我想起来了!”突然,尖锐的叫声从界外传来,差点没震碎他们的耳膜:“就是这家伙,就是这家伙!”
“什么?”
“吃人族……”高桥湘濑的声音透着不寒而栗的惊惧,“我和恒哥哥来过!还看到一个婴儿被它们生吞活剥的!就是这只怪物!”
“它们”?!不是“它”!也就是说,这里还不止一个吃人族!
欧阳昶脸如死灰,握紧手中的枪直指向扑在于雨岚身上的怪物,却怕颤抖的双手若有个闪失,造成难以挽回的遗憾。一方面还要高度戒备着会否再窜出再一个青面獠牙的吃人族和身旁的女人。面对这棘手难题,进退维谷的他,只有干着急的分。
“亲爱的,你实在热情如火。”于雨岚则微微侧头笑说道,痴呆地继续他那神圣的沟通工作,“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魔的王族,里曼。你们不会没听过吧?”袖手欣赏这一切的肇事者站在一旁,凉凉地揭晓,“因为神族的卑鄙暗算,他已经整整三千年没有见过阳光了,而且,只能以吸食人的血肉方可为生。如今,你们自己种下的因,就要自己尝尝!”(PS。神魔寿命单位均以万年来计算)
杀气在不知不觉间从四周靠拢过来。形势比刚才被数以千计的蝤獺围剿还要糟糕一百倍一只只青色的怪物纷纷朝这边靠拢,数目还在激增当中。即使他们灵力再强,对付魔已经是很吃力的事情,如今还要以一敌百,根本完全没有胜算。
不过,相比起来,还是那些只懂得口腹之欲而没有爱恨的动机可爱多,也容易对付得多了。
幸好,眼前的里曼恶魔都似乎在等候着命令,未有任何实质性的行动展开攻击,对压在于雨岚身上的家伙似乎非常尊敬。
除了那些体形怪异呕心的里曼恶魔,围拢过来的还有一些普通人类形态的魔族,大都跟刚才引领他们到来的女郎一样,有着红蓝、或黑的发色,女的有着艳丽而性感的装扮,男的则是全身黑色的劲装。最大的相同之处,是他们脸上的愤恨神色。
“里曼只是个姓氏,那……你的名字呢?”动弹不得的于雨岚仍是一副不知死活的平易近人状,朝对方露出友善的嬉笑,“还是我该尊称你为——吸血鬼先生?”
可惜,对方非但不领情,震耳欲聋的怒吼声还再一次发难。
正在这个时候,曙光于天边泄漏出来,柔和地遍洒在大地上。
当第一道阳光投在那里曼王族的背上。突然,那家伙似乎承受着巨大的折磨,在地上翻滚起来。身上的脓血像遇到化学反应似的,迅速分解,浓浓的酸腐味愈趋呛人。
“察理!”刚才的红发女郎立刻感觉到情势的逆转,带着慌忙朝那恶魔叫唤道。
无奈只凭她薄弱的呼叫声并无多大用途。周围的具有相同形态的里曼人也有着一样的反应,痛苦地在蜷缩在地上翻滚,然后则是如同失了心一般,朝在场的族人展开攻击。聚集的人群慌恐地逃逸,像快要有什么巨大灾难将要发生似的,乱作一团……
※※※
从没看见过这么恐怖的一幕,简直无法想象。
光明,不是象征着纯洁美好,一切欣欣向荣的吗?怎么却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恨和无止境的杀戮的催化剂?受到光明照射的恶魔,不是佛语中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是失却了所有理智,只余下嗜血的兽性!
光明啊,你是真的慈悲还是铁石心肠?正与邪,黑与白,是否真的那么绝对?那神的所作所为又作何解释?
这真的只是个游戏吗?还是历史的真实?
站在最高的屋顶的两个人,看着脚底下的传说中那个最邪恶的族群互相厮杀,互相抢夺吞吃自己族人的血和肉,被肢解的躯体血流成河……眼看如斯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展现在眼前,他们心里都有着相同的问号。
“身为魔族的你该有力量镇住日出的光。”
在族群中抢食完毕之后的恶魔们已经转而进攻跟自己相同形态的见不得光的同伴,欧阳昶忍不住看向站在屋顶的另一头那火红色的身影,对于后者能麻木以对,简直到了鄙夷的地步。
“你对神的所作所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枉你们自称是神族的一员!”依旧冷眼注视着她的族人,对上欧阳昶迷惑的神情,她没好气地斥道:“如果我拥有那种力量的话,我早就是下面厮杀的一员了,还有余力去遮掩那该死的光吗?”
停顿了好久,她又冷冷地补充道:“你们也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毕竟,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也习以为常了。”
“里曼!”欧阳昶冷哼。
不愧是魔族!眼看自己的族人自伤残杀,她竟然可以冷然以对至此!
“既然这样,就让我们自己想办法补救好了。”于雨岚沉吟着,首当其冲地一跃到地上。所有人都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震惊不已。
而最振奋的莫过于杀红眼的恶魔们。眼看细皮嫩肉的猎物出现,他们都灿亮了眼,一副副矫健的身躯虎视耽耽以于雨岚为中心,慢慢靠拢——
“雨岚——”伙伴们焦急不已。
该死的!这小子根本就是在玩命!最让人气愤的是,都这种时候了,他的笑容还是那么天下太平!
顾不得那么多,欧阳昶也一跃至地面,赶往于雨岚的身边。在他还没有开口质问于雨岚的时候,奇怪地,他骇然听见了于雨岚口里喃喃念着的一串古怪经文:
“……在此命令你,让我受光的拥戴……吸纳一切属于你的辉煌……”
话音才脱口,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所有的光线都似乎向他们靠拢,渐亮的天色如同慢慢凝固了似的,温暖的光芒逐渐逐渐地转至他们身上,所有都在慢慢地、慢慢地暗下来。
拥有猎犬一样敏锐的嗅觉的恶魔们神志略有片刻的恢复,错愕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两个外来者身上。
“你们只有片刻的时间……”提醒的声音在微微弯起的唇角里泄露出来。
闻言的里曼恶魔们都望向在厮杀中浑身浴血的王者——察理·里曼,一声令下,他们立刻抓紧那短暂的时间,迅速四散躲避。
再强的身躯也不能完全吸纳恒星的万丈光辉,待他们四散之后,人类血肉之躯还是承受不了巨大的能量反噬,缓缓地倒下……
※※※
“其实,神在千年时代中,所饰演的角色不太光彩。”阴冷的地牢里,界外清冷的声音读出通过计算机得来的神话资料。
他们被那些恩将仇报的里曼恶魔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面已经整整一天了。他们身处的千年历史背景现在才刚刚有了个约略的概念。关于第一道任务才有些许眉目。
原来,神魔的恩怨早在宇宙爆破之时便已展开——
“先是引发宇宙爆破再嫁祸给魔族,使魔族被昊海生灵联合围攻了数万年;然后为了不成文的理由引发第一次神圣之战,大规模镇压昊海众生;后来又因为统御无方弄得民不聊生,引发第三次圣战;最后因为受到了重创就躲回天之溟,不管昊海其他生灵的死活……”荒木的声音顿了顿,像深思着什么。“诸如此类,铁证如山,容不得抵赖。”
半晌她又道:“然而,拥有力量就可以自封为正义代言人却是千古不变的不二法则。因此,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昊海众生还是那么推崇光明。”
这难道不是盲目人类的最大悲哀?
“现在确切的年份是——”
“千年历83690,第三次神圣之战结束的三千年之后。”
闭目养神的于雨岚一反常态地提出疑问:“魔族一向生活在冰冷的殛之狱,但以这里的天气和环境来看,应该是昊海人间的一隅。千年的历史可没记载关于魔族分裂在殛之狱以外的魔族族群。”
“这就要从最后一次神圣之战说起。”
…………
在第三次神圣之战的一场小战役中,神族一度被魔族占到了先机,陷于空前的劣势。在那个时候,来自神族的军队一位谋臣献计。
于是,神族在战争中对魔族军队施以太古魔咒,令魔族军队凡是力量超过某个程度的士兵们都见不得一丝光明,否则就会全身糜烂、丧失心性,神当时的战术旨在于令魔族军队自伤残杀,更让光的力量得到绝对的优势,控制全局。传言说,参与这次战争的魔族军队就此全军覆没。
但是没想到一部分魔族军队在战争中能幸存下来,在突围将领——魔族王子察理·里曼的带领下,这群身体变异或力量薄弱的士卒隐居在主战场附近的一个小惑星。
因为害怕这种怪病会波及到整个魔族,他们情愿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折磨,背井离乡,一直不敢回到殛之狱。因此,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只是偶尔发现他们踪影的人类会因为他们当中没有被异化的族人的头发肤色以及穿着可以分辨出他们是里曼魔
而这个小惑星的轨迹越来越不固定,白天黑夜时间更是愈加颠倒,他们对于光明来到的时间更加难以掌握,自伤残杀的次数越来越多。原本二万多的残余军队,现在还不过二千数。而凡是踏进这里的人类,难得逃出生天的便把这一带抹黑为吃人族村落,里曼恶魔的据点。
…………
深刻的历史根源,难怪在听他们自称为闻天之溟使者时魔族都勃然大怒。
荒木狐疑地质问于雨岚,“为什么要自称为神?”
“人家自恋!”于雨岚睁开清澈的双眼,与之前的竭力筋疲相比,已恢复得差不多。
“游戏设定人物的心声你也可以看到?”荒木的声音充满讶异,但是更值得关注的是——“你怎么会懂得吸纳光明能量的咒语?”
“我的一位朋友,专门从事上古文明的研究,对咒语御术更是了如指掌,我只是耳濡目染的缘故。”于雨岚笑笑,转而向界外的另一头问道:“小湘濑,你确定上次见到的恶魔就是他们?”
的确,这也毕竟是个游戏、一个传说。他们现在最担心的是——
“是的……恒哥哥他会不会已经……”高桥湘濑不自在地打了个冷颤,想起刚才怪物为了觅食互相厮杀的一幕,仍心有余悸。
“如何找到流沙?”
听闻欧阳昶的问话,荒木沉思了片刻,“不知道。但要得到答案也不是难事——既然这里是游戏的起点,也就是每个参与者的必经之路,或许雨岚可以通过读心术,解读魔族人的心,以知道流沙甚至主人的下落。”
“荒木你的用心当然明白,只是,很可惜,”于雨岚这厢凉凉的开口,“在他们的记忆里头,完全没有龙习恒的任何资料。”
“怎么会?”众人惊愕不已。
“的确如此。”
“但他们的确袭击过我和恒哥哥!”
“抱歉,连这一段也没有。”
闻言,高桥湘濑与荒木面面相觑。
“荒木,游戏的参加者在每一局过关之后,一切的痕迹包括设定人物的记忆,都会被剔除?”所以里曼恶魔忘记了流沙?
“不会。”
“第一关的任务是什么?”
键盘在飞速运转,沉默过后,传来荒木略带担忧的声音:“打败里曼恶魔。”
“但,怎么打败?”高桥湘濑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他们的数量这么多!而且是魔族的遗裔,神魔的力量与人相差悬殊,何况岚哥哥他们只是现代的普通人类啊!”
这是最伤脑筋的问题。
“我们该肯定的是,”欧阳昶的声音在一旁闷闷地响起,一言惊醒了在座沉思的众人,“华静漩和流沙过关了?”要是过关了,为什么完全没有他们路过的痕迹?要是还没有过关,那么,他们现在哪里?
“唯一的解释是,”于雨岚莫测高深地开口道,“除了我们,和那邀请我们来的老头子,游戏里还有不知名的力量在兴风作浪咯。”
“不知名的力量?”高桥湘濑不解问道,“岚哥哥的意思是……”
“可能是游戏出现了漏洞,又或是——”荒木接过于雨岚的话意,“还有其他人加入了这次游戏。”
设局者的力量已经是魔导阶段,而能破坏游戏规则的,一定是灵力能与其抗衡的五阶或以上的灵力者。是敌是友,全是未知之数。
“还有一个可能。”欧阳昶深思着对上拍档狡狯的双眼。
于雨岚意会的侧侧头,接续道:“游戏里设定的人物甚至力量,超越了操控者力量所能承受的范围。”
“什么意思?”高桥湘濑只觉心口没来由地一蛰,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要是如此,这游戏界面甚至一切,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于雨岚随即抛下一颗大炸弹。满意的看到吓人的效果,他又笑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现在该抓紧时间做的有两件事。”他不怀好意地瞄向面无表情的欧阳昶,“昶昶没见过静漩,寻人方面当然由我负责;至于过关——”
“你要我对付里曼?”欧阳昶微微讶异地抬头。
“可是昶哥哥他……”
“湘濑!”荒木阻止了高桥湘濑差点冲口而出的话语。
“有问题吗?”于雨岚一脸兴味。
良久,泛白的双拳紧了又放,冷清的声音再度扬起——
“没有。”
沉默了许久,高桥湘濑迟疑地发问:“但,到底怎么闯出去?怎么找人?怎么打败里曼恶魔?这些到现在还是毫无头绪啊。”
困在笼子里面的他们曾一度想冲出去,却根本无从发力。囚笼的金属非比一般,仿若铜墙铁壁,根本无从入手。即使于雨岚用灵力球打在笼壁,光明力量便立即被黑色的金属吸收。先撇开谁过关的难题,单就看看他们现在的处境,连出去都是不可能的任务,何况要救人过关?
“笼子总有开启的时候,”于雨岚泛起的恶魔笑容让旁人打从心底发毛,“例如——”
“例如,”高桥湘濑没好气的接口,“在他们把你们饿死,为你们整理尸首的时候;又或者,要把你们拿出来绑在十字架上烧的时候……”
“小湘濑啊,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高桥湘濑欲反驳,却给神色凝重的荒木按耐住:“雨岚,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就算笼子开启,你有信心让魅影对付他们全部?”
这些里曼族数目不下于一千,单单那些青面獠牙的绿色怪物就占了一半,即使以欧阳昶以前的灵力,单凭他的一己之力,也等同于以卵击石。
于雨岚却提起另外的问题:“依照千年的历史,蓝果和维纳斯之泪这个时候应该落在什么人的手上?”
沉默了一阵,荒木答道:“人间界的法师。”
“湘濑,有必要请你再介绍一下你的传家之宝和蓝果的渊源哦。”
“哼,少浪费时间啦,你倒不直接说你的好办法!”
被拒绝的于雨岚只得摸摸鼻子,嘻嘻的笑着,“要是我没记错,蓝果在爱美神交到人间界之前,应该是里曼从精灵族手上取得的魔族至宝。而蓝果,有着能抵御一切精灵界即金色灵力以外的力量。”
说着,他从衣袋里递上一颗闪亮着蓝色幻彩的小石子。
“蓝果!”众人莫不倒抽一口气。这才想起维纳斯之泪的传说。
“主人的蓝果怎么会在你的身上?”不明就里的荒木质问。
“说来话长,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哦。”于雨岚把玩着闪亮的蓝宝石回道。
欧阳昶侧目:“你要借用蓝果降服里曼?”
“可是,岚哥哥你没道理不知道,蓝果要是被金色灵力者以外的人使用,后果不堪设想啊!”高桥湘濑忧心忡忡地提醒。蓝果是维纳斯之泪的克星,也无疑是克制灵力的宝物,相对的,更足以毁了具有白色灵力的使用者。
“最重要的问题是,这结界也存在着另一颗蓝果,你能确定你手上的有用?”
“要是证明了这东西有用的岂不是更好,我们更可以举一反三了。”于雨岚别具深意笑道。
大家均一头雾水。
“你们不必惊讶,也无需欢喜。而且,”他一副耍赖的口吻,“刚才是谁说我要使用蓝果的?”
第五章 祭祀大典
大概是被下了诅咒的恶魔都害怕烈日光线的缘故,白天的情况还好,虽守卫也算森严,但起码还算无虞。但到了夜晚,所有情况便有所不同。天刚刚黑了的不久,外面便人声鼎沸。闭目养神的他们一阵剧烈摇晃之后再睁眼,就是被几只怪物连着笼子抬起往外走,室外宽广的平地,围着不下一千人,看到他们被送来,热烈的欢呼声更炽。
恶魔们不若先前的兽性毕露,尽管相貌还是异常吓人,狂乱的神色已不复再。
取而代之的是快慰与雀跃,他们的每一个细胞都如在欢呼着、欢腾着。怪异的鼓乐声鸣奏着,魔鬼的舞蹈在魔族少女的脚下曼妙延展,形成了一道可媲美当天失乐园独特氛围的风景线。今晚大概是重大的庆典,没个人都雀跃欢欣。
涌动着的磷火处跟前,席上坐着他们的族长——察理。里曼,身旁站立着的还是那个妖娆的火红身影,美艳的红发女子站立在旁,一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表情。
“这些家伙显然把我们当成祭品了。”他们仿若笼中之鸟,于雨岚却说得悠然。
“你还笑得出来?”高桥湘濑晦气的声音在界外传来。看这些家伙仿佛要把他们生吞活剥的神情,她都快担心得要死了。
“笼子总有开启的时候。”欧阳昶用眼神询问他。
“还是昶昶聪明,不若某人。”于雨岚嬉笑着,存心要气死旁观者。
欲发作的高桥湘濑再次被荒木阻止,“雨岚,你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未等于雨岚回答,萦萦磷光此时在他们的脸上泛开,囚笼在群魔的拥簇下,终传至席前正中。热烈的欢呼声更炽,独特的鼓舞响此起彼落。直到族长扬手,像是念了一长串不知名的祝语,如同雷鸣一般的掌声便如怒涛爆发开。
“里曼族的祭祀大典。”界外传来荒木异常的紧张,“传说是召唤暗黑魔物的祭祀……”
荒木话音方落,磷火处便随着族长和祭师咒语下的呼召,范围不断扩大,一直往他们所在的位置延伸。磷火的底下原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在黑暗蔓延的开始,笼子随着受力面积的减少慢慢倾斜。
于雨岚悄然把蓝果握在欧阳昶手中,笑得欠扁:“聪明如昶昶,应该想到以下的发展吧?”
默默接过蓝果,对方没有半分惊诧。倒是高桥湘濑和荒木恍然大悟,着实松了口气。——她们早该想到!呼唤蓝果的力量的角色,失去白灵力庇佑的魅影实乃最佳人选!
如今荒木更能百分之一千肯定,于雨岚这家伙跟主人的磨人功力均属一等一,总之能让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就是!
“神圣的精灵之石,”欧阳昶合眼喃喃念道,“请为我指引方向……”
突然,于雨岚迅速从他手中夺取蓝果,快得令所有人都未及反应。
“于雨岚!”
他们正欲为这家伙的无聊举动发火,却在他的眼色下转移了注意力。只见熙攘的人潮在这时候渐趋混乱,夹杂着细微的嘈杂声,快得辨不清是欢呼还是惊恐。
然后,与普通人类无异的里曼子民首先逐个倒下……
于雨岚贼贼地笑着,“我们遇到救星了。”言下之意,是无需多此一举地自救。
说话间,但见夜幕中亮起点点星火,一尾尾亮白的巨鸟顺着风的飞翔,向这边降落,细看之下,原是点点风筝的影子。
随后,几十只纸鸢就这样随风降落,断断的十分钟之内,以直捣黄龙之势控制住所有情况,快得让敌人措手不及。而最不可思议的是,来人都并未出手,在场的里曼族却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昏睡不醒,眼睁睁地看着数十个力量相距悬殊的人类侵占自己的领土,却毫无防守之力。
风筝甫刚落地,一身劲装的男女便往他们的方向奔来,待看清来人的面目,熟悉的身影更让人跌破眼镜。
“步如风(步如飞)?!”
曾出生入死的难友,神偷家族的后人。
然而,就在还没他们问明白状况、飞奔过来的步如风才刚碰到笼壁地时候,极度愤恨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卑鄙的人类,沽名钓誉的神族!”随着咒骂,极大的冲击便往囚笼的他们冲进。
摇摇欲坠的笼子在黑洞边缘摇晃了几下,便因重心不稳开始往下滑落!巨大的笼子往暗黑的深渊里掉下,地底传来仿若消化腐蚀的骇人声响……
磷火蔓延的边缘处,只见步如飞使尽全身气力刚好拉住半吊在崖边的欧阳昶的右臂,步如风则死抱住他的腰身不让他再往下滑;欧阳昶的左手拉紧于雨岚的右手,后者的右手使出的长软剑正一层层勒紧刚才朝他们袭击的察理的躯体,不让他往下掉去。
他们就这样环环相扣。
手脚脉络刚受重创不久的欧阳昶被两臂各倨一方的拉扯折腾得几乎失去知觉,仍死不放手。于雨岚身下的察理却毫不领情地剧烈挣扎着,意欲把所有人拖进黑暗,同归于尽,看穿人心的嬉皮士却对此纹风不动,丝毫没有放手的打算。
磷火蔓延的趋势是比刚开始的时候减慢许多,但还在不断扩大中,眼看就连步家兄妹,都快要掉落。其他人不断赶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先把欧阳昶拖了上来。
可是,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正要把于雨岚和他底下的庞然大物拉上来的时候,由于深渊的再一步扩大以及察理的挣扎,欧阳昶的下半身又再一次滑落。
惊险的一幕才结束,身处最下方最危险的二人却在此时斗起嘴来——“大叔肯定是天生多动症。”于雨岚往身下揶揄着。
“那你还不放开。”对方就是不领情。
“人家天生被虐狂。”
“少惺惺作态,魔族不需要神的施舍。”他的语调透着不平,更甚是懊恼和淡淡的无措(挣扎?)。
“真是个老顽固。”他用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的声音嘀咕。
“你!”甫出口的反驳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他先一步给于雨岚正紧扯剑矢的右臂血流不止的斑斑血迹为之一颤,“不想陪葬的就放开。”
“不怕啊,我倒对黑洞里面的东东好奇死了呢。”他兴致勃勃的脸上明显的写着“不知死活”四个大字。
说话间,趁察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时,全身的气力迸发,右手往上一拉,把察理往着地的方向甩去。相对的冲力却令欧阳昶和他紧握着的双手断开,在着地的察理惊愕地目光中,于雨岚的笑脸更急速往下坠,越来越模糊。突发的情况令在场的人只来得及惊诧。
七色的缎带如突然架起的一座彩虹,优美的弧度笔直往深渊落下。
彩虹的光华与黑亮的闪光,在危机中纠结,乘着这美丽的绳索,从深渊跳出于雨岚矫健的身影,平稳落在七色缎带的绝美女子面前。
“久违了,亲爱的。”
一身白衣的女子察觉自己被设计,眉头不自觉打褶,“你还是死性不改,老爱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冤枉啊,我可是有百分百的把握才自觉往下跳的啊!”他顽皮地做了个鬼脸,“好管闲事是四方会的宗旨,人家都一直牢牢紧记的哦。”
“雨岚!”步如风和欧阳昶他们才赶了上来,便劈头就要给他吃上狠狠的一记拳头,以惩戒他却给他耍赖着躲开。“你这家伙……”步如风无奈又失笑。
“好久不见,步大叔!”于雨岚一脸谄媚,“你开锁的功力还是无人能出其又呢。不过——”他话锋一转,立即开门见山,朝这三个空降部队道:“你们临别时说的‘家里有要事’不会就是这个吧?又怎么会跟她遇上?”
“说来话长,天快要亮了,我们还是先处理这帮家伙和那个诡异的大洞好了。”
步如风低头看向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里曼族人,皱眉道。
“真厉害,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里曼恶魔的传言在这带流传着,我们的运气好,遇到生活在这带周边的人类。”
“于是你们连同一直受压迫的种族,惊虹更借用只对里曼族起麻痹作用,且无色无味、可利用方向和空气的药物制服这些家伙,好锄强扶弱?”
“力量悬殊,要过关,只好利用我们的优势。”步如风赧然苦笑。“只是没料到竟然会在这个地方遇见你们。”
“怪杰、四方会、步家、天龙行者流沙,X的魅影,”步如飞一个个数着,柳眉深锁,“一切像有迹可寻,这么说……”
“还有很多可怕的灵力者加入了游戏,”来自四方会美丽的女子接口道,“例如,帝河的梵森。潘、赤虎的高桥石、黑洞组织的卡兹、X的白痴……这些,都是最棘手的人物、当今最强的灵力者。为求在游戏中获胜进而得到最强的力量,必会不择手段。”
“好像所有最一流灵力者都前来报到。”于雨岚失笑。
欧阳昶问:“有什么会吸引到他们?”那些汲汲于名利的家伙,会心甘情愿任人摆布?
步如风愕然万分:“你们不知道么?设置游戏的家伙设定了一项特殊的游戏规则:谁最先获得优胜,便会得到其他参加者的所有灵力。”
最强的力量?“不是说要过关就能出去而已?步家也是朝着这战利品而来?”
“我们,”步如风眼里闪过一抹若隐若现的杀气,“是为白痴而来。”
欧阳昶和界外的荒木不约而同地一颤。 “死心不息,要为卓榆讨个公道?”于雨岚笑言。
“难道不该?”步如风显得义愤填膺。
“那四方会呢?”于雨岚看向另一头的美女,“与世无争的女华佗,你也会觊觎那强大的能量?”
四方会唯一的女将,唯一能与“医神”并驾齐驱的女华佗北堂惊虹,是四方会里唯一灵力低于四阶的守护者,传言此女子向来一身素白,却有着与鬼道相通之法,起死回生之术。
“你该不会忘记了游戏的契约规定吧:在游戏完成后,所有应邀者必须一起走出结界……即使是尸体,也会得到认证。否则,出口永远打不开。”
“东方,南宫,西门他们都来了?”
“不,四方会只收到了一个信封,被邀者,只有我。”北堂惊虹据实以告。
“我们跟那些人力量悬殊,设局者似乎存心让我们不好过。”步如风摇头苦笑。
“其实要对付这些家伙也不是难事。”
正在于雨岚一如既往地卖起关子,众人禁不住一阵猜测的时候,天空蓦地泛起青色云彩,雷声渐起。大地起初是微微震动,并不使人引以为意,声势慢慢加剧之时,白色的闪电划破长空,轰然巨响的雷声随之而来。
黑色的洞穴愈扩愈大,伴随着地动山摇,似乎在有一股力量将要破地而出,与黑洞口的反噬激烈碰撞着。就在他们以为地下扩大的黑暗摇将所有吞噬的时候,大洞的增长却奇异地停止了。
封锁洞口的结界在刹那间破碎,破地而出的,巨大绵长的躯体立刻冲上云霄,吓得所有人一阵目瞪口呆,当中包括呼召黑暗的察理。青色的菱角在疾风中肆意飞翔,带动奇异的云彩,矫健的身躯在腾空中回旋。
“龙……”
当下,只要是尚存一丝力气的昊海人类便都会选择立即逃离。恐惧的惊呼,拥挤的四散景象,再一次把魔族的祭祀中沸腾开来。
“这是……传说中的龙?”千年的游戏竟然活生生呈现在眼前,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我说,步大叔你可不要太过激动啦。”于雨岚仍然有取笑人的好心情,眉头也没皱一下——比神龙更显神乎奇技。
此时,巨龙再次在空中作了一个美妙的翻腾,停在他们跟前,开口了:“光明之子,你的召唤让我得以重生,真龙之主将铭谢你的恩惠。”
不过最令人愕然的还是它之后的举动——往前轻易一衔,拽住于雨岚的衣领,青色的背往上一扬,直飞往彤云密布的上空,迅速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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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的室内,只有亮着的荧光屏幕透出奇幻的画面,斑斓的色彩映射在苍老的脸庞上,完全看不出后者此刻的心绪。
在他身后坐着高跷着二郎腿、神色悠然的金发男子,闲闲地搅拌着手中的小匙,品着香醇的热咖啡。
“连神龙也破茧而出了,真有趣。”威士忌色的眼眸看着屏幕,夹带着玩味的光芒。
“打个赌,如何?”
老人这才回头深思地看向他。
“他们可能改写历史,”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语带一抹不让人轻易察觉的沮丧,“若真如此,今天的一切,便不存在。包括——你和我。”
“这不就是您的目的?”对他的反复,老人深感无力。
“说得也是……”他漠然的笑笑,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半晌,便又略带自恋地开口:“清凉爽口的Mazagranamericanno,要不要来一杯?”
老人摇头,“不了,我对苦涩的东西没多大兴趣。”
“真可惜。”他语带失望,优雅地拿起他冲泡好的那半壶极品,在讶异的目光中站立起身,“没办法,只好去找个知己咯。”说完,便往外走去。
“伯爵,”老人喊住他,语气中透着一点无可奈何,“别忘了带钥匙。”
他回头扬起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知道了。”
门开了又合,分隔绝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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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联络!在巨龙消失在云端的时候,彤云随之四散,只剩黑漆漆的夜幕笼罩大地。一切恢复平静,却也完全失去了于雨岚的踪影,与于雨岚灵力相连的电脑荧屏竟然在刹那间清屏!
快捷的键盘敲响自室内盘绕,高智能的计算机在飞速运转着。蓝色的荧光屏映在控制者苍白的脸上,如死灰一般,细汗如珠。
天杀的!怎么会这样,从哪儿冒出的怪物?神话中的龙……
“荒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高桥湘濑扯着她的衣角忙惊恐地问着。
“岚哥哥他会有事吗?那条凶神恶煞的龙会不会吃了他?”一想到这里,她就急得热泪盈眶。
“荒木,你说说话好不好?”
“荒木……”
界内的欧阳昶也鲜有地脸如死灰地质问:“雨岚呢?”
半晌,急速运作在键盘的十指才慢慢停下,沙哑的声音直透他的灵魂:“清屏……”微弱的嗓音却如晴天的一个霹雳,把界内外的人震的惊惶失措。
再次静默了好久好久——“出发吧!”
众人从哀思中抬头,只见欧阳昶双手插在衣袋,一脸坚定。
“昶哥哥……”
“还有六关,可别输给他了。”欧阳昶冷然地回头迈出脚步。
步如风深呼吸了口气,然后竟微笑了,“对,我同样深信,那小子可不会在第一关就挂掉的!”
“接下来要做的,是合力闯过第二关。”北堂惊虹的神情也振作起来了。
“那还等什么?”步如飞合拍的拍了一下哥哥的肩膀,鼓舞着大家,“我们还没真正大展身手呢。”
“你们……”荒木怔忡着,刹那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再看他们坚定的神情,她旋即回复平静:“好吧,第二关。”
第二关,酃岚河谷。
…………
第六章 糖果故事
这个地方的客人不多,都是些异数。在橱窗摆放着令小孩甚至大人都为之心动的精美糖果是店子唯一吸引人驻足之处吧——一间不大的小店子,闹市中显得毫不起眼,却能吸引这些异数的追逐。
包括她。
她悠然地喝着店主递上的鲜果汁,毫不淑女地喝了一大口,遂望向一脸无波的店主,不由呻吟出声:“拜托,亲爱的,你就不可以换个表情么?”
“可亭,你太不通情达理了,我在这里生活了好久,她永远就是这副表情。”
一旁戴着面具的黑发少女乐得落井下石,满眼揶揄地嘲讽道。
“哼,分明是晚娘脸嘛……西格拉你干吗拿脏布扔我?”
“你每次来尽是替我们添麻烦,说,你这次又闯了什么祸吧。”西格拉最看不惯眼前这个故作可爱,又一肚子坏水的家伙。
“就是就是,”黑发少女也附和着,“你不是最最最……最厉害的吗?还有什么事会麻烦到你这只怪物么?”
“亲爱的,她们欺负我!”她索性没半点仪态地对着一直无语的糖果店主人假哭起来,仿佛非把方圆一带闹得鸡犬不宁不可。
“拜托,你还小啊?”西格拉和黑发少女受不了魔音的荼毒,无奈地翻着白眼。
“我只想听故事,亲爱的,我不依!”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挽着永远恬静无波的女店主,呕心地撒着娇,“我要听故事!”
“你今天来就只为听故事?”店主还是柔和地对着她微笑。
她的眼灵动起来,有着得逞的得意,“我还以为你老人家什么都知道的呢!
那你还要问?“
“丢下你的朋友自生自灭,在这听故事,真够冷血的。”西格拉淡淡地嘲讽道。
毫不受刺激地,她回以一个足以倾国倾城的笑,“我什么时候丢下你们了?”
“你……哼,随时都会!”
“你要听什么故事?”店子的主人此时开口问道。
这代表美丽的店主接受她的要求咯!她朝西格拉扬起一个胜利的笑容。不过,对方显然当她是透明的,理也不理。
“这是你的专长啊,就交给你发挥好了。”她笑得贼贼的。
“在故事之前,先尝试一下这新制的糖果吧。”女主人从炉子里拿出漂亮的制成品,递到她的面前。那糖果就如晶莹通透的琥珀,泛着微微的金黄。
“你这不是为难人家,明知道我是没有味觉,只对咖啡有反应。”她不满的嘟起可爱的小嘴唇。
端庄美丽的店主只是笑笑,“先试试看吧。”
她这才免为其难地拿起了一块,糖果散发的香味竟然有着熟悉的感觉,放进口中,涩涩的,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旁边的两位妇女代表就吐着发言了——“狂吐!什么东东?好怪异的味道……”
“喂喂,你老实告诉我,这是糖果还是毒药?!”
店主只是恬静地凝视若有所思的她,“可亭你觉得怎么样?”
“没感觉。”她毅然回答。
“逃避还是你的一贯作风?”
她这才对上她,神情不再稚气,“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永恒。”
闻言,她噗哧大笑,“你竟然相信世上存在永恒?”
“见鬼了!”西格拉也不满地朝店主抗议,“永恒的味道怎么那么苦?”
“见证永恒,本来就是件痛苦的事。”
“但你仍然能一脸漠然。”她不甘地向妄下定义的店主挑衅。
店主笑答:“那定义只不过是你心底的声音罢了。”
她微微一愕,高傲地撇过头,“哼,我就偏要作茧自缚。”
对她的赌气,店主只能苦笑着摇头。“永恒,其实只有一瞬间。”
“痛苦,却往往是一辈子。”
“所以,太执着是没有意义的。”店主在她的对面坐下,对她的异常视而不见,凝神盘子上的晶莹,缓缓道来,“这是在很多年前由一个男人创制的糖果。”
“很多年前?”她侧目。
“放心吧,不是‘他’。”店主淡淡的微笑稳住她急速升起的杀气,“那故事发生在几百年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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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0年,东普鲁士。
那时候,瘟疫又一次弥漫了大地,城市和村庄被笼罩在死亡的气息里。古老的传说再次流传在惊恐的人群中。那时候,他才二十五岁,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卒。
大军往一个名为Medwegya的村庄进发。随行的,还有教廷的人。
而他们这次任务的对象,不是活人。
抵达的时候刚好是黄昏。军队并没有进驻村庄,只在村子几里外的林间驻扎,宗教裁判所动员大量的骑士分批轮守在军队的周围,戒备异常深严。
到了夜里,豺狼的号叫,还有乌鸦的悲鸣笼罩林间,四周的环境愈发诡异。
与他同营的士兵们都隐约听到了厮杀的声音,但是无一感出去看个究竟——军中有奇怪的命令:入夜之后,士兵不管何种情况,不准踏出营帐一步,即使受到任何侵袭。
就在混乱的思绪中,他们惶惑地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他们整军待发的时候,才发现好些士兵无故失踪了,骑士团的人数也少了足足三分之一。统领军队的是教廷的圣骑士米罗。斐尔,没有任何的触怒,只是愈发凝重地下令军队继续前进。
他在队伍的最后方张望,他自小便相依为命的弟弟,被分编在另一小队的约瑟,从今早开始就不见踪影了。不仅如此,他们整个小队好像都人间蒸发了一般,但上头却不闻不问,继续进发——这让他心绪不宁。
回望着留宿一夜的荒林,他驻足良久,直到队友在前方呼唤,才犹豫地迈开脚步。
……
村庄剩下的人已经是少之又少,大部分人死于“瘟疫”,几个漏网之鱼都被可怕的传言吓得逃之夭夭。
军队不理会一些顽固的村民的反对,以绝对的武力和权力之势,大范围挖掘死尸的坟墓,将一具具未腐烂的尸体撒上圣水,往“他们”的心脏处钉上大木钉。
然后,在小小的广场上点起一把火,在烈日中焚烧死者的尸体,直到一切化为灰烬为止。
这时候村里本来不少于八百的人口剩下不到二百,而他们单单是士兵,就有二千多。作为一个普通的士兵,他不明白上头为什么如此重视这个小村落,却能从大部分人恐慌的眼里了解到,也许,“瘟疫”真相的传言并非子虚乌有。若是上头和教廷极力隐瞒的真相真如传言一致的话,屠村,恐怕是势在必行的。
他更担心约瑟了。
白天,他们的自由度是极大的,但是所有人必须在入夜前两个小时回去报到,好不同容易利用小息的时间,他离开了村庄,再次回到昨夜驻扎的荒林,可惜,一无所获。
再回头,他竟莫名其妙地迷了路,当他在辗辗转转中再次寻到出口进村,天色已经阴暗下来。在经过村庄入口的时候却只见一个约莫二十四、五的女人殷盼地往他走来的方向眺望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宝贝。
她的脸色很苍白,像随时会倒下似的。见到他,连忙欣喜地跑过来问道:“先生,请问你路上有见过我的丈夫吗?”
他礼貌地微笑,说没有。这路上根本连一个人的踪影也没有。
她的神色,是万分失望。
“你的丈夫出去了?”军服提示着他的职责,为了控制疫情,这里的一带已重重封锁,不准人随意进出。
“呃,出去好几个月了,这两天应该回来……可是等了好久,他还是没出现,”
她的眼神充满担忧,“可能耽搁了吧。”
他这才会意的点头,“这个时候,他还会回来?”他没说出口,在这个生死攸关,谁也不会往这一带钻,出去了的是不可能回来的了;这一带的疫情之严重,即使她的丈夫真的回来,恐怕在路上已经……
女人点点头,充满信心,“他信中说过,今天便应该会到达的。”
团聚,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想给她忠告,却碍于职责,没有说出口。
当妇人的背影渐行渐远,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厌恶自己。
…………
是夜,比前一个晚上更骇人的号叫声再一次包围他们,更激烈的战斗声在帐外响着,却如同昨夜一般,没有人敢冲出去——除了命令的制约,还有骇怕的心理作祟。
尤其当第二天点兵的时候,骑士的数目又少了一半,士兵的减少数目比昨天多了一倍。听说教廷那方面已调集也数百骑士和更多的士兵前来增援,但在飙升的恐惧当中,军心还是前所未有的动摇。
为了确保这一带的纯净,上头有了命令,凡是疑是患有“瘟疫”的病人,一律施以火刑。这时候全村不到二百的人口基本上就被完全禁锢。
因为村民提起村里的一个古怪的女人,总是颇有微辞,所以军队很重视,首当其冲就是调派了十个骑士和数十个士兵前往,好把那“病毒散播者”钉在十字架上狠狠地焚烧。
屋子的周围都包裹满黑色的帷幔,密不透风,透着古怪的气息。门被敲了很久,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当门被破开的一霎那,阳光透进暗黑的房间的时候,士兵们心头都不约而同地想起那恐怖的传言。
然后,他们听到了女子痛苦呻吟的声音,她的双手紧紧地贴着脸,欲挡去令她痛苦至极的光线,脸部渐渐扭曲,紫色在她的皮肤上沉淀……
但他却仍然认得她,傍晚在村口殷切等待丈夫归来的女人。只是没想到与她的再次碰面,是在烈日当空的正午,他接受命令前去把她带到广场的时候。
更没想到,这个柔弱的脸色苍白得像鬼的女人,就是传闻中无恶不作的吸血鬼。
傍晚,女人在士兵的押送下,木然地被拖到十字架台绑上。
眼见此景的村民们无不认定了这就是害他们家破人亡的瘟神。碎利的石块和辟邪的大蒜不断往她招呼过去,群众的怒火在剧烈燃点……直到火把在她身旁举起,准备燃点的最后一刻,她仍没有丝毫挣扎,苍白的小脸望向夜幕的尽头,眼神依旧写着殷盼。
没有怨言,没有挣扎,只是全心全意的等待。
这令他骇然! ——她还在等待?!坚守承诺的女吸血鬼,还等待着那个迟迟不归来的丈夫?
统领军队的圣骑士,米罗。斐尔细长的眼也望向远方,深思了片刻,遂下令点火。
火光在她柔弱的躯体炽烈焚烧,然而,所有人都能清楚看见她隐约的微笑,口中不断喃喃重复着最心爱的名字:“奥斯汀……”
直到当天边的曙光乍现,一切再次回归恬静,她也从此不再要畏惧光明……
…………
那夜之后,他还是会不断想起那双殷盼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很不祥的预感。
夜里的鬼哭神号没有丝毫减少的迹象,士兵的数目仍在减少,他们准备要屠村,因为村民甚至军队当中,都极有可能有人被“初拥”,他们不能放过任何的可能性。
教廷方面的数十个圣骑士们也快要赶到,只要那些厉害的教徒们来到,一切便会很快结束。
他仍然在寻找约瑟,即使他知道,他唯一的亲人肯定是凶多吉少。可是,约瑟依旧音信杳然。直到那天——女人的丈夫回来了,比他在信中告诉女人的要慢了一天。
那个英俊的男人,有着一头金穗色的头发,伏特加一样的酒色深邃眼眸,白皙的皮肤,笑起来还有着醉人的酒窝,深刻的五官让人无法移开眼——没有人想到,那个被烧死的女人的丈夫不但不畏光,笑起来的模样比太阳神更要绚烂。
而他,也把失踪多日的约瑟一同带了回来。
这令他欣喜若狂,当然,其中也夹杂着莫名的愧疚。
约瑟对他说,那天夜里被袭击的时候不小心掉落山坡,幸而被其他人发现,救了他,最后辗转遇上奥斯汀先生,奥斯汀先生为了他耽误了好几天便一同前往村落。不过,他发现,弟弟明显对那个名为奥斯汀的男人必恭必敬。
奇怪的是,跟女人的诚心的企盼不同,找不到妻子的男人没有意料中的心焦如焚,只有一脸的淡然——大概这是他还没知晓妻子已经在烈火中成灰的消息的缘故,不过,这多多少少让人意外。
奥斯汀先生来到之后,夜里平静得出奇,再没遭受侵袭,军队一直平安,连一个人也有减少。圣骑士米罗。斐尔对此更没任何动作,一直待到教廷的其他圣骑士们到达为止。
他永远忘不了那夜的火光。
把他们的大军所在的村子紧紧地包围着的红紫色火光,冲天的怒焰在咆哮,令所有士卒皆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守纪,所有人都仿佛发了疯一般,欲突围出去,却被围着他们的高温逼得不能跨越雷池半步,否则便是粉身碎骨。
“是那女人回来报仇了!”
纷乱中有人如是叫喊。场面更加混乱不堪。
“是那些吸血鬼!”
“对,一定是她的丈夫,那个叫奥斯汀的吸血鬼……”
吸血鬼?那约瑟呢?约瑟在哪里?
他心急地寻找着,却一无所获,那里根本乱得无从寻找。此时,圈外的旗帜吸引到他们的视线,希望的呼声自他耳边响起——“教廷……教廷的人来了!”
“圣骑士们来了,我们有救了!”
“我们在这儿,快来!”有人甚至脱下军装的上衣往圈外张扬着。
圈外没有响应他们的热情,瞬间,一支支闪着耀眼的金色箭石纷纷来袭,大部分的士兵莫名地中箭倒地,迅猛的圣火在焚烧中的小村庄中中翻腾着,一直燃烧。在他们不可置信地睁着眼睛,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辟邪的利箭已贯穿了他们为国尽忠的心脏……
他以为自己快要死掉,朦胧间,他看见了约瑟往他的方向走来。
弟弟用他的身躯为他挡去如雨的利箭,锋利的牙齿咬破他的颈肩……他想挣扎开这奇妙的感受,但意识却渐渐趋向模糊……
三天后,城里传来消息,闹得沸沸扬扬的瘟疫已受到控制。
在此次瘟疫当中,名为Medwegya的小村庄的人口以及被派去的四千士卒都受到了感染,无一生还,死者的尸体于当晚均全部火化。
可是,并不如想象中的顺利,两个月后,瘟疫又再在军队中再次爆发,后来教廷又再出动了数十位圣骑士,城里最后一次传来消息,身为圣骑的米罗。斐尔被扣押,后来被烧死于十字刑架上。
事情至此告一段落。
…………
“主人,我们要到城里去?”他必恭必敬地向蹲坐在被烧黑的泥土上的英俊男子问道。
奥斯汀只是默默挑起一块泥土,放进一个精致的袋子中,“不,我们留在这里。”
“可是……”
“虽然是晚了,但,爱莎和约瑟都在我们身边,怎么能再轻易离去?”他扬起淡淡的笑容。
“永远留在这里?”
奥斯汀只是扬起那精致的小袋子,笑笑,却有无比坚定:“她永远在我身边呢。”
他也闭眼深呼吸,好像也感觉到约瑟的存在——风,把浓浓的爱恋和缥缈的思念传颂着。
风,不息,永恒。
…………
根据资料记载,历史上,人类对于吸血鬼种族的首次认识始于1484年。
当时整个欧洲处于吸血鬼的战争之下。吸血鬼族群在夜间出动,大范围与人类初拥。很多一部分人无法接受初拥而导致神经紊乱。因为接受初拥的人类症状与瘟疫相仿,所以当时的人类社会认为这又是一次大范围的瘟疫。「注:如果一个吸血鬼打算令一名人类变成吸血鬼,必须将自己的血液给予对方。被吸食者接受吸食者的血液,两种血液融合才有可能变成吸血鬼。这个过程被称为“初次拥抱”(TheEmbrace)。在初拥之后,被吸食者既变成吸食者的后裔。」
从此,吸血鬼的传说就在东普鲁士,西里西亚,波希米亚等地流传。
1710年,吸血鬼的战斗再次展开,战争发生的地点是东普鲁士一带,被“初拥”
的人群又一次弥漫了大地,城市和村庄被笼罩在死亡的气息里。古老的传说再次流传在惊恐的人群中。
东普鲁士当局为了制止被初拥的吸血鬼复活,大范围的挖掘死尸的坟墓,把每一具未腐烂的尸体身上都钉上大量的木钉。同时,宗教裁判所动员大量的骑士对吸血鬼进行战斗,每场战斗都无比惨烈。但是这些战斗通常都只有贵族知晓,而大多数的民众对此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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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就这样?”长长的静默中,戴着面具的黑发少女终于按耐不住发问,“没有了?”
店子的主人只是摇摇头,脸上的平和气息分毫不减。
精灵的直觉是最敏锐的,黑发少女不死心地追问:“那女人真是吸血鬼?”
“卟啉症患者。”一直沉默的她蓦地开口。
“呃?”
“一种血红素基因变异引起的疾病,一旦接触日光,患者便会严重贫血、面部器官腐蚀,并出现种种怪异的、让人联想起吸血鬼的举止。”
“这太过分了!奥斯汀的妻子是无辜的,那些普通的士兵也是无辜的,教廷凭什么这样对待他们?”黑发的少女激动万分。
她嗤之以鼻:“这就是愚蠢的人类。”
“可亭,你这是什么意思?”西格拉气愤极了,更气愤的是好像找不到什么反驳。
黑发的少女趁机嘲讽,“哼,她就是这个意思啊。”
“你……”
女主人无奈的看着二人的追逐和争吵,竟也有些习以为常,“感动了吗?”
她转过身来对若有所思的她说。
“怎么会?”她坚定地摇头,半晌,“那个叫奥斯汀的家伙后来怎么样了?”
“他拥有永恒的生命,永恒的追忆,永恒的等待。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执着——”店主望向远方,“你相信轮回吗?”
她失笑道:“不要告诉我,他一直等待他挚爱的恋人轮回。”
店主不置可否。
“永恒的等待?这窝囊的吸血鬼好像没多大的志气。”人生,太多的事情要做,浪费在等待是件最愚蠢不过的事。
“当你拥有了永恒的生命,很多的东西便不再重要。——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尝试着改变命运吧,我想。”
她蓦地站了起来,拿着琥珀色的盒子往外跑去。
“你要上哪儿去了?”争吵中的二人诧异地问她,却未能唤住她的脚步。
“可亭……”店子的主人呼唤着,就在她急匆匆回头的时候,不徐不缓地笑道:“你还没给钱呢。”
“亲爱的,你不会那么吝啬吧?”她站在店口失笑,挥挥手,神情愉悦地再次开跑,“回来再付帐咯!”
“这家伙也太嬗变了吧,刚才还一脸不痛不痒地听着故事,现在却像火烧屁股似的开溜。”看着匆匆的背影,黑发少女不解地埋怨着。
糖果店美丽的老板但笑不语,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半晌——“真的有永恒么?”黑发的少女疑惑地看着店主。
“你呢,你相信吗?”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又过了好久:“你说,他们会不会成功?”眼里的关心一闪而过。
雨影的头被重重敲了一下,“西格拉,你干吗打我?”
“你婆妈些什么?”西格拉没好气地训她,“那怪物从来没有失败过呢。”
“说得也是……”
店主无视她们新一轮的斗嘴,只是抬眼望向悠悠地蓝天。
一切,还是没有改变。
第七章 险阻重重
流转在空气中的竖琴鸣奏是那么嘹亮悦耳。拥有着蝴蝶一般的斑斓翅膀,在花间嬉戏的的小仙子悠然飞舞着,写意的歌声钻进属于人类的耳膜,如上天的曲赋。溪涧的淙淙流水一直通往平静而清澈见底大湖,郁郁苍苍的草地一直延伸往远处。远山的明净,蓝天白云,连阳光都透着清新的味道。
走在这绿意盎然的世外桃源,他们也深被吸引,几欲流连而忘返。
“不妥。”北堂惊虹的声音透着戒备,惊醒了身旁沉醉着的同伴。
“不妥?”步如飞首先问道,“有什么不妥?”
“酃岚河谷第三次圣战之后一直被魔族占领,直到现在,精灵一族几乎灭绝了,怎么会有现在我们看到的光景?”
可是,精灵们还在吟诵着悦耳的歌词,良辰美景依旧让人砰然心动,一切是那么真实。
“这一关的任务是回复精灵世界的原貌,”荒木清冷的声音从世界的另一端传出,“由此可见,有人抢在你们之前破关了。”
他们面面相觑。
“怎么可能?”步如飞率先惊呼。
距离他们破了第一关出发,到抵达第二关,前后一个小时也不到的时间里面,就轻易地闯过第二关?若真有这样的一个人,灵力恐怕也在魔导之上吧;若他们的人数不止一个……光想到这里,她就毛骨悚然。太不可思议了!那些家伙怀的又是什么样的居心?难道是……
北堂惊虹则催促着大家往前:“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启程到第三关!”唯今之计,便是跟另外的游戏者抢时间。
“对,怎么能无缘无故被人赶超!”
“没必要那么心急吧。”冷冷的声音从林间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异常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落拓地占住前路,停住所有人前进的脚步。
“你是……”
“你们要继续前行可没征求过我的同意。”那人如是嘲弄道。
首先沉不住气的是界外的高桥湘濑万般不耐地嘟嚷着:“可恶,哪里蹦出来那么难看又狂妄的大猩猩。”
“不是大猩猩,”暗叹一口气的荒木阴沉地开口,“那是‘帝河’第一战将。”
“呃?”
“名声仅次于X的黑色组织——帝河第一战将,有‘灰熊’之称的狄迅。”
那人大笑了两声,赞赏的看向步如风,“不愧是神偷,好眼力!”
“不愧是以卑鄙无耻扬名的帝河,抢先过了关还要留下人对付我们。”步如飞对他的赞赏嗤之以鼻。
狄迅不怒反笑:“帝河可不把步家和四方会放在眼内,只是我家主子与X帝主相交甚笃,X帝主的要求,主人一向不会推诿。”
“又是X?!气死人了!每次都是那可恶的白痴!”高桥湘濑气得连心也微微绞痛起来了,回头望向身边的荒木,发觉后者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荒木,你没事吧?”
“X帝主?”荒木喃喃自语着,“怎么可能?”
“白痴……”提起仇人的名字,界内的步如风更是咬牙切齿,“他要你来对付我们?”
“不该感到意外,得罪X的人向来没有好下场。这只是早晚的事。”狄迅语气平缓,转向欧阳昶:“不过,前任的魅影要是下跪请求,也许可以留一条生路。”
步如飞怒道:“哼,我就不相信那家伙能只手遮天!”
“那就是你个人信仰的问题了。”
“你……”步如飞想冲上前教训这嚣张的家伙,却给步如风单手拦住。
“他的对手是我!”他的语气回复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
“哥哥,你……”步如飞立即回应,“不……”
“我要亲自收拾这个狂妄的家伙。而且,快没时间了,难道你们要等到这个空间崩溃才肯动身?”
“可……可是……我不能抛下……”
他笑笑,“放心,我怎么会败在这只大猩猩手上?”看到狄迅的眉头拧了一下,心情总算愉快了些许,“只要打败这家伙,我立即赶来。”回头他看向无言的欧阳昶和北堂惊虹,“我们来个比赛好了!三关之内,第六关之前我便会超过你们!”
欧阳昶和北堂惊虹沉默着对视了一眼。
“那是你说的,你自己可要记住!”北堂惊虹提醒道。
“一言为定。”欧阳昶说得斩钉截铁。
“一言为定。”
挥手作了道别,三人便匆匆上路,步如飞再担忧回头,看到哥哥坚毅的神情,便不再耽搁,一鼓作气地向前奔去。其后的欧阳昶和北堂紧紧跟上。
转身再看狄迅,对方倒一直没有阻止,只是用兴味的神情等待,直至他们交流完毕。“既然你的遗言已经交代完毕,咱们就别再浪费时间了。”
“这句话是你的遗言吧?”说着,步如风的手中突地现出一把黑色的幻剑,迅速往狄迅的门面攻去。
…………
一直前奔,陪伴他们的只有四周迷朦的雾气。首先是欧阳昶停下脚步。
“魅影,怎么了?”
对旁边的询问,他却仿佛充耳未闻,只默默望着前方,神色染上一抹若隐若现的怒气。
“魅影……”她们跟着驻足,——眼前延展的,是一条分岔路;两个出口摆在面前,左右为难。
高桥湘濑也迷惘了:“是分岔路……”
“要选哪个方向?”北堂惊虹率先发问。
荒木的脸色却愈来愈难看:“左面是通往第三关,炼狱;而右面,是第四关,星桥。”
“两关一起都摆在眼前?”高桥湘濑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这游戏可以跳关?”
“不,游戏规则,第三关和第四关是要一同进行。”该死的无聊游戏,无良的设计者,每关都那么磨人心智!
“一同进行?怎么一同进行?”高桥湘濑怪叫,“荒木你没弄错吧?”
“我怎么可能弄错!”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湘濑怯怯地问。
她深呼吸一口气,平复着情绪,遂道:“那两关的另一头同时与第五关相连,但是必须都过了关才能到达第五关,而且,一旦踏入这两条路的其中一条,就不能回头。”
“也就是说,必须分散我们三个人来过关?”步如飞首先开腔。
“没错。”
该死的,这是什么游戏规则!这苛刻的条件无疑是在削弱他们的力量!
“荒木,这两关的任务分别是什么?”北堂惊虹深思地发问。
片刻,荒木读出的游戏资料给了他们答案:“炼狱一关的任务是要封印魔族的怨念;而星桥一关,则是要把断裂了的天之溟和人间相连的星桥重新连接。”
步如飞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去闯关?”三个人,该怎么分配?
“我负责右边。”欧阳昶的话吸引了众人惊愕的目光。
“你有把握?”迎着他的坚定,荒木一时难以判定。北堂惊虹和步如飞也对看一眼,也迟疑起来。
“没有,”欧阳昶如实作答,神情间凝满杀气,“但非去不可。”
在第一关的时候,里曼受诅咒的怪物就让他们伤透脑筋,何况是殛之狱的恶魔?
可以推断,让灵力在三阶以上的步如飞和北堂惊虹合力过第三关是最佳选择。可是星桥一关,完全是未知之数,交给失去灵力的魅影,妥当吗?
“让如飞跟你一起去吧,”北堂惊虹决断地打破沉默,“这绝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他犹豫了片刻,“你一人进入殛之狱?”
“别忘了,我手上的毒和药不计其数,当中包括特对里曼一族起作用的麻药。”
她打趣的眼神轻易地化解了他的顾虑,“而且,所有游戏都只有是越来越难的,第四关的名字听起来美丽,说不定才是真正的致命难关。”
这样的理由一摊开,欧阳昶即便没了反驳的余地。
一切即便敲定,在这个时候,前左方却传出雷鸣般的巨响。
“看来其他的游戏者已经有所行动了。”荒木不安地催促道,“要立即出发才行。”
“等等。”欧阳昶从怀中取出他的“通行证”,交到北堂惊虹面前,“荒木的计算机是跟我的信封相连的,我们先交换身份。”
“魅影!”
“她更需要你的跟踪。”欧阳昶坚持着。
的确,要北堂一人应付殛之狱,让人担忧。荒木不得不让步,“好吧,但你们在游戏结束前必须把身份交换过来,要不,你们两个都会被夹在千年的游戏世界。”
“我们像这样容易挂掉么?”北堂惊虹显出难得的幽默。
就这样,他们二人交换了信封,约定在第五关见面,便踏上各自未知的前程。
只是,当北堂惊虹踏入她的第三关之后,他们之前精心安排的一切布局就显得多余——跟前一关一样,这一关已被他人所破解。而在这里,也有着另一个游戏者在待着她。
“真没想到,等了好半天,来的竟是一个弱不禁风的美女。”说话者是一个年约二十的美少年,举止却轻佻傲慢得犹如居高临下的神祗。
“璟哥哥?”高桥湘濑骇然得几乎从椅子上摔下来。
“炅璟?”北堂惊虹先是怔忡了一下,旋即充满敌意地冷笑:“美女通常是跟毒药画上等号的,赤虎少主难道没听过?”
玩味从他眼里一闪而过,“果然,你真的如带刺的玫瑰,触碰不得。未知道小姐可否告知芳名?”
“四方,北堂。”
“如雷贯耳。”炅璟挑眉半嘲弄地,“没想到今天能一睹女华佗的风采。”
“那你呢?”北堂惊虹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吓住了所有人,“你到底是谁?”
“赤虎堂高桥家的炅璟——北堂小姐刚才不是认出了我么?”
“但你却认不出我。”
他以沉默而别具深意的笑容回视她。
“知道是谁让我和雨岚认识的吗?”她似在跟界外的荒木和湘濑解释,又似在质问眼前的男子,“是因为炅璟。而你又怎么会不认得自他八岁开始便教他用毒的老师和最要好且唯一的朋友?况且——真正的炅璟性情孤僻易怒,怎像你这般轻佻浮躁?”
“北堂姐姐,怎么会?他明明就是……”
“真不愧是那小子的恩师,四方会的北堂惊虹,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就连高桥石恐怕也被蒙在鼓里地事情,你竟然能一眼看穿。”他歪头笑道,一脸的遗憾,“不过,你现在自作聪明的举动无疑是自寻死路。”
“真正的炅璟在哪里?”肃杀之气在瞬间弥漫。
“别着急,你很快便会见到他。”他优雅地走近,神色间充满轻视与玩味,“也好,这样的话你的爱徒才不至于太寂寞。”
她一凛:“你到底是谁?”
“害怕?”他嗤笑着。
“不。我是在想,”她转向他,遂展开一个足以冻死人的微笑,轻轻道:“该用什么方法毒死你。”
此时,他才察觉到迷雾在他的身旁萦绕,以瞬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迷糊了他的视线,瓦解他的心志……
※※※
急速的粗喘跟精灵脱俗迷人的颂唱显得格格不入,狠而快的拳脚相交更打破酃岚河谷的轻灵祥和。
如此的颓势对灵力达到四阶幻化的步如风来说,大概还并没碰到过几回,何况对方只不过是三阶,一个身形庞大却反应奇快的暗灵力者。
一向灵活的身手对眼前这魁梧的怪物似乎毫无作用。连代表着神风家最强暗灵力的虚之剑也难以施展开来。只消对方利落的挥手,他便被击退了好几尺。
每在步如风出手之前,对方像是早一步预知他的动作,进而先发制人。加上他惊人的臂力,一旦困在对手的阴影之下,便免不了如被捏碎般的皮肉之苦。
“神风家族是没落了,没想到神偷千翼的后人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步如风快步趋前,扬手捷退狄迅迎面的灵力攻击,黑色剑矢在半空中划下漂亮的弧度,刚才受的苦告戒他,对付这庞然大物,长距离攻击最为有利。可惜,对手似乎比他更清楚自身的优势,每在拉开一定的距离时,对方便会更迅速靠近,令他进退维谷。
“棕流!”
双手心聚上了棕色的气流分别朝狄迅两侧发动,在对方旋身避过的空档,他才约略逼开一小段距离。
“就这样?X的对手真让人失望……”
话音方落,冷不防身后便传来一缕金色的光芒,往狄迅的身上环绕。“那就要看看帝河的人是不是有资格过问X的事了。”
相对于意外的情势,平空出现在眼前的音容更令步如风诧异:“炎狐?!”